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正史——宋孝宗

宋孝宗赵眘（1127—1194）　原名伯琮，系宋太祖之子秦康惠王赵德芳的六世孙。其父赵子偁，北宋末年中进士，任秀州嘉兴县（今浙江嘉兴市）丞。宋高宗建炎元年十月戊寅，赵伯琮生于嘉兴县。这年为乙未年，属羊，因而其小名又叫作“羊”。

自宋太宗到宋高宗，宋朝的皇位继承权一直控制在太宗一系，宋太祖的后代明显遭到了冷遇。建炎三年七月，宋高宗唯一的亲生儿子、年仅两岁的皇太子赵旉病死，而宋高宗此时又丧失了生育能力，再无子女。于是，隆祐太后首先向宋高宗建议，请他选立太祖之后。右相范宗尹、同知枢密院事李回、参知政事张守等人也纷纷劝说宋高宗选立太祖之后。上虞县（旧治在今浙江上虞东南）丞娄寅亮上书，痛切地说：“太祖的后代，寂寞无闻，仅同于一般百姓。太祖在天之灵，自然不肯保佑。这就是金人至今还在猖獗作乱的原因。望陛下从‘伯’字行（‘伯’字行正好比宋高宗低一辈）中挑选太祖后代贤德之人立为后。如果今后有了皇子，则让他退居亲王之列。这样，才能上慰在天之灵，下系人心之望！”由于宋太宗一系的亲支宗室在靖康二年（1127）金军攻破开封后都被俘虏北去，因此宋高宗不得已，只好下诏选立太祖后代。

宋高宗绍兴二年（1132）五月，不满五岁的赵伯琮被选入皇宫，由张婕妤抚育。次年二月，赵伯琮被宋高宗改名为赵瑗，授予和州防御使的头衔。其后，改封贵州防御使；累授保庆军节度使、常德军节度使，封建国公；又加检校少保，封普安郡王。绍兴三十年二月，赵瑗被立为皇子，改名赵玮，授宁国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进封建王。宋金第三次战争期间，赵玮于三十二年五月被正式立为皇太子，改名赵眘。六月，赵眘被宋高宗赐字元永。宋高宗同时内降御札：“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朕称太上皇帝，皇后称太上皇后。所有军国大事，并听嗣君处分。”次日，宋高宗下诏匆匆举行禅让大礼，赵眘登极，是为宋孝宗。

宋孝宗一登上皇位，便宣布给岳飞父子昭雪冤案，并召回抗战派代表人物张浚、胡铨等人，并宣称与金人不共戴天，以示锐意抗金的决心。然而，由于缺乏政治、军事经验，他即位伊始，便受以参知政事史浩为代表的主和派的蒙蔽，下诏让吴璘从德顺撤军，放弃新收复的陇西州郡，退守四川，结果导致了川陕战场宋军的惨败。隆兴元年二月，宋孝宗对德顺撤军深感后悔，于是下诏驱逐了朝中的秦桧党人。四月，他与张浚合计，派大将李显忠和邵宏渊出师北伐，连破灵璧县（今安徽灵璧）和虹县（今安徽泗县），进据宿州（治今安徽宿县）。金将纥石烈志宁指挥金军反攻，邵宏渊与李显忠失和，宋军丧失了战斗力，弃城溃逃，损失惨重。符离之溃，使南宋朝廷中的主和派重新抬头，主和派官员纷纷攻击张浚，以压制主战派，议和之声甚嚣尘上。宋孝宗被迫遣使与金军议和，并于同年七月重新任用秦桧余党汤思退为右相。年底，因金朝要价太高，宋金议和中断，宋孝宗于是改命汤思退为左相，任命张浚为右相，并让张浚都督江淮军马，打算再与金军决一雌雄。隆兴二年，汤思退使用阴谋手段将张浚排挤出朝，并撤销海州、泗州等处的戍守，暗通消息，请金朝出动重兵胁迫议和。金军于是乘机再次渡淮南侵，攻陷楚州、濠州、滁州等地。宋孝宗在军事失利的情况下被迫与金朝签订了“隆兴和约”，结束了宋金第三次战争。

“隆兴和约”规定：南宋皇帝不再对金称臣，改称侄，宋金为叔侄之国；“岁贡”改称“岁币”，并减少银、绢各五万两、匹；南宋每年向金朝缴纳岁币银、绢各二十万两、匹，双方各守旧疆。“隆兴和约”与“绍兴和约”相比，在宋金关系上，南宋的地位尽管有所改善，然而它仍是一个屈辱的和约。宋孝宗对此一直感到愤愤不平，不甘心就此向金朝屈服。乾道五年（1169），他任命坚决主张抗金的大臣、南宋政权中继张浚之后主战派的旗手虞允文为右相兼枢密使，积极进行整军和理财，建立封桩南库积累军费，并设立“恢复局”，专门规划有关北伐事宜，准备再次北伐。

在对金交往上，宋孝宗在虞允文的支持下也一反过去南宋王朝的软弱传统，采取了较为强硬的态度。乾道六年，他接受虞允文的建议，罢免了坚持反对意见的左相陈俊卿，派遣范成大等人出使金国，要求金朝归还在河南的宋朝陵寝之地，并要求改变以前不平等的受书仪式，即南宋皇帝不再离席起立接受金朝皇帝的诏书。金朝拒绝了南宋方面的要求。次年，金朝使者乌林答天锡到临安，跪地不起，要挟宋孝宗仍按旧制离席起立接受金朝皇帝的诏书。虞允文立即让宋孝宗退朝，以使者态度无礼为由，宣布不再接受使者朝见。乌林答天锡见势不妙，只好顺从了南宋方面的要求。

乾道八年秋，宋孝宗与虞允文议定：在做好充分准备后，待条件成熟时，即从江南和四川两路同时出师北伐，收复故土。为此，宋孝宗让虞允文罢相而出任四川宣抚使，全权负责四川战区的军事准备。淳熙元年（1174）正月，金朝派使者完颜璋到临安，仍坚持让宋孝宗按旧制离席起立接受金朝皇帝的诏书。宋孝宗大怒，拒绝接见金使，并派人到宾馆强行夺走了金朝的国书，迫使完颜璋取消了无礼要求。宋金关系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宋孝宗派遣专使持亲笔信赶往四川，要虞允文准备出兵。然而，虞允文却因操劳过度，病死在任上。

尽管宋孝宗有着出兵北伐、收复故土的强烈愿望，然而在重大问题的决策上却受制于太上皇宋高宗。据说，他有一次谒见宋高宗时，曾痛切地向宋高宗力陈恢复大计。但宋高宗却断然拒绝说：“大哥，等老者百岁之后，你再提这件事情吧！”宋孝宗于是再也不敢在宋高宗面前提北伐的事情了。因此，虞允文一死，宋孝宗顿感失去了支持，北伐热情也就随之变凉。淳熙元年三月，他顶不住太上皇的压力，被迫按宋高宗的指示，按照旧制，离席起立，从金使梁肃手中恭敬地接受了金世宗的诏书。此后，宋孝宗尽管仍始终感到气愤不平，也注意战备，但已经丧失了北伐的进取心，对金只是被动地采取守势而已。

宋孝宗求治心切，主张铁腕政治。他曾在一位名叫刘光祖的官员所写的论科场取士之道的答策后批写：“国朝以来，过于忠厚。宰相而误国，大将而败军，未尝诛戮。……只要重赏立于前，诛戮设于后，我就不相信人才不出！”然而，宋孝宗的这种“反忠厚”言论却立即遭到了朝野的普遍反对。宋孝宗对南宋腐败的官僚机构素来缺乏信心，他从即位之初便试图培养自己的心腹势力，对藩邸旧臣龙大渊、曾觌以及外戚张说等人竭力扶植，以牵制宰相势力。同时，他除了对虞允文等少数宰相外，采取了频繁更换宰相的办法，对宰相权力也进行了限制。他在位期间，前后任命左相八人、右相十八人。在左相中，除王淮任期为五年多、陈康伯任期为一年半外，其余六人的任期均不到一年。在右相中，除梁克家任期近六年（前后两任），赵雄、虞允文任期为两年多，王淮、周必大任期为一年多，曾怀、史浩任期为一年（两人均前后两任）外，其余十一人的任期均不到一年。而且，从乾道八年九月虞允文罢相到淳熙九年九月王淮任左相，宋孝宗在整整十年间不设左相；特别是从淳熙二年九月叶衡罢右相到淳熙五年三月史浩任右相的两年半期间，宋孝宗甚至连右相也不设，仅以参知政事龚茂良以“首参”的身份代行宰相事务。然而，宋孝宗心腹势力的发展也遭到了朝野官员的强烈抵制，龙大渊、曾觌、张说等人均被视为佞幸。因此，在宋孝宗统治后期，他为了缓和南宋朝廷的内部矛盾，不得不放弃了发展心腹势力的打算，转而依赖南宋腐败的官僚机构。

宋孝宗在乾道元年曾下诏立长子赵愭为皇太子。乾道三年，赵愭病死。于是，宋孝宗便不再按长幼顺序，而特立“英武类己”的儿子赵惇为皇太子。淳熙十四年十月，八十一岁的宋高宗病死于德寿宫。次年正月，宋孝宗下诏宣布让皇太子开始在政事堂处理政务。淳熙十六年二月初二日，宋孝宗模仿宋高宗，正式下诏传位赵惇，自己当了太上皇。他将原宋高宗当太上皇时居住的德寿宫更名为重华宫，在举行禅位仪式后，便迁进了重华宫居住。

赵惇即宋光宗，他患有精神病，而且惧内，受制于李皇后。他即位后，因在政治方针上与宋孝宗发生矛盾，便开始顶撞宋孝宗，不接受宋孝宗的旨令，并且不去重华宫拜见宋孝宗。父子关系日益紧张。宋孝宗大失所望，心境格外凄凉。宋光宗绍熙五年（1194）六月，宋孝宗忧郁而死，终年六十八岁。

评：宋孝宗是南宋较有作为的皇帝。他在位的二十八年间，尽管也发生过如湖北赖文政领导的茶贩和茶农的暴动、广西李接领导的暴动等，但总的说来，南宋政治是比较稳定的，其社会经济也有一定发展。然而，由于他在其统治的大部分时间里受制于太上皇宋高宗，晚年又与宋光宗失和，加之南宋官僚机构日益腐败、世风日下，因此，尽管他雄心勃勃，但却难以有重大的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