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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击的铁骑——亡族灭种or兄弟情深

历史大观园 身前后名 2020-06-24 23:26:24 0

亡族灭种or兄弟情深——大清统治蒙古的秘传心法

大清铁骑攻灭大明,从宁远推进到中缅边境,只用了短短18年,而与漠西蒙古准噶尔部一个部落的战争,却进行了整整70年,这70年战争历经康雍乾三代人,这也是清朝军事武功的巅峰,是清朝奠定华夏版图的丰功伟业。清准战争进行时就是欺诈与仇恨,酷刑与死亡,英才盖世的军事家与蠢得出奇的指挥官。战争结束后,有时什么情况都改变不了,到头来还是新的仇恨,而有时则能把国家带入正轨,从而赢来一个盛世。从来没有一场战争是永远胜利的,战争胜利往往是哲学家跟蠢材的幻觉,因为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战争是不存在的。只要哪里战争造成的创伤还在流血,就会有人向当初使自己流血的人复仇,就会有新的战争,战争就远没有结束,也永远不会结束。就大清和准噶尔士兵而言,许多投入战争的士兵其实都是还没有学会杀人的人,他们并不想杀人,但是没办法,他们为了养家糊口而加入军队,或者连家都没有,只是为了生存而参加战争,他们与敌人在死亡的战场上相遇,发生冲突,互相肉搏,稀里糊涂地开枪,稀里糊涂地丧命,而他们的长官往往说他们被杀叫殉国,他们杀人叫功勋。战争是人性恶变的怪物,因为在此怪胎面前,人类所展示的往往是:人性只不过是兽性的延伸。

乌兰布通之战后,康熙三十年(1691)四月,康熙亲自与漠南蒙古和喀尔喀蒙古各部首领会于多伦,他亲率上三旗官兵出古北口,下五旗官兵出独石口,两路会师于多伦。作为盟主,康熙首先调解喀尔喀蒙古的内部矛盾,当场斥责土谢图汗不该袭击札萨克图汗的部落,更不该杀死札萨克图汗沙喇,土谢图汗汗流浃背,跪地请罪。康熙封沙喇的弟弟为札萨克图新汗,并封他为和硕亲王。调解完喀尔喀蒙古矛盾后,康熙封喀尔喀蒙古的35位首领分别为亲王、郡王、贝勒、贝子、镇国公、辅国公,这些首领的许多部下则封为台吉。康熙帝通过封爵把蒙古各部都纳入了大清的爵位体系,也就是在政治体系中,结束了蒙古各部的混乱局面。康熙在内蒙古和外蒙古推行札萨克制度,又称作盟旗制度,蒙古各部划分为旗,若干个旗是一个盟,旗的一把手叫札萨克(旗长),盟有盟长,札萨克世袭,盟长则由中央任命,此外康熙派大员驻守蒙古各要地,以加强对蒙古的控制。康熙可以封蒙古人为亲王、郡王,然而对于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这些汉族亲王、郡王,则必欲除之而后快,其中缘由,康熙自己曾经道出:“汉人难治”,“汉人人心不齐,如满洲、蒙古数十万人皆一心,朕临御多年,每以汉人为难治,及其不能一心之故。国家承平日久,务须安不忘危”(《清圣祖仁皇帝实录》卷二百七十)。

康熙三十年(1691)五月初四,康熙举行大阅兵,用大清强大的军容来震慑这些蒙古人,康熙亲自拈弓搭箭,十次射箭九次命中靶心,“八旗满洲官兵、汉军火器营兵及古北口总兵官下官兵,各依次列阵、鸣角,鸟枪齐发,众大呼前进,声动山谷!”据康熙身边的法国传教士张诚在《张诚日记》里的记录,共有9000~10000名骑兵和1200名步兵、400多名炮手、70门炮参加了阅兵。

康熙除了大阅兵外,自己也打猎,以显示自己的强大。《张诚日记》记载,康熙不扶缰绳,快马疾驰,穿过山冈,满弓发射,表现了骁勇动作和娴熟的技巧。有一次,老虎突然跃起,发出吼声,向骑士们冲去,咬死一个人。此刻,康熙下令放出猎犬,猎犬与老虎搏斗,康熙拈弓搭箭,射了三四箭,因为距离较远,老虎未中要害,只受轻伤。老虎带伤跑到一片荆棘之中,猎手们用石块砸老虎,长枪刺老虎,老虎怒了,以极快的速度从荆棘中窜出来,扑向康熙。眼看就要扑到康熙时,老虎不知为何,调转方向跑了。康熙的确一身是胆,此时他被老虎激起了更大勇气,他拍马追赶老虎,追击中跨过了一座山谷,而后康熙连开两枪,最终把老虎打死。

康熙一方面以个人英雄主义的杀虎来收服崇尚英雄的蒙古民族,以大清强大的军力来震慑蒙古骑兵,以世袭罔替的爵位来笼络蒙古贵族,另一方面也以藏传佛教格鲁派从精神上羁縻蒙古人。他在多伦建立一所巨大的藏传佛寺,名为汇宗寺,使之成为喀尔喀蒙古的宗教中心,以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为首主持宗教活动,此后喀尔喀蒙古各部首领经常去承德朝见康熙,并逐步形成定制。这次会盟史称“多伦会盟”。

藏传佛教主要有宁玛派(红教)、噶举派(白教)、萨迦派(花教)、格鲁派(黄教)等教派,康熙为什么要把格鲁派作为羁縻蒙古人的宗教呢?一方面是因为此时西藏势力最大、教义体系最完备的就是格鲁派,另一方面也与噶举派、宁玛派、萨迦派的喇嘛都可以娶妻,而只有格鲁派不能有关。

冯玉祥《我的生活》记载:“谈到人口,蒙古本有一千二百万人。在满清长期统治之后,今已减少至五十万人。满清利用喇嘛教以统治蒙古人民,凡有兄弟八人者,七人须当喇嘛;兄弟五人者,四人须当喇嘛;仅有一人可为娶妻生子的平民。当喇嘛者有红黄缎子穿,又可坐享优厚的俸禄。女子没有充当喇嘛的福气,但又难找得相当的配偶,于是都做了内地人泄欲的对象。因为由本部内地来的文武官吏及军队、商人,都以道远不能携带家眷,他们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临时太太。一方面是七八个蒙古男子仅有一个妻子,一方面是一个蒙古女子,有若干的内地人为她的临时丈夫,事实上形成一个乱交的社会。同时男女卫生都不讲究,染上淋病、梅毒以后,惟有听其自然。当时活佛即患梅毒,烂塌了鼻子。据说目前检查结果,蒙古青年十七岁至二十五岁者百分之八十五都患有花柳病;二十五岁以上者,所占百分比自然更大了。这种现象是太可怕了,若任其继续存在,马上就会有灭绝种族的危险!”

除此之外,大清对于蒙古人控制极严,康熙规定蒙古人到内地只能从山海关、喜峰口、古北口、独石口、张家口、杀虎口六处入关。入关时登记人数,出关时仍照原数放出,而且除以上六个关口外,不得从其他关口出入。此外,清廷禁止蒙古人学习和接触汉文化。嘉庆二十年(1815)谕:“近年蒙古渐染汉民恶习,竟有建造房屋演听戏曲等事,此已失其旧俗,兹又习邪教,尤属非是,著交理藩院通饬内外札萨克部落,各将所属蒙古等妥善管束。”道光十六年(1836)规定,嗣后蒙古人,只准以满洲蒙古字义命名,不准取用汉人字义。道光十九年(1839)又规定,蒙古王公、台吉等不准延请内地书吏教读汉文,违者治罪。其公文呈词,也不得擅用汉文。而且清廷还禁止内地人出关种地和经商,内地出关经商者必须持有理藩院发的票证,而且限定一年期限,不准娶蒙古女子为妻,不准取蒙古名字,等等。清朝这样做的目的在于强化控制,尽最大限度减少蒙古人和汉人的联系,防止蒙、汉人民联合反抗。

徐鼐霖《筹边刍言》这样总结清朝对蒙古人的政策:“一、尊崇喇嘛教以坚其信仰,家有五子者,一人相续,其余为喇嘛,僧不准娶妻,此人口之所以日少也。二、不奖励教育,人智闭塞,文物制度,日就陵夷,至不能语其先祖创霸欧亚之历史,用尽习于偷情,自竞争力所以全无也。三、不提倡开垦奖励殖民,人无贮蓄之观念,且互市有禁,因之工商事业无大表现,此经济所以不能独立也……遂使(蒙古人)捧经诵咒,啖膻寝毳,蠢然蠕然,游息于黑幕世界,无复向日之喜事,中国坐是无边警者百余年,其收效不可谓不巨也。”

康熙及其继任者通过种种方式来隔绝蒙古人与内地汉族的交往,从而使蒙古人民无法获得汉族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生产工具,始终处于游牧的地位,有清一朝200多年间蒙古人的生产力没有任何发展。正因为如此,到了清末,一部分觉醒的蒙古族开始与同盟会联合反清,《民报》发表了以“蒙裔多分子”署名的《蒙古与汉族结合共伸讨满复仇大义之宣言书》一文:

满洲分割我蒙古部落,建汗封王,以相牵制,使势力消散。除此之外,置将军,都统,办事大臣于各地方。以握我实权,制我死命。而设喇嘛教一端,设计之毒,以灭我蒙古种族。期间历史时间之长,非数万言不能磬,实与吾蒙古不共戴天之仇也。吾蒙族不排满复仇则已,如排满复仇,舍与汉族结合其谁与归。今吾与汉族同患难,共死生,同谋大举。则异日汉族之于我同幸福,同乐利,同居于平等地位,同建一共和政府,同行一共和宪法。自今与往吾蒙族之生命,生则与汉族同生,死则与汉族同死。吾蒙族之土地,存也愿与汉族同存,亡也愿与汉族同亡,两族一心,同谋复仇,同谋排满。

假如当时蒙古各部王爷都能看出康熙的险恶用心,康熙压根儿不可能彻底征服蒙古人。乌兰布通之战后,蒙古各部只有噶尔丹仍旧不服,他写信给蒙古各部,说:“我们已变成往日(这个“往日”指的是元朝时蒙古人控制女真人)一直受我们控制的人的奴仆,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可耻的呢?”“若蒙古诸王中有人卑躬屈膝,甘心当我们共同敌人满洲人的奴隶,那么他们便是我们复仇中首先要打击的众矢之的,而他们的毁灭将是我征服中国的序曲。”可是蒙古各部早就因为大清在乌兰布通之战的胜利与多伦会盟时的雄壮军威而被震慑住,不敢有二心。

见无人响应,噶尔丹决心单干,康熙三十四年(1695)五月噶尔丹率骑兵三万人,并扬言借俄罗斯炮兵和鸟枪兵六万由科布多东部出发,进军克鲁伦河以北巴颜乌兰。

康熙召集群臣讨论剿灭噶尔丹的问题,举朝皆以为难,认为应当征讨噶尔丹的不过两三人。康熙也深知出兵的难度,他说:“朕亲历行间,塞外情形,知之甚悉,自古以来所谓难以用兵者是也。其地不毛,间或无水,至瀚海等沙碛地方,运粮尤苦。雨水之际,难以举炊。区画不周,岂可妄动?”但康熙更知道出兵的必要性,噶尔丹“其势日强,其志日侈”,“一日不除,则疆域一日不靖,恐日后各省之脂膏,尽靡费于北方,又若前代矣”,故“深念此寇,断宜速灭”!康熙决定御驾亲征,遭到了满朝文武的反对,有人说:“皇上为百神之所凭依,四海苍生之所依赖,似不必以此小寇,躬临壁垒。”也有人说:“皇上宜钦点中路大将军,统兵进剿,圣驾驻跸近边指授方略,即可立奏肤功。”

康熙上次御驾亲征噶尔丹时自己未能亲临战场,想想自己的曾祖努尔哈赤、祖父皇太极百战沙场何等英武,而自己继位34年来从未亲临战场过把瘾,于是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说:“昔乌兰布通之战,朕躬违和,未能亲临前线,失此机会,至今犹以为憾。今噶尔丹窜伏地方,尚未甚辽远,朕决意亲莅边外,相机破敌。此贼既灭,则中外宁谧,可无他虞。假使及今不除,日后设防,兵民益多扰累。故风寒雨雪皆所不辞,习于战斗之劲寇亦所不避,必亲往征讨!”康熙在出征时制定了严格的战术计划和军事纪律:

一、启行时,所有士兵必须携带好装备,按照各旗编制前进,不得零星散乱,后先越走。从踏出国门一直到班师,所有人必须遵守,违者鞭责示警。

二、行进途中不要离开部队大旗,不要酗酒,不要大声喧哗呼喊,如有不遵,随时逮捕。

三、所过地方,不得扰害居民及蒙古部落。如侵犯蒙古人的子女,掠夺马畜,蹂躏田禾,及擅离营伍,入村庄山谷,强取人民一物者,兵丁厮役,俱从重治罪,其长官一并议罪。

四、出去侦察时不要携带大旗,各带本旗颜色小旗。在远离我军大营的各个方向设置前哨,勤加巡视,以防敌人偷袭。一人一骑,其马备鞍以待,白天把马在近处放牧,晚上则提前准备好饲料把马拴好喂养,如此既使马可以吃上夜草,也防止马匹丢失。前哨如发现敌人,即飞报大营,若在没有敌人时滥报,或敌人都到近前了还不报,以及报信迟疑者,立即将该哨兵军前正法。

五、值夜班的官兵必须穿好铠甲,不可懈怠。没事的人夜里老老实实睡觉,不得擅自乱窜,瞎耗精力,违者必问。如衣服器械有异,即行擒拿。如果该值夜班的人睡觉,或值夜班的人少了,被该管大臣察出,严治其罪。

六、对敌列阵时,主将必度地据险。敌人或者直接把骑兵在草原上列阵,或者结骆驼鹿角为营,我军分列行阵,指明某队某旗,当击敌阵某处。战时鸣号角进兵,战毕仍鸣号角收兵。官兵或弃其部伍混入他人部伍,或从本阵被打出,往附他人尾后,或逡巡观望,逗留而不前进,照所犯轻重正法、籍没、鞭责、革职。至我军分阵进击,某旗对阵,敌军暂时撼不动时,朕就会迅速派预备队援兵来,大家不必惊慌。临敌对阵时,王、贝勒、贝子、公、大臣、官员,如果不按队列次序进攻,或者看敌人少而都要争着攻灭,则不记功而仍以罪论。

七、敌阵动摇,我军攻入,当严禁官兵,不得掠人畜财物。如不遵军法,贪行攫取者重惩不贷。

八、敌败北,即选兵马追之,随派队伍接踵继进。倘追兵中了埋伏也不要怕,因为在其后我军陆续继进,依然可以救援。

九、凯旋日,凡军器不得售卖存留与诸蒙古部落,违者从重治罪,该管官一并议处。(《清圣祖仁皇帝实录》卷一百六十九)

康熙三十五年(1696)二月三十日,康熙第二次御驾亲征,发兵十万,康熙令萨布素率东北各军为东路军,与敌前锋交战;大将军费扬古、振武将军孙思克率陕甘兵为西路军从宁夏出发,断敌归路;康熙自率中路军,三路约定在克鲁伦河会师。军队行进途中,康熙“不怀安逸,不恃尊崇,与军士同其菲食,日惟一餐,恒饮浊水,甘受劳苦”。康熙每日五更即起,亲督行李帐篷先行,使行李先于军队到达宿营地点,这样的话,每天晚上军队到相应地点时,已经提前到达的负责帐篷的士兵就已经安营扎寨了,如此可让行进一天的士兵有足够的时间休息,养精蓄锐,以彻底剿灭逆贼噶尔丹。有一天宿营时,雨雪交集,军士未能即刻安营,康熙穿着雨衣在外站立,看着将士们安营扎寨,待军士们结营完毕,才进入行宫。每天康熙一定要等到看着各营士兵都开饭了,自己再吃(“营中皆炊饮,然后进膳”)。

康熙中路军进军神速,孤军先到,大学士伊桑阿请求为康熙安全着想,暂时撤退,康熙大怒,说:“朕祭告天地宗庙出师北伐,连敌人人影都没看见就回去,如何对得起天下?我军一退,敌军必然主攻西路军,西路军岂不危矣?可以这样,等我大军进至拖陵(克鲁伦河上游),先派使臣见噶尔丹,延缓他进兵,以待费扬古大军,噶尔丹若要逃跑,我军就要在他慌乱之际出兵追杀。”

此时噶尔丹根本没想到康熙会来,他说:“中华皇帝不在中国安逸享乐,哪里能来我们这无水的瀚海呀?”说罢他走出大帐,来到河边,见河对岸远处驻扎的清军有一座黄顶帐篷,龙旗飘扬,护卫军勇猛异常,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知道康熙来了,于是下令拔营而退。康熙原以为噶尔丹必依托克鲁伦河抵抗,见噶尔丹逃走,知道噶尔丹怯战,此时又得知此前噶尔丹扬言能来助战的六万俄军纯属子虚乌有,拿十万人打噶尔丹三万人,兵力已经占绝对优势,于是他说:“如在克鲁伦河遇到敌军,我军可夺河交战,也不过稍费些气力,现在敌军不在此应战,竟四散而逃,可见噶尔丹对于行军用兵之道一无所知,这是对我军自开门户。除此地外在他处也不能抵抗我军,所以噶尔丹必趁夜逃跑,我们应出轻骑迅速追击。”随后康熙派出轻骑追杀噶尔丹。

与此同时费扬古因西路军长途跋涉,疲惫不堪,于是决定以逸待劳、反客为主、设伏截击,他在昭莫多(今蒙古国乌兰巴托东南宗莫德)的丛林里设伏以待噶尔丹,很快噶尔丹在距昭莫多5里处与费扬古军先遣队相遇。刚开始噶尔丹听到林中炮声齐发,杀出四百步兵,而噶尔丹手下尚有万人,交战中费扬古先遣队且战且退,走了5里噶尔丹勒马,见小山顶上露出的旗帜,才知是费扬古的军队,于是率军仰攻山头。费扬古居高临下,用火铳向敌军射击,用箭镞射向敌军,噶尔丹部前队战死,后队再上,清军用拒马阻止敌骑。激战中,清兵结阵冲杀,准噶尔军奋勇抵抗,战场上的人个个都杀得跟血葫芦似的,只用有辫子和没辫子作标志,有辫子的杀没辫子的,没辫子的砍有辫子的。马刀和战刀相碰,火星四射,砍落的人头被人脚、马蹄踢得滚来滚去,草地上不时形成一个个鲜血坑。

自辰时打到午时,噶尔丹死战不退,于是费扬古派兵千人袭击噶尔丹后队。后队只有一员女将,身披铜甲,腰配弓矢,手握双刀,胯下骑的动物似驼非驼,她柳眉直竖,杏眼圆睁,杀气腾腾地领几百准噶尔军与清军交战,几十回合下来打个平手。此时清军击败了噶尔丹主力,山脚下大雾弥漫,但见尘沙陡起,血肉横飞,准噶尔军抱头鼠窜,清军集中全力对付噶尔丹后队。这位女将最终战死,她就是噶尔丹的妃子阿奴。噶尔丹捡条命,跑到塔米尔河。此战噶尔丹主力全失,清朝取得对噶尔丹作战的决定性胜利。此战,噶尔丹三万人被打得只剩几十人,准噶尔部的一名善于弹筝笳的老乐工被俘后,在康熙举行的庆功宴上,以厄鲁特蒙古语演唱了一首悲壮凄凉的歌曲:“雪花如血扑战袍,夺取黄河为马槽。灭我名王兮,虏我使歌,我欲走兮无骆驼,呜呼黄河以北奈若何!呜呼北斗以南奈若何!”(《清朝野史大观》卷一)

此番御驾亲征,康熙仍留皇太子胤礽监国,这次胤礽比上次精明多了,康熙对胤礽的表现很满意,在给他的朱批里说:“况尔在宫稳坐泰山理事,故朕在外放心无事,多日悠闲,此可轻易得享乎?朕之恩福盖由行善而至也。朕在此无不告知众人,尔如此孝顺父亲,诸事挂念在心,朕亦祝尔长寿无疆,子孙同尔一样孝顺。”胤礽回奏说:“今春百余日未在膝下,今又有十月余未睹天颜,儿臣眷恋之心实难忍。”(《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此时依然是康熙与胤礽关系的蜜月期,康熙不会想到,他们父子会有恩断义绝的那一天。

康熙三十六年(1697)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在伊犁大肆攻掠噶尔丹的地盘,新疆南面的回部也背叛噶尔丹归降康熙,康熙借机第三次御驾亲征。面对康熙大军压境,准噶尔部分崩离析。噶尔丹重臣吴尔占札卜的母亲被清军所俘,康熙为了打攻心战,以礼相待,并将其放回。吴尔占札卜的母亲回去后说:“中华皇帝国大兵多,繁荣强盛,况中华皇帝乃活佛也!在俘获敌人母亲后放归,让敌人母子团聚,你们从前也曾听说过这种事吗?现在不降,更待何时?”

康熙三十六年(1697)三月初三晚,瀚海大雾弥漫。噶尔丹部风声鹤唳,有人似乎听见了炮声,“清军来了!清军来了!”随之噶尔丹部炸营。浓雾之中,人马狂奔乱突,挤挨碰撞,乱成一团。噶尔丹重臣丹济拉、丹津阿拉布坦、丹津鄂木布等均归降康熙,噶尔丹只剩下不到三百人,骑着骆驼和马,一头牛一头羊都没了,此后数日他的部下只能杀马而食。

闰三月初五,康熙在给胤礽的上谕中表明自己这次征讨噶尔丹的心志:“朕到宁夏已将近十日,每日议筹兵马钱粮,毫无闲暇。途中晨披雾露,日冒尘沙,嘴懒得说话,手为缰鞭磨起茧,来此数千里外,亦为此一余孽噶尔丹也。朕若此时在京城,晨赏百花,日坐树荫下,听鸟啼鸣,歇暑纳凉,以求安逸。此非朕所不乐者,惟欲成大丈夫之志也。”

此时噶尔丹已濒临绝境,想回伊犁,但是在伊犁的策妄阿拉布坦拒绝接纳,想投奔俄罗斯,俄国人只重现实利益,不可能因为一个噶尔丹而得罪康熙,康熙三十六年闰三月十三日,众叛亲离的噶尔丹暴毙。《清圣祖仁皇帝实录》卷一百八十三记载噶尔丹“饮药自尽”,魏源《圣武记》、何秋涛《朔方备乘》、萧一山《清代通史》均采纳此说。《亲征平定朔漠方略》卷四十三记载噶尔丹“病死”。

噶尔丹的部下要将他的尸首献给清廷,在途中被策妄阿拉布坦截取,他将噶尔丹的尸首献给康熙,康熙于是把阿尔泰山以西的地盘给策妄阿拉布坦统治,至此外蒙古并入清朝版图,但新疆依旧处于独立状态。噶尔丹死亡,康熙的宿敌被灭,康熙欣喜地在四月初七胤礽的请安折子上批示道:“尔之皇父才识浅薄,何以如此有福分,凡到达之地,所指诸事,无不允协,此皆天地祖庙祐助所致也,今世想是不曾闻仇敌一语矣。朕之心事了结,业已报仇。儿皇太子,未知尔如何腾欢。”康熙高兴得太早了,对大清而言,准噶尔部还将继续为患,直至乾隆时代,对康熙而言,噶尔丹死了,而他的儿子们将会因为储位之争成为他的敌人。当然,这是后话。

噶尔丹终于被平定,康熙太高兴了,他说:“朕两岁之间,三出沙漠,栉风沐雨,并日而餐,不毛不水之地,黄沙无人之境,可谓苦而不言苦,人皆避而朕不避,千辛万苦之中立此大功。朕之一生可谓乐矣,可谓致矣,可谓尽矣。”(《掌故丛编》一辑)

《圣祖仁皇帝御制文集》第二集第三十六卷、三十七卷为康熙亲笔撰写的《亲征漠北纪略》,本书御驾亲征噶尔丹部分除依据以上所注明之书外皆依据此书。

噶尔丹虽然被彻底平定,但是康熙知道,蒙古人桀骜难驯,要想永久驾驭他们,必须时常威慑之。康熙四十二年(1703),康熙在木兰围场附近的热河建立了规模宏大的避暑山庄,使之成为京师以外的第二个政治中心。此后除南巡外,他每年五月到九月都在此处理朝政,接受各少数民族王公贵族的朝觐。万壑松风之中,鹿呦马啸,鹤唳雁鸣。每当避暑山庄入夜,满蒙藏回之人在绿茵般的草原上燃起熊熊篝火,割生炙熟,觥筹交错,胡笳马琴,狂歌劲舞,别是一番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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