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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思史——海德薇玻璃杯

历史大观园 帝国时代 2020-07-01 20:16:01 0

博物思史——海德薇玻璃杯

玻璃杯,可能制作于叙利亚

公元一千一百年至公元一千二百年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提及海德薇这个名字最多能联想到哈利·波特那只听话的猫头鹰信差,但对中欧人,尤其是波兰人而言,海德薇有着特殊的含义:她是出身王室的基督教圣徒,在公元一千二百年左右成为一个民族与宗教的象征。在数个世纪里,她传递的不是信息,而是奇迹。她最广为人知的奇迹,是她玻璃杯中的水会定期变成美酒。至今,中欧各地仍有一些神秘而极具特色的玻璃杯被视为她当年用来盛这些奇迹之水的容器。 

大英博物馆也收藏了一个海德薇的玻璃杯。它引领我们穿越历史,回到宗教与政治高度结合的十字军时代,回到狮心王理查与萨拉丁的伟大时代,去面对一个意外的事实:同基督徒与穆斯林之间的战争相伴而生的是双方蒸蒸日上的贸易往来。最近的研究让我们逐渐认识到,被中欧人当作基督教神迹的海德薇杯,极有可能出自中东信仰伊斯兰教的玻璃工匠之手。 

海德薇嫁给了西里西亚公爵“长须”亨利。公爵的领地横跨今日的波兰、德国直至捷克边疆,他与海德薇共育有七个子女,其中包括名字很悦耳的“鬈发”康拉德。一二○九年,两人宣誓禁欲,这也许并不让人意外,因为当时公爵夫人的行为已有明显的圣人倾向。她为女麻风病患者修建了一所医院,对当地修道院修女的礼遇甚至到了让人不安的程度:

她用修女们洗过脚的水来洗自己的眼睛,常常也一并洗整张脸。更惊人的是,她也用这样的水来清洗她孙子孙女们的脸和头。她坚定地认为,使用过这些水的修女们的圣洁能让自己的后辈得到救赎。

虽然贵为公爵夫人,她穿着极为简朴,常常赤脚,即使是行走在雪地里。据说,她曾在雪地里留下连串带血的足迹。她只饮用水,这种滴酒不沾的行为在当时简直是闻所未闻,也让她的丈夫极为担忧,怕妻子会因此患病:其时人们常以酒代水,因为水总是不够洁净,酒相对安全一些。但有传言说,一天,公爵看到夫人端起水杯放在唇边时,杯里的水奇迹般地变成了酒。她的圣徒之名自此确立,健康也大概因此得到了保证。 

她使用的玻璃杯也声名远扬。中欧人无止尽地渴望看到与宗教神迹相关的圣物。其中最著名的圣物之一便是据称曾在迦拿的婚礼上使用的杯子,基督用它第一次显示了奇迹,将清水变成了美酒。海德薇的杯子继承了这一令人自豪的传统。 

我们所收藏的玻璃杯与其说是一个水杯,倒不如说更像是个小号的花瓶。它是世上仅存的约十二个外观酷似的玻璃杯中的一个,这些杯子被虔诚的信徒认定曾为海德薇所使用。它们用厚玻璃制成,呈烟熏的黄玉色,高约十四厘米,需要用双手才能捧起,想用它喝水更是不易。如果往里面注水,再试着一口喝光,水会因杯沿太宽而洒出。并且遗憾的是,水并没有变成酒。 

不过它们承载着另一个奇迹:如此脆弱的玻璃制品,竟然能够历经千年的岁月,被完整无缺地保留至今。它们一定曾被人悉心收藏。我们知道,这些玻璃杯中有很多为皇室藏品或教堂珍宝,极有可能在皇家礼拜堂或大教堂内被用作圣杯。现存不少海德薇玻璃杯都曾被置于贵金属制成的支架上,在弥撒时使用。观察这个杯子的底部与边缘,也能看到金属支架的安装痕迹。

值得注意的是,海德薇属于新类型的圣徒。一二六七年,她被宣布为圣徒之时,女圣徒的数量达到了教会史上的新高,并且终于打破了封圣无形的性别限制,约有四分之一的新封圣徒为女性。这应该是得益于当时的新教派圣方济会和多明我会推行的宗教复兴策略。他们相信真正的基督徒不应该生活在修道院中,而应该生活在城镇里,也坚持认为女性应该在教会中与男性平起平坐。因此他们鼓励贵族女性多行善。海德薇对麻风病患者的关怀便极具代表性,而戴安娜王妃照顾艾滋病患者的善举也让我们了解到王室强大的榜样作用。中世纪的教会便采取为这些女性死后封圣的做法来巩固这种榜样。这一类型的圣徒名单相当惊人:圣库尼根德,神圣罗马帝国皇后;圣玛格丽特,匈牙利公主;圣安妮,波西米亚公主;圣海德薇,西里西亚公爵夫人。她们身上都曾出现过神迹,只有海德薇的与酒有关。 

当时的教会另有一项革新,即修道士不只要提倡修行,还要号召打正义的仗。圣方济会和多明我会都是最积极鼓吹十字军东征的团体。海德薇饮酒之时,十字军正全速前进。一二一七年,她的姐夫匈牙利国王加入了十字军,带领一支队伍前往圣地。有趣的是,不管双方的战事如何发展,相互间的贸易往来依旧兴盛,甚至也许战争倒起了促进作用。剑桥大学地中海历史学教授戴维·阿布拉菲亚认为:

十二世纪至十三世纪,中东与欧洲维持着密切的贸易往来,与威尼斯人、热那亚人和比萨人更是持续地进行商品交易。不难想象,这一情况有时会招致一定的反感,例如这些人尚在亚历山大港时,萨拉丁却着手与基督徒争夺圣地。贸易的主要目的是用西方的原材料交换产自伊斯兰世界的奢侈品,如丝绸、玻璃制品和陶瓷等,当时整个西欧都无法生产出质量能与之媲美的物品。

贸易与战争并存的局面,正是使海德薇玻璃杯非同寻常的一大原因。 

所有的海德薇玻璃杯都带有一些相类似的图案:狮子、狮身鹫首兽、鹰、花卉和几何图案,但只有本馆收藏的这一个集结了以上所有元素。上面的狮子与狮身鹫首兽各举起一只爪,宣誓效忠于立在它们中间的鹰。整个杯壁布满深深的刻痕,想必是趁玻璃还滚烫柔软的时候压上模具,一丝不苟地雕刻出纹理与图案的细节,从而呈现羽毛和兽皮的特点,而最重要的是,它极具风格,不明就里的人也许会把它当作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北欧装饰派艺术的作品。这款杯子与制作于中世纪欧洲的任何玻璃制品都大相径庭,也许正是因此才会有人把它们与神迹联系起来。 

发现玻璃杯的地点当然不会是它们的原产地。在逾两百年的时间里,人们一直在探究其出产地。如今我们可能离真相更近了一步,因为经科学分析发现,这十来个海德薇玻璃杯的材质并非欧洲传统的钾玻璃,而是现代以色列、黎巴嫩和叙利亚沿海一带出产的钠玻璃。它们在形状、质地和风格上都很相似,这表明它们应该是在同一间作坊里批量制作的。这间作坊一定位于上述地区的某个沿海城市里,制作者几乎肯定是位穆斯林。当时伊斯兰世界大量生产玻璃制品并出口到欧洲,“大马士革玻璃”曾是中世纪财宝清单上常见的条目。位于耶路撒冷的十字军王国的贸易中心阿卡是这项买卖最重要的口岸。对于当时的情景,研究十字军的历史学家乔纳森·赖利-史密斯教授有如下描述:

位于今以色列境内的阿卡是地中海东岸地区最重要的贸易中心。来自西边的船运来欧洲的布匹,换作香料带回欧洲。我们有一张有趣的清单,罗列了十三世纪时在阿卡港交易过的商品,并附有每种商品的关税额。这份清单并没有列出这些玻璃杯,但提到穆斯林的陶器是会被课税的主要商品。因此,欧洲出现以及留存这种玻璃杯的现象,应当由欧洲与黎凡特之间大规模的贸易背景来解释。以这个十字军港口为中转的贸易甚至延伸到了更为遥远的东方乃至亚洲腹地。

所有这些情况造成了一个饶有趣味的可能。我们知道海德薇的姐夫匈牙利国王曾在阿卡居住过一段时间,是否是他在此处停留期间下令制造了这些玻璃杯?这也许能解释为什么这些杯子会和他家族中的圣徒海德薇有关联,也能解释为什么它们来到了中欧。在他位于布达佩斯的宫殿内,我们也发现过海德薇玻璃杯的碎片,因而这个推测很可能是成立的。但无论如何,目前这依旧只是猜测。这一假设相当诱人,也许真能解开缠绕海德薇玻璃杯已久的由来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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