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生活在神祇的辉光下

关键词：祭祀

古希腊时期

《荷马史诗》里说：“永生的神明和地上行走的凡人在种族上不相同。”《颂歌》里也说：“人和神两个种族均由地母所生，但在力量上二者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一无所有，另一个在天国获得永久的固定住所。”古希腊人将神与人之间的界限视为不可超越，从生到死一直生活在神祇的辉光之下。

祭神的狂欢

古希腊是一个多神崇拜的国度，对神的崇拜和祭祀在古希腊人的生活中占据了重要位置，许多重要的活动都源自敬神仪式，例如奥林匹克运动会最开始的目的是娱神，戏剧也是从祭祀酒神的仪式中演化而来的。

在古希腊人的观念里，公共祭神活动是城邦的头等大事，宗教礼仪非常重要。几乎每个城邦都建有神庙，在特定的日子举行向神灵献祭的活动。据统计，古希腊人有300多个宗教节日，分布在250多个地方，分别祭祀400多个神祇。比如，雅典每年有144个宗教节日，每个节日都要举行公开的祭祀神灵的仪式。

祭神的地点并不在神庙内。古希腊人相信，神庙是神的居所，不能随便入内，祭祀活动一般在神庙外的广场上围绕祭坛来举行。祭祀之前，所有人要沐浴更衣，头戴花环，身穿盛装，来表达对神灵的敬重。如果用牲畜向神献祭，那牲畜也要被清洗干净，并用缎带缠绕起来，犄角涂成彩色，献祭的牲畜可以是牛、羊或者猪。

在仪式开始前，祭司要带着一列美丽的少女将献祭牲畜送到祭坛前。这些少女有的捧着香炉，有的怀抱水瓶，有的手持圣火，神情庄严地参加祭祀活动。乐师队伍跟在献祭队伍后面，奏乐来表示对神灵的尊重。与音乐相伴的是舞蹈，很多专门为祭神仪式创作的舞蹈这时候会隆重上演。

到达祭坛后，人们围成一个圈子。祭司将圣水依次洒在每个人的手上，还要洒在献祭牲畜的头顶。然后，祭司高声朗诵祭文并祈祷神灵护佑，并许诺将来要祭献更好的祭品。

祈祷结束后，牲畜被抬到祭坛上宰杀，鲜血喷溅到祭坛上，象征着请神来享用供品。接着，牲畜的内脏和肉放在火上烤熟，由在场的人全部吃掉，不能有剩余，也不能带走。这种献祭仪式更像是一场公共的宴会，给参与者提供了一个集体狂欢的机会。

在日常生活中，古希腊人也会在自己家中的庭院里设置一个小型祭坛。每天清晨，他们都要在祭坛前向神灵祈祷。但向哪位神灵祈祷取决于他们当天要做的事情，因为不同的生活层面是由各位神灵们分着掌管的。例如，如果男主人要去旅行，那么就要向旅行者之神赫尔墨斯祈祷；如果出征，则要向战神阿瑞斯或者女战神雅典娜祈祷。很多城邦都有自己的守护神，在一般情况下，人们可能更多地选择城邦守护神作为自己的祈祷对象。每一个神都有祭司，祭司的职责是教导人们如何行礼。因为古希腊人认为，如果违反了仪式的要求，可能就得不到神的庇护，甚至会激怒神灵。向不同的神祈祷时，人们的姿势也有所不同。例如向海神祈祷时，祈祷者的手势要指向大海；向冥神祈祷时，祈祷者的掌心要朝向地面，等等。

在古希腊，有一种特殊的“替罪羊”的宗教仪式。人们将一个罪犯或者外邦人拥上高位，给他们吃好的，穿好的，让他们尽享世间的荣华富贵。但是当一年期限来临时，人们就会将他杀死（后来是驱赶出城邦），以示消除所有的罪孽。

祭祀的重要意义

祭祀在古希腊人的生活中占有重要意义。人们通过祭祀神灵，来祈求神灵的护佑，消除灾祸，并且给自己赎罪。在古希腊的神话传说中，神显得都有些小心眼，如果人们在生活中得罪了他们，或者祭祀时忘了他们，或者祭品不够丰盛，他们就要找碴儿，给人类降下灾祸。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阿伽门农，就是因为在打猎时得罪了狩猎女神，才导致大军出征时海面无风，无法起航。直到他被迫将自己的女儿献祭，海风才骤然而起。

《荷马史诗》中记载了阿波罗神的祭司献祭之后，阿波罗立刻采取了行动：“从奥林匹斯山上大步走下，他的心中充满怒火，他的肩上挎着弓箭和有盖的箭袋。这位神灵愤怒地行走，肩上的箭发出碰撞的声音。他的到来犹如黑夜降临，然后，他在离船舶有段距离的对面蹲下，射出一箭，银弓发出可怕的声音。他首先射向骡子和猎狗，然后正对着人群射出了一支势不可挡的利箭，击中了他们。到处燃起焚尸的火焰，无休止地燃烧。”

不过，有的神灵不管人们是否虔诚献祭，对人们祈求的事儿一概不管。在史诗《伊利亚特》中，宙斯接受了阿卡亚人的祭祀，却拒绝帮助他们取得胜利。尽管阿卡亚人整夜都在喷洒祭神的美酒，他也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要给他们降下灾祸。宙斯在希腊神话中，一向被描述为傲慢自大的神，行事也基本不会依照正常人的心理。

祭祀神灵，除了祈福消灾之外，还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古希腊城邦林立，貌似一盘散沙。而到了关键时刻，古希腊人又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宗教起到了难以替代的作用。古希腊人都认同一个祖先——美女海伦，都信奉共同的万神之神——宙斯以及宙斯手下的神祇们。这些神在冥冥之中维系着他们脆弱的联系，时刻提醒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对这些共同的神的崇拜，让古希腊人心里产生了一种超于城邦之上的观念。而祭祀，就是强化这种共同观念的最好形式。

卜测凶吉的神示所

古希腊人认为神可以预知未来，只要通过特定的人向神祈求，就可以得到回应。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直接与神接触，神只会通过祭司将指示传达给人类。在这种观念的引导下，向神祈问并聆听神谕的场所——神示所，应运而生。人们到神示所询问种种疑惑，其中有公事也有私事，有人询问政变能否成功，有人怀疑家中的牛被邻人偷了，请神确定是否属实，也有人请求神告诉他孩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等等。

在神示所，祭司们通过不同的方式进行占卜。例如，古希腊西北部的多多那神示所供奉的对象是代表宙斯的橡树，其祭司便是根据风吹叶摇的声音和虫鸣等自然声响做出卜测。在诸多的神示所中，最具影响力的是敬奉太阳神阿波罗的德尔菲神庙。德尔菲神庙位于希腊中部帕耳那索斯山的山麓上，被认为是世界的中心，也是人类最接近神明的地方。在希腊神话中，宙斯释放了两只雄鹰并且让它们朝着相反的方向飞行，这两只雄鹰相遇的地方便象征着地球的中心，而德尔斐正是这两只雄鹰相遇的地方。

为了得到神的启示，每逢遇到重大事件或疑难问题时，古希腊人便会从各地跋山涉水来到德尔菲神庙。许多城邦每年也会派使者前来向皮提亚询问凶吉。“皮提亚”是女祭司的称呼，是阿波罗神与凡人交流的媒介，最开始由少女担任，后来选择老年妇女从事。

在与神沟通之前，人们首先要给太阳神献祭，并询问神是否愿意给他们解答。询问的方式是把一头山羊放在祭坛上，然后给山羊洒点凉水，如果山羊哆嗦，就代表阿波罗同意回答问题。然后，人们就会在神庙人员的引导下走向神示所。

神示所位于神庙深处的一个山洞里，其中的地面上有一条很深的裂缝，从中冒出缕缕蒸气，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芳香。女祭司坐在裂缝上方的一把三脚椅子上。当蒸气使女祭司精神恍惚时，就是阿波罗开始显灵了。在恍惚中，女祭祀给予询问者解答，但是这些话都很含混晦涩，很多人会误解了她的回答，当然也有可能是女祭司故意不说出明确的答复。

德尔菲的神谕除了给人指明方向之外，还成为城邦政治中打击政敌的工具。政治集团会假借神的名义，假传神谕，来整治对方。哲学家普罗塔格拉、阿拉克萨格拉和诗人迪亚哥拉斯等人，都曾受到过“不敬神灵”的指控和审判。著名哲学家苏格拉底也被指控为“不信城邦所奉的神，企图引入新神，并以此来误导青年”，从而被审判团判为死刑。

除了向前来询问的人收取费用作为报酬外，神示所还有一个重要的财富来源，即收取寄存费。因为神示所被认为是神灵庇佑的地方，所以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之前，几乎没有人敢来侵犯。许多城邦为了安全，将公共财产寄存在神庙里，祭司收纳寄存费，又可以获得一大笔收入。

总而言之，关于神灵的崇拜和祭祀是古希腊人生活的重心之一，神话观念是世俗生活的准则，很多国家大事都是以宗教的名义举行的，连早期的改革家也经常将他们的改革政策依托到神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