大明火器战争：除恶务尽

说到平息广东倭患的明将，必须提到与戚继光齐名的另一位将领——俞大猷。他是福建泉州人，自幼喜欢读书，长大后投笔从戎，承袭了父亲的百户军职，开始了军人生涯，并在1535年（嘉靖十四年）的武举会试中名列进士第五名，升为正千户，可惜仕途坎坷，曾经因为写书信给上级，陈述破倭之策，而被监司官以“小校不守本分，擅自上书”为理由，用杖击进行体罚，并遭到革职的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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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5年（嘉靖三十四年）5月1日，明军俞大猷、胡宗宪、卢镗、汤克宽各部及湖南永顺土兵彭翼南部、保靖士兵彭荩臣部，合围自平望四窜的倭寇5000余人于嘉兴王江泾。倭寇大败，被明军斩获1900余级，焚溺死者甚众，余寇溃奔途中复遭明军田州土官瓦氏兵阻击，被戮甚多，窜回拓林老巢者不到200人，狼狈驾船出海。王江泾大捷，是明代各民族抗外侮战争的一次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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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金子，不管放在哪里都会发光。俞大猷没有因为一时挫折而气馁，他抓住朝廷酝酿出征安南、防御蒙古的机会，继续上书陈述方略，结果引起了兵部尚书毛伯温这个伯乐的注意，不久便被调到福建、广东等地守御。1552年（嘉靖三十一年），俞大猷被调往浙江这个抗倭的最前线，历任参将、总兵，参加过包括著名的王江泾大捷在内的一系列战事。他虽然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因为性格耿直，与朝廷内外诸位大臣搞不好关系，所以功绩经常被隐瞒。后来更遭人诬告而身陷囹圄，以致再度解甲归田。

俞大猷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是在1562年（嘉靖四十一年），他被重新起用，派遣到福建抵御倭寇，前后担任副总兵、总兵之职，曾经与戚继光等人一起合力取得平海卫之战的重大胜利。当福建残余的倭寇逃入广东的那一年，他改任广东总兵，肩负起保一方平安的重任。

俞大猷在广东屡战屡胜，原因是拥有一支由自己亲手组织、训练有素的部队，史称“俞家军”，他与戚继光一样，编辑及撰写过兵书（例如《正气堂集》、《续武经总要》等），并创建了阵法，著名的有“三叠势”与“夺前蛟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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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叠势”与“夺前蛟势”图片
　　采自《续武经总要》卷八《韬钤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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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叠势，与沐英首创的三排轮射火器的叠阵有相似之处。简而言之，是将排成纵队的队伍分为前、中、后三队，当前进到与敌人的距离为500步至1000步时，则前队与中队不动，后队迅速赶上，排在前队之前，准备迎战。当敌人来到50步至100步之间时，便以急促的鼓声为号，最前面的将士们踊跃出击。在战斗的过程中，前、中、后三队的位置不断循环，厮杀与休整交替着进行。鸣金收兵的时候，前队迅速撤到后队的后面。而中、后二队不动，准备应付追兵。三行纵队不断以交换位置的方式后撤，有秩序地离开战场。当然，三叠势并非只能以一路纵队的形式作战，在宽阔的地形上，可以将大部队分成很多路这样的纵队打击敌人。

夺前蛟势这种阵法与三叠势差不多，也是厮杀与休整交替进行的战术。当列成纵队的部队在应战时，由排在后面的士兵们陆续不断地横跨而前，轮流出击。而前面的人被挤到了最后的位置时，又要重新冲上前去，周而复始地与敌人厮杀。

俞大猷同时大力主张重用海军平倭，尽量不让敌人有登陆的机会。他甚至建议要将部队的7/10改为水师，在重要的岛屿及航线上建立多层次的防御，目的是直接将倭寇消灭于海上，防患于未然。他有一句著名的话是“大船胜小船、大铳胜小铳、多船胜寡船、多铳胜寡铳”，强调要优先使用福船这种大型舰只，在远海上大规模集中兵力与火力，打有准备之仗。遗憾的是，这种战术思想未能在朝廷大臣中取得共识，所以也没有成为现实。俞大猷在御倭战争中经常将已经登陆的敌人赶下海，然后再在海上歼灭之。

那时，倭寇在浙江与福建作战不利，便陆续侵入广东，数量有一两万人。这些人与当地的海盗头子吴平等人狼狈为奸，成为潮州、揭阳等地的祸患。主持广东军务的俞大猷从福建调来旧部属一万多人，会同当地的抗倭力量，逐一清除流窜到各地的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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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大猷字志辅，又字逊尧，号虚江，福建泉州北郊濠市濠格头村人，生于弘治十六年。是明代著名民族英雄、抗倭名将、儒将、武术家、诗人、兵器发明家，然而，他最主要的功绩是领导抗倭战争。他历任明代三朝，一生坎坷。戎马生涯四十七年，“时而受重用，名声显赫；时而受贬责，沦为囚徒”，四为参将，六为总兵，累官都督。本邑好友潘湖黄光升密授俞大 猷方略，率部转战于苏、浙、闽、粤之间，身经百战，战功显赫，“俞家军”威名赫赫，与当时另一位抗倭名将戚继光并称“俞龙戚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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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4年（嘉靖四十三年）3月，明军包围揭阳邹堂地区，在一日一夜之内连克三个敌巢，焚烧及斩死400多人。接着，俞大猷与副总兵汤克宽指挥部属又在海丰大破倭寇。

倭寇屡战屡败，垂头丧气，他们企图逃往崎沙、甲子诸澳，以便夺取老百姓的渔舟出海。不料，很多船只被飓风刮沉，尸体在海面上飘浮。拼死从海中游回的生还者有200余人，这些人走投无路，只好退回海丰、金锡等地区，在那里又被以逸待劳的俞大猷围困了两个月。

倭寇弹尽粮绝，不得不冒险突围，却闯进了明军早已准备好的埋伏圈中，真是自寻死路。战斗中，副将汤克宽亲手斩死3个敌酋。参将王诏等随后赶到，各路明军互相配合将敌人杀伤殆尽。部分漏网的残倭从此无力单独抢掠，只能做海盗的附庸。

明朝历来对海盗与山贼采用剿抚结合的策略，俞大猷胆大心细，有一次竟敢凭着在战争造就的显赫威名，单骑闯入敌巢，以招安盗贼（归附的盗贼头子名叫程绍录，后来与其他明将发生冲突而死）。总而言之，明军能够顺利清除潮州、揭阳地区的倭患，很大程度要归功于俞大猷大力招降群盗，致使倭寇丧失内应。

海盗吴平不久也被朝廷招安。但吴平野性未驯，降而复叛，他制造数百艘战舰，聚众万余人，行劫滨海郡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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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继光
　　1528－1588年，字元敬，号南塘，明朝杰出的军事家、民族英雄。1555年（嘉靖三十四年）调往浙江，招募新军进行训练，创立攻防兼宜的鸳鸯阵，在浙江、福建取得台州、横屿、平海卫、仙游等战役的胜利，基本荡除东南沿海倭患。隆庆二年（1568年）调往蓟州，加高加厚长城，修建空心敌台，创立步、骑、车、辎重诸营，边境得以安宁。1583年（万历十一年）调往广东，后罢归登州，不久病卒。戚 继光以捍卫边疆为己任，屡克强敌，战功卓著，著有《纪效新书》、《练兵实纪》、《止止堂集》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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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平定海疆，俞大猷与戚继光再次合作，于1565年（嘉靖四十四年）打响了歼灭吴平的精彩一战。早在这一年3月，各路明军就已多次与吴平交手，先后击沉敌舟20余艘，不久，戚继光又率一部分兵力围剿骚扰后方的龙头寨山贼，意图除掉牵制自己捕杀吴平的障碍。那一仗，剿匪军队动用了木熕，这种重量比较轻的木制火炮制作简单方便，因为重量轻，所以机动能力强，适宜在山区快速调动，缺点是不能多次使用，否则会爆膛。据说有一次在交锋时，木熕射出的一发炮弹，竟然将敌人山寨的墙壁打穿了三个洞，还附带打断了一棵树及击毙两名敌人。面对明军铳炮的猛烈射击，焦头烂额的山贼在突围时戴着竹盔、披上绵甲、穿着厚底布鞋，以防御弹丸，但是仍然损失惨重，最后，仅有少数人漏网，大多数贼人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

戚继光解决了山贼，下一步自然是腾出手来，重新对付吴平。

流离浪荡于闽粤两省沿海区域的吴平及其一伙惶惶不可终日，这些人在明军兵威的震慑之下，将据点搬离陆地，选择了广东饶平南面大海中的南澳岛作为落脚点。在那个地方筑起一些木城与土堡，企求能长期固守。

俞大猷与戚继光等人不打算让茫茫大海成为敌人的庇护所，他们追踪而至，着手准备跨海出击，登陆南澳岛，一举捣毁这个海盗的窝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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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城图片
　　采自《纪效新书.诸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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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9月22日开始了，首先出发的是戚家军，将士们纷纷将粉墨涂在面上，看起来有如厉鬼，目的是为了吓唬敌人。就这样，数以万计的军队乘坐了800艘各类船只，先行成功登上南澳岛，然后，采取稳扎稳打的方针，修建了大型木城，作为一个临时的营垒。木城，这种古代常见的兵垒在前文已经多次提到过了，其制法比较简易，通常在两根高5尺、阔5尺的木材中间钉上几条竹子，由一些士兵背负着行军。宿营时将这些东西树立于地面上，它们之间横竖相连，互相用绳子固定，形成一排排围在一起的木栅，用来遮蔽自己，打击敌人。军队进退之际，可以将木城拆开或组装，非常方便。

吴平不甘心束手待毙，分别于22日与25日出动二三千人，进行两次反扑，企图乘已经登陆的戚家军立足未稳，将他们逆推回大海，但是均告失败。戚继光巩固了登陆点后，按步就班地向纵深挺进。

俞大猷与汤克宽等人出动300余艘舰船，也陆续到达了南澳。闽粤两省军队会师在一起，于十月初五日发动总攻，目标对准吴平的本寨、后寨以及土围，海盗们抵抗不住明军的凌厉攻势，退守木城之内。戚家军斩栅而入，将敌人的巢穴付之一炬。

一些海盗乘船逃亡，他们手持火器、弓弩，竭力抵抗。明军水师抛掷火球，痛击敌船，致使很多敌人掉落海中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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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倭患发生。洪武三十一年，倭夷寇东里；宣德元年，倭夷犯上里。倭寇和沿海海盗相勾结，成为东南沿海的重大祸患，嘉靖年间及其后尤甚。都督戚继光在沿海组织了大规模的抗倭斗争。

1564年（嘉靖四十三年）3月，俞大猷大破进犯潮州的倭寇，六月，又大破南澳与倭寇勾结的大盗吴平。吴平是漳州梅岭大盗林国显的侄女婿，林早年去过日本，后猖獗活动于闽、粤、台之间。戚继光帅至漳浦，吴平退守南澳，戚遣都司傅应嘉破之。翌年，林国显寇潮阳，死于哨。剿灭林、吴这股悍匪，对于倭寇是一重大打击，使海峡两岸海患得以平息，潮汕一带得以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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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澳之战，一共有1500多名海盗战死，另外还烧死与淹死5000多人。明军俘虏及收降了一些海盗，解救出被俘军民1800余人。不过，吴平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却杀了条血路，逃出重围。

戚继光留在南澳打扫战场，俞大猷则指挥李超以及汤克宽等将领继续对沿着海岸线南逃的吴平穷追猛打，一路紧跟不放。追击的过程是一波三折，在饶平的凤凰山，明军眼看就要全歼这伙残余海盗时，没料到竟让吴平掠夺老百姓的渔船从眼底下溜走了。俞大猷为此遭到福建、广东的巡按、御史等官员的弹劾，又一次不幸被朝廷撤职。

慌不择路的吴平，跑向潮州，经雷州、廉州等海域逃往安南（今越南）。但是，就算海盗们跑到天涯海角，也是枉然，这些人的结局是在1566年（嘉靖四十五年）4月于安南万山桥那一带的海面上被汤克宽率领的追兵在战舰上用各种火器饱和射击，无一人生还。走投无路的吴平在最后一刻跄跄踉踉，他将一门大铳绑在脚上，投海自尽。

吴平的覆灭，标志着广东倭患基本已经得到抑制。不过尚有一些余波未平，例如吴平的余党曾一本，就先降后叛。

曾一本在吴平溃败时，流窜到广东海丰、惠州地区，并在那里投降了汤克宽。做惯了海盗的曾一本，虽然因环境所迫一度被招安，但死性不改，不受朝廷管束。他终于耐不住寂寞，又再叛变，重新回到海上，干起了烧杀抢掠、痛快淋漓的无本生意，直至多次击败官军，活捉澄海知县，又用大炮打死守备李茂才，并引来新的倭寇进犯广东、侵扰福建。这使宦海沉浮的俞大猷又一次有机会受到朝廷的重用，在战场上大显身手，发挥余热。

本来，俞大猷因早前参与平定河源、翁源等地的盗贼已经复职，并任广西总兵官，现在为了扫荡海盗，他联合李锡等军在1568年（隆庆二年）出海，在柘林澳、马耳澳等地连战皆捷，其后，会合郭成率领的广东军队在莱芜澳分三哨进攻，歼敌上万，灭掉了垂死挣扎的曾一本，又进一步高升为右都督，为自己的御倭生涯增添了新的光彩。

至此，嘉靖年间极度猖獗的倭寇，随着吴平、曾一本等海盗的覆灭而渐渐走向了穷途末路，留在中国的被一一歼灭，少数人逃到东南亚，还有的返回了日本。此后的隆庆以及万历时期，中国沿海的倭患已经大大减轻了。

倭寇的销声匿迹，虽然与日本国内形势的改变以及明朝放松海禁政策有关，但也离不开胡宗宪、戚继光、谭纶、俞大猷、汤克宽等人的不懈努力，其中战绩最引人注目的是戚继光，根据《戚少保年谱耆编》的记载，这位名将在与倭寇的大大小小的战斗中，总共斩获了数以万计的首级，另外还通过火攻与海战，烧死及淹死了数万敌人。正是文武大臣运筹帷幄、调兵遣将，在广大老百姓的支持下浴血奋战，才促使这场斗争以胜利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