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元首奥古斯都的权威与权力



恺撒的后继者

作为演说家或文人，西塞罗名闻天下，但他比谁都想当一个政治家。公元前63年，他如愿以偿，成为执政官，拆穿了喀提林一伙颠覆国家的阴谋。因此，西塞罗被称为“国家之父”，威信达到了顶峰。

这一年，盖约·屋大维出生在罗马的帕拉丁山丘，他的外祖母尤利娅是尤利乌斯·恺撒的姐姐。十二岁的屋大维在外祖母的葬礼上致悼词，从这时开始，为恺撒所留意。

恺撒在各方面都对屋大维照顾有加，即使远征希斯帕尼亚，消灭庞培余党时，他也让屋大维随军远征。不久，恺撒让屋大维留学达尔马提亚的阿波罗尼亚，继续求学。屋大维在这里结交了他一生的挚友，也是他左右手的阿格里帕。

奥古斯都像

　罗马第一位皇帝，以权威为宗旨进行统治，他非常喜欢这尊大祭司长雕像。罗马国立博物馆藏

公元前44年，屋大维在阿波罗尼亚收到了恺撒被暗杀的噩耗，同时也知道了恺撒在遗书中指定自己为继承人。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屋大维就是后来罗马的第一位皇帝奥古斯都。他留下《圣奥古斯都行述》一书，以奥古斯都自己的口气来说明治世的道理，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不过，该文晦涩难懂，后世读者难以理解。因此，在这里我稍加解释，以便读者能简明易懂地理解奥古斯都要表达的思想。

余十九岁被指定为伟大的神之子恺撒的养子，但前途多难。反恺撒势力还没有被完全消灭，恺撒派也并非团结一致。特别是恺撒亲信安东尼的专横跋扈，让人难以忍受。尽管余多次要求，他都没有放手恺撒的遗产和图书。因此，我无法向士兵们发放恺撒曾经答应过的酬金，只能自掏腰包来支付。不过，正因为如此，才得到了士兵们的信赖。

二十岁时，余在元老院受到表彰，得到执政官级别的待遇。元老院承认我的最高指挥权，被公民选为执政官。同时与安东尼、雷必达和解，与他们联合成为再建国家三人委员之一。余用法律制裁刺杀余父恺撒之辈，或处罚或流放。尽管如此，还有谋反之辈，二十一岁时，余两次打败他们。

随着三人委员的瓦解，余在整个地中海世界的陆地与海洋不断战斗。把与保守派联手的雷必达赶下台，打败被埃及女王克里奥帕特拉迷惑的国家公敌安东尼。在这些战斗中，余作为胜利者，饶恕了任何一位请求饶命的罗马公民，这是学习余父的仁慈。另外，对于外邦人也尽量宽大处理。对余来说，余宁愿赦免而不消灭他们。为此，约有五十万罗马公民向余宣誓效忠，其中至少有三十万人在服役期满后，余送他们到殖民地定居或返回原籍。届时，我都分与土地或赠予金钱给他们，作为服役的报酬。

元老院允许胜利者举行凯旋式。余举行过小凯旋式两次、正规凯旋式三次。在这些仪式上，余的凯旋车前押送着九个俘虏的国王或王子。另外，歌颂最高司令官的欢呼有二十一次。元老院几次决议为余举行凯旋式，但全部被余拒绝。对于海陆上的军功，元老院曾五十五次向不朽的诸神举行感恩献礼。按元老院的命令，举行感恩礼的日子共达八百九十天。到写本文时为止，余已七十六岁，任执政官十三次，正第三十七次担任保民官。

在余得到奥古斯都称号的第五年，元老院和民众给余独裁官的地位，但余没有接受。在粮食极端缺乏的时期，余承担起保障粮食供应的职责。执行此职数日之后，便用自己的财力和人力购进粮食，解除了全体公民的饥荒和忧虑。当时，元老院提出授予余终身执政官职权，余也拒未接受。

强调以威望来统治

奥古斯都的倾诉娓娓道来，列举了一桩桩他作为政治家或作为个人完成的各项伟业，如公共事业建设、修筑神殿、加强治安、粮食供应、庆祝仪式支出、提供节目演出、扩大领土、安定边疆等等。在列举这些功绩之后，奥古斯都马上总结了自己的治世经验。

余既已镇压内乱，经万民同意，担起统治罗马的全权，但余还是通过余的权力，把国家事务交给元老院及罗马国民裁定。为了表彰余的功绩，余被元老院授予奥古斯都称号，允许余家的门柱用月桂树装饰，大门口钉上公民花环，而且在尤利乌斯议事堂放置一面金盾。上面铭刻文字说明罗马元老院和罗马人民授予余这些尊荣，是因余勇敢、仁慈、公正和虔诚。从此，余的威望超过一切人，但在每一职位上，余都不比余的同僚握有更多的权力。（《圣奥古斯都行述》）

在《圣奥古斯都行述》中，奥古斯都的自负表露无遗。他自己没有采用皇帝、大帝之名，也不让周围的人用具有独裁者色彩的称号称呼自己。自己始终是罗马第一公民，不过是元首而已。所以，尽管平定了内乱，掌握了管理国家的全权，他还是放弃这些权力，把它归还给元老院和罗马公民。

作为弥补，元老院在赋予奥古斯都高贵尊称的同时，又给了众多的荣誉。作为获得这些荣誉的人，奥古斯都想说自己是因品德而受人们爱戴，不需要竭力夺取霸权。总之，尽管自己在威望方面出类拔萃，但在权力上和其他高官没有什么两样。

所谓“以威望进行统治”是古代罗马人多年流传下来的传说，正因为如此，奥古斯都内心充满自信和自豪，极力强调自己的威望。他的威望可比“祖先遗风”更受为政者看重。

总之，威望的内容包括什么？大致来说，首先是家世，家世之上是军功，此外还有对品格的要求。家世、军功、品格成了威望最重要的外在表现。

政敌安东尼散布谣言，说屋大维的曾祖父是奴隶，进入政界前，他的父亲是货币兑换商，靠货币差价来牟利，母亲是面包工匠的女儿。在讲究家庭出身的时代，卑微的家世容易让人怀疑其个人能力。特别是对当政者来说，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出现的污点。

但这纯属是安东尼造谣中伤，屋大维的家世绝不卑微。虽然的确不是什么高贵的家系，但也是新兴贵族。最重要的是，拥有至高权力的恺撒指定屋大维为他的继承人。这一事实具有惊人的威力，折服了众人。

支持病弱总司令的亲信

阿格里帕胸像

　奥古斯都最亲近的助手，修建了万神殿和尼姆（法）水道桥。乌菲齐（Uffizi）美术馆藏

恺撒发现少年屋大维具有与生俱来的才能。不但如此，这个年轻人的勇气也让人惊叹。曾经，屋大维只带了很少的人马就突破了满是敌人的道路，不畏艰难，坚持继续进军。恺撒不可能不喜爱这样的外孙。

屋大维虽有勇敢的精神，但身体却很弱。疾病缠身的他，必须要养身体。对于身上有这样一个弱点的人来说，心里不免急躁，这时就需要有理解自己的朋友。

阿格里帕是屋大维最亲的亲信，他具有作为军人的一切资质。屋大维在达尔马提亚游学时，就与他交往密切。屋大维只是名义上的总司令官，事实上是阿格里帕在指挥军队，带领军队取得很多胜利。政敌安东尼嘲笑屋大维：“他躺在床上，双眼凝视半空。到阿格里帕完全制服敌人前，他一动不动，简直像死人一样。”这形象地说明了，体质不好的屋大维需要依赖阿格里帕的军事才能。

公元前31年，阿克兴海战爆发。为争夺地中海世界的霸权，安东尼与克里奥帕特拉的联军在此处与屋大维一决雌雄。屋大维的姐姐屋大维娅嫁给安东尼，她是一位值得赞扬的坚强女性，迷恋克里奥帕特拉、任性妄为的安东尼的声誉一落千丈。

罗马帝国的扩张（截止到前31年）

不过，这场历史上非常著名的海战，实际上却是一次毫无亮点的决战。克里奥帕特拉率领的埃及舰队早早扬帆退出了战场，安东尼也追随其后，简直就像害怕同名将阿格里帕交战一样。克里奥帕特拉害怕自己被带到罗马当众展览受辱，于是用毒蛇咬胸自杀。听到这一消息的安东尼也在绝望中自杀。

如果没有阿格里帕，屋大维就不会成为地中海世界的元首，也不会被称为奥古斯都。阿格里帕是一个卓越的军人，尽管功勋卓著，但拒绝举行凯旋式，始终站在奥古斯都的背后。奥古斯都虽不具备军事手腕，但在识人方面一定格外出色。

我们也不能忘记另一个支持奥古斯都的人物，那就是从年轻时就与屋大维交往密切的梅塞纳斯。如果说阿格里帕是奥古斯都军事上的靠山，那梅塞纳斯就是奥古斯都政治上的股肱之臣。梅塞纳斯通晓内政、外交，常常担任居中斡旋的角色。

梅塞纳斯出身骑士家庭，但并不渴望成为元老院元老或者担任高级官职，一心辅佐恺撒的继承人。为此，梅塞纳斯被人认为“在背后操纵社会舆论”或是“宣传部长”。

梅塞纳斯和很多诗人都交往甚密，给他们丰厚的报酬。罗马建国叙事诗《埃涅阿斯纪》作者维吉尔在遗嘱里提到的遗产总额就相当可观，抒情诗人贺拉斯也拥有梅塞纳斯赠送的农场。这些诗人并不对梅塞纳斯唯命是从，但不能否认，梅塞纳斯对他们施加了无声的压力。近来日本民众把支持文化艺术发展的援助称为“メセナ”，就是根据梅塞纳斯的法语发音而来的。

披着共和政治外衣的帝政

对于地中海世界的霸主奥古斯都来说，罗马帝国始终是共和制国家。奥古斯都几乎没有对共和制度加以改变，就使它默认了独裁政体。这也是因为有恺撒的惨痛经历在前。恺撒之所以遭人暗杀，就是因为被怀疑会成为如帝王般的独裁者。要完成其伟业，奥古斯都必须避免重蹈恺撒之覆辙。

奥古斯都表面上尊重元老院的统治权威，但实际上要把所有权力集中在作为罗马第一公民的元首手中。由此，一套基于元首个人影响力来兼任公职的体制产生了。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他兼任作为民众保护者的保民官和沟通神灵的大祭司长。元首不见得是露骨的掌权者，但必须是被人们敬爱的权威人物。

罗马的行省分为元老院管辖行省和元首直辖行省。富饶、安全的地中海沿岸行省大部分是元老院管辖行省，这些行省没有必要驻扎那么多军队。与此相比，不稳定的边境地带是元首直辖行省，帝国的大多数军队都驻扎在这里。尽管把和平、富饶的行省委托元老院管辖，但从这些行省取得的税收却用来维持帝国的军队开支。元首确保帝国民众安全，但同时，最重要的是作为罗马军队的总司令官，掌握全军的统率权。

古罗马遗址

　大理石神殿、凯旋门等公共建筑林立，非常壮观

奥古斯都的统治方式实际上是反复试行的结果。他一方面保留共和国的共和组织机构，另一方面设立适应新时期需要的机构。他如同魔术师一样，在不干涉共和国家机构运作的原则下，实施对庞大帝国的独裁统治。奥古斯都非常巧妙地建立了一个伪装成共和制的帝国。例如建立近卫军等，在共和政治体制下是完全不可能的。但近卫军一直存续到罗马帝国灭亡。

奥古斯都的这些事业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把罗马建成真正的世界之都。罗马真正成为辉煌、美丽的都市，一个难以抵御洪水、火灾的都市重生为一个满是壮丽建筑物的首都。奥古斯都夸耀说：“我接过来的是一座用砖修建的罗马城，返还的却是一座大理石的城市。”他的自负不是没有道理。奥古斯都建成的这座中心城市，与掌握空前霸权的罗马帝国是相称的。

敦厚的个人，冷酷的统治者

作为个人与作为统治者的奥古斯都，简直判若两人。作为个人时，他是充满温情的朋友；但作为统治者，他却是一个心思缜密、工于算计、冷酷、不惜除掉伙伴的人。年轻的屋大维认为与安东尼、雷必达和解对自己有利，便把拥护共和派的西塞罗等友人冷酷地铲除掉。另外，屋大维对反恺撒派的报复也极其残酷，敌人被毫不留情地处刑。

作为统治者的奥古斯都也有让人不满意的时候。某次，阿格里帕对奥古斯都的冷淡态度起了疑心，且越来越强烈，最后只得归隐田园。那时还年轻的当政者非常惋惜地说：“阿格里帕缺乏自制力。”

另外，在破获某个阴谋事件时，梅塞纳斯把这件事暗地里泄露给自己的妻子。奥古斯都感到非常遗憾，责怪道：“梅塞纳斯嘴太快了。”作为统治者，即使对盟友他也非常严厉。

其他的奇闻逸事也有很多。一次，奥古斯都和一位自己非常信任的会计官一起散步，一头野猪突然闯出来，惊慌失措的会计官一下子撞倒了元首，奥古斯都并没有惩罚这位胆小的大不敬者，只把他作为一个笑谈而已。

但当一位书记收人贿赂、泄露书信内容时，奥古斯都打断了这个人的双腿。还有，他迫使一个深得宠爱、获得自由的奴隶自杀，因为这个人和上流社会的一位已婚妇女通奸。

奥古斯都不太擅长饮酒，但特别喜欢竞技比赛。他是一位面容俊秀的美男子，也非常好色，喜欢过很多女人。虽说奥古斯都和再婚的妻子莉薇娅到死都一直非常恩爱，但他一生的风流韵事也有很多。因为与克里奥帕特拉的关系而名声扫地的安东尼讽刺说：“这封信送到之前，不知屋大维又和几个女人睡过觉了。”

作为个人，屋大维宽容、和善，但作为统治者，他又无情、冷酷。说不定恺撒早就看清了他身上体现的这两种迥然不同的性格。血缘太远自不待言，这种双重人格却是当政者所孜孜以求的，恺撒一定喜欢自己拥有的这种资质。作为个人，他使所有人为自己倾倒，但作为统治者，他又是毫不留情、极为冷酷的人。

以世俗眼光判断的话，往往认为温情满满的人是善人，冷酷的人是恶人。但社会不尽是善人，也不尽是恶人。善人有时会成为恶人，恶人偶尔也会成为善人，善恶毕竟是个暧昧的概念。像恺撒、奥古斯都这样的人物一定意识到了善恶的复杂性，也许可以更进一步说，他们的精神已经超越了善恶。这是否是哲学家尼采的主张姑且不论，但至少在爬到权力顶峰的人物当中，不少人必须要成为跨越善恶的超人。

血缘继承失败

虽说奥古斯都一生都被幸运女神眷顾，但并不是没遭遇过不幸。最为可叹的就是继承人问题。

最先被定为继承人的是姐姐屋大维娅的儿子马塞勒斯，奥古斯都让他和自己前妻的女儿尤利娅结婚，所以对奥古斯都来说，马塞勒斯既是自己的外甥，也是自己的女婿。公元前23年，十九岁的马塞勒斯突然死亡，不但奥古斯都家族，就连罗马民众都感到非常悲痛。

成了寡妇的尤利娅不久便与奥古斯都的左右手阿格里帕再婚，尽管两人相差二十五岁，但生育了三男二女。长子盖约和次子卢修斯两人作为奥古斯都的外孙，都被看作继承人。但公元前12年，阿格里帕死亡，尤利娅再次成为寡妇，两个年幼的皇子没有了监护人。奥古斯都留意到妻子莉薇娅带来的两个儿子，哥哥提比略和弟弟德鲁苏斯，希望选出一个作为尤利娅第三次婚姻的对象。

这时，提比略已经有了恩爱的妻子。奥古斯都命令提比略离婚，提比略尽管愤怒，但也不得不勉强遵从。不久，与尤利娅关系恶化的提比略厌恶了政治生涯，隐居罗德岛。

不管怎样，盖约和卢修斯兄弟平安地度过了少年期。应该是好事多磨吧，先是弟弟卢修斯在十九岁时病死了，两年后二十岁的哥哥盖约在战场上受伤，也死了。公元4年，奥古斯都把帝位传给有血缘关系的继承者的计划遭到挫折。

对奥古斯都来说，还有比与亲人死别更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那就是亲人的可耻行为，特别是女儿尤利娅与外孙女小尤利娅的不端行为，令人头疼。

女儿和外孙女都能熟练地纺丝、织布，家教非常严格，可是事与愿违。丈夫提比略因为被疏远而赌气隐居罗德岛，尤利娅也许觉得“我终于自由了”吧。

据说奥古斯都甚至考虑过要处死女儿，但最后把女儿、外孙女都流放到了海岛。提到她们，奥古斯通的口头禅是“如果不结婚就好了。即使结婚，到死不生孩子就好了，可是……”。

不过，丈夫的背运，有时却是妻子的幸运。奥古斯都失去了所有有血缘关系的继承人，为妻子尤利娅带来的儿子提比略继承帝位开辟了道路。实际上，外孙盖约死去之后，提比略就被奥古斯都收为养子，作为帝位继承人。提比略这时已经四十五岁了。

发现悲惨的战场遗址

几年前的秋天，笔者和朋友一起访问德国西北部城市明斯特。这一天秋高气爽，在明斯特大学担任教授的朋友开车载我们去拜访一座叫卡尔克里泽的小山村。山脚沼泽地带过去便是茂密的树林。1987年，那里发现了散乱的罗马货币，1989年开始正式发掘。随着发掘的推进，不仅发现了金币、银币、铜币，还陆续出土了武器、盔甲、工具甚至人骨。人骨全部是成年男子，其中很多都有明显的伤痕。出土的钱币全部是公元9年以前的，这是决定性的证据。在奥古斯都统治的公元9年，将军瓦卢斯率领三个军团被日耳曼军队突袭，在这里全军覆灭。

事实上，有人从文献史料中推测出该地是当年的战场。推测的人是罗马史大家蒙森（1817—1903），历史学家中唯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人。可是，支持蒙森推断的学者很少。不过，随着金属探测器等先进技术应用在考古学上，蒙森的推测被证实了。现在，明斯特设有纪念博物馆和自然历史公园，笔者一行人访问这里时，当地正在举行“蒙森展”。

这里发生的战争被称为“条顿堡森林之战”或“瓦卢斯之战”。由于失败得非常悲惨，奥古斯都得到消息时受到强烈刺激。奥古斯都穿了几个月丧服，不刮胡子，不理发，有时一边以头撞门，一边叫喊：“瓦卢斯，还我军团。”

我们来谈谈罗马损失的这三个军团。根据奥古斯都的基本方针，在确保边境安全和国土和平的前提下，常备军人数保持在必需的最小限度。亚克兴海战之后，罗马军团的数量被缩减到二十八个，几乎都配备到帝国边境地带。这次虽然只丧失三个军团，可对于以维护“罗马和平”为目标的当政者来说，没有比这更懊悔的事了。此役之后，罗马军队对于越过莱茵河、向东扩大疆土变得犹豫不决。或许是这个缘故，现在有些德国人会自嘲，把莱茵河以西称为文明地区，把莱茵河以东称为野蛮地区。

在妻子臂弯中去世

据说卢浮宫美术馆也有莉薇娅雕像，但那不勒斯南部的帕埃斯图姆考古学博物馆的莉薇娅雕像更令人喜爱。不愧是奥古斯都的爱妻，比起她美丽的外貌，雕像所体现出的男子气概更使人叹服，同时让人感到她身上隐藏的强大意志。

莉薇娅注重保持贞洁，受人敬爱，又能容忍丈夫的见异思迁，所以她绝不是一位普通的女性。她开始谋划她与前夫所生的孩子提比略和德鲁苏斯的未来，竭尽全力促使提比略继承帝位。不仅如此，她还对奥古斯都处理国政事务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她一方面是协助丈夫的忠诚妻子，但另一方面，不能否认她是一位手法巧妙的策略家。她被人揶揄为“女奥德修斯”，可谓一语中的。

莉薇娅

　奥古斯都的妻子，第二位皇帝提比略的母亲。帕埃斯图姆考古学博物馆藏

“在人生的喜剧里，我扮演的这个角色还出色吧？”

在个人与统治者之间不断灵活转换角色的奥古斯都临终前，特意询问友人。而且，他还补充演员在谢幕时说的老套台词：“如果满意这场戏剧，请鼓掌喝彩，并且满意地离开。”

奥古斯都屏退左右，躺在莉薇娅的臂弯里，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莉薇娅，不要忘记我们一起度过的日子，好好活下去吧，再见。”

公元14年8月19日，七十六岁的奥古斯都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