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战事告终

安西王总结四川未下的原因

当临安降元之时，四川合州，重庆、泸州、涪州、夔州等几个沿江城市的军民仍在为宋坚守。在宋朝已亡，江南已平的情况下，为何四川反而未下呢？这个问题引起了节制四川军政大权的安西王府的重视。根据“宗王出镇”的祖宗成法，忽必烈于1272年封其子忙哥剌为安西王，赐京兆为分地，驻兵六盘山。1273年，忽必烈罢四川行省，以东、西两州行枢密院隶安西王府。继又罢东、西两川统军司；把四川的军事节制大权交由忙哥刺。1275年，忙哥刺派李德辉以安西王相至成都巡视，当时东、西两川行枢密院正合兵数万困围重庆。李德辉对前来争受兵食方略的东，西卅枢密院使说：“宋已亡矣，童庆以弹丸之地，不降何归。政以公辈利其剽杀，民不得有子女，惧而不来耳。响日兵未赏战，中使奉玺来赦，公辈既不能正言明告，严备止攻，以须其至，反购得军吏杖之，伪为得罪，使惧而叛去，水陆之师雷鼓继进，是坚其不下也。中使不渝诈计，竟以不奉明诏复命。如是者，非玩寇而何!况复军政不一，相訾纷纷，朝夕败矣，岂能成功哉!”未几，东、西两川果然从重庆溃败而归。重庆溃围后，安西王忙哥剌亲自在六盘山召问先锋将刘恩：“江南已平，四川未下奈何？”刘恩回答说，“若以重臣之不徇私者诏督责之，则半年可下矣。”李德辉、刘恩等人分别从平蜀的政策、将帅的任命和军政的统一等方面，总结了元军久攻四川不下的原因。忙哥刺把他们的意见和建议禀报给忽必烈。忽必烈深表赞同，并对攻蜀的政策，机构，人选等问题作出了相应的调整。1277年，忽必烈罢免了东、西两川原任枢密院使忽敦和合刺的职务，并改命丞相不花和李德辉行西川抠密院事？李德辉仍兼安西王相府，命合丹和阔里吉思行东川枢密院事。此后，四川最后平定的进展情况便直接由安西王相府向朝廷奏报。

泸州陷落

1277年春，从重庆回师的元西川行院军，抵达泸州驻节的神臂城下。在溯江奔赴泸州的过程中，旦只儿部在红米湾（今合江县）打败了宋军的拦截部队，接着又在安乐山（今合江县西）再次击溃宋军，“斩首五百余级、获战舰四”。宋军打算邀击元军的漕舟，也遭失败。元军乘势攻破了宋军固守的水上寨堡石盘寨（今合江县赤水河与长江会合处之石盘角）。元军各路兵马登上神臂江岸后，同宋军开展了外围据点的争夺战。步鲁合答首先从城西北的宝子寨（今老泸城西北角的保子寨）发动进攻，“造云梯先登”，破寨后，“杀俘殆尽”。刘思敬率军攻打盘山寨（今神臂山东北），生擒守将任庆，俘获9000余户。刘整子刘垓，与元军万户拜延领兵进攻珍珠堡（今神臂山北15里），击败宋军王世昌部，“俘掠其民人孳畜”，然后移兵屯戍暗溪寨（今神臂山西北大暗溪）。元军各路兵马进一步缩小了对泸州的包围。

在江面上，元军除了石抹按只部以外，擅长水战的将领张万家奴，也“诣阙自陈，请自任以攻取之效”。由他率领的以150艘战舰组成的水军，驻守在神臂山下的桃竹滩（今名小桃竹滩）至折鱼滩（今名叉鱼滩）的江面上，“谨烽火，严号令”，大大加强了元军攻城的声势和力量。宋军布置在神臂江南的阵地以及与之相连的江心水寨，很快便被元军所控制。

在元军东西夹击，水陆合围的形势下，神臂城军民在安抚王世昌、守将刘雄、李都统的率领下，分守要隘，英勇堵击王世昌亲自率部增援珍珠堡、盘寨。这些努力，终因众寡悬殊而遭失败。唯一的希望是等待合州派兵前来救援。但是，由合州将史训忠，赵安等率领的赴援部队，却在路上遭到元军拜延部的阻击，被“拜延生擒百余人”，未能抵达泸州。

泸州神臂城经历了一年多的重兵困围，至是年（1277年）十一月，已经到了“食尽，人相食”的绝境。但是城内军民仍然坚持战斗，拒绝投降。最后，元军、全线同时发起进攻。西南角上的神臂门一线，元水军石抹不老担任主攻，“蚁附以登”，一度冲上城楼，都为宋军所击溃。宋军为此牺牲了50余人。东门一线，由于地形不如神臂门那样险固，必然成为元军的主攻方向。攻城的刘思敬部，乘激战了一天的宋军疲惫之际，发动夜袭，终于攻破东门。当晚秃满答儿也率兵从南门夺水城突破宋军防线，“黎明，先登，入泸城”。天亮以后，江面上的水军诸将，听说东门已被攻破，更加紧攻打神臂门。元军万户也罕的斤也亲自上阵，指挥水军，“攻神臂门，先登拔之”。同时攻入神臂门的，还有石抹不老和张万家奴所部的水军。守卫神臂门的宋军将士，英勇拼杀，有200多人捐躯城头。在经过激烈巷战之后，泸州城破，宋安抚王世昌、李都统死之。次年（1278年）正月，安西王相府报告朝廷：“万户秃满答儿、郝札剌不花等攻克泸州，斩其主将王世昌，李都统”。

重庆之破

1278年初，西川行枢密院副使不花，率兵会东川行院之军，再次进围重庆。元军主力屯驻佛图关（今重庆市西佛图关），分遣“一军驻南城，一军驻朱村坪，一军驻江上”。元军派遣泸州降将李从招降重庆，张珏不从。李德辉又把囚禁于顺庆狱中的合州俘虏放出去，让他带话给张珏说：“宋室既亡，三宫皆北，我朝含弘，录功忘过，能早自归，必取将相，与夏、吕比。”李德辉还亲自写信给张珏说：“汝之为臣，不亲于宋之子孙，合之为州，不大于宋之天下。彼子孙已举天下而归我，汝犹偃然负阻穷山，而曰吾忠于所事，不亦惑哉!且昔此州：之人不自为谋者，以国有主，耻被不义之名，故尔得制其死命。主今亡矣，犹欲以是行之，则戏下盗遇君，窃君首以徼福一旦，不难也。”。号珏又加以拒绝，“未及报”。

当年（1278年）正月，张珏遣总管李义将兵从广阳（今重庆市东）方向出击，“一军皆没”。二月，张珏率兵出薰风门，与元将也速答儿之军战于扶桑坝（今重庆市东），元“诸将从其后合击之”。“张珏悉众鏖战”，元西川行枢密院汪良臣奋勇出击，“身中四矢”。元将秃满答儿进围重庆，“守将张珏搏战，败之城下”。不花由佛图关移屯堡子头，指挥元军大“造梯冲”加紧进攻重庆各城门。“也速答儿率二十余骑攻其门，宋都统赵安出战，也速答儿三入共军，再挟猛士以出，大兵四集，斩首五百余级”。石抹不老领兵攻重庆太平门，先登之，“杀其守陴卒数十人”。塔海帖木儿以拔都鲁军200人，“破宋军于白水江（指嘉陵江）夺战船一，俘其众十三人”。元军督战益急。宋军势穷援绝，“城中粮尽”。部将赵安以书劝张珏投降，张珏仍不听。于是，赵安“乃与帐下韩忠显夜开镇西门降”。张珏率宋兵巷战，又遭失利，乃乘小舟出逃，欲卞夔州，投奔张起岩。元军乘胜追击，速哥“虏百余人及其舟二十余艘”。石抹不老追擒宋总管黄亮，“及其兵士五十人，夺战舰五十艘。”张珏兵败，自尽未果，在东走涪州的途中，为元军万户铁木儿追及，被擒获后送往京师。至此，重庆遂告陷破。汪良臣下令“禁俘掠，发粟赈饥”。三月，西卅行枢密院向朝廷报告，共招降西蜀，重庆等处，得府3、州6、军1、监1、县20、栅40、蛮夷1。

东川之平

1276年，元廷派安西王相李德辉到东川经画课程，宋梁山守将袁世安遣使约降，李德辉大喜，即遣元将杨文安将兵，“奉王旨往招之”，袁世安遂降。秋七月，元东川军进攻万州，先遣经历徐政招谕宋守臣上官夔投降，不从。元军“围之数匝，逾月，攻拔外城”。这时，宋夔州帅张起岩领兵采救，杨文安遣慎抚彭福寿迎击，大破宋军，“尽歼其舟师，俘其将宋明。万州夺气”。杨文安再传“王旨”招降，上官夔“终不屈”。八月，杨文安“尽锐攻城，潜遣勇士梯城宵登，斩关而入”。上官夔“巷战而死”，元军遂克万州。万州既定，杨文安随即遣使招降铁檠、三宝两城。是冬，元军分兵过江，冒着大雨略定了施州。

次年（1277年）七月，元东川右副都元帅张德润率军进攻涪洲。守将程聪因“力主守城之议”不为张珏采纳，被张珏出守涪州。程聪“至郡怏快，不设备”，及元军大至，遂被擒。涪州于是告破。接着，杨文安率军进攻咸淳府皇华城（今忠县东）。马塑以六郡镇抚使为守臣。杨文安与马望均系宕昌人，遣使招僻，马堃不从，杨文安乃“列栅攻城”。十二月，杨文安“潜遣勇士蹑云梯霄登，斩关纳外兵”，城破。马望悉力巷战，次晨，“宋兵大败，堑力屈被擒”。

1278年春，杨文安遣部将王师能率军攻绍庆（今四川彭水县），守将鲜龙迎敌。二月，王师能潜遣勇士，“夜以梯冲攻破其北门”，鲜龙兵败被擒。王师能克绍庆城，并奉命驻守。其时，蜀境已定，独张起岩帅夔州，与张珏共为固守，夔府与重庆“屹然双城。张起岩扬言“将出兵攻荆南”，忽必烈即命涪州降将阳立与荆湖都元帅达海共同防御。重庆城破后，守将张万定夔府，以兵固守。元廷命达海由巫峡进兵取夔州，西川行院不花遣佥院刘恩，挟夔州守将亲属往招之。杨文安又命王师能领东川舟师赶至，张万与张起岩遂以夔州城降。旬月之间，元军竟得四川“大小州邑六十四”。

合州降附

重庆城破之后，绍庆、南乎、夔、施、思、播等“诸山壁水皆下”，只剩下合州钓鱼城尚在为宋坚守。忽必烈“诏枢府分兵取之”。合州安抚使王立在元朝的捂抚政策面前犹豫动摇，重庆破陷前他没有出兵救援，重庆失陷后，他准备向元朝投降。这时，东川行院军正打算独军围合州，以便坐取垂成之功。王立与东川军有深怨，东院围困钓鱼城已有多年，王立“自谓尝阻宪宗兵，意城破必屠夷俘虏，以故负圃不可下”。这时，元潼川招讨使刘伟，将俘获的合州“侦卒”张邰等12人上李德辉，将杀之，四川行枢密院都事吕劝阻说:“彼不即降者，以昔尝抗命，城降，惧诛耳。今宜释邰等，俾归谕立”。张邰等人既释放回合州，未几王立果遣张邰等带蜡书至成都，告诉李德辉说：“能自来，即降”。于是，李德辉遂“从五百骑至钓鱼山，与东院同受立降”。由于李德辉仅带西院兵数百人赴之，“东府害其来”，劝阻李德辉说：“公昔为书招（张）珏，诚亦极矣，竟无功而还。今（王）立，珏牙校也，习狙诈不信，特以计致公来，使与吾争垂成之功，延命晷刻耳，未必诚降”。李德辉反驳说：“昔合以重庆存，故力可以同恶，今已孤绝，穷而来归，亦其势然。吾非攘人之功者，诚惧公等愤其后服，诬以尝抗跸先朝，利其剽夺，而快心于屠城也。吾为国活此民，岂汝嫌怒为哉!”于是，李德辉遂单舸济江，进至钓鱼城下，呼王立出降。王立果挈城向李德辉投降。东川行院“耻其无功，诬德辉越境邀功”，便将王立械送长安狱，将诛之。后西院从事吕至大都，以兵事告先师许衡，许衡再通过贺仁杰将王立“降附本末”，以及李德辉“受降之故”上奏忽必烈，忽必烈这才改变决定，召王立入觐，并命为潼川路安抚使，知合州。为宋朝坚守了36年（1243~1279年）的合州钓鱼城，至此最后陷落了。

‘1278年秋，安西王相府向朝廷报告说：“川蜀悉平，城邑山寨洞穴凡八十三，其渠州礼义等处凡三十三所，宜以兵镇守，余悉撤毁”。钓鱼城的陷落，标志宋朝在四川的武装力量最后被消灭，宣告元朝平定巴蜀战争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