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正史——五代十国社会生活

历史大观园隋唐气象 2020-07-23 12:25:33 0

一个社会之所以会乱，主要原因之一是利益分配不均，富者一掷千金，穷者难以果腹，两极分化到极点，乱则不能避免。五代的社会生活状态与乱相关，与分裂相关。

衣食住行。这是社会生活中最基本的东西，也是最能见变化的东西。

衣指的是服饰，由帽幞、衣服、鞋履所组成。

帽幞。时上层社会人员多戴幞头，也叫幞巾。五代的君主，多戴朝天幞头，二脚上翘。十国的首领，各创制了新的款式，二脚或上翘，或往下折，或如团扇蕉叶之状合抱在前。楚马希范，将左右二脚增至丈余，称为龙角。刘知远未发迹，在并州当军官时，自创了一种幞头，二脚长尺余，横置，不再上翘，后广为流传。

南方非常流行帽，吴越有减样方平帽，轻便简朴。吴庐州刺史张崇及其从人皆戴用油绢制成的莲花帽。南唐韩熙载创轻纱帽。前蜀风行小帽，仅盖头顶，头仰即坠，人称危脑帽，王衍以为不祥，下令禁止；他自己喜戴大帽，令国人皆戴大帽；他还使后妃宫人戴金莲花冠，穿道士服，喝酒至酣去冠露髻，脸上更施朱粉，号为醉妆。南汉刘陟自制平顶帽，国人仿效，称为安丰顶帽。

衣裳。洛阳地区的民众，男穿布绔，女着裙衫，颜色尚青。淮南地区平民衣縠葛，夏著“不及秋”短绔。福建地区下层社会穿?绔。湖南地区妇女着青裙。南唐李后主的周后，创高髻纤裳。中原地区因契丹的影响，流行起契丹服装，晋高祖曾下令禁止制作。高官士大夫多褒衣博带，样式相当宽松，如后梁的谢彦章、南唐的王崇文等都喜穿这种服饰。此风渐渐吹进民间，并为广大妇女所接受，且用料颇为讲究，不论贵族还是平民，多穿锦绣的宽大衣服，唐庄宗在同光二年（924）下令收煞此风。

鞋履。最多见的是以草编成的芒鞋，盛行于大江南北。另有用蒲织成的蒲鞋，如生活俭朴的南唐李昪时常穿此鞋。贵族多穿锦缎所制的布鞋，或用鹿皮制成的皮鞋。南唐官僚追求奢丽，有人用银锻为银鞋。

食包括饮、食、烹调三个方面。

饮。当时主要的饮料是酒，酒为各界人士所欢迎。卖酒的店铺到处林立，中原的大城市有坊界酒户，另外，关、城、草市也均有酒户。南方，酒肆比比可见。无论是喜庆活动，还是一般的聚会，或是个人独处，酒都是不可少的。其次是茶，南北方都饮。

食。战乱灾荒之地，人们是饥不择食。朱温遣牛存节领兵往河阳救张全义，军中无粮，牛存节用金帛与民换干葚作军粮。杨行密围秦彦、毕师铎于扬州，城中粮价太贵，居民食草根、野果，皆尽，只得用黏土做饼充饥。更甚的是，饿极的人们走投无路，竟吃起了人肉。杨行密进扬州后，饥民相杀而食，夫牵妇，父牵子，到屠夫处卖掉，屠夫将买来者当猪羊屠宰开剥，然后出售。秦宗权军中缺粮，将死尸腌成咸肉，用车拉着，当做军粮。后汉时，永兴割据者赵思绾与来剿的朝廷军对抗，一年后粮尽，杀人充食，他喜吃人胆，说是吃了壮胆气，被围期间共吃了六十六颗人胆。

一般的时候，食物面还是很广的。主食类，北方以菽麦为主，稻米为辅，食用之法或做饼，或做面，或做粥；南方以稻米为主，菽麦为辅，食用之法或做饭，或做粥。另外，北方的辅助食品有乳酪、乔团。肉食类，有猪、羊、牛、狗、鹿等，北方吃剥皮羊，南方则吃带皮羊。家禽类，有鸡、鸭、鹅等，梁太祖喜吃鸡，楚马希声效法，每天用五十只鸡供膳食。水产类，南方食鱼虾、螺蚌、螃蟹、黄鳝等；北方少量吃鱼，对螃蟹、黄鳝则畏之如蛇蝎；沿海如广州、福建等地，喜吃蚶、蛤、淡菜等海鲜。蔬菜类，有豆、菜、冬瓜等。瓜果类，有葡萄、荔枝等，西瓜种植技术始从回纥传入契丹，契丹用牛粪予以覆棚，所产之瓜可大如东瓜。

烹调。南方比北方考究，南方以江南为上，江南以吴越为上。杭州有一名菜，唤作“玲珑牡丹”，先把鱼用盐和红曲腌制，然后脍成鱼片，盘成牡丹状，再入盎蒸熟，出盎，微红如初开牡丹。时有个烹饪家叫毛胜，号天馋居士，著《水族加恩簿》，备述数十种水产海鲜的烹吃法。

住。受到战争破坏的地区，屋舍毁坏得相当厉害，残存的民居破败不堪，新搭的民居样式简陋，材料低级，仅仅是遮风避雨之处。尤其在北方，这种情况更为严重，甚至连宫殿也只是略备格式而已。作为政治经济的中心——开封，直到周世宗时，才由王朴主持进行较像样的城区规划建设，使首都稍具了些气势。

出于经济水平、社会稳定及君主喜好心理等因素，南方诸国的城池宫殿、花苑楼阁的建造，出现了互相媲美的局面。吴越，钱镠时，大面积扩建杭州城，兴修台馆，筑造子城，人称钱塘富庶由此盛于东南。钱元瓘时，连年增建宫室。吴的昇州城，在徐知诰（李昪）出任军政长官时，将其修建得府舍颇盛，规格宏丽。徐温驻节于此后，升格为金陵，增广城区，使周围长二十里。至金陵变为南唐首都后，城内的营建依然在进行。前蜀，王衍在成都筑子城；又造宣华苑，内有重光、太清、延昌、会真诸殿，清和、迎仙二宫，降真、蓬莱、丹霞、怡神四亭，飞鸾阁，瑞兽门。后蜀，孟知祥发民夫二十万修成都城。楚，马希范大兴土木，在长沙城西北筑天策府，内有天策、光政等十六楼，天策、勤政等五堂，栏槛全饰以金玉，墙壁粉刷用丹沙；另起九龙殿，用沉香木刻八龙，上饰金宝；又建会春园、嘉宴堂、金华殿。闽，王延翰在福州城西面的西湖造水晶宫，王延钧在城内建宝皇宫、东华宫，王昶建造以水晶装饰的紫微宫。南汉，刘陟作南宫，继尔又大造殿阁，起秀华诸宫，晚年建南薰殿，每柱通体做镂空雕刻，下础石上置香炉，燃香时殿中有气无烟。

行。含有交通工具、运输、道路、驿站等内容。

交通工具。陆上为车、肩舆、马、牛、驴、骡等，水上为舟船。

运输。关系到国计民生最大的一种运输，是漕运，即根据有关规定，通过水路将粮食、物资及贡品运到首都与国家指定的地方。也有在陆上进行的运输，称之为陆运，这不过是漕运的补充。后唐同光三年（925），因朝廷漕运力量有限，用授官奖酬的悬赏法，让百姓和官员帮助国家进行运输：运五百石以上者，平民授一任州县官，官员升级；运千石至万石者，给予重厚赏赐。长兴四年（933），因洛河从洛口至洛阳的水运，下船码头离粮仓较远，负责卸货和驳运的水运牙官，每人得包管四十石，多惧转运艰难而纷纷逃走，从而在洛河北岸别凿一水湾，引船直至仓门下卸。后周显德四年（957），诏疏汴水，完工后，汴水北入五丈河，东北达于济河，遂使齐、鲁的舟船直达开封。二年后，命侍卫马军指挥使韩令坤从开封向东浚疏汴水，直至蔡河；令侍卫步军指挥使袁彦浚疏五丈河，以通漕河。另有一种特殊的海运，吴越、闽、南汉等沿海国，因陆路被吴、南唐所扼，改从海路向中原朝廷进献贡品，由于风浪太大，往往损失严重。

道路。后唐开路工程颇多，天成三年（928），兴元府上报：修斜谷阁道二千八百余间；洋州上报：重开入蜀旧路，比此前官道近二十五驿站；夔州上报：开新路至房州。长兴二年（931），颁布交通法规：道路街巷，贱避贵，少避长，轻避重，去避来；京师及至各县镇，在各道路的交会处、坊门、桥柱上挂牌，晓示路人；当地官府负责巡察，有违反者，科以违敕罪。

驿站。后晋天福年间，改开封上源驿为都亭驿。后周广顺年间，敕令各驿站的管驿人，不得在地方强差民户贴助。显德年间，周世宗计划南征，先置赤仓驿，后改为通吴驿；至击淮成功后，将开封城东的东新驿改为怀信驿，以待南唐使者。

民俗风情。具有万花筒般的画面，收不胜收，只能择几特色谈谈。

婚嫁。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人们的生存都成问题，从而婚嫁的正常性更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时军队多，除一些高级统帅、将军外，大多数的军人娶妻靠的是武力，其形式有逼婚、抢婚及战胜后将敌方妇女占为己有。最出名的一个例子，是刘知远的故事，他在充当牧马小卒时，将农女李姑娘强行抢来，逼她成了婚。

时贞节观相当淡薄，在贵族阶层中，非道德的性行为时而发生。梁太祖在称帝前，住在河南尹张全义的府中，将张府上下的女性全都予以糟蹋。他在晚年，又大搞乱伦活动，把所有的儿媳招来仕寝。唐庄宗尊崇有道术的魏州术人杨千郎，又让杨妻自由出入宫禁，加以宠爱。他的两个弟弟为讨好杨妻，频频来到杨家，和杨妻进行朋淫。他的刘皇后，在他死于乱兵之手后，和李存渥一起逃往太原，途中二人勾搭成奸。

改嫁也为常事，而且改嫁者理直气壮，接受者无嫌弃意思。敬翔辅佐梁太祖有功，梁太祖为奖励他，把一个漂亮的女人刘氏赐给他为妻。刘氏最早嫁给黄巢的宰相尚让，丈夫事败后，她沦落于青楼，后被徐州割据者时溥取得，时溥败亡，她又被梁太祖纳为妾，备受宠爱，人称“国夫人”。而她嫁给敬翔后，还是与梁太祖暧昧不清。敬翔责备她，她却以前几任丈夫都是显贵的话进行反驳，弄得敬翔反过来向她谢罪。后梁官员萧希甫对官职不满，离家出走多年，其妻改嫁他人。名将符彦卿之女符氏，初嫁后汉河中节度使李守贞之子，李守贞反叛，被郭威镇压，符氏感郭威不杀之恩及礼遇相待，拜郭威为父，尔后嫁给了郭荣作继室。

社会上养子成风，尤其诸侯、高级将领，对那些有才、有财、作战勇敢、忠心奉事者多认为养子，以营建自己的势力系统，并加强他们的依附性。朱温在经营天下时，认汴州富人李让为养子，改名朱友让，从而获得他的财物供应；另认聪明伶俐的李彦威为养子，改名朱友恭，唆使他与氏叔棕杀了唐昭宗。事后，为灭口，将两人给处死了。荆南创建者高季兴，早先认朱友让为养父，改名朱季兴。李克用以大批威武勇猛者为养子，特建立“义儿军”，其中知名的有：李嗣源、李嗣本、李嗣恩、李存信、李存孝、李存进、李存璋、李存贤等。李嗣源为骑将时，掠得平山贫穷寡妇王氏，把她猛悍的儿子阿三收为养子，改名李从珂，即后来的唐废帝。王建曾为唐大宦官田令孜养子，而他自己也认了不少养子，位居太师的王宗佶，原姓甘；中书令王宗弼，原叫魏弘夫；太子太保王宗寿，原是许州的同姓者。

军队中有对战士文面的风气。朱温治汴军，用法过严，士卒逃亡极为严重，为阻止逃亡现象的发展，他令对军士进行文面，以作标记，使他们无处躲藏。北方割据者刘仁恭，为对付朱温的进攻，逼其境内十五至七十岁的男子全部入伍，每人脸上黥“定霸都”字样，士人则在手或臂上纹“一心事主”字样。刘守光称帝，大征壮丁，皆剪发黥面。兖州割据者朱瑾，募骁勇者数百人，两颊刺双雁，号为“雁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