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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历史——防线的重建与政权的重建

历史大观园 宋元文明 2020-07-14 00:56:02 0


能在逃亡途中学习治国,这是最体现高宗能力之处,但又不易为人所见。当他从河北南下之时,南方乱事渐起。北上勤王被解散遣回的士兵、被金人和官军骚扰的平民、各种不逞之辈,崭露头角,随着统治秩序不断瓦解,土匪、流寇、溃兵布满各地,高宗愈往南,愈发现南方之混乱,淮浙、荆湖、福建,无能例外,孟太后到赣南,一度受到卫兵和当地民众的威胁。受到两面煎迫的高宗,必须先解决南方的问题。故而南渡之初的精兵良将,韩世忠、岳飞、张俊、刘光世部,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消耗于平乱。如岳飞部,在绍兴五年(1135)以前,主要在江西、荆襄一带与孔彦舟、李成等部作战,抽空则南下平定洞庭湖杨么。韩世忠除了扫平江淮之外,还要到福建平定范汝为之变。也恰是在平乱过程中,官军的实力得以持续增长:“盗贼”中的精壮,被编入军队,这些由大时代筛选出来的民间的亡命之徒,于是变成了优秀士兵;而官兵也在反复的平叛过程中,得到实战经验。至绍兴五年,数以百计的乱事基本平息,高宗获得了一个安定的后方,政权的重建始在内部基本达成。

内乱和外难并非界限分明。接近中部的叛乱者,至无力抵敌之时,往往便投靠外敌。如李成,便从江西被赶到淮西荆鄂,而后窜至北方,成了伪齐的将领。孔彦舟亦由荆湖北路外逃。所以宋控制区域内的平叛过程,也就是宋、齐政权实力共同增长的过程,并且双方之间的实际控制线也日益清晰,俨然敌国。

细说历史——防线的重建与政权的重建

宋刘松年《中兴四将图》,绘刘光世、韩世忠、张俊、岳飞四将全身立像。

金于建炎四年九月扶立伪齐。从第二次南侵以后,金军一直努力地逐城而战,直至此时,终于大致占领了河东、河北、山东、河南。建炎元年高宗“南巡”时,将开封托与宗泽,聚拢残兵义勇数十万,一度在金人的包围中兀然矗立,然而宗泽卒后,历任东京留守乏统御之才,这个孤城终于也无法撑持,于建炎四年二月降金。金军仍不欲直接统治汉地,而以宋之降臣刘豫为傀儡皇帝,定都大名(后迁开封)。伪齐被赋予灭宋的重责,在其境内及南部边界,它是作战的主力。也正因有此转变,宋的压力大有减缓,得有余裕巩固沿淮边界,并且,还能时时转向内地,平定叛乱。

不过,金军在立伪齐之初,未以主力协同灭宋,实是另有重要发展方向。

自北宋宣和末征幽云、起师勤王及救太原,陕西的兵力,有很大一部分被调出且再未回归,其精锐部队的损失是相当严重的,但仍存有二十万兵员,这对河南的金军是个重大威胁。在南宋建炎二年,金将娄宿已曾侵入陕西,攻占其东面永兴军路、鄜延路部分地区,但在宋方反击下,得失无常,处于僵持状态。到建炎四年,陕西宋军所施加的压力却突然增强。因为,宋终于有余裕关注到陕西,派了重要人物来策划反击。

西来的,是锋芒毕露的张浚。建炎三年平定苗刘兵变后,他立即以枢密使兼川陕宣抚处置使的身份,以陕西、四川、荆湖、京西等路为腹地,经营收复大业。他的到来,立即改变了“诸帅方互结仇怨,不肯相援,人心惶惶”的内部危机。他本与高宗约定,用三年时间,在西面整顿军事,而后大发兵以图恢复。但他旋即发现,三年之约无法实现。建炎三年他西行以后不久,金军在东南的行动就迫使高宗有“海上之行”。虽然高宗自海上生还,而金军也退回北方,但却集结在沿淮一带不走,次年再次南下的可能性极大。治兵才半年,张浚决定,在陕西主动挑起战事。高宗也急切盼望他以西部的攻势来纾缓东部的压力。

张浚力排众议,甚至罢免了拒战的都统制(陕西五路军总指挥)曲端,以前所未有的迫人气势,将一封战书送到金军主将完颜宗翰处,要求约期会战。此举令金方甚为惊惧。若宋军决心发动反击,以娄宿的数万兵力,难以抵敌。完颜宗翰令淮河北岸驻扎的完颜宗弼(兀朮)日夜疾驰,至陕西与娄宿会师。若两军相合,可能有十万之众,但娄宿此时尚留守陕西北端的绥德军。而宋军则已全部集结到耀州富平县,张浚本人留在西面的邠州。诸将提出先北上击溃娄宿。但张浚宁可约期会战,以优势兵力,一次性给金军以重大打击。九月,张浚集结永兴军、秦凤、泾原、环庆、熙河五路大军,与金军会战于耀州富平县(今陕西富平县)。当日,诸州乡民络绎不绝,运粮到军,即每州县自为小寨,与军营相连。女真先冲击乡民小寨,乡民惊溃,女真乘势冲击泾原军,泾原路经略使刘锜身先士卒,“自辰至未,胜负未分”,这时,转折点出现了,金军分兵冲击环庆军,环庆路经略使赵哲擅离所部,将士惊溃,从而引发全军溃退。

细说历史——防线的重建与政权的重建

金代观音菩萨造像

大军退到邠州,极其失望的张浚会集诸将,追究失利的责任,并当场诛杀赵哲。眼见颓势已成,张浚令各路军队分守要害,恢复了他西行之前陕西军各自为战的旧貌。在金军的强大攻势下,环庆将慕洧及泾原将张中彦、赵彬等相继叛降金军,引金军夹攻刘锜,刘锜被迫退保德顺军(今宁夏隆德县)。金人西进,十一月底,张浚退保四川兴州,永兴军路经略使吴玠退保凤翔府西大散关东和尚原,已暂时放弃进取陕西的准备,要力守汉中。十二月,熙河路沦陷。绍兴元年三月,金人迫兴州,张浚又退保阆州,这已在剑门之后,汉中也不保了。直至五月,吴玠以残兵于和尚原首次挡住金人攻势,至此,局势才稳定下来,而宋在陕西,也只剩下“阶成岷凤洮五郡、凤翔之和尚原、陇州之方山原”。八月,张浚杀曲端于阆州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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釉陶五角花冠频伽(西夏,银川西夏陵区管理处藏)

富平之败在朝廷引起了极大反应,众口哓哓,指责张浚不知兵法,又处事不当,不当战而求战,擅杀曲端、斩赵哲,致诸将离心,尽失陕西之地。然而,南宋的史家大多以为,诛杀大将与诸将离心没什么关系。赵哲因一次战败而被诛,放到宋代的传统中,是过于严厉了,但赵哲本由张浚一手提拔,因失职被诛,正说明张浚赏罚不由私心。至于杀曲端,与战败没有关系,曲端自来无视朝命,畏金如虎,而为培植本身势力不惮于扣押上级、举兵攻击抗金的同僚。杀曲端不过是为西边的形势排除一个不安定因素。元、明人至以张浚杀曲端拟为秦桧杀岳飞,是不明当时形势所致。但是,对于张浚的战略却无法恭维。他与金军约期会战,而后将所有希望押在富平一战,在兀朮至陕西之前,置娄宿孤军于不顾,由是无限提高了宋军在会战中的风险。

面对潮水般的弹章,高宗不改初衷,继续表示对张浚的支持。因为高宗不但知道他在四川所为主旨是正确的,也知道富平一战,对于东南形势有多大的影响。自兀朮军开赴陕西,忙于进攻陕西(而后是四川),也给予宋方以充足的时间来布置两淮防线。宋虽然失去了作为反攻基地的陕西,但却保住了作为政权根本的东南,其中功过,实不可轻易论定。

西面战事之所以能保护东南,当然不能仅依靠富平之战这一类败局所起到的牵制作用,更重要的是一系列的军事胜利,以消耗敌方军力、打击其斗志。而西面的这些成就,与张浚的经营有直接关系,可视作富平之战的余绪,但却是以战胜来接续富平之败。绍兴元年,兀朮乘胜自陕西南进,三月至五月,金军对和尚原发动三次小规模的攻势,先后遇挫。十月,兀朮率军十余万来攻,吴玠以溃卒数千,鏖战三日,用劲弓强弩分番迭射、出奇兵绝粮道、设伏、夜袭等计,虽是以少击众,却使女真前后诸军不得休息,十损六七,兀朮大营被袭破,身中流矢,狼狈逃离。金人用兵至此,从没尝过如此艰苦的战斗,也从未遭受损失万计的惨败。

绍兴二年冬,金将撒离喝又尽锐来攻。吴玠军先败于饶风关,以清野之策使女真退返,并组织多次伏击,使金军损折万计。其激烈程度以及对金人的杀伤,不下于和尚原之役。

绍兴三年十二月,兀朮、撒离喝再率十万众自北路南侵,次年二月底,与吴玠军战于兴州北境川陕要隘仙人关侧杀金平。金军于三日之中冲击二百余次,精疲力尽,准备退师,却连续两日遭袭营,金军主寨被攻破,兀朮几乎当场被杀。吴玠事先遣人设伏,于金人归途一路劫杀,将金军逐回凤翔境内。此次是以三万众击破敌十万大军,还有余力设伏、追奔逐北,使女真气焰尽销,自此,再无如此大规模进袭四川之举。

东面淮东、淮西诸将,其能力与功业,远不如吴玠,合十余万人之力,与伪齐军互有攻守,不相上下。建炎四年至绍兴四年之间,正因西面牵制了金军的绝对主力,才容得东面诸军可以犯较多的错误。即如绍兴四年十月金、齐联军南侵,韩世忠于扬州大仪镇袭破金军,与和尚原、杀金平之战同被列入孝宗朝所定“中兴十三处战功”,但南宋史家称,此战不过是“败兀朮游骑”。而守御中路京西、湖北的岳飞军,也得以从容击溃李成、平服杨么,为此后几年真正与金军大举作战做好充分准备。

总之,在建炎元年至绍兴五年这段时期,内外忧患并起之时,宋军在东线无力反击金军,主要依靠西面积极的军事行动,使东南危局得以缓解,争取到时间,建立起稳固的防线。绍兴六年以后短暂的反击,即得益于此前十年东、西两面和内、外两重的苦心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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