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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生活史——交往关系与“友道”

历史大观园 宋元文明 2020-07-15 00:46:50 0


宋初范质说:“举世重交游,拟结金兰契。”其后曾巩也言:“欲求天下友,试为沧海行。”司马光《友箴》谓:“非圣不师,非仁不友,可乎?未可。不若游众人之场,闻善而迁,观过而改。”把扩大社会交往作为立身处世不可或缺的一环。南宋洪迈言:“朋友之义甚重。天下之达道五:君臣、父子、兄弟、夫妇而至朋友之交。”朱熹强调说:“朋友之于人伦,所关至重。”一些士人倡言加强较前代为松的宗族内部关系,如创置义庄,编写新族谱,提倡“宗子之法”等。凡此,都表现了这个时期人们对社会交往的高度重视。“同门曰朋,同志曰友”,人们在交往中结成了各种不同的社会关系。

追捧“名士”,崇尚节义,成为一时风尚。据《宋史》,戚同文“所游皆一时名士”;胡则“喜交结,尚风义”;杨亿“重交游,性耿介,尚名节”;邢恕“本从程门得游诸公间,一时贤士争与之交”;朱熹“遍交当世有识之士”等等。又如吴定夫,“布衣芒履走天下,欲遍识当世贤者”。《金史》载,雷渊“善结交,凡当途贵要与布衣名士,无不往来”;越王永功之子稴“与文士赵秉文、杨云翼、雷渊、元好问、李汾、王飞伯辈交善”。苏轼交游不随流俗:“泛爱天下士,无贤不肖欢喜如也。尝自言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子。”

邻里关系十分受人重视。吕大忠说:“人之所赖于邻里、乡党者,犹身有手足,家有兄弟,善恶利害皆与之同,不可一日而无之。”遂发起拟定“乡约”,以成“里仁之美”。郑玉道《恤邻里》篇追思“睦邻里”的古意,批评“今尔百姓以富役贫,以强凌弱,以少犯长”的现象。

乡里关系往往与“布衣交”相联系。李谦溥与宋太祖之父同里门,其弟谦升“与太祖为布衣交”,相交时均未发达,故有此称。太祖也称王审琦为布衣交,说要“共享富贵”而有劝饮之举。张浚与苏云卿同乡里,少时结为布衣交,后张浚为相,求苏氏而未得。布衣交也被用来作为不拘上下礼节的交往,如尚未入仕的范镇至京,宋庠兄弟见其文,“自谓弗及,与为布衣交”;文彦博贵极时,与洛中“以道自重”的邵雍、程颢兄弟“宾接之如布衣交”

周敦颐《通书》卷2《师友下》说:“人生而蒙,长无师友则愚。”重振“师道”,成为一时儒者的追求,由于受业、讲学而形成了一系列重要社会关系。黄宗羲撰《宋元学案》于宋元学者的师承关系最为留意,正是对当时此类关系的真实揭示。如门人、私淑以至再传、三传、四传等,同辈者又有讲友、同调、学侣之类,如卷1《安定学案》,注明为“高平讲友”,其“学侣”有孙复、石介、阮逸;其“门人”有程颐、范纯佑、范纯仁、徐积、刘彝、钱藻等数十人。曾在一起受业又称为“同学”,如《宋史》载赵安仁与宋元舆、张詠与傅霖少年时为“同学”。《临川集》卷71《同学一首别子固》文,则取其广义,意谓同学于圣人之门。

宋代“讲学”(探讨学术)之风盛行,相与切磋者称为“讲学之友”。如吕公著通判颍州时,郡守欧阳修与之为“讲学之友”。冯元“与安乐孙质、吴陆参、谯夏侯圭善,群居讲学,或达旦不寝,号四友”。又陈襄、陈烈、郑穆、周希四人为友,讲论“知天尽性”之说,从之者众,在闽海间有“四先生”之称。又袁燮入太学时,陆九龄为学录,而“同里沈焕、杨简、舒稵亦皆在学,以道义相切磨”,不但同里,更为“讲学之友”。

唐代取士,及第举人呼有司为“恩门”、“师门”或“座主”,自称“门生”。宋初行“殿试”,皇帝亲临,遂成制度。此后,得第者皆为“天子门生”,论者称一洗唐以来故习。少尹马涓是刘器之(安世)作详定官时所取,然“未尝修门生之敬,器之不平”,马涓则以“天子门生”相答。这反映了事实上“修门生之敬”的情况仍然是存在的。再如刘温叟“知贡举时,有经学门生居畿内者献粟草一车”。不过宋时因科举考试结成的座主与门生关系远不如唐代根深蒂固了。

对擢拔自己或荐举自己磨勘改官的上级可称为举主,自视为“门生”。如范仲淹因晏殊荐入馆,“终身以门生事之”。徽宗时宦官梁师成势盛,“凡文士希进者必称门生”。周邦彦因刘丙荐除户部尚书,后刘得罪,周亦落职。周笑云:“世有门生累举主者多矣,独邦彦乃为举主所累。”又,南宋初吏部侍郎方滋受知于参政张守,“后每经毗陵,必至报恩院张之祠堂祭奠,修门生之敬。祝文具在。洪庆善尝入梁企道阁学幕府,后守番阳。企道夫人尚在,岁时亦以状,称门生以展贺”

唐世举人称先试得第者为先辈,宋世亦有此称,但含义有异。建隆四年(963),苏德祥以进士第一人登第,被称为“状元先辈”。同年进士科偕升者谓之“同年”,张詠《寄晁同年》诗有云“昔同白日升穹碧”。又王安石《寄深州晁同年》,金朝韩汝嘉《寄元贞同年》等,均指此。李氏亮工、伯时、元中各有才,同年登科进士第,相约富贵毋忘,号“龙眠三李”。宋庠、叶清臣、郑戬及庠弟祁同年登第,趣向既同,权势亦盛,时人谓之“四友”。范成大说,宋时去唐代浮侈,但存闻喜一晏,届时以齿班立,相互拜答,称为“拜黄甲,叙同年”,对“同年”关系比唐代更为看重。

由于士子的大量增加,“文友”特别是“诗友”纷纷出现。天圣末,欧阳修“文章三冠多士”,与尹洙等七人“为七友,以文章道义相切劘”。苏轼说:“祥符寺可久、垂云、清顺三稥黎,皆予监郡日所与往还诗友也。”吴越高英秀与僧赞宁、欧阳修与梅尧臣等均是著名的“诗友”。金杨宏道说,“平生交游赠予诗者多矣”。林希逸序《文房四友除授集》说,曾居相位的郑清之与友朋游聚“不过以文字为乐”,以毛颖等4人为“文房四友”。

因同僚关系称为“僚友”。王禹翶诗云:“几多僚友三台上,大半生徒两制间。”北宋末吕本中《官箴》说:“同僚之契,交承之分,有兄弟之义。至其子孙,亦世讲之。前辈专以此为务,今人知之者盖少矣。”有一时间过从甚密的僚友别得雅号,如王安石、吕申公、司马光、韩少师被称为“嘉皊四友”;苏轼、钱穆公、王仲至、蒋颖叔被称为“元皊四友”。周必大《玉堂杂记》卷下记“祖宗时”,三馆之人“往往前日僚友之旧,道义相交,不专以势利高下为心”,常有小聚集而从容谈笑。金胥持国得幸于章宗,权势赫然,有张仲淹诸人游其门,附以进用,时号“胥门十哲”,实即为一帮“僚友”。

父亲的朋友称为“父执”。《宋史》卷266《苏易简传》载:“蜀人何光逢,易简父之执友也。”后来因其犯事,易简杀了这位“父执”而遭到母亲的切责。吕希哲《吕氏杂记》载:吕希哲称欧公、荆公、温公等皆为其“父执”。又有“父客”之称,东坡有赠王定国诗云“西来故父客”,与父亲的关系逊于父执。司马光、程颐等皆与邵雍交好,后又与其子邵伯温往还,此类与两辈人相交称为“再世交”。

初交相得叫“倾盖之交”,如《扪虱新话》载:陈善方言与“仪真、艾填几邂逅,遂为倾盖之交”。苏轼诗《台头寺送宋希元》云:“相从倾盖只今年,离别南台便黯然。”一见如故,离别则悲。葛立方以黄庭坚为例说:“忘年交谓虽年齿尊幼不侔而道义可为友也。”同心相契则为“莫逆之交”,蜀人任介、郭震、李畋,皆博学能诗,晓音律,相与为“莫逆之交”。友情坚固者称为“金石交”,如“尤梁溪延之,博洽工文,与杨诚斋为金石交”,终身友情如一。杨亿谪汝州时,与当轴的王旦“每音问不及他事,唯谈论真谛而已”,称为“空门友”。类似的如赵汴以北京天钵元禅师为“方外友”。颜太初《东州逸党》诗:“东州有逸党,尊大自相推。号曰方外友,荡然绝四维。”是一些不守世俗礼法的人。或常聚畅饮如《默记》卷下所记石曼卿、刘潜等则被称为“酒友”。

此时人们对交友之道似乎颇有心术。何坦言交朋友“必择胜己者,讲贯切磋益也,追随游玩损也”。袁采云:“与人交游”应“常念其长”,平居“必近君子而远小人”。韩淲则说:“无势不可与小人相见,无利不可与小人相接,小人所知者势利焉。”许稶亦言:“与邪佞人交如雪入墨池,虽融为水,其色愈污;与端方人处如炭入薰炉,虽化为灰,其香不灭。”谢枋得说:“交者,精神有契,道德有同,非外相慕也。”宋代官场中颇有“朋党”之争,欧阳修撰《朋党论》,以为“小人”以利交而无真朋,“君子”守道义、行忠信、惜名节而为真朋。交往与政治斗争搅和,问题显得错综复杂。金刘祁则谓:“良友则从吾讲学,见吾过失,且笑谈游宴以忘忧。”南宋李之彦认为:“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友之者,友其德也。当亲密之时,握手论心,必使君臣父子之伦,兄弟夫妇之伦,粹然一出于下,此交友第一义也。”指责当时“世变日薄,友道扫地。惟酒馔追随,有无周济,秽言相谑,术数相胜”。时人言:“东家富财,车马接踵;西家富德,风雪闭门。”感叹“天下俗薄,而朋友道绝”,以为宋初百年间,古风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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