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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民史——渐渐成形的“世界”

历史大观园 帝国时代 2020-06-29 22:42:15 0

从北京到世界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北京,东西向、南北向的道路就如同棋盘状般,井然有序地交错着,是个美丽的街道。

清爽秋风吹拂的9月。接着,到了10月,北京的天空又高又清澈。平日的灰尘不知消失到何处,如高原般的凉风让行道树发出沙沙声响,此时,北京特别美丽。若置身于仿佛散发着香味般的街角,就可对“迷醉北京”有实际的体会。

来到北京的人们都会受到不知在何处覆盖着整个街道的整齐气氛之冲击。不管是过去或现在,这一点都没有太大改变。不,应该说随着时代越久远,就越是这种状况吧!

今天,超高楼层大厦也接连出现,世界上屈指可数的这个大都市在“现代化”的波潮中,尽管混合了无可避免的混杂状况,但过去的美丽样貌痕迹仍深刻留着。

这个街道从700年前被打造时,就被当作世界中心规划建设,汇集了符合此大规模都市的结构与规划而设计。在都市设计的基本构想阶段,整齐的秩序美就已经被确立。甚至可说现今仍然是在这个因缘中。

这个城市的名字是大都,是被作为蒙古世界帝国首都而建造的。在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新地皮”上,这个大规模都市突然出现。建造者的名字是忽必烈。明清时代以及现今也都持续建立扩大作为“中国”首都的这个都市,这个原本是在公元13世纪后半期,花费30多年的岁月建置而成的蒙古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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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醉北京的真貌

在9月开始到10月之间拜访北京的人们,常被说很幸运。的确就像骗人般地,呛人的燥热及湿气都不见了。总而言之,整个街道被包围在就像“苍穹”这个词语般,万里无云的蓝色天空以及吹拂着的凉爽秋风中。

总觉得走在街道上的人们,看起来也都是轻快美丽。这时候是北京街道最漂亮且清爽的季节。

据说在这个季节中拜访北京的旅人们都会醉心于北京的秋天,终生无法忘记这个记忆。自古以来,文人作家也都以诗文歌颂这个景象。

平常会说北京或北京出身者种种坏话的上海人在提到9月、10月的北京时,也会以心荡神驰的口吻描述。似乎是有什么可让人陶醉之处。

11年前旅居在内蒙古的笔者,相隔半年于10月时前往北京。在这半年前刚从日本出发抵达北京时,老实说觉得北京这个街道有点不起眼。而且,当时还不像今日般高楼林立。

但是,看到许久未见的北京,却是散发着光芒。当然也是因为在这半年之间,托调查及在各处“匍匐”生活之福,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乡巴佬”了。对于身心都被中国内地风尘所沾满的人来说,北京正是一个散发着光芒的大都会。

但是,无可否认地因为刚好也是“迷醉北京”的季节。相同的街道却与半年之前有如此大差异,对于这一点半带着吃惊。

当时,在脑中还闪过另外一件事。这股包围着北京的秋天气流,与在7月、8月、9月覆盖着内蒙古的气流相同。北京的内侧就紧接着蒙古高原。简单来说,9月、10月北京的天气就变成和高原相同。

迷醉北京的真貌就是从蒙古高原南下的秋天气流。高原的秋天包覆着北京时,让人们陶醉其中。接着不得不又想到,这件事仿佛又象征着北京这个城市的地理位置及由该处自然产生的政治意义。

从大都迈向北京的这个城市步伐,在某种程度上几近完美地象征着13世纪以后的欧亚世界历史。

对往昔的蒙古帝国时代来说,大都是欧亚大陆政治、经济及物流的中心。在当时的“世界”,是个出奇重要的城市,“世界”各地的人及物、文明及文化都在此交流。只要伫立在这个城市中,就可以实际感受到所谓的“世界”。简单来说,就是这个被称为大都的巨大都市,即便相较于其他朝代所建设的首都城市之规模并未特别突出,但总而言之是将欧亚大陆在蒙古的手上完成了人类史上首次整合为一个世界的象征性的存在证据。

另一方面,关于蒙古之后的时代,包含现代在内则是具有其他意涵。若用过去经常使用的“中国本土”(China Proper)概念来看,这个城市原本不过是位于东北角落的边境城镇。

这个城镇能持续成为“中国”这个庞大疆域国家之首都,其背景存在着“中国史”本身的极大变化。亦即从“小中国”到“大中国”的变化。这个变化是以“蒙古时代”为界线。直接承继大都的北京会成为从明清开始到现在的首都,就象征着“中国”这个政治框架在“蒙古以后”相对地扩大化。

“世界”的世界化及中国的扩大化——这两个都可说是从蒙古时代开始的世界史上重大现象。若以“欧亚大陆世界史”观点来看的话,蒙古时代正好是一个归结点,但同时也成为迈向之后“地球世界史”的联结点。带动了这种历史“大逆转”的是蒙古,而更强势地推进了这个“大逆转”的则是忽必烈。

大都就在这样的历史“大逆转”全盛期中出现。不,反而是被当作象征这个“大逆转”的显著存在,而被有意识地创造出来。现在的北京与过去大都的因缘,并非单纯地停留在都市景观这个面向而已。

分成两阶段扩张的庞大帝国

回过头来说,回溯到忽必烈开始建设大都前的半个世纪左右,就是公元13世纪初的时候。

不久之前,这个被称为蒙古高原的高原,几乎是非常突然地出现了一个游牧民的政治联盟。其名为“Yeke Mongghol Ulus”,也就是“大蒙古国”。这是日后所有发展的开端。

公元1206年,举行了正式的登基仪式并称为“成吉思汗”的领导者铁木真,率领由突厥·蒙古系众多集团形成的牧民战士军团进行远征之旅。在此,发源自内陆草原的浪潮,全面向欧亚大陆东西两侧蜂拥。这就是蒙古及其时代的开端。蒙古的军旅生涯马不停蹄地持续进行。而且,长达半世纪。

蒙古传承到成吉思汗孙子辈一代,已经到了疆域扩张到远远地超过草原地带与内陆亚洲框架之“史上最大陆地国家”的时刻。第四代蒙古皇帝蒙哥在亲征中国四川的最前线突然去世。以这个意外事故为契机,在公元1260年的前后五年左右,展开一场席卷整个帝国及欧亚大陆东西方的帝位继承争夺战。以此为界线,蒙古帝国完成了更进一步的成长,欧亚世界也再度大幅地改变。

在帝位继承争夺战中浮现的人物,正是蒙哥之弟忽必烈。从叛乱者变为胜利者的时点,历经与祖父成吉思汗相同轨迹的忽必烈,特意地将东方亚洲作为直接统治的根据地,建设出前所未有的新形态世界帝国。那就是结合了军事及贸易,世界史上罕见的帝国。

对于蒙古来说,忽必烈可说是第二个创业者。在此之后,蒙古以忽必烈直接管辖的新帝国“大元汗国”为中心,结合了除同族的大小汗国之外,还有由各式各样人种、成员的地方政权、既有王朝、当地势力以多层阶级方式组合成宽松的“世界联邦”。

在同族汗国之中,西北欧亚大陆为术赤汗国、西方亚洲为旭烈兀汗国等,其汗国本身就具备了足以称为帝国之规模及内容。大可汗忽必烈则君临所有权力之上。

但是,这并非是在一口气之间完成的事情。刚好是在兴建了大都的忽必烈约30年之治世期间,突然涌现许多以新国家构想为基础的大型计划。蒙古帝国可说不只是在外观方面,就连内在方面也有大幅度改变。

忽必烈的“大规模建设”涵括了政治、军事、经济、物流、生产及交通等许多方面。尤其是国家主导的自由贸易、重商主义政策,也直接地涵盖到非蒙古疆域,并促使陆海两路接轨,导致前所未有的“欧亚大陆大交易圈”出现。

另一方面,与这种“大建设”相冲突,反抗忽必烈权力以寻求独立的行动以时而轻微时而激烈的方式持续进行,尤其是在中亚方面。但并非是“蒙古”这个整体架构出现崩解或消失。这一点,过去以来一直有些误解。

不论是好是坏,环绕着他及其政权,忽必烈时代是蒙古帝国整体出现了大幅度波动的时期。

历经这个激烈的“蜕变时期”,蒙古变成一个更大型、将更多重心放在经济上的世界帝国。

在“陆地帝国”方面已经成为人类史上最大帝国的蒙古,随着在忽必烈时代又更进一步地向外侧扩大接近一倍的同时,也变得带有“海洋帝国”的性格。多元复合体的蒙古也渐渐趋向成为“海陆帝国”。

蒙古是个以两阶段完成扩张的帝国。甚至,以词汇的真实意涵而言,应该说这个世界史上绝无仅有之“世界帝国”的超广域巨大帝国得以被完成,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蒙古残酷论的错误

迄今为止,关于蒙古及其时代,都用不怎么好的印象来描述。会先出现的都是暴力、破坏、杀戮、打压及野蛮等坏印象。若说到蒙古,通常会以残酷的印象进行讨论。

就如同已经说明过的,关于游牧民及其国家,虽然整体来说是覆盖着负面评论,但其中却有极度过分者。原因就是在无意识之间先有了“坏人”“蛮族”或“浴血的文明破坏者”等先入为主的观念或偏见。

与其说是在过去历史中实际“受害”的人们大肆地强调这些评论,倒不如说反而是深信这些评价的“受害者”的后代子孙所为。或者是自己的祖先虽然并非直接“受害者”,但为了夸耀由自己建立起的“近代文明社会”,而紧抱着想要更进一步地贬低其他区域的过去与未来之心态所导致的结果。

对这些人来说,从亚洲最深处出现的次等野蛮人是在过去所经历过、教人讨厌的历史黑暗部分,而蒙古正好成为攻击的目标。有趣的是,那种情绪在被称为历史研究者的人们心中也产生默契的“前提”,让历史的解释及说明有了一层深色黑影。

此种情事就是名为“文明主义”的偏见,或者也可以说是骄傲自大。之所以会造成如此现象,原因是因为直到最近才得以利用大略的东西方文献及原始典籍史料来解读蒙古及其时代。

在这之前,就算是被世人极力赞扬为“大学者”“大历史家”或“大历史哲学家”的意见,都不过是感想而已。若换个说法,是自我放大的骄傲之言。仅因为周遭的人都那样说就将根本没有明确证据的事情以更像事实般加油添醋地述说之人,即使是在被称为“研究者”之中应该也有不少。总之,因为无论是过去的“文明人”及近现代被称为思想家、历史家及知识分子的“文化人”,对于超越自己理解的框架这件事,都有着某种共同的过敏症状。他们在潜意识当中,无条件地想要相信自己的“文明”之优越性,并在无意识之间,就站在一个轻视过去事物并进行判罪的立场。

蒙古就成为最恰当的“坏人角色”。“野蛮”游牧民代表者的蒙古曾经将世界引导到新阶段,而说不定自己或许也是超越时代的受益者等这些事,他们应该是连做梦也没有想过。导致偏见的根据,经常存在于那些人的心中。而没有根据的批评因为会倾向情绪,经常容易变得更加激烈。

无须认为历史研究者是会仅就其直接取得原始典籍史料所确认的事实而做出发言及叙述。况且,以那些历史研究者的“成果”为基础而用更像“道理”般叙述的人们,就更不用说了吧!不将事实当作事实看待的意识,相当可怕。原本历史面的真实,就有各式各样,而到底该将哪一个当作真实,也确实有很多难以捕捉之处。但以这个作为理由而将追寻过去事实这件事当作全部都是空谈,则是太过极端的想法。

这种情况就是将历史陷入虚无主义教义中,最后翻脸威胁地说因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相,那么干脆只要有趣不就得了,将后现代的荒唐正当化的想法很容易就会让情况变得稀稀落落。

事实上在历史中,还有很多无可否定的事实,但问题反而是能否直接地承认“不知道”。

很遗憾地,关于蒙古及其时代,是评论优先于事实,但情绪却更进一步地优先于评论。再加上,此种“误解的结构”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那是幻想,也可说是没有事实根据的想象论。但是,幻想是有力量的。当评论或印象一旦被确立,就很难看见事物的原有样貌。关于蒙古及其时代,负面印象仍旧很大。总之,最重要的是将定点调回“零”。

专栏


历史可以解谜吗?

历史之谜,不胜枚举。尤其是关于蒙古时代,更是如此。若要一一列举,恐怕会没完没了,情况可能反而是我们现在已知的部分较少。

研究旭烈兀汗国的现代欧美代表学者摩根(David Morgan)博士说过,关于蒙古帝国及其时代的研究至今仍停留在“幼儿时期”。的确正如他所说。

相关文献多达20多种国家语言。在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汉语史料及波斯语文献。这两种资料具有分别代表着东西方亚洲历史及历史记述的传统。但让人意外的是,有助于蒙古时代研究的蒙古语史料并不多。但是,汉语史料及波斯语文会分别具有不同的个性。汉语史料当然是对东方事物较为详细。比起蒙古帝国本身及蒙古内部事物之记载,反而是对其周围的人们,尤其是中国方面的事物有较为详细的叙述。再者,相关的资料也是对每一个细节的记载多过于对大局的描述。

波斯语史料当然对西方事物较为详细。但是对于东方部分也有相当的记录。其中最棒的就是关于蒙古帝国本身有详细叙述。

蒙古人相信伊朗系穆斯林,而让他们参与规划范围包含西方旭烈兀汗国、东方大元汗国及其他同族汗国等整体疆域,主要以财务及经济为核心的国家经营。

若想要以大局来看当时的情势,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使用波斯语史料。因此,若打算要用原始典籍史料来重组蒙古时代,就一定要同时通晓这两种史料。

尽管这么说,但光是要了解这两种文献就已经很辛苦了。总之,两种的数量都很庞大。而且,不能只是看文献表面意义。这两种文献都背负着各自的文化传统,因此若是没有包含某些想法的话,其实这种原始典籍文献反而会没有参考价值。第一,要是连该数据所要表达的真正意义或是作者的真正意图都无法掌握而想当然尔,事实的推论就会变得很危险。

结果,只能每天有耐心地持续在分别具有“深度”的两种文献中,一味地深入其中,紧紧地依着每一篇文章脉络进行研究。除此之外,别无“快捷方式”。

正因为如此,历史不一定可以解谜。不,反而是当解开了一个谜题,眼看就要达到该目的时会出现更多的新谜题。这种情况才是一般常见现象。原本所谓的历史,似乎就是如此。因为实际上过去的事实是永无止境,故当知道了一点,结果会让多个到当时为止尚未见过的某种事物浮现,这是当然的吧!

关于蒙古时代,一个接一个出现的谜题,光是以欧亚大陆规模展开这一点,不仅难以断定每一个的轮廓,而且新谜题的总量也变得很庞大。

即便可能认定是相当微小的事物,也要细心地调查各种东西方文献直到从其中找出可以认为是好歹可以确定的数据为止,要掌握事物的轮廓或实际状况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离讲求效率或经济效益的世界相当远。这是一个超越现实、跨越“时空”的超现实作业。

就一般而言所谓的历史研究,若考虑到为了搜集史料所设入的经费或是消耗的时间、体力,刚好与控制世界的“扩大再生产”之资本主义原则完全相反,必须说是“缩小再生产”。蒙古时代史的研究可说是其最高境界。若没有“志向”或“不求回报的精神”,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行。而且这个“志向”也是必须要有相当的觉悟。半开玩笑的心态会立即被堆积如山的史料所击溃。

首先,就必须要从世界各地挖掘及搜集堆积如山的史料。光是为了做到这一点,就要耗掉大半生命。另外还必须要有解读20多种国家语言文献的能力、精力及持久力。但是,身为寿命有限的人类之悲哀,就是无法保证永远不会失去已经一度具备的能力。当忙着处理其他文献时,经常会在不知不觉间就失去了某种能力。

蒙古时代史的研究,在困难度、应该要追求的事实之庞大以及永无止境等方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事实上,可说是历史研究中的历史研究。

我丝毫没有打算将这个当作“怨言”或是相反地当作“宣传”之类的进行述说。只是想跟大家说有这么一个奇妙且偏离常识的领域。再者,因为探寻事实并且能够持续追寻,本身就是知易行难;而且以各式各样潜藏着无法看到的庞大部分之中才正是有可能存在历史真相之处,这件事每天都让我有深刻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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