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名臣——宗泽



宗泽

宗泽（1059～1128），字汝霖，钦宗时任天下兵马副元帅，高宗时任开封府尹，谥号“忠简”。婺州义乌（今浙江义乌）人，父名不详，母亲刘氏。宗泽长期担任地方小官，靖康之际，他脱颖而出，后官至徽猷阁待制、开封府尹等职。宗泽是北宋末、南宋初著名的抗金将帅、民族英雄。他治军严明，备战有方，屡胜金兵，闻名天下。金人呼其为“宗爷爷”。

一、登进士第 作为民官

传说宗泽母刘氏，一夜梦大雨雷电，光烛其身，第二日便生宗泽。宗泽年少时即有大志，他性情豪爽，喜欢读书，经常出外访友求学，对历史掌故、忠臣烈士尤有了解。据说，他最喜欢读的两部书是《左传》和《三国志》。

宋哲宗元祐六年（1091），宗泽登进士第。进行廷试时，由于他直言不讳、极陈时弊，为考官所恶，只把他列入进士三甲中的“末甲”之中。这时，宗泽已三十三岁。而此前五六年间，即元祐初年，正是王安石变法派人物遭受严重打击的时期。因宋神宗去世，反对变法的旧党人物重新得势，卷土重来，于是新法尽废，党禁大开，政治黑暗。宗泽正是在那种险恶的政治环境中度过自己的年轻时代，所以他的晚登进士、不愿早入仕途，是有着深刻的社会政治背景的。

元祐八年（1093），宗泽任大名馆陶（今河北馆陶）县尉。著名的变法派人物吕惠卿正是其上司。冬季，吕惠卿传召宗泽与县令一起视察黄河治理一事。这时正赶上宗泽长子病丧，但他并未羁留于家，欣然赴事。吕惠卿闻知此事夸赞宗泽说：“真是为国而忘家的人啊！”众人至河边，时值隆冬，民夫多有僵倒在地者，而朝中官吏却鞭督愈急。宗泽于是上书吕惠卿说：“眼下严寒，在这时调民夫修河堤，除使民夫痛苦外，御河工程也不会收到好的效果。如果到次年初春再动工，可顺利完成此项工程。”吕惠卿将宗泽之言上报朝廷，朝廷同意了宗泽的建议。吕惠卿想让宗泽做自己的幕僚，宗泽婉言推辞了。

宋徽宗《锦鸡图》

在馆陶做官几年后，朝廷调宗泽任衢州（今浙江衢县）龙游令。龙游地方略偏僻，民不知学，故宋朝开国以来尚未有登科中举的人。于是宗泽建立学校，设置儒师，讲论六经之书，使民知学。自此，游龙风俗为之一变，此后登科中举者不乏其人。

宋徽宗政和五年（1115），宗泽又通判登州（今山东蓬莱）。当登州境内有官田数百顷，都是荒芜不毛之地，但每年仍要向州官交纳钱币万余缗，届时恶吏便横来索取，登州百姓苦不堪言。宗泽到此即上疏朝廷，请免民缗。奏疏上后，虽然民缗未能全免，也适当减轻了人民的一些负担。

在做登州通判的前两年，宗泽还担任过莱州胶水县（今山东平度）县令。当时，胶水县豪强势力很大，恶霸横行。有一名叫包温的恶霸，依仗官府中的亲戚，为非作歹，百姓人人痛恨。宗泽到任，查明情况要惩治他。但包温的姻亲却以上司的身份出来阻挡、包庇。宗泽义正词严地说：“包温犯法，我以法治其罪，不知其他也！”包温的姻亲无计可施，包温受到了应有的惩治。

从馆陶县尉、胶水县令到登州通判，宗泽做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小官，虽政绩斐然、名播朝廷，但总是不被提拔重用。由此，他看清了宋末官场的腐败和黑暗，于是借事弃官归隐，退居东阳（今浙江义乌县东），结庐于山谷之间，过起陶渊明式的远离尘世的生活。

二、赴国难诏 率勤王师

宋徽宗宣和七年（1125）十二月，金兵分两路大军攻宋，西路军在太原受阻，东路军却长驱直入，直逼宋都开封。宋徽宗听到这一消息后，当时就吓得昏了过去。被群臣救醒后，他立即写了退位诏书，将帝位传给儿子赵桓，即宋钦宗，自己做了太上皇。宋钦宗登帝位，改年号为靖康。金军围攻开封整整三个月，未能攻克，在与宋朝签订了有苛刻要求的和约后，撤军北还。

这年八月，金军西路军攻克太原。于是东路军和西路军会合，再次大举攻宋，宋朝又面临灭顶之灾。

国难当头，宗泽再也无法闲居山谷。在宋御史中丞陈过庭等人的举荐下，宗泽以六十多岁的高龄出山，准备为国效力，挽回残局。他一路风尘仆仆，赶到开封，谒见宋钦宗。钦宗下诏封他为假宗正少卿，充“和议使”，出使金国，向金人乞和。宗泽本想有所作为，不料却让他担任这样的差事，他心中十分难受，对臣僚说：“派我向金乞和，我将不能活着回来了！”有人问其原因，宗泽回答说：“此行若能说动金人悔过，自行退兵当然好，若不能，金人仍执意南侵，我能屈节于他们而有辱君命吗？”朝中议和派人物知道宗泽此行必然刚正不屈，那将有碍和议，遂将此况报知宋钦宗。钦宗于是收回原命，改命他人充和议使，出使金国，而令宗泽出知磁州（今河北磁县）。

宋代斗茶图

磁州地处河北境内，是金军南下攻打开封的必经之地。当时，由于太原失守，金军又合兵南下，故凡授官在河北、山东、河南北面的宋朝官员，因惧怕金兵，皆不赴职，托故不行。这对宗泽无疑是个严峻的考验。宗泽说：“吃国家俸禄而避难，不可也。”于是诏令一下，第二日便单骑上道，带着十几个老弱残兵，径赴磁州。此时的磁州已多遭金兵的蹂躏，仓库空虚，人民逃离。宗泽到任，马上发动兵民修缮城池，开浚城河，打造兵械，招募义勇之士，做固守之计。经过一番准备，宗泽上疏朝廷献谋说：“邢、洺、磁、赵、相五州相接未远，若每州各蓄精兵两万人，金兵攻一州，其他四州郡即出兵援应，这样，虽一州只两万兵，实则有十万兵。”宋钦宗览其疏后，很为赞赏，任命宗泽为河北义兵都总管。

不久，金兵攻陷真定（今河北正定县），引兵南取庆源。金兵从李固渡渡河取庆源，害怕宗泽断其后路，于是分派数千金兵攻取磁州。宗泽身穿甲胄登城指挥退敌。他先令壮士用神臂弓射击金兵，待金兵退走时，又率军追击敌人，金兵败逃。宗泽把所获得的军马金帛全部犒赏了军士。

宋钦宗这时下诏命令其九弟康王赵构（即南宋高宗）再出使金国乞和。康王路经磁州，宗泽迎至城中治所，对他说：“前次议和，肃王（即宋徽宗第五子）一去不返，今金人又诡称邀请大王您去，千万不要上当，请不要去。”康王本来是个胆小之人，又觉得宗泽所说有道理，于是未出使金国而返回相州（今属河南安阳）。金人本来不想议和，邀康王谈和议之事本属骗局。如果赵构此交成行，必被金人扣留无疑，所以赵构侥幸活命并在后来登位称帝，宗泽作用非浅，故赵构对宗泽也是颇为感激的。

此时，金人干脆撕去假谈和议的面具，挥兵南下，于十月再次包围了开封。宋钦宗急忙从开封城上悄悄缒人出城，让其揣带自己亲写的蜡书给赵构，命康王赵构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宗泽、汪伯彦为副元帅，调集各路军马，速往开封勤王退敌。

宗泽接诏，随康王起兵入援开封。宗泽提议先会宋兵于李固渡，断敌归路。众人不从。于是宗泽独自引兵趋渡。道中遇到金兵，宗泽派秦光弼、张德夹击敌军，金兵大败；又派壮士乘夜捣敌营寨，破敌寨三十余处。

勤王师会集于大名府（今河北大名东北），召开高级将领会议，研究救援开封方案。当时正隆冬季节，飞雪漫天。宗泽履冰渡河而至。见到康王后，他说：“现在京城受围日久，入援之事刻不容缓，必须马上出师发兵，直趋开封。”适逢签书枢密院事曹辅带着宋钦宗蜡书从开封来到大名之帅府中，说眼下和议可成。众将帅听说后皆长出一口气。宗泽说：“金人历来狡诈不可信。这时候谈和议，是想延缓勤王师去开封的时间。现在君父盼望救援师至，何等急切。我们应马上出师直趋澶渊（今河南濮阳），次第进垒，以解京城之危。万一敌人有其他阴谋，而我兵则已在城下矣。”另一副帅汪伯彦不同意宗泽之议，他劝康王先派宗泽带一部分人马先南下趋开封，自己与康王带另一部分精兵向东去东平（今山东东平）。

阴历正月，宗泽带兵至开德府（今河南濮阳）。遇到金兵阻遏，宗泽率将士与金兵先后十三战，皆胜。当时，名将岳飞正在宗泽军中。宗泽去书信给康王，劝康王下令让诸路兵马会集于京城开封。又移书于北道总管赵野、河东北路宣抚使范讷、知兴江府曾楙，合兵入援。但这三人都认为宗泽狂妄不实，没有答应。于是，宗泽竟以孤军奋进。都统陈淬说金兵势众，孤军不应轻举妄动。宗泽听后十分气愤，要斩陈淬，众将士乞请勿斩，宗泽方免其死罪，命其戴罪立功。遂命陈淬带兵前进。遭遇金兵时，陈淬率宋兵奋勇出击，大败金兵。金兵攻开德，宗泽派孔彦威迎敌，又胜金军。金人再攻开德，权邦彦、孔彦威合兵出击，金兵又败。

使臣石像

宗泽率军至卫南（今河南汲县一带）时，将少兵寡，先锋军报告说前方有敌营。宗泽挥军向前与敌人交战，金兵大败。宗泽又引兵向东，金兵派兵来援，宋将王忠孝战死，前后都是敌军的营垒。宗泽下令说：“今日进退皆死，不可不从死中求生！”宋军将士知道没有退路，无不以一当百，奋力拼杀，金兵难以抵挡，大败而去，退兵数十里。宗泽估计金兵十倍于宋军，一战而退，势必复来，夜袭宋军营寨，那时宋军就危险了。于是传令宋军，天黑后拔营而去。果然金兵乘夜来袭，但只得了一座空营。从此，金人颇惧宗泽，不敢轻易对阵。这时，宗泽又出其不意，带兵渡过黄河，袭击金军，金军又一次败退。由此康王赵构承制授宗泽为徽猷阁待制之职。

实际上，在宗泽率军南下屡战金兵之时，开封已经陷落，只是消息未到，众军不知而已。这时金人逼迫宋徽宗、钦宗父子北行，还有贵戚、嫔妃几百人一起北往。宗泽闻知此情后，遂提军经渭州，过黎阳，至大名府，欲渡黄河，在金人归路上击杀金军，夺还二帝，但未能实现。其时，其他勤王之师竟无一至者。

三、备兵开封 保卫东京

金兵将开封掳掠一空而去，宋徽、钦二帝被俘北国。国不可一日无主，宗泽虽已年迈，但忧国忧民之情未减。他上书康王赵构，请他即帝位，以抚国事，以安民心，他说：“今天下所瞩望者在于大王，大王行之得其道，则有以慰天下之心。所谓德者，近刚正而远柔邪，纳谏诤而拒谀佞，尚恭俭而抑骄侈，体忧勤而忘逸乐，进公实而退私伪。”宗泽多次进表劝康王即帝位，而他劝康王行德政的那番话，无疑是劝勉中含有批评。他已隐约感到这位新皇帝的问题症结，后来赵构的所作所为基本与宗泽所希望的相反，也证实了宗泽不仅有满腔爱国热情，看人看事还很有远见卓识。

靖康二年（1127）五月，赵构在南京（今河南商丘）即帝位，是为高宗，改年号为建炎。宗泽去南京谒见高宗赵构，感慨万千，涕泪交流，并陈述兴复大计。当时李纲颇受重用，任职宰相。他们共同入见赵构。于是二人相见，推心置腹，相论国事。老将宗泽的爱国之情、远见卓识给李纲留下深刻的印象。

赵构欲留宗泽在身边任职，奸相黄潜善从中作梗，于是便任命宗泽为龙图阁学士，出知襄阳（今湖北襄樊），后又调往前线，改知青州（今山东益都）。时宗泽年六十九岁。

这时恰好开封府尹出缺，李纲说修治旧都，非宗泽不可。皇上同意李纲的意见，于是宗泽又被调至开封，治管旧都。这时，金人仍旧屯兵黄河一带，金鼓之声，日夕相闻。而旧都开封城楼尽废，兵民杂居，盗贼纵横，人心不安。通过勤王救汴一事，宗泽威望渐高。他到开封后，首先捕诛危害百姓的盗贼数人。又下令云：“凡为盗者，赃无轻重，并从军法。”于是贼盗平息，开封居民始安。

金人骑兵及马具装

当时有个叫王善的人，是河东巨寇。他拥众七十万人，车万辆，企图攻占开封，军民十分不安。宗泽独人单骑至其营，流着泪劝说王善：“眼下是国难当头之时，假如有你这样的一二位人物，哪里还会有什么敌患呢？今天当是你为国立功的好时候，不要失掉这机会才对呵！”王善被老将宗泽的感情言语打动，也流着泪说：“我岂敢不效力于朝廷。”于是解甲而降，甘愿率众归宗泽调遣。

真定、怀州和卫州之间，金兵驻屯甚众，暗地里修治战具，打算进攻宋朝。然而，南宋朝廷却丝毫不作准备。宗泽忧虑于此，于是北渡黄河与诸将商议，做修治武备的准备。他还在开封城以西置四使以率领招集之兵，又依据地势在城外修立坚壁二十四处，沿黄河修筑连营寨，使其像鱼鳞一样紧密相连，并积极联络河东、河北各路忠义民兵，让他们尽听朝廷的节制。

金军撤离开封时，曾册立原北宋宰相张邦昌为楚帝，企图建立一个傀儡政权。这时金统治者派出使者，以出使伪楚政权为名，至开封。宗泽说：“此名为使，而实窥我也。”于是拘执其使者，请求朝廷斩之。赵构下诏不许杀金使者，并命安排在馆所。宗泽气愤地再次上疏说：“今金人假使伪楚政权，实来窥我虚实。臣本请朝廷斩之，以破其奸。而陛下却惑于小人之言，令迁别馆安排，优加待遇，臣愚不敢奉诏，以示我国软弱。”高宗看罢宗泽第二次呈上的疏奏，亲笔写御札给宗泽，劝他释放金使，宗泽无法，只得放还金使。

金将兀术率金兵渡河，谋攻汴京。宋诸将请求先断河梁（桥），然后严兵自固。宗泽哭着说：“去年冬天，金军攻汴，正应断河梁，今我已有准备，不必如此。”于是命令部将刘衍带兵至滑州，刘达带兵至郑州，以分敌势。并告诫诸将必须力保河梁，以待大兵会集。金兵得知这一消息后，遂乘夜断河梁，退兵而去。

建炎二年（1128），金兵自郑州抵白沙，离汴京甚近。开封人民震恐。宗泽的僚属入府问计，宗泽正与客人对棋，听僚属报告后，笑着说：“什么事这么慌张？刘衍等在外，必能御敌。”言罢，又选精锐宋兵数千人，令绕至敌后，伺机袭敌。金兵与刘衍交战，过了一会儿，宋伏兵从背后杀来，宋兵前后夹击，金兵败退。

此时，金大将粘罕西据洛阳，与宗泽相持。宗泽派部将李景良、闫中立和郭俊民，带兵至郑州御敌。中途遭遇金军，金兵甚众，闫中立战死，郭俊民降敌，李景良逃遁。宗泽派人捕得李景良，对他说：“兵不胜，罪可恕；临阵私逃，军法不允。”下令斩首示众。郭俊民降金，受金将粘罕命，与一姓史的金将及燕人何仲祖至开封，劝说宗泽投降。宗泽先痛斥郭俊民说：“你战败失利死，不失为忠义之鬼；而今却为金人持书诱我降，你何面目见我？！”遂令军士推出斩首。之后对姓史的金将说：“我受此职，捍卫城池，最多不过是死而已。你身为金将，不能以死战来打败我，反欲用儿女之语来诱降我，不感到惭愧吗？”于是也命军士推出斩首。接着又对何仲祖说：“你是胁从，暂且饶恕你。”粘罕想通过招降宗泽，以东进开封，未能得逞。

刘衍还兵后，粘罕见招降之法不灵，于是派数万金军围滑州，滑州告急。宗泽部将张请求往援。宗泽选精兵五千交给他，并告诫他先勿轻战，待援兵俱至再战。张带兵至滑州，金军来攻，敌骑兵十倍于宋军。诸将请避其锋，张说：“避而偷生，我何面目见宗公！”率兵力战，战死。起初宗泽听说张已与敌人开战，兵少势危，又急派王宣领五千骑兵援救。王宣到滑州时，张已死二日。王宣率骑兵与敌战，敌已疲惫，宋骑兵勇猛无比，金兵遂败逃而去。宗泽派王宣领兵镇守滑州，金人从此不敢轻犯东京。

不久，宗泽迎张的尸柩归。为纪念张的为国尽忠捐躯，宗泽亲自为他办理丧事，并厚恤他的亲属，宋军将士为之感动。

四、招四方士 上还京疏

北宋二帝的被俘，充分表现出了宋军军力的孱弱。要想有效扼制金兵继续南侵、保卫开封的安全，进而收复全部中原故疆，除加强宋军的战斗力外，还必须广泛联络和依靠中原人民的支持。这一点，宗泽看得很清楚。所以，他自上任开封以来，便四处派人联络各地民兵力量，广招四方忠义之士，不断发展和壮大自己的抗金力量。

王彦是一位很有志向和才干的将领，他原隶属张所部下，后张所被贬免官，王彦仍带张所旧部人马继续抗金。在与金人的卫州新乡之战中，王彦率岳飞等人，大破金军，名震河朔。之后，他带领的宋军遭到金大军的围攻，突围后，带所部人马退守卫州共城的西山，继续坚持抗金活动。后来，他所率领的军队又称“八字军”，屡败金敌，威震中原。宗泽对王彦十分欣赏，当王彦到开封与他商讨北伐计划时，他毫不犹豫地表示同意，并将王彦的八字军调至开封，作为保卫开封、抗御金兵的重要力量。后来，王彦成了抗金名将。

岳飞本是王彦的裨将，卫州新乡突围后，因与王彦意见不一致，带所部人马进太行山继续抗金。终因天寒地冻，士兵受饥挨冻，而军粮又无法解决，也来投奔宗泽。当时的岳飞不过是一名年轻的下级军官而已，他的杰出军事才能还远未表现出来。何况卫州新乡突围后，他不听从上级王彦的意见，擅自率所部离大军而去，是严重的违反军纪行为。这时，恰好王彦又在宗泽麾下受重用，岳飞本应受到相应的军法处置，但宗泽一见奇之，说：“此将才也！”认为前情可谅。于是留在帐前使用。适逢金人进犯汜水关（今属河南），宗泽命岳飞带五百名骑兵迎敌。岳飞马到成功，凯旋而归，证实了宗泽对岳飞的看法。而岳飞也由原来的秉义郎被提升为统领官，不久又被升为统制，从此知名。

六祖斫竹图

南、北宋交替之际，是国内政治、社会形势最混乱的时期。金兵的掳掠破坏，北宋末年腐败的政治和繁重的赋税徭役，给中原及江南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所以这期间，不少人或揭竿而起，替天行道，为百姓伸张正义；或啸聚山林，打家劫舍，谋一己之私利。宗泽以其阔大的胸怀、战略家的眼光，“抚”字当先，联络了众多的人马军队，为收复中原作了很好的准备。但这些抵抗金兵、收复中原的准备工作却受到了奸相汪伯彦、黄潜善之流的恶意攻击。他们命令宗泽停止这类活动，并仍称其所招抚的各路民兵为盗贼、流寇，不过以“勤王”名义啸聚山林，故不能任用。宗泽十分气愤，上疏宋高宗，认为这些啸聚山林的人不过是迫不得已，如果他们勤王的义举得不到鼓励，反而要受迫害，后果不堪设想。宗泽的这番话很有远见卓识，但可惜未能为宋朝统治者所采纳。宋朝诸多将帅、将领中，惟一能将宗泽的识见变为一定的实际行动的，便是岳飞了。岳飞后来在高宗绍兴十年前后所采取的战略举措大体同于宗泽，如没有中原各路民兵的支持配合、响应，岳家军也不会那样攻无不克，所向披靡。

宗泽

宗泽任开封府尹留守东京时，宋高宗赵构虽已登位，但尚在江北的扬州，还未渡过长江，南迁至临安（浙江杭州）。广大将士急切盼望赵构能重返汴京，临视中原，收复旧疆。所以在当时，赵构能否回返汴京成为了举足轻重的大事。宗泽以满腔的忠君爱国抗敌之心，前后给赵构写了二十余道奏疏，介绍汴京的防备情况，恳切请求赵构还驾开封。还在宗泽刚整顿了开封的有关事宜后，他就上疏赵构说：开封物价市肆渐同平时，将士、农民、商旅、士大夫之怀忠义者，莫不愿陛下亟归京师，以慰人心。而那些持相反意见的人，并不是忠心为陛下打算，不过如张邦昌辈，阴与金人为地尔。在宗泽屡次打败金军的进攻、胜利保卫了开封的安全后，他又上疏赵构言：“丁进数十万众愿守护京城。李成愿扈从还驾，即渡河剿敌。杨进等兵百万，亦愿渡河，同致死力。臣闻‘多助之至，天下顺之。’陛下及此时还京，则众心翕然，何敌国足忧乎？又奏言：‘圣人爱其亲以及人之亲，所以教人孝；敬其兄以及人之兄，所以教人悌。陛下当与忠臣义士合谋肆讨，迎复二圣。今上皇（指宋徽宗）所御龙德宫俨然如旧，惟渊圣皇帝未有宫室，望改修宝禄宫以为迎奉之所，使天下知孝于父，悌于兄，是以身教也。’宗泽的这封疏奏，爱国忠君之情蕴于其内，流于言表，读之令人如见其人。宋高宗看了以后，降诏“择日还京”。然而这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之后赵构不仅没有还京，反而更向南迁逃。

南宋《江山万里图》

面对当时形势，宗泽因忧愤而疽生于背。诸将入而问疾，他丝毫不谈自己的病情，只是说：“吾以二帝蒙尘，积愤至此。汝等能歼敌，则我死无恨！”诸将都流着泪说：“敢不尽力！”等诸将出去以后，宗泽长叹一声，自语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第二天，风雨大作，白日昏暗，宗泽躺在床上，无一语言及家事，只是连呼三声“过河”，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