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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大繁荣——封建论与民族论

历史大观园 隋唐气象 2020-07-07 14:19:14 0


关于“封建”的讨论,主要是由当时的政治所引起,其核心问题是朝廷跟地方的关系,但这个问题也涉及对于历史的认识,反映出人们的历史思想。秦汉以后,怎样看待“封建”即分封制,始终是一个重大的历史问题。班固略述了西汉分封的历史,但他并没有作出明确的评论,只是向人们提出了一个问题:“究其终始强弱之变,明监(鉴)戒焉。”曹冏、陆机关于兴亡的讨论,虽各有自己的见解,但他们都是主张分封制的。曹冏的《六代论》认为,秦及两汉之亡,都是废封国、立郡县所致。陆机撰《五等论》,极言秦、汉不尊古制之弊,认为分封制是“治”的保证,郡县制是“乱”的根源:“五等之君,为己思治;郡县之长,为利图物。”唐太宗时,令群臣议封建,大致有三种意见:赞成的,反对的,还有主张“分王诸子,勿令过大”的。魏徵、李百药、于志宁、马周、长孙无忌等都持反对意见。魏徵从唐初的经济、政治状况出发,不赞成分封事。于志宁认为“古今事殊”,“宗室、群臣袭封刺史”事,“恐非久安之道”。马周从历史教训考虑,认为分封之制,易生骄逸,“则兆庶被其殃,而国家受其败”。长孙无忌虽在受封之列,也反对分封。上表称:“缅惟三代封建,盖由力不能制,因而利之,礼乐节文,多非己出。两汉罢侯置守,蠲除昔弊,深协事宜。今因臣等,复有变更,恐紊圣朝纲纪。”李百药作长篇奏论驳世封事,指出:“得失成败,各有由焉。而著述之家,多守常辙,莫不情忘今古,理蔽浇淳,欲以百王之季,行三代之法,天下五服之内,尽封诸侯,王畿千里之间,俱为采地。是则以结绳之化行虞、夏之朝,用象刑之典治刘、曹之末,纪纲弛紊,断可知焉。”他批评陆机、曹冏主张分封的说法是谬妄之言;建议唐太宗“以质代文”,不要忙于“定疆理之制,议山河之赏”。最后,唐太宗终于罢封建事。在这次涉及现实和历史的反复讨论中,一些史学家参与了,并且阐述了朴素的历史进化的观点,在政治决策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唐以后,藩镇割据,其势盛于诸侯,柳宗元撰《封建论》,以说明历史而审视现实。《封建论》的理论价值在于,它提出了“不初,无以有封建”和“封建,非圣人意也”这两个前后相关联的论点。作者从人类处于“草木榛榛,鹿豕狉狉”的初始阶段,为了“自奉自卫”必须“假物以为用”到“假物者必争”,从“争而不已”到“听命于能断曲直者”,从“告之以直而不改”到“君长刑政生焉”,一直说到里胥、县大夫、诸侯、方伯、连帅、天子的出现。柳宗元认为,这个发展过程就是“封建”出现的过程,跟所谓“圣人之意”是没有关系的。《封建论》还提出“势”这个历史范畴,来与“圣人之意”相对立,这是它的理论价值的又一个方面。柳宗元反复论证,殷周时代实行分封制带有必然的趋势:“圣贤生于其时,亦无以立于天下,封建者为之也。岂圣人之制使至于是乎?吾固曰:‘非圣人之意也,势也。’”同样,自秦而下,废分封而设郡县,也是一种必然的趋势,“其不可变固矣”,不能看作是违背了“圣人”的意愿。这样,柳宗元就接近了把历史进程看作是一个自然发展过程之认识的边缘,从而达到了这个时期历史思想领域里的最高成就。《封建论》在当时的现实意义,是为唐宪宗等人从政治上和军事上对藩镇势力进行斗争,提供了历史的参照和理论的根据。

民族论和民族关系论,也是这个时期极重大的现实问题和历史理论问题。西晋江统著《徙戎论》,强调“《春秋》之义”,即所谓“内诸夏而外夷狄”,对战国、秦汉、三国以来民族关系的发展作消极地看待和评价,主张对于内迁各族,“皆可申谕发遣,还其本域,慰彼羁旅怀土之思,释我华夏纤介之忧”。当时人“服其深识”,而“徙戎”之论对后世影响也很大。唐太宗时,在对待东突厥的安置上引起一场争论:一种主张是“含育之道”,“请于河南处之”;一种主张是强调华夷之辨、族类之别,重申江统“徙戎”之论。唐太宗采纳了前一种意见。《徙戎论》的作用,是从对现实的民族关系的认识,提出了对历史上民族关系的看法,并力图以这种看法来影响现实的处理民族关系的政策。但是,在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随着民族斗争的发展、民族关系的密切,不仅“徙戎”的主张在现实中行不通,就是华夷之辨的看法也逐渐遭到人们的否定。这在史家思想和史书编著上都有明显的反映。隋唐之际,李大师已不满于“南书谓北为‘索虏’,北书指南为‘岛夷’”的修史情况,主张“编年以备南北”。这是表明,在历史撰述上要恰当处理南北朝关系,其中自然包含民族关系。唐高祖“修六代史诏”说:“自有晋南徙,魏乘机运,周、隋禅代,历世相仍;梁氏称邦,跨据淮海,齐迁龟鼎,陈建宗枋。莫不自命正朔,绵历岁祀,各殊徽号,删定礼仪。至于发迹开基,受终告代,嘉谋善政,名臣奇士,立言著绩,无乏于时。”诏书对鲜卑族建立的北魏、北周皇朝,不仅承认它们的历史地位,而且毫无贬词。唐修《晋书》,对《徙戎论》的主张并不采取附和态度,指出:“‘徙戎’之论,实乃经国远图。然运距中衰,陵替有渐,假其言见用,恐速祸招怨,无救于将颠也。”这实际上是不同意把西晋之亡归咎于“戎狄”的说法。《晋书·载记》记十六国事,对各族仍不免有微词,但总的认识是肯定其历史存在,有的甚至给予很高的评价。《隋书·经籍志》史部以“戎羯称制,各有国家,实同王者”,批评晋人“党附君亲,嫉彼乱华,比诸群盗”,是“苟徇私忿,忘夫至公,自非坦怀爱憎,无以定其得失”。这些,都反映了力图从历史事实上严肃地看待各民族历史的态度和思想,具有进步的意义。在这方面,杜佑《通典·边防》序所论,具有更高一层的理论价值。他指出:

覆载之内,日月所临,华夏居土中,生物受气正。其人性和而才惠,其地产厚而类繁,所以诞生圣贤,继施法教,随时拯弊,因物利用。三五以降,代有其人。君臣长幼之序立,五常十伦之教备,孝慈生焉,恩爱笃焉。主威张而下安,权不分而法一。生人大赉,实在于斯。……缅惟古之中华,多类今之夷狄。有居处巢穴焉,有葬无封树焉,有手团食焉,有祭立尸焉,聊陈一二,不能遍举。其地偏,其地梗,不生圣哲,莫革旧风,诰训之所不可,礼义之所不及,外而不内,疏而不戚,来则御之,去则备之,前代达识之士亦已言之详矣。

这一段话,从两个方面说明了华夏跟夷狄的关系。一是华夏、夷狄本无根本的差别,夷狄的“鄙风弊俗”,华夏原先也是有的。二是华夏、夷狄所处地理环境不同,前者“随时拯弊”,后者“莫革旧风”,才出现了发展程度上的种种差别。这两点,反映出杜佑的朴素历史进化思想,以及在当时所达到的最为正确的民族理论。杜佑仅仅从地理环境着眼考察,显然是不全面的。但他的这些理论上的认识,对于《徙戎论》所散布的戎狄“性气贪婪,凶悍不仁”的种种偏见,是有力的批驳,是历史思想上的重大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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