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正史——北宋文化

宋代是中国古代文化的鼎盛期，唐代最突出的成就是诗歌，而宋代在教育、经学、史学、科技、词等方面，都超过了唐代。

一、教育：北宋前期，无论是中央国子监，还是地方州县学的教育都相当萧条，唐末五代出现的书院教育虽有所发展，但规模有限。宋仁宗时，太学从国子监分离，升格为独立的学校，各地的州县学蓬勃兴起。宋神宗时，改革了国子监和太学的招生和考试制度，并在太学实行三舍法，即外舍、内舍和上舍的升级制度，这是中国以至世界教育史上的首创，开了现代教育分级制度的先河。在太学之外，又建立了武学、律学和医学。宋徽宗时，增加了各级学校的规模和经费，将三舍法推广到州县学，并在各地设立了专职教官，教育又有了新的发展。但宋徽宗又下令取消多少有公平竞争意义的科举考试，改由太学生中选拔进士，并以所谓德行取士，又造成了科举和教育的混乱，最后仍不得不恢复旧制，并取消州县学的三舍法。

由于印刷术的发展，如《百家姓》、《千字文》一类识字课本的流行，宋代的教育较前朝有了很大的普及，城乡出现了许多专职教书先生，不少地区利用农闲举办冬学。

二、经学：宋代是中国古代经学发展的最重要时期，完成了由“汉学”到“宋学”的转变。但长期以来，人们将宋学简单地归结为程朱理学，这是不确切的，因为程朱理学仅是宋学的一个流派，直到南宋中后期，才成为显学，后又占据了经学的主导地位。宋学流派纷呈，非程朱理学一家所能兼容并包。

北宋前期沿袭汉唐的经学，学术思想很不活跃。宋仁宗时，刘敞撰《七经小传》，开始以己意对儒家经典重新解释，开创了新的学风。孙复、石介、胡瑗和李觏继起，对《春秋》、《易》、《礼》等分别作了新解。一时疑古和惑经成风，如李觏、欧阳修、司马光、苏轼、苏辙等公开对儒经和《孟子》提出了不同程度的质疑，学术风气大变。

宋神宗时，王安石等人撰《周礼义》、《诗义》和《书义》，总称《三经新义》，他还撰写了《字说》，时称王学。王学成了北宋后期居统治地位的显学，《三经新义》取代了汉唐以来的各种注疏，成为科举考试的唯一读本，士人如不采用王学经注，就会被黜落。王安石尊崇孟子，《孟子》原先只是作为诸子百家的一种，至此便首次列入科举考试的科目，孟轲本人也在孔庙中列为配享，而开始确立了亚圣地位，历史上从此便以“孔孟”并称。

在王学独占鳌头的同时，仍出现了不少新的儒学流派。除了宋哲宗元祐年间外，这些学派都遭受不同程度的压制甚至打击。其中程颢和程颐兄弟的新儒学流派，自称从孔孟以下，唯有他们得了儒学的真传，时称程学。程学尽管在北宋后期尚未形成大气候，影响不大，却由其弟子传到了南宋，成为程朱理学的开创者。

三、史学：宋代是中国古代史学的兴盛期，各种官修史书卷帙庞大，各种新史体先后创立。鸿篇巨制之多，史学家成就之大，还有地理总志和方志的纂修，史学领域扩大到了金石学等，都足以凌驾汉唐，睥睨明清。

北宋官修太祖、太宗、真宗纪传体三朝国史，开创了仪卫志、选举志、兵志等新志的体裁，欧阳修等撰写《新唐书》和《五代史记》，就加以仿效。宋时还出现了《唐会要》、《五代会要》等，这是继承唐朝的新的史学体裁。

司马光与助手刘恕、刘攽、范祖禹编写的《资治通鉴》，历时十九年。此书先由三名助手以年月日为序，搜采各种史料，编成“丛目”；再对丛目中的各种史料进行考辨，撰成详细的编年史“长编”；司马光最后对长编删繁去冗，修改润色，完成定稿。《资治通鉴》上起战国，下讫五代，是中国古代第一部编年体通史，向来被誉为与《史记》并列的史家绝笔，还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

宋人开创的金石学是近代考古学的嚆矢。欧阳修的《集古录》是最早研究古石刻的专著，吕大临的《考古图》及《释文》，王黼的《宣和博古图》等则著录了古铜器和玉器。著名的女词人李清照和丈夫赵明诚也著有《金石录》。

四、科技：宋代是中国古代科技发展的高峰期。在闻名于世的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中，指南针、印刷术和火药三项主要在宋代得到应用和发展。沈括的《梦溪笔谈》指出，用天然磁石摩擦针锋，可磁化为磁针，用于指南，又稍微偏东。宋军中配备了指南鱼，至迟到北宋晚期，指南针已用于航海。唐五代开始应用的雕版印刷，在北宋得到很大推广，宋仁宗时，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北宋设有制造火药兵器的作坊，火药在兵器中已有一定地位。宋仁宗时的《武经总要》记录了三种火药配方以及抛射式火炮、火箭等火器。宋在与日本贸易中进口大量硫磺，用于制作火药。

沈括是宋代科技最重要的代表人物，有笔记小说《梦溪笔谈》和医书《良方》传世，他的科学贡献和成就是多方面的。北宋有两次天文史上著名的超新星记录。苏颂和韩公廉制造了水运仪象台和浑天仪，成为世界上第一台天文钟和浑天仪。在数学方面，贾宪的“开方作法本源”图，世称贾宪三角形，还有“增乘开方法”，都早于西欧约六七百年。北宋确立的医学分科，已与近代的医学分科类似。人体的经络机制和气功，是东方科学思维的重大结晶，尽管至今尚无法以现代精密科学作出解析。前代只重视灸法，而宋时才开始重视针法。王唯一（或作王唯德）制造针灸铜人两具，并著有《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三卷，这是针灸学划时代的进步。北宋多次纂修本草药典和医方，其代表作有宋太宗时的《太平圣惠方》，宋徽宗时《政和本草》、《和济局方》、《圣济总录》等，被后世长期沿用。在建筑学方面，北宋初，为消灭南唐，首次在长江天堑构筑大浮桥，成为桥梁史上的创举。建筑师喻皓建成开封开宝寺木塔，他根据当地多西北风，使塔身向西北微倾，其所著《木经》惜已失传。北宋后期，李诫著《营造法式》，是现存最古的建筑学专著。

五、文学艺术：北宋初，骈体文占据统治地位，柳开、王禹偁等人相继而起，以继承古文运动为己任。北宋中期，欧阳修倡导流丽畅达的古文，成为古文运动的领袖。王安石、曾巩、苏洵、苏轼、苏辙等名家辈出，古文运动取得了全胜。这些人的散文达到了很高的成就和水平，至今传诵不衰。后人称“唐宋八大家”，前述北宋即占据六人。

北宋初，王禹偁首创继承唐朝杜甫、白居易的诗风，但不久即出现以刘筠、杨亿为代表的西昆诗体，崇尚辞藻华丽。北宋中期，欧阳修、梅尧臣、苏舜钦等诗作问世，使诗风为之一变。苏轼才气横溢，其诗风的一大特色，是比喻的丰富、新鲜和贴切，如“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等，就是苏诗的名句。王安石的诗作也有相当高的成就。继苏轼之后，黄庭坚是一个有重要影响的诗人，是江西诗派的开创者。

由唐五代发展起来的词，到宋代便进入了全盛期。词与诗相比，与音乐的关系更为密切，从城市到乡村，茶楼酒肆，以唱词为娱乐的情况相当普遍，词的内容也大体离不开男女恋情、离愁别绪的境界。北宋时，以晏殊、张先、欧阳修等为代表的婉约派，填词崇尚词句婉丽。柳永精通音律，开始创作慢曲长调的新体裁，其词作深受下层民众的欢迎。真正突破“词为艳科”的传统束缚，扩大了词的反映面，则是苏轼开创的豪放词，“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就是其代表作。苏轼填词有时不协音律，此后的秦观、周邦彦等人仍然崇尚婉约派的创作，并将其提高到新的水平和境界。

宋代在古代绘画和书法中占有重要地位。北宋著名画家有李成、范宽、关仝、郭熙等。李公麟擅长画马。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是风俗画的代表作，是中国古画中流传最广、至今深得民众喜爱的作品。宋徽宗是个荒淫的皇帝，处理军国大事虽然昏庸，而在音乐、绘画、书法、诗词等方面却是个罕见的天才，堪称是古今帝王中最杰出的艺术家。他尤工花鸟画，并且自创了书法中的“瘦金体”。北宋最著名的书法家有蔡襄、苏轼、黄庭坚和米芾。米芾与其子米友仁也工绘画。宋太宗将秘阁所藏的历代书法珍品，命王著编为《淳化阁帖》，对书法艺术的传播颇有贡献。

六、宗教：宋代宗教以佛教为最盛。佛教派系林立，势力最大的是禅宗，其他如律宗、慈恩宗、净土宗等也有相当影响。在宋代社会中，从皇室、高级官僚到下层平民，佛教有广泛的影响。各地佛教的发展也很不平衡，福建路的佛教最为发达，而有的地区却佛寺很少。在某些场合，虔诚的教徒甚至甘愿忍受燃顶、炼臂、截指、断腕等痛苦，舍身投崖，以显示他们对佛的虔诚。当然，僧徒中以佛欺世诳俗，也颇不乏人。

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其势力远不如佛教。宋真宗和宋徽宗大力尊崇道教，称道教人皇中的赵玄朗是自己的始祖。但按宋真宗晚年的统计，道士和女冠数只及僧尼数的二十分之一。道教以四川和江南最为发达。由唐末兴起的内丹炼养术，到宋代愈益发展。所谓内丹，其实就是今人所谓气功。中国古代的气功记录大多保存在道家的典籍中。

宋时朝廷须对每个僧寺和道观颁赐寺观名，僧道也必须领受官府的度牒，作为凭证。发放度牒愈来愈成为官府的重要财源。《水浒传》中鲁智深、武松等人使用度牒，是反映了古代社会的真实情况。

宋代作为非法的宗教而被官府取缔者，则有摩尼教和白莲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