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解读建国神话



母狼养育的双胞胎兄弟

罗马是如何建国的？一寻求答案，历史学家的心情马上阴郁起来，因为可以作为史实的可信史料几乎没有。当然，那些像神话一样的传说被旁人大谈特谈。罗马建国七百年后，历史学家李维告诉我们大量奇妙的故事时，他自己当时对这些传说也都抱着慎重和怀疑的态度，即便他并没有忘记作为罗马人的自豪。

关于罗马建城之前或萌发建城意图之前的历史，可靠的历史记录被充满诗意的神话所取代。所以，我不想肯定或否定这些神话。传说虽然混淆了人之所为与神之所为，但如果能使各城市的起源更加有尊严的话，那也会被远古的人们所许可。此外，把自己的起源视为神圣，把城市创建者归为神的话，所有民众都会认可。因为罗马民众最看重战争荣誉，所以安排战神马尔斯作为罗马创建者的父亲，也是全体罗马民众的父亲。所有民族都会衷心认可这种说法，唯有如此，才会服从罗马伟大的统治。（《罗马史》）

喂养罗慕路斯和雷慕斯的母狼像

　罗马建国神话中的兄弟和母狼。卡比托利欧美术馆藏

建国故事充满奇幻传说的，不只是罗马。它源自何处是无法确定的，不过即然是伟大罗马，把战神马尔斯作为祖先并无不妥。李维大概就是这样想的吧。

众所周知，罗马建国故事之初有一对双胞胎兄弟罗慕路斯和雷慕斯。如果向上追溯的话，可追寻到邻近的阿尔巴隆加城。阿尔巴隆加国王努米托尔的王位被弟弟阿穆留斯夺走，儿子被杀，女儿被强迫成为侍奉维斯塔女神的贞女，贞女一生都要保持处女之身。但这个贞女在森林的河边睡觉的时候，被战神马尔斯看到并侵犯了，不久她怀孕产下一对双胞胎兄弟。阿穆留斯暴怒，把这两个孩子扔入台伯河。河水把装孩子的篮子推向岸边，被一匹母狼发现，母狼用自己的乳汁喂养两个孩子。其后，一对牧羊人夫妇发现这两个孩子，收养了他们，取名罗慕路斯和雷慕斯。两个孩子长大成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率领一群年轻人进攻阿尔巴隆加，杀死阿穆留斯，使外祖父重归王位。

但两个孩子野心远不止于此，他们决定在当初被捡到的地方建一座新城。罗慕路斯选择帕拉丁山丘，雷慕斯选择阿文丁山丘。谁应该成为新城的统治者呢？他们决定用飞鸟占卜，由神意决定。在黎明的曙光映衬下，雄鹰出现了，阿文丁山丘停留六只，帕拉丁山丘停留十二只，神意指定罗慕路斯作为新城统治者。罗慕路斯确定禁区，并在四周修筑城墙。对神意不满的雷慕斯破坏并越过城墙，愤怒之下的罗慕路斯杀死雷慕斯，宣布凡侵犯禁区者皆处以死刑。成为此地之王的罗慕路斯，便把新城命名为罗马。传说这件事发生在公元前753年4月21日，罗马人一直把这一天当作开国纪念日。

掠夺妇女引起的战争

在另一个建国故事中，有“掠夺萨宾妇女”的传说。成为国王的罗慕路斯看到城里聚集大量年轻人，但街道上一点都不热闹，很煞风景。城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罗慕路斯心生一计，邀请附近萨宾人来庆祝建城。当萨宾人在市场上欣赏豪华的物品时，罗马年轻人拔剑袭击，抢掠年轻妇女。萨宾的男人们在武力威吓下只能仓皇逃走。被劫持的姑娘们最初还悲叹命运的不幸，但在罗马年轻人的温柔爱抚和昂贵礼物的攻势下，她们很快就转悲为喜。

任何社会，男人都可以为了女人反目成仇。就连特洛伊战争，也是因为斯巴达公主海伦被诱拐而引发的。况且还是众多姑娘被抢，萨宾男人们的怒火被点燃了。很快，武装起来的萨宾人开始进攻在卡庇托山丘四周建起栅栏工事的罗马人。两军展开激烈的攻防战，战争陷入胶着状态。这时被抢掠来的姑娘们冲入阵中，隔开两军，哭诉：“无论哪方得胜都是我们的不幸，如果萨宾人得胜，我们失去的是丈夫，如果罗马人得胜，我们失去的是亲兄弟。”无论什么时候，什么社会，男人都难以抵挡女人的眼泪。萨宾人同意了她们的请求，罗马人和萨宾人之间恢复了和平。

这两个故事是完全编出来的吗？对于这些故事，和古代的历史学家一样，现代人既不能肯定又没法否定。但把这些故事完全看作虚假的话，大概也非常可惜。莫不如认为，这些故事虽进行了添枝加叶的粉饰，但内核中是存在一些事实的。

这种推测是成立的。公元前8世纪左右，拉丁人部族集团分散在台伯河周边。这些村落中，有一些年轻人没有分得家族财产，也有一些年轻人原本就出生在贫穷的家庭中，自己也没有一技之长。其中或许也有很多罪犯、失势者等等，脱离了原来的部族集团。

这些年轻人从各地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新的群体。随着这个群体不断壮大，少数能力出众的年轻人脱颖而出，成为领导者。这个群体很快在台伯河畔的七个山丘，特别是以帕拉丁山丘为中心定居下来。在那些领导者中，有像罗慕路斯一样的年轻人，击败其他竞争者，成为群体的领袖。

可是，从这些群体的性质来看，女性非常少，经常发生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掠夺临近部族女性的事件，也理所当然。这些个人或者群团常常用甜言蜜语引诱或用暴力劫走女性。发生绑架萨宾族妇女的事件也未可知。如果这种事频频发生，罗马人和萨宾人之间必然会发生战争。尽管两者纷争不断，但最终走向了和平。

实际上，帕拉丁山丘曾发掘出被认为是公元前8世纪小房子的遗迹。尽管罗慕路斯这样的人物是否真实存在仍有怀疑，但可以确定，罗马所在的山丘上大约在公元前8世纪左右形成了大型村落。考古学家还确认该地还出现了大规模的墓地。传说罗马建国时间是公元前753年，这和考古发掘调查的结果差别不大。

被驱逐的伊达拉里亚人国王

根据传说，罗马此后成为罗马人和萨宾人共同统治的国家。建国之王罗慕路斯在位三十七年，然后被上天召唤去了战神马尔斯的领地。按照约定，萨宾贤人努玛被选为国王。努玛在位四十年，天下太平，为民众所敬慕。第三代国王是罗马人图鲁斯·霍斯提里乌斯，他血气方刚，攻打并消灭了母国阿尔巴隆加。他最后被雷电击毙身亡，民众认为这是他触怒了神灵的后果。第四代国王是萨宾人安库斯·玛尔提乌斯，他虽有很强的敬神之心，但和上任相似，奉行扩张主义，不断威胁周边城邦。

切尔韦泰里的陶棺

　横卧的伊达拉里亚人夫妇像。公元前500年左右。卢浮宫美术馆藏

公元前6世纪的意大利是伊达拉里亚人的时代。托斯卡纳气候温和，物产丰富，是意大利最适宜居住的地区。所以，伊达拉里亚人很早就在此居住。以托斯卡纳为中心，伊达拉里亚人把势力扩展到意大利中部。伊达拉里亚人技术先进，尤其是土木建筑才能出类拔萃。他们进入意大利各地，其中一部分人融入了罗马。

在这样的背景下，大富翁塔克文·布里斯库斯通过耍手段，登上了罗马的王位。他的母亲可能是伊达拉里亚人，妻子也是伊达拉里亚人。他不惜向穷人慷慨解囊，还排干沼泽的水，拓展耕地，注意城市卫生。此外，他还修整城市广场与道路，建造战车竞技场，用娱乐笼络人心。罗马的外观和生活设施焕然一新，令他在平民中享有很高的声望，但也引起贵族的嫉妒心，最终被杀害。

不管怎样，在此之前，罗马国王都是由民众选举的。但塔克文的王后把一名叫塞尔维乌斯的聪慧少年作为继承人来培养，为此，王后死守国王宝座。因为塞尔维乌斯（Servius）这个名字有女奴隶（Servile）之子的意思，所以塞尔维乌斯的身世成了一个谜。

李维像

　历经四十年，写成142卷《罗马建国史》的历史学家。出自《汉尼拔》

尽管如此，塞尔维乌斯·图里乌斯在管理国家方面非常出色，和邻国的战争获得全面胜利，更为重要的是，他在位四十四年从未被外敌入侵过。为了抵御外辱，他加强内政建设，环以城墙，并有计划地实施土木工程。实际上，考古学家确认，在这一时期，坚固的道路、广场、神殿、城堡、排水设施、城墙等都有修筑过的痕迹。

他还成立新的公民大会，加强国政与军制的基础。他还照顾到贫穷阶级的利益。塞尔维乌斯的声望不断提高。不过，无论在什么样的时代，都有嫉妒的贵族。在他们的唆使下，塞尔维乌斯被他的女婿塔克文杀死。

这个暗杀者通过不光彩的手段登上王位。他傲慢且残暴，所以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傲慢者”。哗众取宠的征服战争和建筑工程夜以继日，引起民众极大反感。不久，他的儿子犯下了强奸他人妻子的恶行，罗马公民对塔克文高压政策向来有怨气，此时积压的怒火终于被点燃了。公元前509年，罗马公民驱逐了身为伊达拉里亚人的傲慢国王，决定由自己来管理这个国家。

元老院与共和国的诞生

当然，这些不过是流传下来的传说。但这些传说表明，罗马一定深受伊达拉里亚的影响。甚至还有学者认为罗马人被伊达拉里亚人势力统治，处于从属地位。正因为如此，驱逐伊达拉里亚人国王后，罗马人从心底憎恶王政。国王不仅傲慢、自私，还是外来者。

没有比伤害自尊心更能让人产生敌意的了。服从伊达拉里亚人统治的罗马人也许对王政憎恶到了极点，再也忍受不了。至少对罗马贵族来说，王政体制不能重来。

困难的是，罗马人如实记述历史的时间相当晚，大约在公元前3世纪末才有。在此之前，尽管有记录宗教礼仪的石板、碑文，但其余大多只是口口相传的传说。

建国以来的传说通过很多作家的作品流传了下来。他们的作品现在几乎全都散佚了。但幸运的是，有参考这些传说和作品写成的宏大史书。这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历史学家李维的作品。他在奥古斯都时代完成142卷史书，但只保留下来了四分之一，况且对李维自己来说，建国以来的历史已十分古远。所以，不用说王政时期，就是其后三百年的历史能否作为史实来讲述，都是有疑问的。

但历史事实本身真的那样重要吗？如果是过于认真、严谨的历史学家，也许会皱起眉头，表示赞同。即便我知道，我也不愿意回答这是否是历史事实。因为我关注的是“罗马人的故事”的流传。

罗马人从孩提时代就对祖先的故事耳熟能详。这些故事刻在了他们心里，塑造了他们的精神。随着罗马人这个群体形成，罗马帝国也构建完毕。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罗马人的故事”是构成罗马精神内核最重要的东西。

罗马的长老们被称为“父老”，他们开会的地方是元老院。国王被驱逐后，元老院马上决定增加人数。新加入的父老，就要在新的参选人员中选举产生。当然，这些新加入元老院的元老都出身平民，据说因此出现了贵族派和平民派的区别。

总之，罗马人把自己的国家写成“S.P.Q.R”。这是Senatus Populusque Romanus的简写，意思是“罗马的元老院和平民”。所以，现在罗马的街头巷尾都能发现这行简写字母。告示板上写着“不要乱扔垃圾S.P.Q.R”，或下水井盖上刻着“S.P.Q.R”的标记。不过，在较真的日本，如果奈良市的告示板上写着“星期一收集湿垃圾大和朝廷”，或东京都的下水井盖上刻着“大日本帝国”，也许会让人觉得奇怪。对于爽朗的意大利人来说，伟大的罗马帝国至今仍是他们引以为傲的。

所谓“国家”，首先是指res publica（公事）。他们历尽艰辛，终于赶走了独裁者。一开始，对于罗马人来说，国家是权势者的集合，由他们决定所有事务的体制。所以，所谓公事的res publica就是共和政体本身。这一痕迹保存在了republic（共和政体）和republican（共和党）等英语词汇里。

唯有这样的共和国，才是罗马人的“S.P.Q.R”。“罗马的元老院和平民”这样的国名本身就暗示了国家存在自然形成的身份等级秩序。在希腊城邦，公民之间至少在表面上没有等级差别。但罗马人却堂而皇之地宣告元老院和公民之间身份不同。所以，恺撒时代（公元前1世纪中期）的历史学家这样记载：

如从祖先那里听说的那样，我相信国家分为贵族和平民两部分。在遥远的时代，贵族享有最高权威，平民人数占压倒性优势。为此，国家多次发生平民撤离运动，贵族势力屡遭挫折，平民权利扩大。但因为以下理由，平民获得行动的自由，即任何人的权力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显贵之人不是靠财产和傲慢，而是靠名声和勇敢的行为超过籍籍无名之人。多么卑贱之人，都能在土地和战场上获得荣誉，使自己和祖国都能满足。（萨鲁斯特《恺撒书简》）

像这里记载的那样，当平民不满时，就撤离到罗马近郊的圣山，拒绝从事劳役、军务等全部国家服务。这样一来，平民取得了选举代表自己利益的保民官的权利。他们也通过这种方式，拥有了最早的成文法《十二铜表法》。

被派遣到先进国家的要人

话题转到两千三百年后的日本。维新过后的明治政府要想跃起成为与欧美列强并驾齐驱的近代国家，就必须学习欧美的宪法。已经是国家重要人物的伊藤博文到欧洲访问，他的宪法老师是维也纳大学国家学教授洛伦茨·冯·施泰因。施泰因大师认为：

现在，不光是年轻的学生，还有出类拔萃的大人物从远东的岛国赶赴欧洲，学习这个地方的事物，学习这个地方的法律。我们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驱使他们来到这里呢？可以和这样的情势相比的，世界史上几乎只看到一例。（泷井一博《文明史中的明治宪法》）

明治中期这种被称为“朝圣施泰因”的活动颇为盛行，施泰因大师在这里所举的“一例”就是公元前5世纪中期的“罗马人的故事”。

确实，为制定成文法典，传说罗马派遣三名学识渊博的人到希腊雅典，学习立法者梭伦的法律和其他事物。但雅典民主政治是在核心人物伯里克利时代达到顶峰的。这是希腊古典文明最为光彩夺目的时期。这件传说的历史事件本身就存在各种疑点，施泰因本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重要的事实是这个故事长期流传。如明治时期的新日本学习欧美的先进文明和法律那样，罗马人也学习希腊先进文明和法律。如果把这个事件放在世界史的大画面中来展现，这其实是有意识地继承文明的火炬。在施泰因大师的眼中，《十二铜表法》和明治宪法一样是文明史上的特例。

连孩子都要背诵的最早成文法

我们继续关注罗马人去希腊学习法律的传说。派去雅典的使节团三年后回国，随后组织了制定成文法的十人委员会。一年后，发布由十项条款构成的法案，在公民大会上获得通过。十人委员会为再制定两项条款的法案，决定设立新的十人委员会。

第一年度的委员已经全部辞任，委员会中只有阿庇乌斯·克劳狄一个人参加再选。阿庇乌斯操纵选举，打压反对派，随意操纵委员会。而且，这个人非常好色，那时他已经快六十岁了，却迷恋上一个百人队长的女儿维尔吉尼娅。按理说，黄昏恋不是不可以，但阿庇乌斯为了得到维尔吉尼娅，使用了极其卑鄙的手段，他散布谣言，说维尔吉尼娅是奴隶的女儿，幼年时被拐走。

身为百人队长的父亲难以忍受这样的谣言，为保卫女儿的贞洁，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这引起民众对两父女无限的同情，以及对阿庇乌斯的极大愤怒，罗马发生暴动。阿庇乌斯被逮捕，十人委员会解散。但两项条款已经完成，最早的成文法就这样登上了历史舞台。因为各条款分别刻在十二块铜板上，所以被称为“十二铜表法”。这构成了罗马法的基础。

可以说，罗马人把《十二铜表法》作为教育的基础。所以，雄辩家西塞罗主张：“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大声反对，我也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认为如果想知道法律的起源和依据，一个印着《十二铜表法》的小册子，无论是在权威方面，还是在实用方面，一定胜过所有哲学家收集的藏书。”（《论演说家》）这是罗马人的智慧吗？他们在自家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让背诵《十二铜表法》。实际上，即便在《十二铜表法》制定的四百年后，西塞罗还会想起当时保留的这个习惯。

多亏了这些罗马人的死记硬背，《十二铜表法》的相关条款在后世的著作中屡屡被引用。尽管现在《十二铜表法》的原文已经散佚，但其大概内容已经复原。下面试举几个比较重要的例子。

第一表 一 原告传被告出庭，被告应该出庭。如被告拒绝，原告应传唤证人出庭，其后原告有权拘捕被告。

第一表 六 如当事人双方能自行和解的，则公开声明。

第三表 一 对于自己承认或经判决的债务，有三十日的法定宽限期。

看到这些例子，感觉公权力是在扮演调节人的角色。尽管那样，被告乃至债务人不履行判决时，债权人可以带走债务人。

第三表 三 可以用最小十五磅的锁或脚镣监禁。

但这里指的监禁场所是债权人的家，公权力始终希望在当事人之间解决问题。如果和解不成，那时可连续关押六十日，直到有人履行债务为止。

如果还是无人支付保证金，那债务人就会被带到广场，继续等待别人来支付。如果还是无人来支付，怎么办呢？

第三表 五 杀死之，或债权人将债务人卖于台伯河外的外国。

这里只说公权力可以允许债权人杀掉债务人或把债务人卖为奴隶，公权力始终不亲自参与。更确切地说，公权力只想让诉讼官司全部在当事人之间商谈解决。

如果民事案件还好说，要是刑事案件就不能这样解决了。但公权力的态度没有多大变化。

第八表 二 如果毁伤他人肢体而不能和解的，他人亦得以同态复仇。

所谓同态复仇，是汉谟拉比法典中著名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原则。只是《十二铜表法》规定，先要由被害人一方与加害人一方进行商谈，若当事人之间就赔偿金等问题达成和解，那问题就得到了解决。公权力不亲自进行处罚，只不过始终依据被害人一方的证据。

这些问题如果变成家庭问题，就更加清楚了。

第四表 二 父亲对儿子有生杀予夺之权。

公权力对家庭内部的问题完全不干涉。子女的生杀予夺听凭父亲发落。家长权力巨大，是罗马法特别引人注目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