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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话——蒙古的立国(下)

历史大观园 宋元文明 2020-07-14 16:41:17 0


我们在上一讲中知道,铁木真同时有势力的部族,做他的仇敌的共有三种人:一是毒杀他的父亲的塔塔儿部人,一是欺侮他的母亲并捕捉他本身的泰亦赤兀惕族人,一是抢夺他的夫人的篾儿乞部人。那时有势力的人做他的恩人的也有两个,一是克烈部的脱里罕,一是札答剌部的札木合,他们都是为他夺回被抢的夫人的。

从地理上讲来,这些地方一半是在今外蒙古和黑龙江,一半是在今西伯利亚。虽是我们的历史地理之学不发达,不能确定这些部落的所在,然而大概情形我们总可以知道一些。塔塔儿最东,靠近金国,属于白鞑部。从现在的地域上看,是在黑龙江的西部,外蒙古的东部,说不定还占着察哈尔的东北部。篾儿乞靠西,在贝加尔湖之南。泰亦赤兀惕较中,在贝加尔湖之东。这两部都在今西伯利亚。克烈部和札答剌部都偏南,在今外蒙古库伦一带。

此外尚有一个大部,唤做乃蛮,在篾儿乞的西南,大约在今外蒙古三音诺颜汗。他们有数十万兵马,是漠北的一个最大的部落。

以上所记,确是沉闷得很,但若要了解蒙古民族的重要历史,却不可不先强记一下。今为便于强记起见,画一个极草率的地图在下面。

我所以一定要大家记清楚这些名字,因为这许多部落都是给铁木真灭掉的。他们在上一讲中虽有恩仇的区别,而在这一讲中的灭亡原是一例。铁木真灭了这许多部落,得了这许多土地和人民,蒙古国的基础方才建立得坚固,于是他们始可向外发展,打成全世界所未有的一个大帝国。

史话——蒙古的立国(下)

虚线之上为西伯利亚,下为外蒙古及黑龙江。[眉批:应补铁木真。]

铁木真做了合罕之后,有一天,札木合的弟绐{音dài}察儿抢了铁木真的属下的马群。这马群的主人独自袭去,夜间暗暗地到他马群旁边,伏在马鬃上,把绐察儿的脊梁射断了,将自己的马群赶了回来。札木合本来看铁木真做了合罕,心中怀着妒忌,现在有了这个理由,便领了三万人越岭来与他厮杀。铁木真也起了三万人迎着,但被他打败,退了下去。札木合就把立铁木真做合罕的部长们在七十个锅子内都生煮了。

札木合去后,铁木真收拾残众,重新生聚起来。

1200年,金国因塔塔儿不听命令,命丞相完颜襄领军剿捕。铁木真知道了,想借着这个机会报他的父亲的仇雠,邀克烈部脱里罕派兵夹攻,居然把塔塔儿的寨子打破。他把抢到的大珠和金银绷车诸物都献与金国,金国的皇帝很快乐,给他官号为札兀图鲁(招讨使)。脱里罕的资格原比铁木真高,所以金国封他为王,大家从此称他为王罕。塔塔儿残破之后,铁木真和王罕分掳了他们的百姓而回。

明年,乃蛮和泰亦赤兀惕等十余部杀马设誓,立札木合做盟长,要攻铁木真和王罕。他们二人合兵迎着。正在布阵间,忽然起了大风雨,天地暗晦,札木合方面的兵跌在山涧里死得很不少。他们以为天不保佑,军队就溃散了。

札木合军队溃散之后,各部的兵就各归了自己的部落。铁木真又去穷追泰亦赤兀惕们,在斡难河边连战了几回。不意颈间中了流矢,血出得太多了,晕了过去。他部下猛将者勒篾把他的壅血舐净了。到夜半,他醒来,呻吟道:

我的血干了,口渴得厉害呵!

者勒篾听得这话,立刻脱净了衣服,默默地到敌人的营内,在车箱里觅马乳;但觅不到,只找得了一桶酪(冻的乳)。他提了回来,寻了一点水,把它调开,给铁木真喝。铁木真旋喝旋歇,喝了三次方完。停了一回,他的眼睛才亮了,心里也清楚了,起身坐着。到天明时,他看见自己坐的地方积着的血液如泥泞一般,便问道:

如何弄得这样?

者勒篾道:

慌忙不及拭净,又怕没有人侍候你,所以当时咽的咽了,吐的吐了。恐怕到我的肚子里的也有这许多呢!

他就把夜里觅马乳的事说了。铁木真惊诧道:

你如何可以脱净了衣服到敌营中去!倘若被擒,你岂不要说出我的受伤?

者勒篾道:

合罕放心!我若被擒,我便说我本是要投降他们的,给你们知道,把衣服脱去了要杀,我乘间扯脱出来。他们看了这种情形,听了这一番话,自然肯给我一身衣服,我便可偷骑了他们的马回来了。

铁木真感激他的好意,重重地谢他。

泰亦赤兀惕们即于这一夜溃散了。营内的百姓自料不能逃,许多人留着。明天,铁木真上马,把已走的百姓也都追了回来,把泰亦赤兀惕的嫡系子孙们杀个干净。在这时,投降的人很多,他得到几个勇将,泰亦赤兀惕和札木合二部的百姓都给他收伏了。他拓地到克鲁伦河。

1202年,铁木真又去打塔塔儿,得了个全胜,把那边的人都掳了回来。他开了一个亲族会议,商量处置他们的办法。因为他们有杀父的仇恨,所以定议把他们族中的男子只要像车辖一般大的都杀了,余下的各分做奴婢使用。议毕之后,别勒古台(铁木真的弟)走出来,塔塔儿人问他今天商议的是什么事,他老实说了。他们心中不堪,互相传语,就据了一个山寨,每人袖着一把刀,约道:

待铁木真派人来杀时,我们至少也杀了他们一个人再死!

铁木真传令打山寨,他们出力死守,军士们已经打得很辛苦了;及至打开,他们各持兵器,徒手搏击,又把军士们杀伤了无数,虽则他们自己是终于死完了。铁木真道:

自己一族里商量的大事,给别勒古台泄漏了,弄得军马死伤了许多。以后计议大事,不许别勒古台进来,只教他在外面处理斗殴盗贼的事情。议事后,我们喝完了一杯酒时,方许他进来。

铁木真便把塔塔儿的女子也遂和、也速干姊妹纳做了夫人。

现在要转叙王罕的事情了。

王罕在初做合罕的时候,曾杀死几个弟弟,因此惹起了他的叔父的恼怒,要去杀他。他逃到也速该处,手下只剩得一百个人。也速该待他很好,替他把叔父赶走了,把原有的百姓收集与他。他们就结成了契友。

到铁木真结婚以后,他们继续先世的交谊,依然很亲密。往后,王罕又想杀死一个弟弟,这人闻讯,就逃入乃蛮求援;乃蛮替他起兵,把王罕赶到回纥去了。不到一年,王罕又走了出来。他在路上穷而且饿,只挤着五个羊的乳,刺着骆驼的血当饮食。铁木真知道了,迎接他到自己的营中,教百姓们供给他的资用,自己又替他攻掠邻部,招还他的原有的部民。

乃蛮知道王罕回部,又发兵把他打败,将他的妻子百姓都掳了去。他只得到铁木真处求救。铁木真派了四个猛将,救出了他们。王罕感激得很,说道:

在先他的好父亲把我的失散了的百姓救了与我,如今他儿子又把我的失散了的百姓救了与我,天地知道我的心,我是要报他的恩的!

他又说道:

也速该曾一次把我的失散了的百姓救与了,现在他的儿子铁木真又把我的失散了的百姓救与了,他们父子二人为什么要这般辛苦来?我如今老了,将来这些百姓教谁管?我的弟们都没有德行,我的儿子桑昆也是没有用的,若教铁木真做了桑昆的兄,使得我有两个儿子,岂不很好!

他遂于黑林子里会着铁木真,结做了父子。他们一同说道:

剿捕敌人时一同剿捕,围猎野兽时一同围猎。若有人离间呵,休要听信!亲自对面说的话方可信。

这些话给王罕的儿子桑昆听见了,他心中十分妒忌。铁木真为要和王罕亲厚上加亲厚,所以索取桑昆的妹嫁与自己的儿子,又要把自己的女儿嫁与桑昆的儿子。桑昆正在气愤中,立刻斥去了。

铁木真受了桑昆的拒绝,当然不高兴。札木合知道这事,以为有机可乘,便到桑昆处说铁木真如何如何地与乃蛮塔阳罕的使臣往来通话,如何如何地口里说父子,心中怀别计;劝他们父子再不要倚仗他,赶快把他除掉。

桑昆听了他的话,屡次派人到王罕处去说,王罕只是不听。桑昆急了,自去和他说道:

你在时,他已经把我们这样的不当数了;将来父亲老了之后,我们祖宗辛苦收集来的百姓,他如何还肯让我管着!

王罕道:

孩儿,自己人怎生舍弃得!我们现在正倚仗着他,若是存了恶意,恐怕天要不保佑我们咧!

桑昆见不从,烦恼着走了。王罕看他这样,又觉得不忍,唤他回来叮嘱道:

你但去做,你只要量你的力可以胜得他,你就可以做。

于是王罕、桑昆、札木合一班人领兵去袭铁木真。但铁木真的健将很多,他们不曾得胜;桑昆也中箭伤了。

铁木真派人到王罕处责问道:

父亲,我有什么事嗔怪了你?要斥责我,何不好好地说,如何领了军马来,要把我们的家业破坏?莫不是有人离间了你了?当初我们不曾共说来:“若有人离间呵,不要信;对面说话时方可信。”如今,父亲,我们曾对面说话了吗?你的父亲有四十个儿子,你最长,所以立你做合罕。你杀了你的几个弟弟,被你的叔父攻打,你带了一百个人逃到我的父亲处求救。我的父亲领着军马,把你的叔父赶走,把你的百姓还与你。你曾感激地说:“天地知道我的心,这恩是一定要在你的子孙跟前还报的!”后来你的弟弟在乃蛮处借得军马,又来打你,你走入回回地面去了。你从那里出来时,路上穷乏得很,骑着一匹瞎沙马,吃羊乳驼血过日子。我差人迎接你到自己营内,好好地奉养你。你后来把篾儿乞胜了,我把他们的百姓牲畜财产都与了你。后来你又给乃蛮打败了,我派了四个猛将把你的家族百姓牲畜都救了回来。你又曾感激地说出许多话。如今我有了什么错处,惹起你这般地斥责?请你教人说与我听!

王罕听了这番言语,叹息说道:

我很知道我和铁木真儿子有不可分离的道理,但不幸我们现在已经分离了!

他心中一阵难过,把佩刀刺破了小指,用小皮桶盛了血,付与来使,教他回答铁木真道:

我若有心要害铁木真儿子,我便任他刺出这样的血来!

铁木真再教对桑昆说道:

我与你父是有衣服生的儿子(干儿),你是赤裸裸生的儿子。父亲把我们一般抬举,你恐怕我搀在你先,生心恨我,要把我赶了。如今你应该替父亲消愁解闷,再不要使他心里难过。你若尽教父亲愁闷不欢,莫不是你于父亲在世时就想做合罕!

桑昆气愤愤地答道:

你何曾称他为父亲来,你只说他是喜欢杀人的老子!你又何曾称我为安答(朋友)来,你只说我是恶人的师父!你的心,我们已都知道了!

铁木真知道两方面终于不能并存,就趁着王罕起了金撒帐做筵会的时候,日夜兼行去掩袭他们。他到后,围住他们的营寨,厮杀了三昼夜。他们抵挡不过,一齐投降了他。

王罕父子在他们的部众投降铁木真的时候,单身往西逃去。王罕行得渴了,走到一条河边,下去饮水。正饮间,给乃蛮哨望的人看见了,把他拿住。他喊道:

我是王罕!

哨望的人不信,把他杀了。桑昆流落在野里,后来逃到西夏。

铁木真灭掉了王罕,拓地直至土拉河边。

乃蛮一族住在土拉河的西边。他们知道在他们东北的许多部落已经渐渐地给铁木真吞并完了,心中很不安定,因此,塔阳罕就派人约合白鞑部的人和他们夹攻铁木真。白鞑部不愿意,派人对铁木真说:

乃蛮的塔阳要来夺取你们的弓箭,教我做右手(东面的军)。我特来提省你一声,你要提防着!

那时铁木真正在围猎,知道了,就围猎处与众人商量。许多人都说现在夏天马瘦,打不得。斡赤斤(铁木真的弟)道:

你们如何尽说马瘦,我的马却肥呢!我们既经听得了这种话,如何还坐得住!

别勒古台也同样地慷慨地喊道:

在我们活的时候,若给别人把弓箭夺去了,我们还做得什么!男子的死和弓箭在一处,原是很好的!乃蛮靠他们的国大人多,说出可恨的大话,我们应该乘此夺取他们的弓箭,来吐出这一口气!我们如今就该上马!

铁木真许了他们的要求,立刻准备起来。

这年(1204)四月十六日,铁木真祭了旗纛,去打乃蛮。因为人又少,路又远,所以多设疑兵,夜中令每人都烧火五处。乃蛮哨望的在山头上望见,果然惊讶道:

只道达达们来得少,如何烧的火竟像星一般多呀!

他们报与塔阳。塔阳久听得达达们刚硬,刺到眼上不转睛,刺到腮上不躲避的,心中不免害怕,但也只得迎战。

乃蛮的军马扎在纳思山的前面,铁木真领兵直进。那时札木合在乃蛮军中,塔阳就问他:

那赶来的几个人,像狼赶群羊一般,直追到圈内的是谁?

札木合道:

这是铁木真用人肉养着的四只狗。它们都是铜的额,铁的心,凿子般的齿,锥子般的舌。它们把镮刀做马鞭使,把风当饭吃,把露当水喝。每逢厮杀的时候,就是它们吃人肉的机会。它们平时用铁索拴着;如今解了铁索,垂涎喜乐地来了!(四狗是指者别、忽必来、者勒篾、速别额台四个猛将。)

塔阳道:

原来是这样,我们应该离得这种下等人远一点。

他们就退上山去,跨山立了。

塔阳又看见了一种样子了,问道:

那后来的军,像刚吃饱乳汁的小驹,围绕了他的母亲喜欢般来的是谁?

札木合答道:

他们是把有枪刀的男子杀了还剥夺他的衣服的兀鲁兀惕和忙忽惕两种人。

塔阳道:

既如此,我们离得这种下等人更远一点吧。

于是他们又上去了好多远。

停了一回,塔阳望见了一个特异的人,忙问道:

那个像贪食的鹰般当先来的是谁?

札木合微笑道:

这就是铁木真。他浑身穿着铁甲,像贪食的鹰般来了!你见么?你们曾说见了达达,要像小羔儿一般,把蹄和皮吃得一些儿不留,你如今试着吧!

塔阳但说可怕,急令再上山走。

塔阳又问:

跟着许多军马来的,这个魁梧的人是谁?

札木合答道:

这是诃额仑母亲的一个儿子,也是用人肉养着的。他披了三层铁甲,三个强牛拖着来了!他把带弓箭的人一口咽下呵,不碍着喉咙;他吞一个全人呵,不够当一顿点心。他怒时,隔山射箭呵,可以穿透十人二十人。他大拉弓时可以射九百步,小拉弓时可以射五百步。他生得不似常人,像大蟒蛇一般。他的名字是拙赤合撒儿(铁木真的弟)!

塔阳惊道:

这般呵,我们只可一齐上山顶去了!

乃蛮人看见他们来势凶猛,吓得昏了,都争奔到高山的顶上,再没有一点厮杀的勇气。铁木真见日色已晚,围着纳忽山宿了。这一夜,乃蛮人想逃,跌在山崖里死的很多。明天就拿住了塔阳。铁木真把他的母亲纳了。

即在这一年的秋天,他又打破了篾儿乞,把他们的百姓完全虏归。

从此以后,漠北的土地和人民都归给他一个人掌管,他的土地和西回纥接界,他的军士有数十万。

不久,他捉到了札木合,把他杀了。铁木真更没有一个敌人了。

1206年,铁木真于斡难河源头举了九脚白旄纛,即皇帝位,国号大蒙古。那时他四十四岁。他大封有功的臣:那人封王,那人封万户,那许多人封千户,一一分配了。

他把百姓分与他的母亲和诸弟、诸子。他说:

帮我立国的是母亲,儿子中最长的是拙赤,诸弟中最幼的是斡赤斤,所以母亲和斡赤斤处共分与一万百姓,儿子拙赤处分与九千。

诸弟及诸子处自八千至一千五百不等。

鞑靼人到这时,始有正式的国家,可以和其它历史久长的国家对抗了。以下当继续讲他们向外拓地的事情。

鞑靼人的生活状况,顺述数条于下:

他们不懂得什么叫做历法,只看草发青时知道换了一年,看月初生时知道换了一月。

他们吃的是羊肉,饮的是牛羊的乳。他们打到别地方时,吃完了羊就猎射兔、鹿、野豕做粮食,所以发出的兵虽有数万人之多,竟可不带饷糈。

他们的马都是从初生时教练起的,所以几千只马聚在一群,会得没有一点声音;不去缚住它,也不会走散。他们白天不喂刍秣,待到晚上牧放。他们每一个人有几匹马,每天换骑一匹,所以马力不至疲乏。

他们一向没有文字。所以起兵数十万,从元帅至千户、百户、什夫长,都是口头传令而行。他们如有命令发到远方,只消派一个人骑了快马前去,他决不会增损一句话。

他们一向不知道什么叫做国号和年号。直到因征伐而得到回纥和女真的降人教导了他们,方始用回纥字行文于西域,用汉字行文于女真。他们于是自称为“大朝”,称年为“龙儿年”(辰),“虎儿年”(寅),“兔儿年”(卯)等,以代干支。中国有传他们用“龙虎”纪元的,这是一种误解。

他们临战时规律极严,不听命令的人虽是贵族也必诛戮。战胜时抢到的东西,不许私有,须俟事定后均分。均分的办法,是以上下为多寡,一定要留下一分献给合罕,留守的大臣也分得到。

他们征战的事,都是在夏间定议,使得大家可以避暑牧养,到秋间努力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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