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拼图——“把鞑靼人赶回地狱去！”

在蒙古骑兵的身后，不是广阔的草原，就是一片废墟，蒙古人每经过一座城市，就像乌云从地上掠过。一个从蒙古人手中逃出的地理学家描写蒙古人所经之地，说他们“清除掉这些宫殿，就像是从纸上抹去一行行笔迹一样”。蒙古士兵对被占领的敌方城市采取相同的政策，先杀掉士兵，再按职业划分平民，他们需要会书写的人、商人、工匠、工程技术人员，总之是些有用的人。他们还要杀掉贵族和富有的人，斩断这些有思想的头颅，将未来可能的反抗降到最低，然后毁掉整座城市。依赖骑兵的蒙古人，希望在他们和家乡之间是一条宽阔通畅之路，而不是关隘重重，充满隐藏的敌军。这样，他们才能一往无前，去征服所能看到的地方。对蒙古人来说，哪里没有了牧场，蒙古人就在哪里止步。

蒙古人不是开始就采取这样的政策。在对金人、西夏人和黑契丹人的征服过程中，在击败他们之后，仍允许他们掌权，但在蒙古人撤走之后，他们很快就会反叛。当成吉思汗重新征服他们时，就会变得毫不留情，甚至滥杀无辜。他把死亡当作一种政策，对于那些拒绝其要求的，他们有责任“消灭他们并且摧毁他们的住所，以便他的听闻者感到恐惧，而不再重蹈覆辙”。

1236年，以术赤之子拔都为统帅的蒙古军队，开始了蒙古的第二次西征。大军横扫了孛烈儿、马札尔，1237年向斡罗斯进军。在一些史料中记载，那时斡罗斯几成废墟，在斡罗斯人的认识里，他们的不幸都是蒙古人造成的。尽管现代俄罗斯人，他们的一部分可以肯定是蒙古人的后裔，他们也不会为祖先的英雄业绩而骄傲。

斡罗斯人不知“蒙古”之名，在成吉思汗称霸高原之前，蒙古部族还是个时散时聚的小集团。他们只知道鞑靼是南方突厥-蒙古部落的统称，也会被用来称呼被成吉思汗征服、兼并、吸收的新兴蒙古部落集团。总之，对蒙古而言，“鞑靼”不是自称而是他称。

斡罗斯的大诺夫哥罗德编年史作者将这支蛮族定名为“塔塔儿”。所谓的“塔塔儿”就是“鞑靼”。“塔塔儿”（tartar）与希腊语、拉丁语的“塔耳塔罗斯”（tartarus）发音相近。“塔耳塔罗斯”意即“地狱”，这给基督教世界的人们带来强烈印象，以“鞑靼”之名，再加上“地狱”之意，便是“鞑靼的桎梏”的由来。这些受到屠戮的斡罗斯人诅咒蒙古人：“把鞑靼人赶回到地狱里去！”

在斡罗斯人眼里，蒙古人长着强壮有力的胸膛，消瘦苍白的脸，坚硬高耸的肩膀，短小歪扭的鼻子，披着牛皮，用铁制长矛武装自己。他们没有用盔甲掩护后背，而是用它保护前胸。他们喝牛羊的鲜血，在一场战斗过后就开始吃死尸，最后只剩下骨头，他们英勇作战，决不屈服，如果被俘，从不乞怜，决不把自己活着交给战胜者。

同样，在蒙古军经过的地方，“没有人能睁开眼睛为死者哭喊”。斡罗斯的牧师形容蒙古军队进攻时如“鞑靼之云”，他们焚烧森林，摧毁城堡，破坏花园，集体屠杀士兵和居民，偶尔宽恕一些求饶的人，像对待奴隶一样，强迫他们当众与亲人厮杀。匈牙利的编年史家形容蒙古人为“鞑靼瘟疫”，他们用骑兵把逃亡的匈牙利人赶入沼泽和湿地，将他们溺死。英国的一位编年史家，相信这些称作“鞑靼”的蒙古人“属于可恶的撒旦后裔”，“就像从塔耳塔罗斯释放出来的魔鬼一样”，他们来自地狱最底层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