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大繁荣——窦建德领导的河北起义军

在瓦岗军发展的同时，原在高鸡泊（今山东省恩县西北）一带活动的窦建德领导的起义军，从今山东省打到河北地区，于617年消灭了由大将薛世雄统领的隋朝主力部队，占领了河北的许多郡县。

窦建德（573—621年）是清河郡漳南县（河北故城）人，他家因世代务农，所以同情穷苦农民，肯帮助别人。他当过里长，曾因犯法出逃，遇大赦才得回家。窦建德父亲死时，乡里送葬的有1000多人。人们给他赠送的财礼，一概不收。他在当地的威信很高。

大业七年（611年），隋炀帝征兵农民，进攻高丽，窦建德被选为二百人长。他的同乡孙安祖，因家遭水灾，妻子饿死，被选为征士，但不愿应征，就遭县令鞭笞。孙安祖忍无可忍，刺杀了县令，投奔窦建德。“丈夫不死，当立大功，岂可为逃亡之虏也。”窦建德对他说，并要他到高鸡泊中去聚众起义。于是，孙安祖带着窦建德给他招募的几百人，到高鸡泊正式起义了。由于起义军不断打击着隋朝的黑暗统治，地方官就搜捕与起义军有关的窦建德。窦建德的全家人被杀，十分气愤，万般无奈，聚集了200多人，就参加了高士达（？—16）的起义军。

窦建德起义后，作风简朴，与众连心，同甘共苦，作战英勇，屡立战功，威望也就越来越高，很快就成为一支大起义军的领袖。大业十二年，郭绚率领1万多人进攻高士达。高士达命窦建德负责指挥作战，自己守卫辎重。窦建德率7000精兵，假称投降，麻痹郭绚。待郭绚松懈后，窦建德突击，大败隋军，杀其数千人，得马千匹。郭绚带数十骑逃走，又被窦建德追上斩首。隋军闻风丧胆。此后，窦建德的威望大为升高。不久，高士达在与隋军作战中牺牲，窦建德就成为这支起义军的领袖。

河北起义军的第二次重要战绩，是大败隋涿郡留守薛世雄。薛世雄很受隋炀帝赏识，曾三次进攻高丽。进攻高丽失败归来，他当了涿郡留守。大业十三年，瓦岗军逼近东都，隋炀帝命他率军3万人南下，镇压沿途的起义军，并解东都之围。

窦建德领导的河北起义军，于大业十三年（617年）正月在乐寿建立政权，自称长乐王。武德元年（618年）11月，乐寿出现了五只大鸟，还有几万只相从的鸟，窦建德以为祥瑞，改元五凤。又有宗城人献玄珪一枚，景城丞孔德绍说：“昔夏膺箓，天赐玄珪，今瑞与禹同，宜称夏国。”于是改国号为夏，以宋正本为纳言，孔德绍为内史侍郎。这时，起义军已发展到10余万人。正当薛世雄南下，兵行至河间七里井时，窦建德的河北起义军声东击西，将重兵埋伏起来，声称要远去豆子航。此时，薛世雄误为窦建德逃跑，便麻痹大意，窦建德认为战机已到，亲率敢死队1000人，向薛世雄的隋军猛烈进攻，打得隋军措手不及，死1万余人，全军溃乱。当薛世雄逃入河间城内，已忧郁成疾，待回到涿郡，就郁闷而死。此战，隋朝的北方主力军被灭，壮大了农民军的声威，加速了隋炀帝政权的灭亡。

河北起义军的再次战功，是消灭以宇文化及为首的隋军残余势力。宇文化及本为隋右屯卫将军，在江都缢杀了隋炀帝，立秦王杨浩为帝，率领10余万隋军，沿通济渠北归。由于瓦岗军的阻击，不能在中原立足，就转向北去，到了魏县（今河北大名西南）。宇文化及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又杀了傀儡皇帝杨浩，自己当了皇帝，国号许，建元天寿。窦建德此时闻讯，即攻魏县。宇文化及战败，退往聊城（今山东聊城东北）。起义军又追击而去，攻破聊城，活捉了宇文化及，彻底消灭了这支追随隋炀帝多年的支柱队伍。窦建德领导的河北起义军，在推翻隋炀帝的黑暗统治过程中，功绩卓著，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武德三年7月，李世民带兵出关，攻打洛阳，河南郡县大半归唐，洛阳成了孤城。王世充（？—621年，隋末割据者之一。隋新丰，即今陕西临潼东北人，字行满，祖籍西域，本姓支。仕隋历为江都郡丞，大业九年，即613年，以镇压江南刘元进等部农民起义军，坑杀降众3万人，升江都通守。十三年，被调北援东都洛阳，为李密所败，遂入据洛阳以自固。及隋炀帝被弑，他拥越王杨侗为帝，得以专权。旋废杨侗，自立称帝，国号郑，年号开明。后降唐，被仇家所杀。）几次派人向窦建德求援。窦建德开始不予理睬，想在唐、郑斗争中坐收渔人之利。十一月，窦建德率军渡河南下，攻打济阴孟海公。次年二月，克周桥（今山东定陶），虏孟海公，遂并其众。这时洛阳的形势日趋危急。中书舍人刘斌建议：“今唐有关内，郑有河南，夏居河北，此鼎足相持之势也。闻唐兵悉众攻郑，首尾二年，郑势日蹙，而唐兵不解。唐强郑弱，其势必破郑。郑破，则夏有齿寒之忧。为大王计者，莫若救郑。郑拒其内，夏攻其外，破之必矣。若却唐全郑，此常保三分之势也。若唐破后，而郑可图，则因而灭之，总二国之众，乘唐军之败，长驱西入，京师可得而有，此太平之基也。”窦建德认为这是“良策”，决定援救王世充。于是三月，窦建德亲率10余万大军，向洛阳进发。一路攻城略地，直抵荥阳，泛舟运粮，水陆并进，驻军成皋（今荥阳西北汜水镇）的东原，筑宫于板渚（今荥阳高村西北牛口峪附近），以示必战。窦建德一面派人通知王世充，内外相应；一面致书李世民，要求唐军退至潼关，把侵占的地方还给王世充。唐军面对这一新的情况，有人主张退守新安（今属河南，在洛阳西），等待时机进取。李世民认为，王世充士卒精疲力竭，粮食已尽，上下离心，不须大力进攻，就可取胜。窦建德新破孟海公，将骄卒惰，并不可怕，只要扼守虎牢（今荥阳汜水镇），使敌军无法西进，王世充很快就会崩溃。那时城破兵强，气势自倍，就可收到“一举两克”的奇功。于是李世民分兵围困洛阳，并亲自率军据守虎牢，阻击敌军。此时，窦建德迫于虎牢之险，不能西进，而且和唐军相持月余，数战不利，人心思归。粮运又被唐军抄袭，大将张青特被俘，形势更为不利。国子祭酒凌敬建议：渡河攻取怀州（今河南沁阳）、河阳（今河南孟州市南），然后越太行山而入汾、晋，趋蒲津（在今山西永济蒲州镇）。如此，一则师出万全，二则拓土得兵，三则郑围自解。窦建德本想接受此议，但因部将收王世充使者的贿赂，将凌敬之议贬低为“书生”之见，因此不予采纳。窦妻曹氏也向窦建德劝说：“祭酒之言可从，大王何不纳也？请自滏口（今河北磁县西北鼓山）之道，连营渐进，以取山北，又因突厥西抄关中，唐必还师以自救，此则郑围解矣。今顿兵武（虎）牢之下，日月淹久，徒为自苦，事恐无功。”窦建德自为，“此非女子所知也。且郑国悬命朝暮，以待吾来，既许救之，岂可见难而退，示天下以不信也！”窦建德一心决战，听不进别人的劝告。

这时窦建德想乘唐军刍草已尽、牧马河北的时机，袭击虎牢。李世民侦悉这一情况，于五月一日渡河，察看敌情，当晚回营。留马匹千余，放牧河边，引诱窦军。第二天早晨，窦建德果然全军出动，自板渚出牛口（今荥阳西北）布阵，北拒大河，西薄汜水（今荥阳市东北），南连鹊山（今荥阳西南），长达20里。李世民登高瞭望，对诸将说，窦军“度险而嚣，是无纪律，逼城而阵，有轻我心。我按甲不出，彼勇气自衰，阵久卒饥，势将自退，追而击之，无不克者”。窦军士兵等到中午，不见唐军出战，又疲劳，又饥饿，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到河滩上去取水喝。李世民看到窦军显得疲乏，阵势已经松动，时机已到，就命令将士渡过汜水，向窦军发动猛烈攻击。这时窦建德正在举行朝会，仓卒应战，阵势大乱。李世民率领精骑插入窦军阵后，树起唐军的大旗。窦军将士见势，以为唐军占领了大营，无心再战，纷纷逃散。窦建德在混战中被刺伤，退至牛口渚，为唐军所俘。李世民将窦建德等解至洛阳城下，令与王世充相见，王世充见大势已去，便投降了唐军。

窦建德妻曹氏，及左仆射齐善行带领几百名骑兵逃回洺州，余众要继续抗争。齐善行主张“不如委心请命，无为涂炭生人”，便将府库财物分给士卒，各令散去。齐善行乃与裴矩、曹旦及窦建德妻等率官属举山东之地投降唐朝。七月，窦建德解至长安被害，年仅49岁。

窦建德自起兵至败亡，共历11年。“建德义伏乡闾，盗据河朔，抚驭士卒，招集贤良，中绝世充，终斩化及，不杀徐盖，生还神通，沉机英断，靡不有初。及宋正本、王伏宝被谗见害，凌敬、曹氏陈谋不行，遂之亡灭，鲜克有终矣。”窦建德的失败在于“愎谏”，这是一个重要的历史教训。但窦建德的遗爱，仍然长期存留在河北人民的心中。河北大名县有“窦王庙”，父老群祭，历久不衰。大和三年（829年），魏州书佐殷侔有感于其事，特在庙中立了一块纪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