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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英帝国——陷落及其后果

历史大观园 列国史志 2020-06-29 09:27:20 0


毋庸置疑,塞林伽巴丹是个美丽的目标。1791年5月,一个年轻的上校随康沃利斯大军逼近蒂普的首府,用他的话来说,“乡间的土地……衬托着这座岛屿,岛上当时覆满了最美丽的翠绿植被,城池也尽显其最辉煌的光彩;明亮的阳光照在城墙上,以及城内很多华丽的建筑,太阳的光线在苏丹宫殿的镀金穹顶上闪闪发光”。“在暴君的闺房破门而入,”他幻想道,“让他忧郁的小鹿们重获自由,是个多么荣耀的消遣啊——带着我成袋的佛塔重返加尔各答,又是多么满足!

八年后的现在,在高韦里河的北岸挖壕沟的人看来,河中这座光辉之城的场景一定更迷人了。这一次,英军与迈索尔第四次开战,塞林伽巴丹已成为传奇之城。城堡里的某处潜伏着魔鬼蒂普苏丹本人,他们从俘虏和老兵那里听说了这个恶棍的故事,对他又怕又恨。那里还有宝物,有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金银珠宝;有女人,美丽的小姐和“忧郁的小鹿们”等待自由地跳跃。还有食物!他们的食物迅速耗尽,可能没几天就要闹饥荒了。在等待了将近四个星期后,他们饿得几乎要因为虚弱和病态的饥饿感而倒下,城墙后面的隐秘王国似乎就是应许之地本身。

1799年5月4日攻打塞林伽巴丹,从头开始制造神话的时机已经成熟。有数十年关于迈索尔的战争和著述打头阵,这场冲突有着史诗般的性质。(规模也是如此:理查德·韦尔斯利自夸说,这支军队是“印度这片土地上有史以来最出色的” ,有逾20000名东印度公司士兵,并增补了王室的军队——其中包括理查德的弟弟,33步兵团的上校阿瑟·韦尔斯利——以及成千上万名海得拉巴的印度土兵。)个人恩怨也给当天的事件添加了戏剧性,下午一点钟领导冲锋的是健壮而深受爱戴的苏格兰将军戴维·贝尔德,他本人就曾在塞林伽巴丹被俘。一天多以来,英国人的火炮一直对着塞林伽巴丹的城墙猛轰,炸开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突破口。贝尔德率领手下顶着毛瑟枪和火箭枪的火力网蹚过坚硬的河床,但只用了几分钟,他们就奋力冲过缺口,在城堡的墙头升起英国的旗帜。数千名公司军和海得拉巴士兵按照事先制定的周密计划攻击了防御工事,并拥进城市的街巷。

当夜晚些时候,经过几个小时的战斗后,有人报告贝尔德说蒂普苏丹已经被杀,他便主持了塞林伽巴丹陷落传奇的另一个插曲。贝尔德一路穿过成堆的尸体——有些已经死了,还有的血流不止,还差最后一口气——来到据说躺着蒂普尸体的大门口。在那个穹拱低垂的通道里,“场面令人震惊,尸体的数量太多了,这个地方又过于昏暗,分不清那些都是谁的尸体”。但尽管如此,“因为此事政治意义重大” ,必须要一一查验。他们逐一翻查每一具尸体,在烛光下仔细检查面孔。最后,他们找到了他,他身上既有刀伤又有枪伤,珠宝也被抢个精光。用亚历山大·比特森少校类似于墓志铭的话来说:“他早上离开宫殿时还是个强大专横的苏丹,满是野心勃勃的宏大计划,被带回来时却成了一抔黄土,被整个世界抛弃,王国被推翻,首府被攻克,宫殿被曾经……手铐脚镣,身陷囹圄的……少将贝尔德所占领,而后者曾经被关的监狱距离苏丹尸体如今躺着的位置只有区区三百码。”

 

大英帝国——陷落及其后果

戴维·威尔基(David Wilkie)爵士,《1799年5月4日,戴维·贝尔德将军占领塞林伽巴丹后发现了苏丹蒂普·赛义卜的尸体》,1839年。这幅创作于战役结束40年后的油画描绘了在大英帝国的传奇火炮下,塞林伽巴丹的戏剧性场面

 

英国人一定倾向于把夺取塞林伽巴丹看作命中注定,才使得他们如此痴迷于蒂普苏丹最后一天的细节。根据他们的资料,对他而言,命运也是循环往复,徒劳无功。在袭击前最后的日子里,蒂普曾考虑离开塞林伽巴丹,抛弃这座首府,任它自生自灭。但他决定不能如此,他不愿逃避必然发生之事。他“仰头望天,长叹一口气说:‘我完全顺从真主的意愿,无论那会是什么。’”5月4日上午,蒂普拜访了印度教的上师(尽管他是个虔诚的穆斯林,却习惯于这么做),并得知了对他不利的征兆。虽然他向神庙奉献了一头大象,做了布施并与上师们一同祷告,但除了面对现实之外别无选择。他与入侵者交战时“勇敢得像一头狮子”,并“以身殉难”。蒂普的波斯文墓志铭有一种悲恻的凄美:

“啊!这位王公及其王国毁灭之际,

世界流下了血泪。”

“日月为之同悲,

天堂为之颠倒,大地为之阴郁。”

“当我看到为他的悲痛弥漫天地,

我问苦难他在哪一年去世。

一位守护神答道,让我们以悲叹和眼泪来悼念他的逝世吧——

伊斯兰教之光离开了这个世界,

伊斯兰教之光离开了这个世界。

法国人又如何?蒂普的大臣曾建议他不要依靠法国人来保卫塞林伽巴丹,“因为这两国人(英国人和法国人),”他们说,“都认为他们出自同一个部落,在思想和语言上也是同类。 但英国人冲进塞林伽巴丹的缺口时,迎面遭遇的正是法国军人:迈索尔指挥官被英国人用贿赂解决了。(这也是英国人赢得相对轻松的一个原因。)据沙皮伊说,蒂普的最后一天是和一个爱妾在帐篷里度过的,而沙皮伊本人尽忠职守苦战到底,持续战斗直至被俘。(就连一个轻视蒂普的法国“无赖杂牌军”的英国军官也勉强承认,这个“老家伙……的确有老兵的风范”。)沙皮伊在朴次茅斯入狱两年后回到法国,向拿破仑汇报了5月4日的情况,从而履行了“我向蒂普苏丹的四个儿子做出的正式承诺”,请求忠实可靠的法国人解救他们。因此,事实上拿破仑和蒂普苏丹最终还是以某种方式联系上了,尽管对两者来说都为时已晚。

总的来说,或许法国历史学家米肖为蒂普写的墓志铭最为公正:

如果迈索尔政府像欧洲人那样,有历史学家公开他们的委屈并替他们申诉的话,他们就不会不谴责英国人,任由他们入侵与他们毫无罅隙的国家,违反最神圣的条约,以及藐视自然第一法则赋予每一个国家一块神圣不可侵犯的故土。我发表这番评论不是为了替蒂普·赛义卜的野蛮行径辩护;但最公正的作家总不免对一位忧郁的王公抱有一份隐秘的同情,他的记录者却只有那些入侵他的帝国并毁了他的生活的人。

米肖强烈批评英国人对蒂普和迈索尔耀武扬威,说得的确没错。英国人早先关于迈索尔和整个印度帝国的讨论强调的都是交战的危险和陷阱,战胜蒂普苏丹则激励了朝着公然赞美公司和英国统治转变——蒂普与法国合作如今已是公开的证据,也大大促进了这种转变。攻陷塞林伽巴丹后,韦尔斯利及其僚属迅速没收了在蒂普王宫里发现的文件——诸如雅各宾俱乐部壮观的控告诉讼等——为他们的行为开脱。韦尔斯利的助手威廉·柯克帕特里克(William Kirkpatrick)检查了蒂普的波斯语文件,称心如意地回来报告,说那些文件“清楚明白地证明了蒂普苏丹从他执行《门格洛尔条约》(1784年)之时直到他死前那一刻,从来没有停止策划颠覆印度的英国势力”。柯克帕特里克继而翻译了20份有关蒂普和法国的文件——据说“只是卷帙浩繁的通信往来的一小部分……证明了对英国怀有同样的不解之仇”,这些立即成为迈索尔官方历史的基础。如果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在这个例子中,历史简直就是韦尔斯利本人坐下来编写的。

伴随胜利而来的便是一种特别的、新近充满爱国情怀的改写。但蒂普苏丹的声音,以及与之相伴的对英国扩张的另类解读,就全然静寂无声了吗?没有。在各种物品——战利品、奖品、纪念品——中,蒂普的迈索尔将会以各种方式,有时甚至是相互矛盾的形式抵达英国。因为5月4日攻占塞林伽巴丹只是一种帝国现象的开始,通过传说,最重要的是通过物品,这种帝国现象会不断扩大,令人始料未及。

1799年5月5日上午,戴维·普赖斯上尉蹒跚着走进塞林伽巴丹要塞。这座首府陷落一天后,他所面对的场景几乎无法用语言描述。一个军官写道,尸体“在城墙上、水沟里,在镇子的各个部分都堆积如山,无法以平常视之”。英国人估计迈索尔的阵亡人数在6000到10000人。无论数字是多少,这场杀戮给普赖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语言简直不可能描述这种恐怖的景象,这种呈现在眼前的可怕场面,到处都是各种姿势的被杀害的尸体,每一个方向上都是;(他们)躺在大街两侧的游廊里。”尽管普赖斯5月4日当天一直安全地留在英国战线后方,这幅景象却让他感到特别痛苦:第三次迈索尔战争期间,他企图攻占蒂普的一座山上堡垒时,曾在迈索尔人的炮火下失去了一条腿。

英国人无法统计死亡人数,但显然能够清点财宝。普赖斯是军队任命的七名“奖品事务官”之一,负责合计蒂普的财富——如今这些都是他们的了,按照英国的战争传统,将会根据军阶分发给军人们。他艰难地穿过满是尸体的塞林伽巴丹街巷,来到蒂普的王宫,走进堆放着财宝的庭院。这就像是从噩梦走进了美梦一样:“哪怕在那些比我们更习惯见到如山宝藏的人看来,王宫的财富也足够让他们眼花缭乱了,此刻在我们看来,钱币、首饰、金条,以及大包的昂贵物品让所有的人目不暇接。单是第一天结束时,普赖斯和同事们就清算出价值将近50万英镑的现金,而宝库仍是满满当当的。几天后,清点终于结束时,战利品的总额达到了1143216英镑——大约合现在的9000万英镑——无疑是英国武装力量有史以来获得的最大一笔财产。要知道这支军队数天之前还像蒂普的朝臣基尔马尼(Kirmani)所写的那样,“被物资匮乏和高价食品所迫,在死神的门口徘徊,被迫付……两个卢比来换一小把草根”,事态的转变竟剧烈如斯。

对于熬过5月4日那个可怕之夜的人来说,时运的逆转就像整个夜晚一样暴烈而明显。英国军官习惯于睁一眼闭一眼,允许手下进行一段时间的掠夺,随后再强调纪律并派遣奖品事务官。在塞林伽巴丹,攻城的士兵带着复仇之心大肆掠夺。“屠杀迈索尔人之后,便是掠夺他们的财产,而侵犯他们女人的事情最好还是略过不谈了。”基尔马尼如此悲叹道。坚忍克己的阿瑟·韦尔斯利上校被任命负责这座陷落要塞的纪律。“指望经历过如此艰难的军队……不掠夺此地是不可能的,”他向兄长理查德报告说,“因此应以4日夜晚所做之事为限。城里几乎没有哪座房子没被抢过。……我在5日上午前来接管指挥,并以最大的努力,用绞刑、鞭笞,如此等等,终于在那天恢复了军队的秩序。”在半岛战争的猛烈战火延续了四年之后的1812年,韦尔斯利将会在艰苦围攻葡萄牙边界的巴达霍斯(Badajoz)一个月后,再次看到类似的情况,得胜的英国士兵在那座西班牙城市胡作非为,用了整整三天——以及主广场上的绞刑架——才控制住他们。

没有人知道5月4日当夜有多少财富易手,但好运和奢侈浪费的传说迅速成为塞林伽巴丹传奇历久弥新、引人遐思的一部分。据说在几天以后“还可以……看见士兵在街上用手中的佛塔做赌注来斗鸡”。“在集市上,用一瓶烈酒就可以从士兵手里买来一批最有价值的珍珠,此等丑事众所周知。” 一个人的鲁莽就是另一个人的财富。那个时代最有名的逸事就是一个苏格兰军医用100卢比从一个士兵手里买来一对珠宝手镯,后来发现其价值超过了三万英镑。 这是威尔基·柯林斯在英语文学的第一部侦探小说《月亮宝石》(1868年)的开篇想象出来的震撼场景,全书就是围绕着从塞林伽巴丹掠夺来的一颗受到诅咒的钻石展开的。

这类迅速致富的故事自有其吸引力,但它们的流行一定另有原因。“掠夺”实际上就是穷人的奖品,是一名普通士兵可以希望从胜利中致富的唯一途径。在这笔1143216英镑的战利品巨款中,一名普通列兵,如果他运气好是白人的话,可以分得大约七英镑四先令,而如果是印度人的话,就只能分得五英镑。这是平常工资的一笔可观的补充,尽管绝对算不上是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财富。但军官们在离开塞林伽巴丹时,都带走了从数百到数千英镑不等的金钱。例如阿瑟·韦尔斯利收到了他那一份4300英镑,足够他偿还哥哥理查德任命他做军官的价格。理查德·韦尔斯利明智地拒绝了公司给他的十万英镑,“免得有人说(他)作为印度总督……因为一己私利而对土邦王公开战”。但总司令哈里斯将军一个人就毫不犹豫地捞走了总数的八分之一——逾14万英镑。1801年,他买下了肯特郡贝尔蒙特庄园,退役时的身份是贝尔蒙特和塞林伽巴丹的哈里斯男爵。如今,掠夺(plunder)一词被不加区分地用于表示各种形式的据为己有,却往往失去了它在战争背景下的特别意义。不过我们有必要思考一下,它的贬义中有多少可以归因于那种深层次的等级制度,它把普通士兵造就成“掠夺者”,却向其军官——有时极其贪婪的一群人——发放合法的“奖金”。

5月4日之后的世界好比天翻地覆,如此规模的财富转移也只是其中一例而已,更不用说围绕着它的种种混乱了。如果说塞林伽巴丹的失守预示了巴达霍斯的暴力与浩劫,那么蒂普的整个王国与它一起陷落则预见了1815年滑铁卢战役来之不易的终结。正如滑铁卢战役一样,占领塞林伽巴丹结束了一段漫长而不确定的战乱期。英国对迈索尔的最终胜利付出了逾32年的四场战争的代价;就连1799年的战役,虽然速度很快且相对流血较少,也因为严重的供应短缺而濒临被迫撤退。诚然,蒂普的王国、资源和声望因为他在1792年败于康沃利斯而严重受损。但与法国展开世界战争的危险为与迈索尔为敌注入了新的紧迫感——多少有点儿像在1991年海湾战争十年之后,“反恐战争”复活了美国人对萨达姆·侯赛因的敌意。在此之前的几十年里,历史、战争回忆,以及俘虏的叙述让英国民众对海德尔和蒂普的大名闻之战栗。直到1799年5月4日前,蒂普依然逍遥法外,迈索尔再度复兴,而法国还在对英属印度的大门施加压力。随后在5月5日,蒂普死了,塞林伽巴丹失守,而整个迈索尔帝国也落入英国人之手。恐怖之地响起了胜利的号角。

 

大英帝国——陷落及其后果

攻打塞林伽巴丹,根据罗伯特·克尔·波特(Robert Ker Porter)所绘的全景画而作

 

综上所述,因为事件本身的强烈戏剧性,因为它迟迟未来,因为敌人如此遭人唾骂,并且尤其因为它是英法战争的一个插曲,占领塞林伽巴丹立即在英国民众中产生了巨大反响,没有哪一场在印度的胜利,甚至可以说没有哪一次在陆上的帝国胜利曾经取得过这样的影响。(军队取得这场胜利之时,适逢英国人特别担心其陆上的战斗能力之时,因而扩大了它的影响力。)攻打这座城市至少催生了六出戏剧,一幅全景画,无数的版画、小册子和目击者的回忆录。从J.M.W.特纳(Joseph Mallord William Turner)到罗伯特·克尔·波特,英国艺术家们都看到了现场军官所画的素描,并深受其影响,后者画了这场战役的一幅全景画,取得了巨大的成功,1800年,这幅画在莱塞姆剧院(Lyceum)的大厅展览。各种言过其实并充满戏剧性的第一手证词都拼凑在一本题为《占领迈索尔概述》(Narrative Sketches of the Conquest of Mysore)的哗众取宠的小册子里。《概述》一书一炮而红,在1801年重印了三版。它在全景画的展览中当场销售,并随着这幅画一起在英国巡回展售;它的第三、四和五版分别印刷于爱丁堡、巴斯和赫尔。

这场胜利也在整个帝国引起了反响。1799年底在都柏林,印度-波斯旅行家阿布·塔利布汗(他是土生土长的勒克瑙人)看到了“舞台上《占领塞林伽巴丹》(The Capture of Seringapatam)的主要事迹,并大为感动”。在西印度群岛,克利奥尔孩子们围绕着同一主题表演了童话剧。1801年与爱尔兰联合时,英国人得意地发现了他们最近打败的亲法派敌人“公民”沃尔夫·托恩与“公民蒂普”之间的相似之处,托恩是1798年联合爱尔兰人会叛变的一个领导人。

总之,占领塞林伽巴丹标志着东印度公司——以及大英帝国——史上的一个转折点,原因有二。首先是因为它实际的本质:一种因为与法国的战争而正当化的帝国征服行为。迈索尔本身被“收藏”进公司的帝国。蒂普的全部财产都被英国以战利品据为己有。公司自命不凡地把他的王位交还给据说合法的继任者:年仅五岁、“性格怯懦”的傀儡国王克里希纳拉贾·瓦迪亚尔。公司瓜分并吞并了蒂普的部分领土。就连他的25万头役用牛也被英国人很快征作军用,在公司后续的针对马拉塔人的扩张战争中帮助提高了机动性。1800年,近乎完全模仿拿破仑的专家在埃及的研究,公司任命了两位代理人弗朗西斯·布坎南和科林·麦肯齐,对其近来征服的领土进行全面的测绘。和麦肯齐后来领导的印度土地测绘一样,迈索尔的测绘收集了国家权力所需的信息。作为一个收集和分类的制度,测绘后来成为19世纪殖民地国家的一种重要的统治工具。

占领塞林伽巴丹还标志着如何表现帝国胜利的一个转折点。胜利之后出现的对蒂普的描述显然有很多方面符合世代沿袭的穆斯林或东方“他者”的形象。然而,对于蒂普的感性认识同样受到了与法国交战的(或许有所夸大的)真实背景的影响。关于占领塞林伽巴丹的连锁反应以及表现这场胜利的范围和种类,或许没有哪个方面比来自这座失守之城的物品的流通更为明显了。5月4日和5日的疯狂劫掠期间,迈索尔也通过来自这座失守之城的偷窃、交换、购买、寻找、拍卖以及奖赏的数百件物品,被实质性地收藏起来。军人、平民和公司本身均以前所未有的渴望收入塞林伽巴丹的物品。就像历史事件的有形碎片一样,它们一举完成了那种小册子和绘画用一代人的时间才能做到的事情:它们把帝国征服的直接见证放到英国平民的手中。它们触及的英国民众人群的广泛性也远胜此前任何其他印度工艺品所达到的范围。

用更加隐喻的话来说,正是通过这种有形物品的收藏,才能最为精准地衡量帝国对塞林伽巴丹的收藏。从在伦敦公开展示的战利品,到蒂普本人精致的个人财物,来自塞林伽巴丹的物品为占领迈索尔赋予了物质的形态。它们的收藏家同样各不相同。一个极端是东印度公司,它将塞林伽巴丹的战利品摆放在它在伦敦新建的博物馆里,专门用来做自我宣传;另一个极端则是以种种个人理由捞走塞林伽巴丹物品的人们。这些私人收藏家里最热衷于此的就是亨丽埃塔·克莱武夫人及其丈夫:马德拉斯总督、罗伯特·克莱武之子和继承人爱德华了。关于在这个变化的时代大英帝国的形象、人员和对手的情况,我们能从塞林伽巴丹的收藏品中获知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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