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被“诅咒”的克利斯提尼

关键词：雅典／民主／改革

约公元前550年～公元前500年

克利斯提尼是被诅咒的家族的后裔，他和梭伦一样，出身显赫却同情平民。他的父亲在政治斗争中失败，所以他的青少年时代是在流亡中度过的。成年后，他回到了祖国雅典，并为民主体制改革做出了不朽的贡献。

驱逐希庇亚斯

克利斯提尼（约前550—前500）所属的阿尔克门尼德家族是一个可悲的家族。他的曾祖父美伽克勒斯在基隆暴动后被控渎神罪，致使亡者被掘坟曝骨，整个家族遭到流放。过了若干年，雅典人的怒气稍稍平息之后，阿尔克门尼德家族的成员才陆陆续续返回雅典。他的父亲是海岸派的首领，曾经与庇西特拉图进行过激烈的权力争夺，但是后来还是失败了，为了避免受到迫害，家族再一次流亡海外。然而，这个家族从来没有放弃过重返雅典的希望，克利斯提尼也是如此。他时时观望着雅典国内的情况，等待着重返故土的一天。

庇西特拉图逝世之后，希庇亚斯执掌政权。然而这位僭主并不懂得体恤民心，因而引起了雅典人的仇视。克利斯提尼敏锐地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他悄悄与雅典的贵族联系，密谋推翻希庇亚斯的统治。但是就其本身力量而言，他们无法对抗拥有军队的希庇亚斯。于是，克利斯提尼想到了利用斯巴达。

斯巴达在推翻僭主的运动中向来是不遗余力的，但是这一次他们对于克利斯提尼的求助感到犹豫。因为雅典不是一个弱国，如果武力逼迫，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损失，所以他们去询问德尔菲神庙的神谶。神庙的女祭司早被克利斯提尼用金钱收买了，问了几次，女祭司的回答都是“应该解放雅典”。斯巴达人听从了神的旨意，出兵攻打雅典，并成功地驱逐了希庇亚斯。

党派斗争

希庇亚斯被驱逐后，斯巴达人不久也撤离了雅典。在这次政变中，克利斯提尼的功劳最大，他本人也踌躇满志地准备成为新的国家领导者。但是他的政敌——贵族伊萨哥拉斯抢了先，当上了执政官。伊萨哥拉斯害怕受平民拥戴的克利斯提尼反对他，于是勾结斯巴达人驱逐克利斯提尼。斯巴达国王克里昂米尼借口净化“被诅咒的家族”，派兵公然干涉雅典的内政，克利斯提尼被迫逃亡。

然而伊萨哥拉斯也由于此举彻底失去了民心，雅典平民不愿看到斯巴达人在自己的城市里作威作福，于是联合起来把他们赶了出去。试图恢复贵族寡头统治的伊萨哥拉斯也遭到了雅典人民的驱逐，只好灰溜溜地跟着斯巴达人走了。平民赶走了他们之后，迎回了克利斯提尼。这一次，克利斯提尼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了雅典。这不仅是他个人的胜利，也是整个阿尔克门尼德家族的胜利。

克利斯提尼的改革

经过一番激烈的政坛角逐之后，公元前507年，克利斯提尼成了雅典的首席执政官。掌权后，克利斯提尼深刻地意识到，只有改变当前的体制，他才不会再陷入落荒而逃的境地。他最有力的靠山是平民，而根据现行的法律制度，国家的政治权力全部掌握在贵族手中，平民再有力量也不能直接帮助、支持他。因此他决定进行重大改革，力图每个人都能平等地参与政治。克利斯提尼改革的力度和规模都非常有力彻底。

首先，他改革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组建10个地域部落。在雅典的历史上，有4个以血缘为基础的传统部落。这种家族形态的部落很容易产生一个世袭联合的政治团体，克利斯提尼决心打破这种政治垄断。

他撤销了4个传统部落，然后将阿提卡地区分为30个区域，其中10个在沿海，10个在内陆，10个在雅典城邦及附近，并从中各抽出1个组成1个部落。每个部落下面又有数目不等的村社。村社是城邦的基础单位，每一个雅典公民都必须在村社里登记户口。异邦人所居住的地方也被编入村社。克利斯提尼有限度地接受了一些异邦人成为雅典公民。如此一来，城邦便从上到下掌握了成年男子的情况，能够对于服兵役、选举等公共事务做出规划。原有的血缘氏族仍然存在，但是重划选区使氏族失去了政治上的意义，摧毁了贵族世袭的权力。

其次，废除400人议会，改建500人议会。部落数目的改变自然而然也会导致议会人数的变化。从前议会人数有400人，现在增加到了500人，每个部落50人，按照人口比例从村社中选举，不分社会等级。人员从年满30岁以上的男性公民中抽签产生，任期为一年。

但是对于处理日常事务而言，500人似乎太多了，也过于浪费人力物力。于是规定成员按部落分为10组，每组轮值，任期是一年的1/10时间，负责召开公民大会处理日常行政事务，或执行其他重要行政事务。此时，作为最高行政机构的公民大会也不再徒有虚名，而是确实地在城邦的公共生活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最后，成立十将军委员会。从每一个部落中选出一个人，共同组建将军委员会。将军经由选举产生，可以连任。战时负责向城邦提供一定数额的士兵（包括骑兵、步兵和水兵），并作为头目管理这些兵勇，和平年代则负责组织锻炼民众的身体素质。实质上，将军成了每个部落的军事执政官。后来，将军的地位和权利不断上升，往往成为城邦的实权人物。

至于原有的九名执政官，他们的头衔仍然存在，只不过选举方式从推选变成了抽签，而且不再只是贵族的特权。

陶片放逐法

除此之外，克利斯提尼还发明了“陶片放逐法”。雅典地小人少，只要掌握一定的力量便有可能发动一次政变，基隆暴动和庇西特拉图第一次夺权便是先例。雅典的贵族和平民已经彻底厌恶了僭主的存在，他们决定不给任何人可能成为僭主的机会。克利斯提尼希望扼杀政变于摇篮中，所以他赋予城邦一种特殊的权力，那就是不经由特别的指控、审判和辩护即可将他们认为有危险的公民流放国外。

步骤是这样的：议会和公民大会通过一个特别的投票来决议是否需要采取陶片放逐法。如果投票结果显示有此必要，那么就会定下一个投票日，并选择一个场所。届时将场地严格保护起来，只开放10个入口，一个部落的人从同一个入口进出。每个公民都要在一个陶片写下他希望放逐的人的名字，然后投进投票箱。

投票随后会被收集起来进行统计，如果总体票数超过6000票，那么这次投票就宣布有效。然后由执政官分别记录姓名，得票最高的即被宣布放逐。他必须马上回家收拾行李，10天内离开雅典。其他害怕自己被放逐的公民就会松了口气，然后又开始提心吊胆地等待明年的投票。被放逐的人无权为自己辩护，最好的办法是离开，放逐的年限是10年，后来改为5年。

在放逐期间，其公民权和财产权保留，回到城邦后自动恢复。一般而言，被放逐者必须达到年限之后才能回国，不过也有例外，因为被放逐的人大多是社会的中坚力量，所以在关键时刻尤其是战时，城邦便会紧急召回他们。自从雅典实行陶片放逐法后，其他城邦也争相效仿，只不过有的用贝壳，有的用木片，也有的用橄榄叶。

第一个牺牲品

克利斯提尼的改革是平民的胜利，自然会触动贵族的利益。贵族向斯巴达人求助，斯巴达国王克里昂米尼恼恨前次所遭受的失败，试图将伊萨哥拉斯拱上僭主之位。他联合其他城邦，率军兵临城下，威胁雅典。克利斯提尼被迫离开。但是斯巴达的盟国不愿看到斯巴达征服雅典后取得绝对霸权，于是退出了战争。后来斯巴达的两位国王也发生了争执，克里昂米尼无奈只好退兵。人民拿起武器打退了剩余的进犯者，迎回了克利斯提尼。后来在斯巴达人的干预下，雅典的政坛又是一波三折，斗争不断。

为了消除斯巴达对雅典的威胁，克利斯提尼做了一件不明智的事情，他决定和波斯人结盟。克利斯提尼亲自率领使团与波斯总督会晤。总督答应给予他们援助，只要他们同意向波斯国王双手奉上雅典的土和水。意思很明显，也就是说用雅典成为波斯附属国的方式来交换援助。克利斯提尼答应了，然而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遭到了雅典人的普遍反对。回国后，克利斯提尼成为他所创立的陶片放逐法的第一个牺牲品，被赶出了雅典。

克利斯提尼虽然个人招致失败，但是他的改革却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并被成功地运作。他的改革比梭伦大大前进了一步，基本完善了梭伦初步建立的民主政体。不过，克利斯提尼的改革范围基本上是政治体制，没有涉及社会生活其他方面。

德拉古的立法，梭伦的除旧布新，庇西特拉图的变革，克利斯提尼的彻底改革，这一系列的体制改革和完善，最终导致了雅典民主的产生。这种民主在人类历史上是空前绝后的，人人参与的程度即使是现代的民主社会也是罕见的。经由几代人的不懈努力，雅典开始迈入了辉煌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