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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政治制度——东宫机构的演化及其班子成员组成的变化

历史大观园 制度构成 2020-06-19 23:29:08 0


汉时东宫官员的建置分两部分,一是属二傅,即太傅与少傅。惠帝为太子时,曾以张良为太子少傅,叔孙通为太子的太傅。其属官有太子门大夫、庶子、洗马、舍人等,如晁错在景帝为太子时,曾任太子舍人、门大夫。庶子或中庶子,则大都与太子年齿相当。元帝为太子时,有欧阳地余为其中庶子,萧育为庶子,冯奉世的儿子冯野王,便“少以父任为太子中庶子”。(《汉书·冯奉世传》)洗马,其实是先马,太子的马前卒也,太子出在前导威仪。汲黯在武帝为太子时,任太子洗马,“以严见惮”,“黯姊子少与黯为太子洗马。”(《汉书·汲黯传》)这些都是功臣宿将子弟因任子入宫,为太子洗马,也是太子的同龄人,并是太子的玩伴。舍人,亦为太子身旁的伴侣,选自良家子,如郑当时便曾为太子舍人。看来太子官属都是朝廷各级官吏的子弟为之,太子即位后,这些人便活跃在朝廷之上。

二是詹事,其下属有率更令、家令、中盾、卫率、厨、厩长等。詹事是给事的意思,它兼事皇后、太子之官,并非单属东宫,大抵这亦反映了太子自幼年至成年、由中宫到东宫这样一个成长的过程。在汉代,太子幼年时,是与皇后生活在一起的,通常要行冠礼或成婚以后,才“就宫”,即赴东宫建立相对独立的学习和生活环境。詹事的属官如率更令、掌知漏刻的,即宫中报时的人;家令主东宫饮食;太子仆,主掌车马。太子五日一朝,非入朝日,则遣太子仆入,请问起居。太子未立,则不设东宫官。立太子后,则设东宫官属,表明太子是王储,不再属于中宫。

自汉至魏,东宫官制大体相沿,西晋司马炎立太子司马衷时,由于其是弱智儿,便更加完备和加强东宫官属,以弥补太子之不足,除了二傅和詹事府以外,又更增加了东宫卫率,即东宫有自己的兵卫。至惠帝立其子司马 为太子时,设左右前后四卫率,有精兵万人。那时东宫的官属最为完备,也最为庞大,但改变不了司马衷父子俩悲惨的结局。然而自此开了东宫带兵的先例以后,父子之间便有兵戎相见的条件了。刘劭弑父的案例说明东宫带兵有害无益,刘劭所以能发难,是因为“东宫置兵与羽林等”,故在平时,太子干预兵事,往往是危机的信号。从父子双方讲,这是犯大忌的事。隋代东宫“始分置左右卫率、左右中卫率、左右虞侯开府、左右内卒、左右监门卒”,这十卫卒曾经是东宫直接管辖的。文帝立杨勇为太子时,曾以苏孝慈管理东宫的警卫部队。《隋书·裴政传》:东宫“武职交番,通事舍人赵元恺作辞见帐,未及成,太子有旨,再三催促”。杨坚考虑要废太子杨勇时,便先设法削弱东宫的兵力,“高祖令选宗卫侍官,以入上台宿卫。高 奏称:‘若尽取强者,恐东宫宿卫太劣。’高祖作色曰:‘我有时行动,宿卫须得雄毅。太子毓德东宫,左右何须强武?此极敝法,甚非我意。如我商量,恒于交番之日,分向东宫上下,围伍不别,岂非好事!’”(《隋书·杨勇传》)所谓“围伍不别”,就是东宫宿卫统一由朝廷派遣,东宫不能再有自己的直属卫队,从某种意义上讲,太子杨勇就此被缴了械,这是吸取宋文帝的教训,预设防备。唐代的东宫兵制,在高祖时,不仅太子李建成有卫率之兵,秦王李世民和齐王李元吉都有自己的武装,都能带兵,且有实战的经验。唐代经历了玄武门之变,唐太宗李世民就不愿太子直接带兵了。李承乾想要谋杀魏王泰时,左卫府率竟然被作为刺客来使用,这从另一方面证明太子手中实在没有可供差遣的兵力了。贞观以后,历朝东宫都不再具有自己的武力。高宗第六子章怀太子被废是因为“于东宫马坊搜得皂甲数百领,乃废贤为庶人,幽于别所”。(《旧唐书·章怀太子李贤传》)说明东宫不仅不能有自己的卫队,而且连收藏兵器也成了违法犯禁而被废黜的理由了。李世民在废黜太子承乾以后不再相信东宫这套机构能培养太子成长,虽然不能废止东宫机构,但是不让太子就宫了。

《旧唐书· 遂良传》记载,太宗特于自“寝殿侧别置一院,令太子居,绝不令往东宫”。 遂良曾为此上疏进谏,以为皇太子应居东宫,“春诵夏弦,亲近师傅,体人间之庶事,适君臣之大道。”而不该“常居宫内,保傅之说无畅,经籍之谈蔑如。且朋友不可以深交,深交必有怨。父子不可以滞爱,滞爱或生愆”,建议“尝计旬日,半遣还宫”,亦即希望让太子有一半时间在东宫,接触师傅和东宫的僚属,据说“太宗从之”。至于实施情况,不见记载。与 遂良意见类似的还有刘洎,他提出,“古之太子,问安而退,所以广敬于君父;异宫而处,所以分别于嫌疑。今太子一侍天闱,动移旬朔,师傅已下,无由接见。假令供奉有隙,暂还东朝,拜谒既疏,且事俯仰,规谏之道,固所未暇。陛下不可以亲教,宫 无因以进言,虽有具僚,竟将何补?”(《贞观政要》卷四)这样一来,立李治为太子时,太宗为太子组建的庞大东宫僚属班子完全被架空了,成为应景的摆设。太宗立李治为太子时,为东宫配置的官属与李承乾为太子时不同,不是专职的,都是朝廷重臣兼职的,所以如此安排,是为了更容易控制。其主要的成员有长孙无忌为太子太师,于志宁为左庶子,许季宗、高季辅、马周为太子右庶子,张行成为太子少詹事等;武官则有李 以兵部尚书为太子詹事兼左右率,李大亮以左卫大将军兼太子右卫率,亦有自晋王府入东宫为僚属的如李义府,还有中书侍郎岑文本。这个阵容虽然很强大,但各有本职,而李治又不去东宫,故实际上成为摆设。所以太宗让中书侍郎岑文本兼摄东宫事时,他就婉辞了,然“仍令五日一参东宫,皇太子执宾友之礼,与之答拜”。(《旧唐书·岑文本传》)这实际上也是一句空话。

《贞观政要》卷四,教戒太子诸王条,记载李世民在李承乾和李治为太子时,对如何辅教太子的方式有所不同。前者他是通过东宫僚属去辅教太子,他对太子左庶子于志宁、杜正伦说:“卿等辅导太子,常须为说百姓间利害事。朕年十八,犹在民间,百姓艰难,无不谙练。及居帝位,每商量处置,?或时有乖疏,得人谏诤,方始觉悟。若无忠谏者为说,何由行得好事?况太子生长深宫,百姓艰难,都不闻见乎!且人主安危所系,不可辄为骄纵。……每见有不是事,宜极言切谏,令有所裨益也。”这是把辅教的具体职能交由东宫官属去实施。从李承乾实际的状况看,那些东宫正式的官属根本管不住太子李承乾,太子不仅不听,甚至想着派人去暗杀他们。而与李承乾昼夜相处的则是一些小人,是其玩伴,结果走到与李世民期望完全相反的方向。李世民立李治为太子时,由于太子就在身旁,他就对身边的侍臣讲自己是如何管教太子的:

太宗谓侍臣曰:“古有胎教世子,朕则不暇。但近自建立太子,遇物必有诲谕,见其临食将饭,谓曰:‘汝知饭乎?’对曰:‘不知。’曰:‘凡稼穑艰难,皆出人力,不夺其时,常有此饭。’见其乘马,又谓曰:‘汝知马乎?’对曰:‘不知。’曰:‘能代人劳苦者也,以时消息,不尽其力,则可以常有马也。’见其乘舟,又谓曰:‘汝知舟乎?’对曰:‘不知。’曰:‘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尔方为人主,可不畏惧!’见其休于 曲木之下,又谓曰:‘汝知此树乎?’对曰:‘不知。’曰:‘此木虽曲,得绳则正,为人君虽无道,受谏则圣。此傅说所言,可以自鉴。’”

这是李世民在身旁借一事一物以教导李治。这样亲自对太子实行“传、帮、带”,能有效吗?也很难说。李治的性格与李承乾不同,李承乾是刚强自以为是,而李治则表现为柔顺听话。前者失宠,后者得以固位并顺利接班。但他毕竟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做了高宗皇帝的李治,当身边出现一个无论才智和谋略都远胜于他的武则天时,却又因柔顺而缺少抗争的阳刚之气,在无奈中交出了皇权。

再从东宫建置的配备过程看,在唐代也有两种不同的情况,一是由皇太子自行组建,一是由皇帝与大臣拟意建置。由皇太子自行组建的先后有李建成、李世民、李隆基三人,而李建成与李世民,当初分别是高祖李渊的长子和次子,他们是帮助李渊建唐的左右手,各自建立的这套班子,都与太子共生死、同患难,是在斗争中建立起来的。二虎相斗,李世民取得胜利,他在秦王府的这套班子,后来是东宫的班子,接管整个朝政便顺理成章,因为他们是在内外斗争中历练出来的,不是东宫的保傅们辅教出来的。再说李隆基是睿宗李旦的第三子,他是在联合太平公主一起削除韦后势力的斗争中成长起来的。睿宗李旦即位以后即在当年景云元年(公元710年)立李隆基为太子,东宫的官属多由其自置或奏授,有姚崇以兵部尚书兼太子右庶子,宋 以吏部尚书兼太子左庶子,萧至忠以中书令兼太子右谕德,崔 以中书侍郎兼太子詹事,此外尚有王琚为詹事府司直,张说、 无量则是李隆基为平王时的侍读。这样组建的班子,不是唐睿宗李旦管教李隆基,而是李隆基在影响和支配朝政。由于李旦的软弱无能,他只能在太平公主与李隆基这二股力量之间谋求平衡,在平衡中谋求生存。故每当宰相奏事时,他总是先问:“尝与公主议否?”又问:“与三郎(指李隆基)议否?”(《资治通鉴·唐纪二十五》)他的处境与当年高祖处境处于李建成和李世民二强之间相似,其影响则更等而下之。所以一旦一方战胜另一方,李隆基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实施宫廷政变,打败并消灭太平公主一方势力以后,李旦只能禅位于李隆基,做太上皇去了。故一个够资格、有能力的接班人,不是在东宫的辅教中诞生,而是实际斗争中逐渐形成的。

由皇帝及大臣们拟议的太子组建的东宫班子,在唐代属多数。若李承乾是唐太宗的嫡长子,贞观初立为太子,八岁时太宗为其组建东宫的官员班子,有杜正伦、李百药任太子右庶子,于志宁任太子左庶子,孔颖达任太子中允,其后又有张玄素、赵弘智、令狐德 、萧钧等。应该说这些人在当时都是饱学之士,在这些人辅教之下,李承乾亦曾涉猎经书,曾让颜师古为东宫注班固《汉书》。然而少年人要与这些老人为伴是不容易的,两代人之间毕竟有代沟,李承乾在东宫亲近的都是一些与他年龄相近的玩伴,从习性上更易于接受游牧民族的游猎生活,难改声色之好。东宫官员进谏的话,自然处于与太子对立的一面,这样他们与太子的关系,正如李世民与杜正伦、于志宁谈话中所讲,变成监管与被监管的过程,背离了一个青少年成长过程中必然经历的身心变化需求。又如李治的东宫班子也是李世民为之筹建的,在李世民亲自教导下定向培育出来的皇储,当然不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帝王,软弱可欺的性格与汉代元、成、哀、平一代不如一代的道理是相同的。书本可以增长人的文化知识,但能力和才干则只能通过实践来获得。作为帝王要有一点霸气,没有霸气怎能服众呢?一般地讲,皇帝是强者,为太子者只能是弱者,否则无法适应,这叫做以柔克刚。反之皇帝如果是一个柔弱无能之辈,若唐睿宗李旦那样,那么他的太子必须是强者,否则的话王朝不可能强盛。再说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太子,不摆脱这个环境,不知民间疾苦,不经艰难,也不可能成为有主见有作为的君主。汉宣帝所以在汉昭帝以后能处理霍氏家族,使汉室出现一个中兴的局面,是因为他自幼长于民间,妻许氏亦出自民间,没有早年这一番经历,宣帝不可能比元、成、哀、平好多少。李治是李世民亲手培养的,而武则天则是宫廷斗争中锻炼成长的,李世民之后,要驾驭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也确实需要一个强者,没有武则天那样的凶狠毒辣,怎么能稳定李世民身后的局面呢?放手由睿宗、中宗去办,那还不早就乱套了吗?武则天死后的乱局不就证明了这一点吗?这也许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

唐太宗后期在东宫建置方面所采取的一些措施,诸如东宫官属大都由朝臣兼任,基本上不令太子就东宫,对太子严加管束。而高宗、武则天时期,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激烈而复杂,武则天又是少见的强者、杀人不眨眼的暴君,那么在她手下的皇太子,过的只能是苦日子,对太子的废罢犹如走马灯一般,反复无常。先是立长子李忠,后废,赐死流所。继立第五子李弘,后又将其鸩死。再立第六子李贤,后又废,逼其自杀。至于第七子李显,第八子李旦,都曾先后做过几年皇帝,即中宗和睿宗。他们或是名为皇帝,实为太子,或者做过皇帝再做太子,完全处于一种无序的状态,当然也就没有正常的东宫制度可言。再说唐玄宗李隆基时期,因为他自己是亲身参预和经历两次宫廷政变后上台的,鉴于历史教训,他对太子更是处处设防,明文规定太子要居于他住所的别院,东宫的官员设置,实际上已成为摆设,变成官员迁转的一个名义上的位置。玄宗先立第二子李瑛为太子,后废。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立第三子李亨为太子,次年四月,即下敕旨令太子不得与外朝相联系,连太子内坊亦划给内侍省管辖,李亨的一举一动都处于监控之中。据《通鉴·唐纪三十一》,天宝五载(公元746年)正月,太子李亨出游途中,遇太子妃兄韦坚,仅仅因为韦坚又与边将皇甫惟明在景龙道欢娱了一会儿,就被李林甫事先派遣的亲信所告发,李林甫便据以上报,称“坚与惟明谋,欲共立太子”。玄宗虽未因此定李亨的罪,但韦坚与皇甫惟明因此而下狱贬黜,并在贬所赐死。韦坚亲党坐流徙者数十人,左相李适之受牵连,最终仰药而死,李亨上表与新妇韦氏离绝,可见父子之间猜忌之深。同样道理,李亨在灵武即位以后,李隆基回来做太上皇,也是一报还一报,为了权力的争夺,父子之间没有亲情可言。唐德宗以后,东宫太子一般都安置在少阳宫居住,处在皇帝后宫宦官严密监控之下,仍不能与东宫官属相处。《通鉴·唐纪四十九》称,德宗一度欲废太子李诵(后即位为唐顺宗),中书侍中为之切谏:“太子自贞元以来,常居少阳院,在寝殿之侧,未尝接外人,安有异谋乎?”少阳院在大明宫中德宗常居的浴堂殿之东,温室殿之西南。文宗所立皇太子李永亦曾居少阳院,唐文宗开成三年(公元838年)曾“诏皇太子侍读窦宗直隔日入少阳院”。仇士良立宪宗,亦是先迎至少阳院,故少阳院成为东宫太子的居所,而东宫则成为太子举行有关礼仪活动的场所,东宫官职则成为官员转徙中的一个阶梯,不再有实际的职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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