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启示录——欧洲新制度成型

四分之三个世纪以后，欧洲大为不同。1850年时，俄罗斯固守陈规。沙皇帝国在工业组织、政治组织和军事方面再次落到西欧之后。叶卡捷琳娜二世时期全方位扩大俄罗斯国力的开拓热情让位于循规蹈矩的保守政策。国内遭遇的种种难题开始困扰农奴占多数和特权阶级占少数的俄罗斯政权。

1775年和1850年的局势之所以出现根本不同，原因在于西欧各民族能够再次创新组织，达到更高水平，领先于俄罗斯和世界其他地区。因此，西欧人民推迟了一个世纪才得以提高自我组织能力、直面庞大的俄罗斯帝国。

西欧的惊人复兴能力体现在两个方面。没有人预先谋划，也没有人能预见结果。法国在政治上独领风骚，英国在经济上卓异不凡。这两个国家改变了欧洲生活，将欧洲大陆从旧制度抬升到新制度。政治变革的原则非常简单。政府和民众建立更加紧密的合作关系。更多人为实现共同目标而团结一致。地方生活常规，尤其是村庄生活被打破。服兵役成为每一个成年男性公民的义务，政府不再是“国王的”政府，而是“自己的”政府。旧制度下，社会底层在政治上消极对待，新制度下却期望积极参与。因此，政府能自由支配权力、财富和能量，并与人民达成积极合作关系，远远超越了路易十四、叶卡捷琳娜二世所能想象的界限。

这一“民主革命”之所以取得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与工业革命同步进行。工业革命的本质是发现新方法利用机械力，制造有用物品。蒸汽机驱动纺织机和其他大型机械运转。动力供应提升后，欧洲人发明、设计大机器和新工艺，生产出越来越多的廉价商品，拉动了消费增长。蒸汽和电力投入使用后，交通和通信领域发生了革命性变化。工业化国家能够从世界各地获取食物和原材料，供应本国人口和工厂。工业革命先驱者坐享巨额财富。部分新财富服务于国家需要，西欧国家同步实现了富裕和强大。随着财富增长速度越来越快，人们无须在私用和公用、民事和军事资源使用方面做出艰难抉择。

旧制度下的欧洲也实现了权力和财富的快速拓展。所以，欧洲在18世纪70年代以来的发展进步并非空穴来风，经济和技术革新速度不断加快。工业农业、中产阶级和贵族之间的内部平衡急剧偏向前者，由此引发政治变革，中产阶级领导政治生活，表达公众舆论，让欧洲各国新政府留神倾听。

因此，从风云变幻的法国大革命战争中出现的1815年新制度在一定意义上是中产阶级制度。商人和专业人士取代了此前专属于贵族的角色地位。只要个人有技能、有个性、运气好、受过良好教育，就能获升高职、走到高位、赢得财富。这种机动灵活性便于社会能量快速转向，到利润高、意义重大的新活动中释放。

民主革命和工业革命的熔炉让西欧旧制度的所有特质更加精粹。西欧再次转变，并保留了革新本色，以更加鲜明姿态主导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