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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帝国的黄昏——三国会盟与回鹘的西迁

历史大观园 历史评论 2020-06-14 17:29:33 0


唐、吐番、回鹘的三国会盟

八二一至八二二年唐朝与吐蕃会盟的事实,可从留在拉萨的有名「唐蕃会盟碑」和汉籍史料清楚得知。而且,根据一九八〇年代初匈牙利的瑟尔伯(J. Szerb)与日本的山口瑞凤从敦煌出土的藏语文书与后世藏语典籍资料所进行的推测,得到令人惊讶的事实是:实际上在这个时候,不只是唐蕃两方,回鹘帝国也与吐蕃帝国之间进行讲和。唐朝和回鹘的关係在平定安史之乱以后已趋于亲密,如果这是事实的话,这也意味著唐、西藏、回鹘之间三国会盟的成立。然而,唐朝或回鹘方面没有发现任何可以佐证的史料。但是,以当时这三国在欧亚大陆东部的地位之重要,如果三国缔结盟约,堪称是世界史上的一大事件,可是却没有发现唐朝或是回鹘有任何提到此事的史料,相当不可思议。

于是,我追根究柢的结果,发现在巴黎所藏的敦煌文书残片伯希和三八二九号裡,出现「盟誓得使三国和好」的文言,我推估这应该是正确提及三国会盟的唯一汉文文书,并在一九八七年将此发现用概要论文发表。然而就在一九九七年,中国的李正宇发现圣彼得堡所藏的敦煌文书残片(Dx. 1462)可与伯希和三八二九号完全接合的事实,其结果证实了我所预测的。也就是一个文书被分成上下两个断片,经过接合复原后的完整文章,证实了不只是实际存在过三国会盟,甚至知道当时吐蕃的领土扩张到河西走廊北方的额济纳,那裡就是国界。

这项新事实,若是和我关于北庭争夺战结果的看法,以及前辈们累积的唐蕃会盟碑的研究成果合在一起的话,就可以几近正确地划定八二〇年代当时的唐、吐蕃、回鹘的国界。以图示,就如下面的地图,连结清水县(秦州、天水)和固原(原州)的南北线就是唐朝与吐蕃的国界,到额济纳为止为吐蕃领有,戈壁—阿尔泰东南部以北为回鹘领有,也就是说横跨东西的戈壁沙漠是区隔了回鹘和唐朝、吐蕃的天然国界。

唐帝国的黄昏——三国会盟与回鹘的西迁

唐、吐蕃、回鹘三国会盟时的领域

不变的天然国界

与此相关联,值得注目的是戈壁—阿尔泰东南部的赛夫列依(Sevrey,在蒙古国南戈壁省内),现在依然留有一块与九姓回鹘可汗碑同样是用回鹘语、粟特语、汉文三种语言纪载的碑文。以下是我们进行实地调查的纪录。

赛夫列依碑文(Sevrey Inscription)在赛夫列依村的东南方约六公里之处,位于祖伦山脉(音译)和赛夫列依山中间宽约七到八公里的南向斜面状平原内。这片平原呈现半沙漠状,与其说是草原,应该是地表满布砂砾的戈壁滩比较贴切。以稍微陡峭的角度南下五到六公里,与半沙漠状的大草原连接。在对面遥远的几十公里处矗立著呼伦哈那山脉(音译)以及诺彦山。

马匹可以很轻易地越过这些山脉,其南侧与中国甘肃省的额济纳河下游流域相通。在北侧,平原的尽头可看到低矮的其他山脉,那个方向有真正的沙漠,不利汽车通行,如果是马的话就完全没问题了。沙漠的另一端是奥格河(Ongi River)下游流域,这个平原的位置是位于蒙古本土中央部的鄂尔浑河流域到中国的额济纳河流域出口的路径上。

即使是现在,这裡也是蒙古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界,从中国进入蒙古大量购买羊毛或羊绒的中国商人就是利用这条路径,开著吉普车花上一天的时间穿越北方的沙漠,出了奥格河流域的阿尔拜赫雷(Arvaikheer)后,行驶高速公路直达蒙古首都乌兰巴托。在唐代的汉籍裡看到的、从甘肃地区的河西走廊进入回鹘的入口「花门山」、「花门山堡」,指的正是这一带。

根据现存于拉萨的唐蕃会盟碑,唐朝和吐蕃缔结讲和条约的本质是划清两国间的国界。若是如此,那赛夫列依碑的性质便是回鹘方面纪念这次的三国会盟,向内外宣言从蒙古中央部南下到入口处的花门山为回鹘领有的象徵物吧。还有,这次的三国会盟也是因为八世纪末的北庭争夺的战胜利者是回鹘,之后也在天山一带维持住地盘而得以实现的吧。

回溯历史来看,包括汉朝将匈奴的势力驱逐出北中国至河西走廊的农牧接壤地带之后的国界,以及元朝退到蒙古高原之后,明朝与旧蒙古势力北元之间的国界,同样都是戈壁沙漠,天然国界是不变的。而戈壁沙漠没有作为国界的,只有蒙古帝国/元朝和清朝这样的中央欧亚型国家(征服王朝)统治的时代。

西回鹘王国的诞生

八三〇年代末,回鹘帝国因为连年的天然灾害和内讧,在八四〇年被黠戛斯趁隙攻击而灭亡。大量的回鹘人离开蒙古高原,南下迁徙到中国北边内蒙古阴山一带的集团,不被唐朝所接纳而且衝突不断,不久后集团就分崩离析了。

另一方面,往西迁徙的整整超过十万人的大量部众,落脚在从八世纪末起便处于其势力圈中的东部天山一带,直到八五〇年左右为止,以焉耆为首都的西回鹘帝国便由此诞生。原为游牧民的回鹘其实并非从一开始就以绿洲农业圈的吐鲁番为根据地,而是在九世纪末或者进入十世纪之后,才以北庭作为夏季首都,而以高昌作为冬季首都。还有另外一派则是通过花门山前往河西地区,首先是以额济纳为据点过著游牧生活,当吐蕃人在八四〇年代因吐番帝国内部瓦解从河西走廊撤退之后,就南进建立起甘州回鹘王国。

如果回鹘是在先前的北庭争夺战败北而失去东部天山一带的话,被黠戛斯打败的逃亡部众就不可能大举蜂拥而至。幸运的是,因为此地在其势力范围下,所以西回鹘王国才得以揭开序幕,直到蒙古兴起为止。还有,在西回鹘的底下,狭义的中亚东部开始土耳其斯坦化,因此北庭争夺战在中亚史上具有的重大意义是不证自明的。也就是说,正因为赢家是土耳其系的回鹘,所以之后的中亚进行土耳其斯坦化直到现在,如果当时结局被逆转,就变成了「吐蕃斯坦」而不是土耳其斯坦了,说不定现在还被涵盖在藏传佛教圈裡面呢!

粟特人的去向

做为本书经常登场主角的粟特人以及粟特语、粟特文字,是在何时且怎样消失的呢?我在第二章有稍微提到,粟特人的母国索格底亚那在八世纪中叶进入阿拔斯王朝的直接统治下,随著之后伊斯兰化的进行,逐渐失去了粟特人在宗教、文化上的独特性;尤其是在萨曼王朝统治下,使用阿拉伯文字的波斯语成为主流(这样的近世波斯语和现在的塔吉克语相关),另外,在喀喇汗国以后,索格底亚那则在土耳其系伊斯兰诸王朝的统治下进行了土耳其斯坦化,之后阿拉伯文字土耳其语就成了当地具有支配性的语言。

根据喀喇汗国出身的伟大学者喀什噶里(Mahmud al-Kashgari,十一世纪初~十一世纪末)编纂的《突厥语大词典》(Dīwān Lughāt al-Turk),可以确定在西部天山北麓直到十一世纪为止,仍有索格底亚那出身的粟特人集团,可是他们是使用粟特语和土耳其语的双语族群,採用土耳其服装,受土耳其习惯的影响,只有粟特文字还勉强维持著。可是,这样的族群也在一两个世纪后消失了。即使如此,在粟特语的「sart」(商队)衍生出的Sarta'ul、Sartaγul,亦即在汉文裡被称做回回商人的土耳其系、波斯系穆斯林商人裡面,仍然留著混血过的旧粟特人的浓厚痕迹。

儘管西土耳其斯坦的都市和平原地区的语言彻底被土耳其语和波斯语取代之后,在山间地区似乎仍然保持著粟特语。二十世纪后半,泽拉夫尚河上游的雅格诺布河谷(Yagnob Valley)约有三千人使用的雅格诺比(Yaghnobi)语是唯一的倖存者。

另一方面,在唐代踏遍丝路东部的粟特人后裔又是如何呢?他们并没有灭绝。实际上,有相当部分是在西回鹘王国或是甘州回鹘王国,甚至是在五代沙陀系王朝裡面,作为支撑商业经济的人,或者是作为武人活下来。

前者的典型是西回鹘王国裡的粟特商人,正确地说应该是粟特系回鹘商人,关于吐鲁番的柏孜克里克千佛洞裡的回鹘佛教壁画年代,现在我提出的新看法也获得学界的认同,推估是在十世纪后半至十四世纪前半。其中,可以断定是属于十一至十二世纪的柏孜克里克第二十窟(格伦威德尔编号第九窟;lbert Grünwedel,德国学者,一八五六~一九三五年)内的誓愿图,可以看到商人的容貌均为高加索人种特有的红毛碧眼,或者是眼深鼻高多毛,这无疑就是流传到现代的最后的粟特人之姿。

像这样子,粟特人并不是消灭,而是溶解在其他民族裡面,粟特人带来的粟特文字几乎是直接成为回鹘文字,回鹘文字在十三世纪又演变成蒙古文字。甚至,这个蒙古文字在十六世纪末至十七世纪初经过稍微的变化与改良后,又成为满洲文字。因此,我们甚至可说,身为中央欧亚型国家的清朝也继承了粟特文化,在中国内蒙古自治区使用的蒙古文字可以说是流传至今的粟特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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