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的征服——希腊化各王国的诞生



着先鞭的安提柯

自公元前321年特里帕拉迪苏斯协议签订以后，安提柯作为马其顿全军的指挥官，掌握了亚洲方面的最高实权，乘机与儿子德米特里一起扩张自己的势力。除小亚细亚各行省之外，他还直接管辖叙利亚、巴勒斯坦全境。此外，公元前316年至315年，安提柯通过远征使东方各行省的总督臣服于自己，并驱逐了巴比伦尼亚总督塞琉古。至此，从地中海东部至伊朗东部的广大地域都被置于他的统治之下。在继业将军中安提柯是最早称王的。公元前306年，德米特里的海军在塞浦路斯海面大胜托勒密的舰队。随后，首都安提柯尼亚立即上演了精心安排的即位仪式。传递捷报的使者只身一人赶往宫殿，在入口处望见出来迎接的安提柯，于是大声高呼“恭喜安提柯王”，以此传达胜利的消息，继而聚集的民众也高呼安提柯、德米特里父子为国王。亲信们随即给安提柯戴上王冠。安提柯也同时授予儿子王冠，并在信中称呼儿子为王。

德米特里

　与父亲安提柯共同战斗、在小亚细亚建立了安提柯王国。出自 The Portraits of the Greeks

在此之前的时代，想要成为国王，王族的血统是必备条件。然而安提柯所依靠的并不是血统，而是卓越的军功战绩。凭借个人的才能与丰功伟绩取得王位，标志着一种新性质王权的诞生。此外，他让自己的儿子也称王，这意味着王位世袭，新王朝开始了。

继安提柯之后，其他将军们也陆续称王。公元前304年，同盟国罗得岛在抵抗德米特里军队海上包围战整整一年后取得胜利，托勒密以此为契机自立为王。复职巴比伦尼亚总督的塞琉古，也在恢复对东方各行省的统治后称王。此外，色雷斯的利西马科斯和马其顿的卡山德也效仿称王。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曾经的亚历山大帝国出现了五个王国和六位国王。

希腊化各王国的出现

王国之间的相互关系风云变幻，安提柯则常常成为风暴中心。公元前301年冲突再起，在小亚细亚内陆的依普苏斯地区，安提柯、德米特里父子与其他国王之间展开了决战。此役虽然安提柯父子占据优势，但由于德米特里追敌过深，导致安提柯孤立无援，最终战死沙场，终年八十一岁。此后，安提柯王国瓦解，其领地被其他国王瓜分。安提柯王国虽然存在的时间比较短暂，但对希腊化各王国的形成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这也与他独特的人生经历息息相关。

希腊化王国的原型

安提柯的人生经历有两点是其他继业将军所不具备的。其一，他与腓力二世同龄，参与并见证了马其顿王国的崛起。他追随腓力二世参加了巴尔干半岛的多次战役，在军队中逐渐占据重要地位。此外，他还目睹了腓力二世实施的一系列政策，如军事改革、城市建设、殖民活动等。从青年时代到壮年时期，安提柯通过亲身经历必定学习到了怎样建设一个国家。其二，在远征东方的第二年，他被任命为弗里吉亚总督。作为波斯式的总督，他统治该地区长达十三年。弗里吉亚位于小亚细亚中部地区，是远征军与本国之间通信联络、后勤补给、援军派遣的战略要地。该地区的稳定对远征的成功意义重大。事实上，安提柯在伊苏斯战役之后就成功扼制了波斯陆军的反攻，平定了弗里吉亚周边地区。在内政方面，他延续了波斯帝国以来的统治。像这样，安提柯继承了腓力二世的马其顿王国与阿契美尼德王朝波斯的行省两大遗产。这些经验可以用在他自己的王国建设上。

具体来说，安提柯的常备军以马其顿军队为范本，包括亲卫部队、近卫骑兵部队和侍从部队等。亲信集团被称为“philoi”（朋友），其中指挥官级别的特别重要人物组成幕僚会议。这是继承了“伙伴”、亲信护卫官等亚历山大时代亲信集团的模式。总督或将军被派遣至王国的各行省，集军事、行政、司法、财政所有权限于一身。他们也拥有自己的团队，管理地方长官及下级官员等。从总督到一般官员，其权限及影响力很大程度上依靠与国王或宫廷的个人关系。总体来讲，王国的统治体系灵活而富有流动性，这些都是阿契美尼德王朝时代的特征。王国的统治阶级无疑是马其顿人，但也起用波斯人及其他有才干的亚洲人担任军队或宫廷的高官，这一点与亚历山大的政策是相通的。安提柯王国的大部分领土，后来成为塞琉古王国的中心地区。并且，安提柯亲自推动的城市建设与殖民者移居，也都被塞琉古王朝的国王们进一步大规模推进。

像这样，独眼安提柯吸收了马其顿王国和阿契美尼德王朝两种不同的国家管理模式，又借鉴亚历山大帝国的经验，以此来建设自己的王国。其成果被后来的塞琉古王国所继承。虽然安提柯王国只存在了短短的二十年，但可以说它塑造了希腊化各王国的原型。

塞琉古王国

塞琉古作为塞琉古朝叙利亚王国的缔造者，继承了亚历山大帝国面积最大的领土。他大约年长亚历山大两岁，在公元前340年就成为了腓力二世的侍从。他在进攻中亚的战斗中崭露头角，在与波罗斯王的会战中担任近卫步兵部队的指挥官。亚历山大死后，在巴比伦会议上他并没有被任命为总督，而是作为摄政帕迪卡斯的直隶下属，负责守护两位国王。公元前321年，在特里帕拉迪苏斯会议上，塞琉古最终被任命为巴比伦尼亚总督。然而五年之后，他被安提柯驱逐出境，流亡到埃及。公元前312年，在巴勒斯坦的加沙，安提柯之子德米特里的军队被托勒密击败，暂时退至叙利亚北部。塞琉古趁此时机，从托勒密处得到少量部队，回到巴比伦恢复总督之职。

塞琉古

　塞琉古朝叙利亚王国的创始人。继承了亚历山大帝国最大面积的领土。出自T he Portraits of theGreeks

此后，塞琉古驱逐安提柯派的势力，在底格里斯河畔兴建了新的都城塞琉西亚。在巩固了权力之后，他把目光投向了东方。从公元前306年开始，塞琉古穿越伊朗高原远征巴克特里亚地区。在平定了这些地区之后，又以恢复亚历山大帝国东方疆域为目标进攻印度。然而，此时孔雀王朝刚刚建立了印度历史上最早的统一王国。公元前304年塞琉古被旃陀罗笈多的大军击败，双方缔结议和协定。塞琉古以放弃亚历山大征服的所有印度领地为条件，换取五百头大象后归国。塞琉古宣布称王大约是在征服巴克特里亚之后。

塞琉古之所以能够统治亚洲的广大地区，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其妻阿帕玛。她是波斯贵族斯皮塔米尼斯的女儿，其父亲在中亚战斗中的抵抗最为顽强。塞琉古在苏萨的集体婚礼中迎娶了阿帕玛。后来，塞琉古周围几乎所有人都与伊朗系的妻子离婚了，只有他始终钟情于自己的妻子并相伴终身。由于阿帕玛的存在，塞琉古得到了以波斯人为代表的亚洲人的信赖。

塞琉古采取的政策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如火如荼的城市建设。仅在叙利亚北部就建造了十座城市，在小亚细亚西部也建造了七座，并让大批的希腊人和马其顿人迁入这些城市。特别是在叙利亚，这些新建的城市都处于军事要地，排列得如同一个个要塞。曾经潜在的敌对地区叙利亚，最终被改造成忠实于王权且能提供强大军队的重要据点。塞琉古王朝被人们记忆为叙利亚的王国，并不是毫无缘由的。

塞琉古在叙利亚所建城市遗迹

公元前293年，塞琉古任命儿子安条克为国王与自己共同统治国家，并将安条克派遣至东方，一般认为其目的是为防备游牧民族的入侵。安条克继承其父亲的政策，在巴克特里亚兴建了许多城市。由此，塞琉古王朝两代国王都发展了亚历山大的政策，但不同于各地短命而亡的亚历山大城，他们在亚洲建成的是真正的实体城市。

公元前282年，塞琉古在与以色雷斯为根据地的利西马科斯战斗中取得胜利，致使利西马科斯的王国解体。翌年，塞琉古渡过赫勒斯滂海峡（现达达尼尔海峡）在欧洲海岸登陆，志在征服马其顿本国。然而他却被从埃及逃亡到他身边的托勒密·克劳诺斯暗杀，结束了七十七岁的人生。

塞琉古兼具亚历山大的野心与腓力二世的现实政治感，是优秀的将领和政治家。他继承了亚历山大的政策，并活用了阿契美尼德王朝的统治体系，创造出了以城市为中心的统治体制。另一方面，他积极远征印度，试图恢复亚历山大帝国，但最终失败。由于他的统治区域一开始就不包括马其顿和埃及，是以与其说塞琉古王国是亚历山大帝国的继承者，倒不如说是阿契美尼德王朝的继承者。

托勒密王国

托勒密大约比亚历山大年长七八岁，公元前330年被任命为亲信护卫官。此后他作为远征军的最高将领之一，经常陪伴亚历山大左右，在远征后半程的数次战役中取得卓越的战绩。亚历山大死后，托勒密被任命为埃及总督。他杀害了当时的实际统治者克利欧米尼斯，掌握了埃及的实权。托勒密一方面沿袭了埃及的行政组织与社会体制，另一方面将首都迁往亚历山大城开展新的建设。大量希腊人移居亚历山大城，图书馆及缪斯学院等文化设施兴建起来，亚历山大城逐渐发展成为地中海贸易与文化的中心。

托勒密在与其他继业将军展开争夺战的同时，采取了积极的对外战略。他所控制的区域西起昔兰尼加，东至腓尼基及叙利亚南部，北达希腊南部及小亚细亚半岛南岸地区，还进一步扩展到爱琴海诸岛屿及塞浦路斯岛。以上展现的是一个拥有广阔的海上统治权，能够在海上组织防御来保卫埃及本土安全的大帝国。

在北非的昔兰尼加地区有一个希腊人的城市，因与内陆利比亚的贸易而繁盛起来。托勒密通过控制该地区，在巩固了西部边防的同时，还将沙漠商队贸易的收益收入囊中。叙利亚南部与腓尼基是亚非之间的缓冲地带，因此成为托勒密与塞琉古王国长期争夺的对象。这一地区不仅是军事要地，在经济方面也极为重要，除油橄榄、葡萄等农产品丰富外，还是获取黎巴嫩雪松和阿拉伯香料的重要地区。

围绕着希腊本土和塞浦路斯岛，托勒密与德米特里之间上演了激烈的争夺战。对希腊各城市的控制都只是暂时的，而控制了地中海东部要冲塞浦路斯，则可将其作为挺进小亚细亚南部的桥头堡。在爱琴海，安提柯组织基克拉泽斯群岛结为岛屿同盟。伊普苏斯会战后，主导权转至托勒密手中，由他任命岛屿长官对群岛进行管理。此外，托勒密还与爱琴海贸易集散地罗得岛保持友好关系，为埃及的海上统治带来了巨大的利益。综上所述，托勒密的帝国囊括了多样的地域，不仅限于埃及一国，更是将整个地中海东部都纳入掌控范围之内。

实际上，上述海上政策在埃及第二十六王朝（赛斯王朝，公元前672—前525年）时期就曾经推进过。尼科二世曾进军叙利亚，在与新巴比伦尼亚王国的战争中失败后开始修建连接红海的运河，并在地中海和阿拉伯湾制造军舰。在与希腊人的关系方面，普萨美提克一世在尼罗河三角洲开辟贸易区，兴建了诺克拉提斯城。雅赫摩斯国王又推进了这一政策，他甚至曾一度占领了塞浦路斯。从埃及对外政策的发展过程来看，托勒密继承并贯彻了约三个世纪以前赛斯王朝的政策。

此外，关于继业者战争的一般提法是：帕迪卡斯与安提柯希望整体维系亚历山大帝国；而其他的继业将军则以平等的立场相互承认各自控制的区域。这种简单的两分法，实际上忽略了继业者战争的本质。继业将军们控制的区域通常变化不定，如果转为守势的话，恐怕连根据地都无法确保。虽然彼此间缔结了几次和约，但那只不过是对既成事实的追认。无论哪一方都虎视眈眈，伺机扩大势力范围。希腊化各王国之间并不存在稳定的国境。将军们自立为王不是凭借血统，而是基于自身功绩取得的个人威望。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必须抢先占据优势地位。毫无喘息之机的争夺与动乱，正是这场持续了半个世纪之久的战争的实际状态，也是贯串整个希腊化时代的特征。

王位正统化战略

亚历山大的继业将军们都没有王族血统，因此他们迫切需要将自己取得的权力正统化。当然，决定一切的是军事力量，只有在战争中获胜才是保证权力的首要条件。然而，为使马其顿士兵服从自己，开展政治及心理宣传同样重要，而宣传中最能发挥作用的就是亚历山大的形象。对马其顿士兵来说，追随亚历山大远征东方的经历和记忆是他们自豪与荣耀的源泉。因此，为了获得马其顿士兵的支持，将军们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自己与亚历山大之间的关系及记忆。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创作与亚历山大类似的诞生神话、传奇，以及在钱币上刻上图像。接下来我们具体看一下塞琉古和托勒密的对策。

据查士丁努斯的记载，塞琉古的母亲劳迪丝在与其父安条克成婚之时，梦到自己与阿波罗神结合并怀孕，还收到了神赐予的指环，指环的宝石上刻有锚的图案。神命令她将指环赠予即将出生的儿子。次日醒来，她在床上果真发现了刻有同样图案的指环。塞琉古出生时，大腿部也被发现有锚的图案。后来，在塞琉古远征东方出发之际，劳迪丝告诉他身世之谜，并将指环赠予他。据说塞琉古后代的身上也有源于阿波罗神的证据，他儿子及孙子的大腿上都有锚的图案。

上述故事与亚历山大的诞生神话如出一辙。亚历山大之母奥林匹亚斯梦到雷落到了自己的腹部，暗示了宙斯与她结合。而且，远征出发之际揭开身世之谜的情景，也与普鲁塔克的亚历山大传中描述的相一致。由此可见，塞琉古完全模仿亚历山大的诞生神话，宣扬自己高贵的出身。

与此相对，托勒密散布传言，宣称自己是腓力二世的庶子，与亚历山大血脉相连。因为在继业者战争初期，与马其顿王族之间的联系就是最大的武器。此外，托勒密还抢夺亚历山大的遗体葬在自己的领地内，也是为了给外界留下自己是亚历山大继承者的强烈印象。在托勒密晚年执笔撰写的亚历山大传中，他仍不忘强调自己王权的正统性，为了符合埃及王的形象，将与亚历山大相关的事件加以修改，这件事即亚历山大前往阿蒙神殿途中发生的“奇迹”。

公元前331年年初，亚历山大一行从现在的亚历山大城出发，向西前进240公里，然后又向南行至锡瓦绿洲，五天内长途跋涉二百六十公里。途中南风吹来的沙土堆积成山，引路人也迷失了方向。据说此时有两只鸟飞来为他们带路，一行人才得以安全抵达绿洲。由于此事出自同行之人卡利斯钦斯和阿里斯托布鲁斯的记载，而且鸟本就是绿洲生物，所以可以认定为是事实。然而，托勒密却将此事描述为是两条蛇为一行人引路，而并非鸟。为什么是蛇呢？

第一，埃及王是阿蒙神的化身，而蛇是阿蒙神的象征。并且，蛇是神向法老传递信息的媒介。所以，蛇这种动物符合成为法老的亚历山大形象。

第二，传说亚历山大是母亲与变身为蛇的宙斯结合而产下的。由于宙斯与阿蒙神被认为是同一神，所以亚历山大即阿蒙神之子。因此，蛇为一行人引路这一“奇迹”，表明了阿蒙神通过蛇来庇佑亚历山大。

总之，蛇为亚历山大引路这一传说，以上两方面都符合埃及王托勒密的需要。他将亚历山大在沙漠中遇到的事件改编成符合埃及宗教及王权观的故事，借此宣传自己作为亚历山大继承人的王权正统性。

货币上的亚历山大形象

货币是直观表现统治者政治意志的手段，还被用于支付报酬，与士兵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因此，货币是王位正统化战略中不可或缺的媒介。

塞琉古发行的货币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上面雕有与远征印度相关的图案。在进攻印度的同一年发行的四德拉克马银币的背面，雕刻有雅典娜女神乘坐四头象牵引的战车战斗的英姿，以及“塞琉古王”的字样。女神的盾牌上清晰可见塞琉古出生的印记——锚的图案。因此，此货币意在将塞琉古描绘成印度征服者亚历山大的后继者。

从印度班师回朝之后发行的4德拉克马银币上，则采取了不同的图案（插图上部分）。正面是戴着头盔的亚历山大的头像。其头盔外覆豹皮，还附有牡牛角与牛耳。在背面，胜利女神尼斯正在给由树干制成的胜利碑戴上冠。胜利碑上悬挂有头盔、铠甲、盾牌。正面的豹和牡牛都是与狄俄尼索斯神关系密切的动物，这种做法是将亚历山大同化为狄俄尼索斯神的形象。如第八章所述，据传说，狄俄尼索斯曾远征印度并兴建了努沙城，跨越过这座城继续向前进军，意味着凌驾于神的功绩之上。此货币将亚历山大视作狄俄尼索斯神再世，进一步称颂亚历山大征服印度是超越了神的丰功伟绩。

刻有亚历山大和女神尼斯形象的银币

　塞琉古从印度回国后发行的银币。正面是戴着头盔的亚历山大大帝，背面是胜利女神

刻有亚历山大和宙斯坐像的银币

　由托勒密发行。正面是戴着大象头皮和羊角的亚历山大大帝，背面是宙斯的坐像

托勒密和代表宙斯形象的鹰的银币

　公元前304年为纪念托勒密即位发行

这两种银币在美索不达米亚以东地区流通。纪念亚历山大远征印度的银币给人以一种印象，即将塞琉古一世的功绩看作是大帝的又一次远征。

公元前321年，帕迪卡斯被杀害之后，托勒密为纪念这场胜利，发行了新的四德拉克马银币（插图中间部分）。正面是戴着大象头皮和羊角的亚历山大大帝，背面是宙斯的坐像，刻有“亚历山大大帝”的字样。羊角是埃及最高神阿蒙神的象征，并且能将巨大的象皮完美地附在身上的只有神。因此，羊角与象的头皮都象征着亚历山大形象的神化。

公元前304年托勒密即位，在为纪念其登基而发行的钱币上，正面是托勒密一世自己的侧脸像，还有“托勒密王”的字样（插图下部分）。在继业将军中托勒密是将自身肖像刻在货币上的第一人，并且佩戴者代表王的标志性头饰。背面是停在闪电上的鹰的形象，鹰是宙斯的象征，同时也是托勒密一世自身的标志。

如此，托勒密一世通过货币图案将亚历山大神化的同时，也提高了自己的威望。最终通过雕刻自己的肖像，对外宣告新王权的确立。

王朝存续的核心：王位继承

在极度动荡不安的继业者战争时代，王国命运的天平摇摆于存续与灭亡之间。各王国虽然都奋力而战，然而，有的短命而终，有的则能存续两三个世纪。那么，究竟是什么决定了王国的命运？答案是王位继承的成功与否。答案虽极简单，却是制约几乎所有王国命运的关键。

塞琉古王国和托勒密王国的巩固应得益于有安条克和托勒密二世这两位才智兼具的继承人。虽然存在其他竞争者，但此二人都是他们父王在世期间指定的继承人，都有着治理国家的经验。因而王位得以顺利继承，政策得以延续，王权也得以步入稳定的轨道。实现这一切的背景是，第一代国王都较为长寿，有充足的时间为王国根基的巩固打下坚实的基础。

而利西马科斯和卡山德的王国则在王位继承上失败了，一代而亡。这两个王国的王子之间争夺王位，阴谋不断，王权混乱不堪，加之无法抵御公元前280年开始的凯尔特人入侵，国家就此灭亡。

塑造了希腊化王国原型的安提柯，其本人虽然长寿，但他的王国被其他继业者王国包围，常年处于战争旋涡的中心，没有足够的精力投身于国家建设。他的儿子德米特里虽有军事才干，却欠缺政治家的资质。在伊普苏斯战役中，安提柯战死，给德米特里留下小亚细亚及希腊等领土。德米特里甚至还一度征服了马其顿本国。然而，他对稳定时期的国家建设毫无兴趣，只是在浪费他旺盛的精力，于是逐渐失去了散布在各地的领土。最后，他在与塞琉古的对决中，陷入对方的圈套而被捕，王国就此没落。

王位继承的成功，是千秋万代王国存续的铁则。亚历山大帝国也同样失败于此，他的帝国最终也迅速瓦解。如果从这个视角来考虑的话，亚历山大最大的失误在于结婚过晚，由此也导致继嗣出生过晚。更为致命的是，他尚未来得及弥补晚婚带来的弊端，便结束了短暂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