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改革家梭伦的悲喜人生

关键词：雅典／改革／等级划分

公元前594年

德拉古立法后，雅典并未变成一个井井有条的法治城邦，秩序反而更加混乱。这个时期，贤人梭伦被推选为执政官，进行了比较彻底的改革，基本奠定了雅典的民主制度，保护发展工商业，为后世的很多制度奠定了基础。

远行经商

梭伦（前630—前560）出身于贵族家庭，生活优裕，但他的父亲乐善好施，又不善经营，导致家道中落。梭伦本来可以借助于父亲的社会关系，重新振兴家业，虽然不能恢复到鼎盛时期的水平，但享一辈子清福是不难做到的。但梭伦以向别人索取为耻。于是，他开始远行经商，自谋出路。

梭伦在经商方面表现出了惊人的才华，很快得以致富。他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在他看来，经商可以解决家庭困境，更重要的是可以四处游历，从其他智者身上学习知识和增长智慧。

在古希腊，经商是一个受人尊重的行业。古希腊人重视灵魂的高尚，同时也不轻视任何通过正当途径获取的财富。亚里士多德将经商称为致富的“最便捷的方式”。商人每到达一个地方，都会受到当地人的普遍欢迎，因为他们带来了当地人需要的物品，也带来了外界的信息。

梭伦带着自己的船只和仆从扬帆远航。他恪守经商之道，即便获取财富的速度较慢，也要坚持正当贸易。在经商的这段时间，他周游了古希腊和小亚细亚的很多地方，广泛结交知名人士，亲眼目睹了贵族与平民的对立，对下层人民饱受压迫的生活状况有了新的认识；他也考察了多个城邦的政治体制，从而反思雅典的贵族寡头政治。

夺回萨米拉岛

就在梭伦外出期间，雅典与邻邦麦加拉为争夺萨米拉岛交战多次，屡屡失败。麦加拉僭主特西阿真尼为了替暴动失败的女婿基隆报仇，派重兵夺下萨米拉岛。雅典在军事上不是麦加拉的对手。但萨米拉岛是雅典对外贸易的重要中转站，失去了该岛，雅典的战略安全和商业将受到重大影响。败绩连连，让雅典人的厌战情绪与日俱增。执政官们出台一条法令，规定凡是敢以书面或口头方式提议战争的人，处以死刑。雅典的爱国青年对这条法令感到非常愤慨，但是也不敢以身试法。

梭伦听到这个消息后，迅速从国外赶了回来，跟朋友商量如何促使雅典当局面对现实，夺回萨米拉岛。但是他又不想直接反对那条法令，让别人找到罪名将他处死。左思右想，他想出了一个计谋，装成疯子。疯子被视为非正常人，社会对他们的宽容性较大，即使是当局追究下来，他也可以借口“在疯癫状态下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来逃过一劫。

于是，梭伦把自己关在家里，放出风声说梭伦疯了。没几天，全雅典的人都知道他发疯了。然后，梭伦戴上花冠，跑到市场去装疯卖傻，当众朗诵他写的洋溢着爱国热情的诗篇，号召人们到萨米拉岛去，“为这可爱的岛屿而战斗”，洗雪耻辱，夺回萨米拉岛。他的诗歌情真意切，激起了雅典公民的羞耻心和荣誉感。

梭伦还查阅文献，论证萨米拉岛与雅典血脉相连、不可分割的关系，从历史传统和风俗习惯等多方面说明萨米拉岛本是雅典领土。在他的鼓动之下，反战法令被废除，雅典与麦加拉战火重燃。

公元前600年左右，梭伦被任命为指挥官，率领军队向麦加拉开战，一举击败特西阿真尼的部队，成功收复了萨米拉岛。经过这一事件，梭伦成为雅典人心目中的英雄，赢得了人们的广泛尊敬。雅典人热情地赞颂他为了国家利益牺牲自我的无私奉献精神。

政治革命

德拉古立法后，雅典社会的动荡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平民争取权利的运动此起彼伏，贵族与平民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迫切地希望改变现状，于是共同选择了德高望重的梭伦作为他们的代言人，请他解决当前的纷争。贵族信任他，因为他出身于贵族；平民信任他，因为他具有诚实、勇敢的美德。梭伦于是被推举为雅典的执政官。

梭伦掌权后，经过长期的观察分析，对雅典社会、制度等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他颁布的第一项重要措施，便是推行“解负令”。

自从雅典城邦建立后，“六一汉”便伴随着债务而出现，苦不聊生。梭伦下令废除债务，禁止在放债时以债务人的自由作为抵押。田地里埋下的大大小小的债权碑，也由他下令拔除。他还下令取消“六一汉”制，甚至由国家出资，赎回那些已经被卖到外国的奴隶。梭伦在诗中写道：“黑土将是最好的证人，因为正是我，为她拔除了树立着的许多界标。以前她曾是一个奴隶，而现在已经获得自由。我已使他们回到这神所建立的雅典，其中有的无辜被售，也有的因故出卖；有的为了可怕的贫穷所迫，逃亡异地，不复说他们自己的阿提卡言语；也有的惨遭奴隶的卑贱境遇，甚至就在家乡，面临着主人的怪脾气发抖，我都使他们解放。”

这条法令严重损害了贵族奴隶主的利益，遭到了他们的强烈抵制。为了做出表率，梭伦带头放弃了别人欠他父亲的债务。贵族虽耿耿于怀，却无话可说，只好按照法令去做。广大小土地所有者的束缚被解除，雅典的经济得到了极大的推动。

另一项重要措施是重新划分雅典社会阶层。在几代以前，雅典国王提修斯以地位和职业为标准将公民分为贵族、农民和手工业者三类，后两者即为平民。当雅典发展到梭伦所处的时代，许多平民通过经商等方式获得了大笔财富，在城邦的公共生活中占据比较重要的位置，相应地，他们也希望在政治上谋求同等的地位。

为了满足新兴势力的这一要求，梭伦将所有公民重新划分阶层，根据他们财产的多寡分为四个等级。第一个等级是“500斗级”，这一等级的人年收入需要达到500斗以上的谷物或者相应数量的葡萄酒及橄榄油；第二个等级是“骑士级”，他们能够养得起马或年收入达到300～500斗，因为骑士大多出于此阶层，故得此名；第三个等级是“双牛级”，年收入达200～300斗，他们养得起一对耕田的牛；其余的年收入在200斗以下的公民通通归为第四等级，统称为“泰特”，即雇工。财产多的人等级高，所能享受的政治权利也多。只有前两个等级的公民有资格担任执政官和其他较高级别的官职，可以当上骑兵（当时骑兵是很显赫的职业）；第三个等级的人可以担任中级的职务，参加重装步兵。第四个等级不能担任公职，只能作为公民大会的成员或作为陪审员来参政，参军也只能担任轻装步兵。

梭伦接着又创立了“400人会议”机构。此机构是议案的最先讨论表决机构，只有在此通过的议案才能提交给公民大会。“400人会议”的成员从雅典的4个部落中用抽签的方式选出，每个部落100人。除了第四等级之外，其他三个等级的公民都可以参加抽选，但每个人只能当选一次。等到部落中所有人都轮遍之后，再重新轮选。除了这个机构和公民大会以外，雅典还有由历任执政官组成的元老院，是雅典的政治中枢，全权负责雅典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事务。梭伦希望通过这种三足鼎立的政治格局为雅典的民主体制奠定基础。

贤人梭伦

大权在握时，有人曾极力怂恿梭伦当僭主，推行个人独裁统治，梭伦却拒绝了。他曾对朋友说：“僭主是一个可爱的地位，可是没有一条路可以由那里走下台。”他不但自己不做僭主，还阻止别人对僭主地位的企图。他看出亲戚庇西特拉图有当僭主的野心，因此曾手持长矛和盾牌闯入公民大会的会场，警告人们庇西特拉图图谋不轨。这些都记录在他的诗歌里：“雅典人，我比你们中的一部分人聪明，又比你们中另一部分人勇敢——比那些没有识破庇西特拉图诡计的人聪明，比那些虽然识破了诡计，但由于胆怯而保持缄默的人勇敢。”

而后来梭伦卸任远游后，庇西特拉图果然通过种种手段当上了雅典僭主。为了拉拢梭伦以利用其威望来收买人心，庇西特拉图专门给梭伦写信，说明雅典还有很多人想做僭主，自己并不是唯一企图染指僭主地位的人。他希望梭伦能返回雅典，并许诺给他尊贵的地位。

梭伦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他在给庇西特拉图的回信中说：“在你做僭主之前，我是你的朋友，现在我和你之间的分歧，也不比其他任何不喜欢僭主政体的雅典人和你之间的分歧更大。对于他们来说，是被一个人统治着好呢，还是生活在民主制度下好呢？这个问题让每一个人凭自己的判断下结论吧。回到雅典对我来说是没有好处的。我曾经给雅典人以政治上的平等，并在我有可能做僭主的时候拒绝了这样做。如果我现在回来并且赞成你所做的一切，那我怎能逃避人们的谴责呢？”梭伦坚决不回雅典，不愿意被人利用，最终客死他乡。

梭伦去世后，人们遵从他的遗愿，将他的骨灰洒在他曾战斗过的萨米拉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