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历史——二次东征与封建制的开始

我们可以试着从周公的角度来理解封建制的产生。和其他周人一样，他长期抱持着“商大周小”的观念，亲历了恶霸“大邑商”逼迫自己的父亲文王，然后和哥哥武王一起发动对商人的抗争，在牧野之战后获得了意外的大胜。

为父亲复仇，战胜商人之后，他又和武王一起退回原来的宗周根据地，以图下一步发展。但计划显然赶不上变化，还没想清楚未来方向时，就有了一连串的危机逼迫他不得不处理。武王重病到去世，王位继承安排，然后在他明确掌权后，驻扎在东方的兄弟竟然偕同商人的力量公开与他对立。

周公不能不发动第二次东征。因为这不是单纯要不要保有新取得的东方领土的问题，而是关乎自己的地位，也关乎周人原始根据地的前途。这一仗打得很壮烈，最终西边压服了东边。

但再来呢？第二次出兵占领了东方之后，该怎么办？显然不能再用上次的方式了，退回宗周已经被证明是一项错误的安排。但两三年前觉得自己绝对无法扩张统治商人原有领域的周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变得足够强大了吗？还有，在文化上和商人如此不同的周人，能够沿用商人的统治术来当共主吗？如果不用商人的统治方法，那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用？

这些是横亘在周公面前的一连串棘手问题。封建制就是他设计出来解决问题的方案。

封建是什么？杨希枚先生曾经整理过“封建三要素”，可以拿来作为我们了解封建制的起点。封建三要素是赐姓、胙土以及命氏。^[1]

封建最重要的礼仪是策命礼。策命时首先要赐姓。这里的姓是姓族的意思。赐姓就是选派某些姓族的人民，交给要接受策命的人。赐姓之后，这些人民就归你管理、带领，构成你的核心部队。这些姓族的来源不一定，有周人本身，有周人的传统联盟部落，也有像商遗民这样的被征服者。

赐姓之后，接下来是命土，就是指定一块土地交给接受策命的人，从此之后，这块土地就属于你和你所带领的姓族人民，你要带着他们去到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新的人和新的土地，加起来就产生了新的群体，所以要命氏，给一个新的名字。例如，在策命礼中将包括两个商遗民姓族在内的六族交付给康叔，指定给他一块离安阳不远的地方，然后将他们要去开垦居住的这个地方重新命名为卫。从此之后，这六族人民就构成了卫国人口的核心，康叔就成了卫国的国君。

[1] 此处内容见杨希枚，《先秦赐姓制度理论的商榷》，载《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26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