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历史—— 佛教的特殊地位

这样一个高度层级化的贵族社会，有种种维持层级结构的方式。随着时间推移，上下层级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规范越来越严格，彼此之间的联系也就越来越少。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特殊的力量，能够贯通上下阶层，那就是外来的佛教。

佛教在六朝发达的一个原因便是，它成了社会阶层上下贯通的一个渠道。佛教能发挥这样的作用，与它是外来宗教有密切关联。佛教非本土产生，也就没有固定、必然的社会位置，反而有较大的游离空间。翻译过来的外来内容，更使得佛法具备高度迷离性，有更大的解释空间。

佛教一方面有抽象、高深的教理，比如说空，说因缘，说因明，等等，这类知识需要高深的智识能力才能理解，适合作为清谈的题目，因而成了贵族社会所需的门槛。但另一方面，佛教又有纯粹信仰层面的内容，比如相信轮回，教人追求解脱，确认“苦”是有道理，可以解释的，等等，这给活在乱世里的人很大的纾解和安慰。

上层的人以谈论佛教教理炫耀学识，下层的人皈依佛教信仰而求得心安，两种不同的途径，都属于佛教系统。东晋以后，佛教就开始在中国将自己的组织放进原有的社会结构中。六朝的寺院组织，与贵族门第一样，拥有庞大的庄园，在经济上能够自给自足，也取得了与帝王和贵族平起平坐的地位。许多人在社会上流离失所，或在其他地方得不到发展，就进入寺院。佛教的兴盛，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六朝贵族社会的僵化趋势，为社会创造了一点流动的空间。

其中就包括了中国后来从六朝贵族社会走出来的关键因素。如果没有佛教，我们很难想象此后在隋唐帝国出现的逐渐打破严格社会层级的变化，要如何产生。而佛教不是凭空在中国获得如此重要地位的，从印度的佛教到中国的佛教，佛教经过了漫长的历史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