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正史——李辅国　程元振　鱼朝恩

李辅国　（704—762）本名静忠，其貌不扬，略有文化。他初事高力士，四十多岁掌厩中簿籍，因养马有方，马肥且壮，被推荐到东宫。

安禄山叛军入关，玄宗西走，他在马嵬驿（今陕西兴平西）参与了陈玄礼杀死杨国忠的兵变，力劝太子去灵武（今宁夏灵武西），收河西、陇右兵，东击叛军，恢复唐的统一。到灵武后，他又劝太子即皇帝位，以吸引人心。肃宗即位后，即以他为太子家令，判元帅府行军司马事，视为心腹。肃宗赐其名护国，后又改名辅国。他不食荤血，常手持念珠，像个僧人，故而给人以善良的假象。

肃宗回京后，李辅国为殿中监、闲厩、五坊、宫苑、营田、栽接、总监等使，又兼陇右群牧、京畿铸钱、长春宫等使，少府、殿中二监，封成国公，实封五百户。宰相百官向肃宗奏事，必须通过李辅国。因李辅国常在银台门（大明宫门之一）受理事宜，故在此置“察事听儿”数十人，官吏稍有小过，即可被他知道。每次外出都有数百人护从，众官不敢呼其官，都呼其“五郎”。宰相李揆是山东甲族，对李辅国也以子弟之礼相见，并称其“五父”。肃宗还为他聘娶故吏部侍郎元希声侄元擢女为妻。元擢遂为梁州（治所在今陕西汉中）长史，其弟元挹也被引入台省（中书、门下、尚书三省）。

上元二年（761）八月，肃宗命李辅国在开府仪同三司的原职上又加上兵部尚书。但李辅国还不知足，又要求做宰相。肃宗道：“按你的功劳，什么官不可为呢，只是还嫌威望不够，未有人推荐呀！”于是，李辅国就暗示仆射裴冕等人推荐自己。肃宗为了阻止裴冕推荐，特召见宰相萧华说：“李辅国欲为宰相，你们如果推荐，我就不得不准了。”萧华当然理解肃宗的意思，就问裴冕的意见。裴冕斩钉截铁地说：“我臂可断，也不能使他为宰相。”萧华转告了裴冕的态度，肃宗非常高兴；但李辅国却对裴冕怀恨在心，更对萧华深恶痛绝。不久，肃宗就在李辅国的一再要求下，把萧华由宰相改为礼部尚书。

宝应元年（762）四月，肃宗去世，代宗即位，李辅国自恃立代宗有功，更加专横跋扈，竟然肆无忌惮地对代宗说：“陛下但居禁中，外事听老奴处分。”代宗虽然愤愤不平，但因李辅国掌握禁兵，表面上还得尊重他，故而称其为“尚父”，事无大小，都由李辅国决定，群臣出入，皆先拜见李辅国，李辅国竟处之泰然。后来，程元振想夺他的权，不断向代宗反映李辅国的种种恶行。代宗遂逐步削弱李辅国权力，以左武卫大将军彭体盈代其为闲厩、群牧、苑内、营田、五坊等使，以右武卫大将军药子昂代其为判元帅行军司马，并赐其宅于外，使其移出禁中。十月，李辅国被暗杀，很可能是代宗遣人所为，终年五十九岁。

程元振　京兆三原（今陕西三原东北）人。他原任内侍省内射生使、飞龙厩副使。肃宗病危时，张皇后欲另立太子，程元振与李辅国密谋，杀张皇后，助代宗即位。代宗因其有功任用为飞龙副使，右监门将军、上柱国，知内侍省事，不久又任判元帅行军司马，再迁骠骑大将军、邠国公，总掌禁兵。他又多次密奏李辅国的罪恶，使李辅国失宠，自己很快取代了李辅国的地位。

原山南东道节度使来瑱在襄阳（今湖北襄阳）时，程元振曾对他索取过好处，来瑱没有满足他的要求。当来瑱于宝应元年（762）九月为宰相后，程元振就勾结曾被史朝义叛军俘虏过的原淮西节度使王仲昇，诬奏来瑱与史朝义叛军暗中有来往，致使王仲昇被俘。于是，来瑱被削官爵，流放播州（治所在今贵州遵义），又赐死于途中。

广德元年（763）九月，吐蕃东侵，边将告急，程元振置之不理，致使吐蕃军越过邠州（治所在今陕西彬县）防线，代宗才知晓，在极度危急中匆匆逃往陕州（治所在今河南三门峡西）。由于程元振专权自恣，百官惧他更甚于李辅国，诸将有大功者他都忌妒而欲加陷害。他看到郭子仪功高任重，就屡次诬奏郭子仪不利于朝廷，致使郭子仪上表请求解除副元帅和节度使的职务。特别是冤杀来瑱以后，程元振在诸藩镇中的影响更为恶劣。因此，当代宗下诏征发诸道兵时，李光弼等拥有重兵者都因怨恨程元振而拒不受命。于是，太常博士柳抗上表道：“吐蕃兵不血刃而入京师，武士无一人力战，是将帅叛变；形成大祸，群臣无一人犯颜直谏，是公卿叛变；陛下离京出走，百姓无异常表示，是百姓叛变；十月初一召诸道兵，四十天无人入关，是四方叛变。而这些都是程元振的过错。”因此，他要求斩程元振以示改弦更张。代宗认为程元振有功，仅削其官爵，放归乡里。

吐蕃离京西去，程元振知代宗还京后，遂穿女人服，私入长安，希望再被重用。不料，被京兆府擒获，上奏代宗。代宗以程元振变服暗行，将图不轨为由，命其长流溱州（治所在今四川綦江东南），不久又改令于江陵（今湖北江陵）安置。程元振最终死在江陵。

鱼朝恩（722—770）　泸州泸川（今四川泸州）人，内侍省宦官。

乾元元年（758）九月，肃宗命郭子仪、李光弼等九节度使围攻安庆绪于邺（今河南安阳北）。肃宗错误地认为郭子仪与李光弼都功高任重，难以互相统属，故而不设元帅，仅以当时任开府仪同三司的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这个官衔，前所未有，实际上是临时最高统帅。次年（759）正月，史思明于魏州（治所在今河北大名东北）自称大圣燕王，显然有与安庆绪分庭抗礼之势。李光弼建议，先破史思明，安庆绪无援，必然能够破邺。由于鱼朝恩反对，李光弼的计划不能实现。

三月，九节度使六十万官军与史思明军大战于安阳河北（滏水安阳段），官军大败。史思明仅五万人，官军占绝对优势而失败，主要是缺乏统一指挥，各路军队不能协同作战。鱼朝恩当然责无旁贷。但他却诬奏郭子仪作战不力，致使肃宗召郭子仪还京，并免其兵马副元帅、朔方节度使的职务。

上元元年（760）九月，有人建议，安史之乱尚未平定，不应使郭子仪闲散于京。于是，肃宗先命郭子仪出镇邠州（治所在今陕西彬县），后又命郭子仪统诸道兵自朔方（今宁夏灵武）直捣范阳（今北京）。这样，即可与李光弼对史思明形成南北夹攻之势。由于鱼朝恩的极力阻挠，这个计划也未实现。

上元二年（761）二月，传闻洛阳叛军将士都是范阳人，他们思念家乡，都想离洛北返，军心涣散，若乘机进攻，必然取胜。当时任陕州观军容使的鱼朝恩信以为真，屡次要求肃宗命驻军于河阳（今河南孟县）的李光弼进攻洛阳。李光弼认为，不可低估叛军的力量，轻易进攻难以取胜。但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刚愎自用，附和鱼朝恩，促使肃宗强制李光弼进攻洛阳。结果官军大败，李光弼退走闻喜（今山西闻喜东北），鱼朝恩逃回陕州。显而易见，这又是鱼朝恩不了解实际情况，主观武断的主张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但他却毫无自责之意，反使李光弼辞去副元帅的职务而为河中（治所在今山西永济西）节度使。

代宗即位后，仍然重用鱼朝恩。广德元年九月，吐蕃进攻长安，代宗东逃陕州（治所在今河南三门峡西），行至华州（治所在今陕西华县），地方官吏逃散，无人供给食宿，随从将士冻饿不堪。正当危难之际，驻陕州的鱼朝恩领神策军来迎，代宗喜出望外，遂在鱼朝恩营中安顿。十二月，代宗回到长安，因鱼朝恩有功，命其为天下观军容宣慰处置使，总掌禁兵。

鱼朝恩为了表示自己很有学识，常引一些轻薄文人于门下，讲授经籍，撰写文章，对外宣扬自己有文武才干，欲求宠于代宗。代宗命其判国子监，兼鸿胪、礼宾、内飞龙、闲厩使，封郑国公。他到国子监视事，宰相、百僚，六军将军，全部到场，侍从神策军数百人，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代宗常与鱼朝恩议政，议事时鱼朝恩常当面凌辱宰相，连善于强辩的宰相元载也不例外，甚至代宗不同意他的主张，也会使他发怒道：“天下事不由我做主吗！”对此，代宗甚为不悦。

鱼朝恩的亲信神策都虞候刘希暹建议于北军置狱，使坊市恶少罗告富人，以便敲诈其钱财，受其害者，无人敢言。鱼朝恩养子鱼令徽幼年即为内给使，因其尚无官品，鱼朝恩就借口其子被人歧视要求赐给紫衣（贵官公服），代宗尚未表态，就有人把紫衣送到。代宗虽然勉强同意，但心中甚为不满。

代宗对鱼朝恩的日益不满，促使元载决心要除掉鱼朝恩。元载不断向代宗反映鱼朝恩专恣不轨的言行，代宗也感到鱼朝恩已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就命令元载制定捕杀鱼朝恩的行动方案。与此同时，鱼朝恩也严加防范，每次入殿，常使射生将周皓带百人保护自己，还使其同党陕州节度使皇甫温握重兵为外援。元载对这些人都以重金收买，所以，鱼朝恩的阴谋很快都被元载和代宗侦知。

刘希暹发现许多情况异常，提醒鱼朝恩警惕，但鱼朝恩觉得代宗待他依然如故，甚至比过去更好，故而也未采取特殊措施。元载利用这个机会，令皇甫温来京城，与周皓等人共同策划谋杀鱼朝恩的步骤。

大历五年（770）三月，寒食节，代宗在宴会之后留鱼朝恩议事，代宗对他有所责备，他立即十分傲慢地进行辩解，周皓等人乘机将其擒杀，终年四十九岁。

评：宦官是皇帝的家奴，玄宗以后，宦官的地位日益提高。安史之乱爆发，皇帝对边将和权臣失去信任，故而皇帝身边的宦官必然受重用。李辅国、程元振、鱼朝恩就是这样由皇帝的亲信而又左右皇帝的。但由于他们恃功倨傲，忘乎所以，又必然与皇帝和重臣发生冲突。李、程、鱼三人，虽然炙手可热，权大一时，但均未能善终，主要是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妄自尊大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