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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晚唐风云——辣手除“四害”

历史大观园 历史评论 2020-06-14 15:10:54 0


如果我们把皇权似作枝繁叶茂的大树,那么宦官就是栖息在这棵树上筑巢的鸟。

司马光言:“宦官之祸,始于明皇,盛于肃、代。”唐玄宗重用高力士,只因为命好摊上的是一个忠实的奴才,但他却为自己的后代子孙埋下了宦官专权的祸根。

其实在唐朝初期,唐太宗李世民对宦官限制较严,规定内侍省宦官最高官阶为三品,数额也有限制。但太宗死后,制度开始松弛。中宗时,宦官总数增至三千名,被授七品以上者多达千人。玄宗时,宦官多而滥,仅四五品者即在千人以上。授予三品左(右)监门将军衔者不在少数。安史之乱后,唐朝皇帝对统兵的将领将信将疑起来,宦官势力急剧膨胀,有的甚至被封王爵,位列三公,代宗李豫(原名李俶)干脆把禁卫军交给宦官统领,神策军、天威军司令也由宦官充任。这样,掌管禁卫军的宦官,几乎成了实际的皇帝,真正的皇帝则成了他们手中的一个傀儡。权力的天平出现严重倾斜,皇帝的被杀被立已经由不得他自己了。

1、李辅国:外事听老奴处分

从肉体阉割到精神阉割,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一步的跨越,却改变了宦官心理的海拔高度,也彰显了帝国精神层面的深层结构。

“安史之乱”的爆发预示着大唐帝国一个时代的结束,从此之后,这个中国历史上的“黄金时代”正式进入了它的“光灰时代”。

而与这种结束不同,宦官高力士的辞世却代表着一种罪恶政治的开端。高力士的辉煌一生成了他的后来者们孜孜追求的目标,越来越多的宦官蠢蠢欲动。曾经做过高力士随从、后来跟随太子李亨的李辅国也就是在这时候跃上了帝国的政治舞台。而他奋不顾身投身其中,无非就是想复制高力士的成功经历。当然,他的确做到了!甚至于还击败了他曾经的主人、上司——高力士大将军。

上元元年(公元760年),李辅国以肃宗的名义逼太上皇(玄宗皇帝)迁居西内太极宫,玄宗的亲信高力士等都被贬谪或罢官。作为肃宗的接班人,代宗李豫是唐朝历史上第一个以长子身份即位的皇帝,幼时颇得玄宗皇帝的钟爱,立为嫡皇孙。安史之乱爆发后,肃宗即位后,封李豫为广平王,因为得到李泌和亲信宦官李辅国的大力推荐,李豫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负责平定安史之乱。可以说,这时候李豫和李辅国的关系处的还是相当不错的。

作为曾经跟在高力士后面混饭吃的仆役,李辅国的政治生涯可以算是大器晚成,四十岁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养马的小官,但一场叛乱却让这小小的“弼马温”成长为帝国的巨奸。李辅国在玄宗年间入宫为宦,因尽心侍奉太子李亨,而成为其心腹。“安史之乱”爆发后,叛军所到之处望风披靡,兵锋直逼京都长安,唐玄宗带着“亲密爱人”杨贵妃仓皇出逃。留下太子李亨安抚百姓,按说这也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差事,可很多时候机会也是险中求,何况还有个人精李辅国在身边。李辅国劝说太子留下抗敌,又劝太子迅速称帝,以安民心。太子李亨等于白捡了一个皇帝干,即位为唐肃宗,遥尊唐玄宗为太上皇。肃宗感念李辅国忠心拥戴,赐名“护国”,后又改“辅国”,军政大事全交于他手,不光地方节度使由他一手委派,甚至连宰相及朝中大臣面圣都必须经过他的安排,皇帝的诏书也需要李辅国的署名方能有效。李辅国还成立了一个特务组织,让这几十人专门负责监督官员的一举一动。当时的宗室贵人都当面尊称他为“五郎”,宰相李揆更是不要脸地称李辅国为“五父”。

这还不算完,李辅国最想干的一件事就是成为唐朝的第一位宦官宰相,但却遭到了宰相萧华激烈反对。李辅国就用自己的亲信元载取代了萧华的相位,将萧华逐出京城。李辅国开始的时候与肃宗张皇后好得差不多要穿一条裤子,一起在皇上面前嘀咕肃宗次子建宁王李炎心怀不满,准备谋害太子,结果建宁王被肃宗下诏赐死。

宝应元年即公元762年春,太上皇玄宗李隆基在无限的忧伤中去世了。在此之前,李辅国不再允许父子两皇帝见面。这一年唐肃宗李亨也得了重病,卧床不起。没办法,只好任命太子李豫监理国政。皇后张良娣对宦官李辅国担任兵部尚书深为不满,认为国家全部的重要权力都掌握在他手中,对朝廷构成了心腹之患。张良娣也十分痛恨与李辅国狼狈为奸的程元振,他在宫廷中担任左监门卫将军。张皇后见李豫监政,要他干掉这两位奸臣,为朝廷除患。但是,李豫生性懦弱,害怕事情闹大。张皇后在失望之余只好找到越王李系,说:“太子仁弱,不能诛贼臣。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不料,这一密谋被程元振派出的密探探听到了,马上报告了李辅国。他们两人急忙调集皇宫禁军,守住太子李豫进军之路。太子奉诏正要进宫时,程元振将他挟持,躲藏到玄武门外的飞龙厩中,派兵严密把守。随后,程元振亲自带领禁军进宫,抓住了越王李系和伏兵。张皇后逃入重病中的肃宗寝宫,被李辅国抓住,肃宗连惊带吓,于当天就两脚一蹬死了。李辅国趁机将张皇后、越王及参与者一并斩首。太子李豫在李辅国的拥戴下即位为唐代宗。

代宗上台后,和他老子一样,也念李辅国拥立之功,册封他为司空兼中书令。李辅国觉得这两父子皇帝自己是吃定了,人得意的时候容易忘乎所以,他居然跑到代宗面前说:“陛下你只管呆在宫中,宫外朝廷的事全由我来操办。(大家但内里坐,外事听老奴处分)”代宗一听,虽然当时没蹦起来,但心里窝了一团火。因李辅国掌握着禁军,代宗表面对他还是客客气气,尊称李辅国为尚父而不直呼其名,事无大小都向他咨询,群臣出入都要先见李辅国。李辅国也真就不拿自己当外人,欣然处之。

代宗内心变化,身在其中的李辅国没有察觉,但却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这个人就是另一宦官程元振。程元振对唐代宗也有拥立之功,都有拥立之功,凭什么你李辅国吃肉,我就要啃骨头。程元振两只眼睛一直在盯着李辅国,只要给我一个机会,老子就把你掀翻在地,取而代之。这时他见代宗已对李辅国不满,便暗中要代宗慢慢消减李的权力。代宗解除了李辅国行军司马和兵部尚书的职务,并把他迁出皇宫。李辅国这才害怕起来,上表请求让位。代宗顺水推舟,罢免了他的中书令职务,但又进封他为博陆王。李辅国入宫谢恩,有些气愤哽咽:“老奴事郎君不了,请归地下事先帝。”代宗仍然对他安慰劝抚有加。

本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辅国的好日子到头了,也就没有什么威胁了。但在程元振的怂恿下,代宗还是不能释怀,默许程元振派杀手在夜里悄悄潜入李辅国卧室,将他杀死,并砍下脑袋和一支胳膊。代宗敕令捕盗,又派宦官上门悼问,并给刻了个木头脑袋安葬,还追赠他为太傅。然后,代宗又出面哭了一鼻子,追赠李辅国为太傅。因此,后世有史学家说代宗是阴鸷之主。

2、程元振:不怕犯困,就怕犯浑

程元振是陕西三原人,唐朝肃宗和代宗时在宫廷中任宦官。

李辅国死后,程元振顺理成章成了大将军,接替李辅国统率禁军。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了李辅国这个学习的榜样,程元振的工作态度那是没得说,上班从不犯困,阴人从不怕累,由此朝臣们怕他的程度也就比怕李辅国还厉害。按说混到他们这一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也不怕。可他们却都忘记了一点,干活不怕犯困,就怕犯浑。李辅国犯浑,得罪代宗,结果被程元振逮着机会上烂药,到最后死无全尸。李辅国的教训就在眼前,可程元振却视而不见。

接过李辅国的枪,程元振也接过了关键时刻犯浑的精神。能混到今天这一步,程元振还真就把自己当成了东方不败。为了树立威信,他决定为自己精挑细选一个对手。他相信只要自己能把对方撂倒,天下也就没几个人敢对他龇牙。这个对手不是一般的对手,而是天下尽人皆知的郭子仪。郭子仪是平定安史叛乱的功臣,一代名将,无论是武功指数还是人气指数,在当时都是首屈一指。肃宗即位后任副元帅,后升为中书令。程元振多次在代宗面前嘀咕郭子仪,说他手握重兵,早晚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这些话或多或少传进了郭子仪的耳朵里,这让久经沙场的郭子仪坐卧不安,胆战心惊,他主动要求代宗解除了自己的兵权。扳倒郭子仪,程元振依然没有收敛的意思。当时襄州节度使来瑱入京担任宰相,程元振就设计让他背上了与贼合谋罪,致使他被流放并在路上被赐令自杀。后来程元振又让同华节度史李怀让恐惧自杀。从此各藩镇对程元振咬牙切齿痛,也就埋下了祸根。

安史之乱后,由于边陲兵力都调回来平叛,吐蕃借此机会扩充地盘,占领了西北数十州,这时又大举东进。广德元年(763年),吐蕃向中原进攻,十月,到达奉天(今陕西乾县)、武功,京师震骇。仓促之下代宗下诏以雍王李适为关内元帅,郭子仪为副元帅,出镇咸阳抵抗。郭子仪受命时,长安已经无兵可用,只临时招募二十骑,从长安赶奔咸阳,吐蕃率领吐谷浑、党项、氏、羌二十多万人,弥漫山野几十里。因兵力悬殊甚大,郭子仪派中书舍人王延昌回长安请求救兵。可程元振不仅不召见,还百般阻止。结果,吐蕃没遇到什么有效抵抗,一路神速逼近长安,代宗只好又发诏让诸道节度使来救援长安。可是有程元振迫害来瑱的例子在眼前,就连李光弼这样的帝国重臣都不敢轻易来援。代宗仓猝间只好狼狈逃离长安,跑到了宦官鱼朝恩的神策军中。

这件事后,朝中大臣群起上书,要求惩治程元振。太常博士柳伉说:吐蕃来犯,兵不血刃直闯京师,武士无人力战,这是将帅背叛了代宗;皇上疏远元勋功臣,亲近奸佞小人,群臣不敢犯颜进谏,这是公卿背叛了代宗;代宗则出京都,百姓就争先恐后,抢夺府库,互相杀戮,这是三辅地区背叛了代宗;自从征召各道兵将来援,到现在已四十多天,却连个车轮的影子都没看见,这是四方背叛了代宗。如今内外离叛,形势危矣,如果想要保存宗庙社稷,只有砍下程元振的头,并下诏罪己。代宗虽然极力想保住程元振,怎奈形势所迫,没办法只好“削元振官爵,放归田里”,却并不“罪己”。皇帝有几个认为自己有错的,不见棺材没人愿意找歪脖子树。

后来郭子仪派数百人化装潜入长安,到处传说“郭令公自商州将大军不知其数至矣”,吐番兵早就被郭子仪吓破了胆,不战而走,主动撤离长安。代宗回到了长安,程元振不甘心想找机会东山再起。他穿上女人的衣服,把自己化妆成一个老太太的模样,从老家三原潜回长安,住在同党司农卿陈景诠家里,暗中有所图谋。所谓图谋,无非是找个机会见见代宗,忏悔忏悔,能不能在回到原工作岗位上。结果没见着代宗,就被人揭发了,说他要图谋不轨。代宗倒很宽容,只是把他流放溱州,中途又下令让他在江陵安置,后来还是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杀死,只落得与李辅国同样不堪的下场。因为程元振得罪的人太多了,其中包括不少手握重兵的节度使,世人也无法揣测到底是仇家杀了他,还是代宗皇帝派人杀了他。

3、鱼朝恩:天下事岂不由我乎

李辅国、程元振的先后倒台,为鱼朝恩腾出了大展拳脚的舞台。 吐蕃攻进长安时,代宗仓促逃往陕州。当时禁军大多离散,只有鱼朝恩率领神策军从陕郡奉迎代宗,军心大振。从此,代宗对鱼朝恩格为恩宠。代宗回到长安后,任鱼朝恩为天下观军容宣慰处置使,专领神策军,恩宠无比。神策军移驻禁中,迅速扩充到十万之众,成为中央禁卫军。这时候,鱼朝恩既总监全国军队,又亲领禁军,可谓地方中央一把抓。

鱼朝恩原本略读诗书,得势之后摆出了将斯文进行到底的架势,他招集一批门下,讲解经籍。还亲自跑到国子监实地考察,代宗也给足他面子,特诏令宰相率领文武百官前去听其讲学,京兆府置办宴席,教坊出乐队舞伎佐宴助兴,大臣子弟两百余人穿红着紫充当他的学生和粉丝,列于廊栏之下迎候。同时代宗还下令赐钱一万贯作为本金,放债取息以供附学生的饮食之资,从此成为定制。以后鱼朝恩多次到国子监讲学或视学,每次都带上数百名神策兵丁,极其风光。

代宗笃信佛事,鱼朝恩就上表愿将皇帝赐给他的一处庄园献出来,改作佛寺,为已故的代宗生母章敬皇太后祈求冥福,并以皇太后的谥号命名为“章敬寺”。“于是用度侈浩,公坏曲江诸馆、华清宫楼榭、百司行署、将相故第,收其材佐兴作,费无虑万亿”。第二年正月,代宗驾临章敬寺,主持仪式度僧尼千人。后来,代宗还从宫内拿出盂兰盘赐给章敬寺。期间,鱼朝恩先后出任鸿胪、礼宾等使,加内侍监,徙封韩国公,增实封百户,随后又兼检校国子监,兵权文职集于一身。

鱼朝思发迹后,根本不把满朝文武放在眼里。每次诏会群臣议事,他都好在大庭广众下侈谈时政,欺压大臣,而号称强辩的宰相元载也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儿。

一次,百官聚会朝堂,鱼朝恩声严色厉地说:“宰相的责任,在于调理好阴阳,安抚好百姓。现今阴阳不和,水旱频生,屯驻京畿的军队有数十万,给养缺乏,漕运艰难。皇帝为此卧不安席,食不甘味,这宰相是怎么当的?还不让贤,一声不吭在那里赖着干什么呢?”说得满座皆惊,宰相低首,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突然,礼部郎中相里造突然站了起来,不慌不忙地走到鱼朝思跟前,说:“阴阳不和,五谷腾贵,这是观军容使造成的,与宰相何干?现今京师无事,六军足可维持安定了,却又调来十万大军,军粮因此而不足,百官供应也感困乏,宰相不过是行之文书而已,又有什么罪过呢?”鱼朝思未想到会有人顶撞他,一时无言以对,拂袖而去,忿忿地说:“南衙(指朝官)官僚结成用党,想加害于我。”

鱼朝恩被相里造顶了一回之后,心中有一肚子气,总想找机会发泄。适逢国子监堂室刚刚修复,要举行庆典,朝臣们都要出席。鱼朝恩来到国子监后,手执《易经》升于高座讲学,面对着在座百官,他有意选择“鼎折足,覆公饨”开讲,用以讥讽宰相。宰相王缙听了,不禁怒容满面。而另一宰相元载听了,却恬然自乐。鱼朝恩感觉元载心计非同一般,从此开始提防元载,对人说:“听了我所讲的话,恼怒者合乎人之常情,面带笑容者实在是深不可测。”他后来果然是栽在了元载手中。

鱼朝恩骄横惯了后,开始目空一切,自以为天下非他莫属,朝廷政事稍不如他的意,他就会大发雷霆,大呼“天下事岂不由我乎?”这话就传到了代宗耳朵里,代宗很不高兴。真正促使代宗下定决心除掉鱼朝恩的是紫衣事件。鱼朝恩有一个养子名叫令徽,年仅十四岁,在内侍省当内给使,代宗特赐绿服。有一次,黄门在殿前列队,有一个位在令徽之上的黄门不慎碰了他一下,令徽马上跑回向鱼朝恩告状,声称班次居下,受人欺负。第二天,鱼朝恩就带养子面见代宗,说:“臣的犬子官品卑下,被同僚经常凌辱,请陛下赐以紫衣。”这是公然向皇帝要官,态度已经十分不客气了。尤其令人震惊的是,代宗还没有开口表态,旁边就有人将高级品官所穿的紫衣抱到了令徽面前。令徽赶紧将紫衣穿上,然后跪拜谢恩。事已至此,代宗也就不便说什么,只好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勉强笑着说:“这孩子穿了紫衣,比原来好看多了。”嘴里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已经动了杀机。不久,鱼朝恩又把碰撞了令徽的黄门贬到岭南。此时,代宗已经意识到鱼朝恩在朝中已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而大臣们也只知道有鱼朝恩,不知道有他代宗。

此后,代宗对鱼朝恩产生了强烈的厌恶之情。宰相元载窥见代宗对鱼朝思心生恶感,便奏请将其除掉。

元载决非善类,也不是个正大光明的人物。他先用重金收买鱼朝恩的心腹,以便掌握其动静。鱼朝思每次上朝,总由射生将周皓率领一百多人护卫,又以陕州节度使皇甫温握兵在外为援。元载千方百计地把两个人收买了过来。接着,代宗将凤翔节度使李抱玉升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把皇甫温升为凤翔节度使。表面上看是投鱼朝恩所好,加重了其亲信的地位,实质是麻痹他。鱼朝恩还蒙在鼓里,不知祸之将至。然而,鱼朝恩在宫中的党羽觉察到代宗意旨有异,便密报鱼朝恩。鱼朝恩将信将疑,试探着上朝时,却发现代宗恩遇如常,就放了心。

大历五年(770年)三月初十,是传统的寒食节。按照惯例,代宗置酒设宴与亲贵近臣欢度节日。宴席结束后,代宗传下圣旨,要鱼朝恩留下议事。这有些不大寻常,但正值欢宴后,鱼朝恩也就没去多想,便坐车去见代宗(鱼朝恩是个大胖子,行动不便,每次上朝都坐四轮小车)。大殿中的代宗一听到车声,脸了沉了下来。鱼朝恩一进殿,代宗劈头就问他为什么大胆图谋不轨。鱼朝恩大出意外,一时呆住,但很快冷静下来,为他自己辩白。鱼朝恩没有意识到大限将至,态度十分强硬,根本没有把代宗放在眼里。这时早被元载收买的周皓与左右一拥而上,当即擒获了鱼朝恩,并当场勒死在地。对此代宗隐而不宣,下诏罢免了鱼朝恩的观军容使等职,但仍然保留内侍监一职,还增实封六百户,接着又谎称鱼朝恩“既奉诏,乃投缢”,将尸体归还其家,并赐钱六百万以作丧葬费用。

在处死鱼朝恩之后,代宗将鱼朝恩的亲信刘希暹、王驾鹤并擢为御史中丞,以安慰稳定北军之心,还赦免京畿地区的囚犯,命令释放鱼朝恩所有党羽,并宣称:“北军将士,皆朕爪牙,并宜仍旧,朕今亲御禁旅,勿有忧惧。”大家也就安定了下来。只有刘希暹还是常常自疑不安,说些不恭敬的话,有人告诉了代宗,代宗赐他自杀。

三个宦官中,代宗对程元振算是最好的了,因为他没有像李辅国那样要“大家但内里坐,外事听老奴处分”,也没有像鱼朝恩那样“天下事岂不由我乎”,只是他太过糊涂,又需要有为逃离皇城顶缸的人,所以才不得不被削官爵,“放归田里”,即便后来他还不死心,潜回长安,也只是被流放溱州,中途转为在江陵安置。又只是他得罪的人太多,所以才死得不明不白。而对李辅国和鱼朝恩,代宗的笑是最迷人的,特别是在他对他们心里很不满,要对他们下手的时候。

权力这东西,可能是人都会爱,就连这些去了势的人,也都会挤倾扎进,还都会因此而忘乎所以,在不长的时间里,重复着几乎差不多的游戏,得到差不多的结局。正史把这三个宦官都定为坏人。但在这些游戏中,与这些宦官相比,代宗这样并不怎么高明的皇帝却总是更有一套,并且也总不乏帮手。三个宦官倒下去了,可唐朝后期宦官专权的局面却愈演愈烈,唐朝也由此迎来了一个宦官的全盛时代,同时也敲响了帝国的丧钟。

4、元载:疯狂的胡椒

据《本草纲目》记载,胡椒,味辛性热,具有温中下气,和胃止呕,消痰解毒等功效,是一种具有药用价值的香料。现在,胡椒不算什么稀罕之物,但是,在唐朝,却是个珍贵物儿。因为中国本土不产,要从很远的外国运来,故而价格不菲。但唐朝人喜食胡椒,为历朝少见,餐餐顿顿,不可一日无此物。

公元777年(唐大历十二年)3月,当中国历史上数得着的权奸,顶尖等级的贪污犯,官居一品,拥有权力胜于帝王的宰相元载,终于从他权力的最高峰巅,一头栽下来,被赐自尽,在万年县,一只臭袜子塞进他那张欲望的大嘴,然后将其生生绞杀;同时,他的妻子、他的两个儿子、他的秘书和文书、他的在宫廷里面的内线,统统伏诛以后,一件堪称中国贪污史上的惊世奇闻,在长安城里出现了。

可惜那时没有数码相机,这难得的起赃检阅场面,竟埋没了。

梳理各种史料,我们会大致了解当时的情形。在元载所居的大宁、安仁二坊,以及他祖庙的长寿坊,抄出的无数财物之中,最骇人听闻,最叹为奇观,最难以想象,最莫名其妙的赃物,就是摆满大理寺(最高法院)里的那八百石胡椒了。

我们来换算一下,按照当时一石的重量,为七万九千三百二十克计。八百石胡椒的总重应该是六千三百四十五万六千克,也就是六万三千四百五十六公斤,将近六十四吨。不仅够长安百万市民敞开肚皮吃用一辈子,即便像沃尔玛、家乐福这样全球杂货供应商,一年里的胡椒采购量,恐怕也没有我们中国唐代这位权奸收藏的赃物多。有许多好奇者想研究元载存这么多胡椒做什么用?卖是不可能的,这么一位顶级官员不缺这些钱;囤,又占地方,还得操心天气变化发霉变质,更何况这些胡椒怕也不是一日之功能积蓄起来的。这装满三集装箱的赃物胡椒,完全够得上是世界贪污史的一个极具黑色幽默意味的记录……

对于元载“疯狂的胡椒”事件,我非常感兴趣。对贪官的腐败犯罪,聪明如元载这样的高级贪官贪恋那两卡车胡椒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我想更多的原因是利用唐朝执法的变通性来消解法律的刚性和明确性。也就是想在事发后的量刑上通过柔性的执法来对抗刚性的立法,这就形成了对贪官行为不断降压的“潜规则”,原“高压线”成了安全的“低压线”。让皇帝反贪成为银样镴枪头。

元载不是一个满肚子草包的糊涂蛋,他是凭着自己的真材实料踏入仕途的。综合各方面史料,我们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元载是一个智性敏悟,善于讨人欢喜的明白人。唐肃宗十分欣赏他,曾经让他当过度支、江淮转运等使。也就短短数月时间,又提拔至御史中丞迁户部侍郎、度支使兼诸道转运使,一人兼数职。他被征入朝的时候,正是唐肃宗重病在身,国事由宦官李辅国把持之时。由于李辅国的妻子是元载的亲戚,因此他们的关系自然很好,这是典型的夫人路线。这时候的李辅国是唐肃宗身边的大红人,也是一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家伙,曾经一度想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宦官宰相。

元载并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出生在凤翔岐山(即今天陕西宝鸡岐山县)一个贫寒人家。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他能最后混到权力的巅峰是非常不容易的。元载天生就是一个好学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便能够下笔成章。在艰苦的条件下,元载仍坚持博览群书,尤其偏爱道家方面的书籍。此时的元载肯定意识不到,这一独特的爱好竟然成为自己今后踏入仕途的敲门砖。

光阴荏苒,元载已经成长为一个满腹经纶、举止有礼的年轻人了。河西节度使王忠嗣看中了元载的才华,便将自己的女儿王韫秀嫁给了元载。但由于元载家贫,经常会遭到外家的白眼。此时,元载的年龄已经符合科举考试的要求,但由于家贫,元载只得徒步到县城赴试,异常艰苦。元载虽然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幸运之神却一次又一次与他擦肩而过。然而,元载虽然屡战屡败,却从没有产生过放弃的念头,依然屡败屡战。这时候正是唐玄宗李隆基在位期间,玄宗皇帝十分推崇道教,因此于天宝初年便颁下诏书,搜求天下精通道家著作之人。由于元载自幼精通道家之学,正好与唐玄宗同好。元载仔细揣摩后,发挥所长,投其所好。终于顺利地通过了考试,不但通过还一不留神考了个最高分,由此踏上了仕途的光明大道。有人说,官场的光明处也是陷阱处,一步一惊,一步一险。

那么,为什么像元载这样一个勤奋好学的人最后却成为背负千古骂名的巨贪呢?个中原因我们只能从他的仕宦生涯中去寻找答案。

元载做的第一个官是一个小小的县尉,不久又随监察御史韦镒到贵州办差。由于办事得力,元载的能力和他的名声渐渐传播开来。此后,元载又在中央的大理寺担任过一些中低级官员,而真正使他跻身唐代政治中枢的机遇,是唐玄宗末年爆发的安史之乱。唐朝的国力经过战乱再也难以恢复到当年的强盛,由此开始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

然而,唐朝的霉运丝毫没有影响到元载的官运,他借着安史之乱的契机,在官场上开始平步青云。

安史之乱中,唐玄宗逃往四川避难。太子李亨北上灵武(今宁夏灵武西南)即皇帝位,是为肃宗。此时,安禄山已率兵攻入长安,四处烧杀抢掠,长安城正在经历一场浩劫,这个在战乱中重新组建的新朝廷决意讨平叛贼,收复失地。为了平叛的需要,肃宗下令各地采访使可自行招募官员,元载的官运又到了。当时元载正在江南避难,苏州刺史、江东采访使李希言对元载的才能早有耳闻,便任命他为副使。由于他在地方为官干练,很快便被推荐为祠部员外郎。郎官虽然品阶不高,但在时人的眼中却有着较高的地位,被视为是仕途中的重要阶梯。元载就当了这么一个理想的官职,从此他的仕途果然开始明朗起来。

不久,元载又出任洪州(今江西南昌)刺史,安史之乱平息后,又入朝任度支郎中。由于他聪明机敏,领悟能力强,善于奏事对答,因此得到了肃宗的赏识,开始对他委以重任。首先是命元载到江淮地区总领漕运事务。几个月后,肃宗再次提拔元载,将他招回朝廷,升任户部侍郎、度支使并诸道转运使,总领全国财政事务。由于这些职务都涉及财政,元载的贪官生涯便由此发端。

元载被唐肃宗招回中央后,肃宗却一病不起。这时候的朝中大权掌握在大宦官李辅国手中。李辅国因拥立肃宗有功,深得肃宗宠信。安史之乱平定后,李辅国掌握了禁军,他居功自傲,竟然对肃宗说:“皇帝但居禁中,外事听老奴处分。”肃宗要称李辅国为尚父而不敢直呼其名,事无大小都要向其咨询,群臣百官出入朝堂也都要先拜见李辅国。元载与李辅国的妻子元氏是亲戚,因为有了这层连带关系,李辅国与元载的关系甚为亲密。当时,朝廷正在物色京兆尹(京师长安的地方长官)的人选,于是李辅国便有意让元载当这个京兆尹。谁知元载的胃口更大,一天,他寻找机会将自己意欲当宰相的愿望告诉了李辅国。恰巧此时李辅国正想除掉自己的政敌宰相萧华,转天,李辅国便趁肃宗病重之机,假托皇帝旨意将萧华罢免,元载毫无悬念地当上了大唐的宰相。

元载刚刚当上宰相,肃宗便病故了。代宗即位后,李辅国的权势更重,他经常在代宗面前夸赞元载。元载自己也非常争气,经常可以十分准确地体察皇帝的意图,很快,代宗便喜欢上了这位宰相。李辅国失势后,元载又兼任天下元帅行军司马,开始染指军权。

经过多年的官场历练,元载总结出一条为官经验,就是要想宰相做得稳,必须要做皇帝肚子里的一条蛔虫。当初,元载能够当上宰相,全靠宦官李辅国的一句话。李辅国死后,元载很快又与宦官董秀结识,为了能够探察皇帝心思,元载常常以重金贿赂董秀,让皇帝身边人暗地将密旨传达给元载。因此,凡是皇帝想到的事,元载也会一定知道。通过这种方法,元载便会顺着皇帝的意愿办事,言谈与皇帝一致,代宗由此更加信任他。

接下来,元载还干了一件让代宗皇帝舒心的大事,就是除掉了大宦官鱼朝恩。唐代后期的大宦官一个个手握禁军,气焰嚣张,权倾朝野,鱼朝恩就是其中最难缠的角色之一。鱼朝恩每次上奏,都旁若无人。他抱着老子所奏之事必须获得批准,如果有反对者,他会当场发飙:“天下事有不由着我的吗!”这话后来就传到了代宗的耳朵里,代宗非常不高兴。元载早已探知代宗之意,便寻找机会向代宗密奏鱼朝恩专权不轨,请求除掉这个奸邪。代宗立即批准了元载的行动计划,但嘱咐他一定要小心从事。鱼朝恩自知树敌众多,因此每次入朝,他都会让将军周皓率兵百人进行自卫,同时又命其党羽陕州节度使皇甫温手握重兵作为外援。没想到,这二人正是元载扳倒鱼朝恩的突破口。元载的方法是先与此二人结交,并用重金相贿赂,交换的条件便是鱼朝恩的所有秘密。

不久,皇甫温来到京师,在元载的授意下,开始与周皓秘密策划诛杀鱼朝恩的行动。大历五年(公元770年)三月,寒食节那天,代宗在后宫大摆酒宴。宴罢,鱼朝恩即将还营,代宗却说要与他商议大事,鱼朝恩只得留了下来。令鱼朝恩始料不及的是,这次代宗一改往日唯唯诺诺之态,竟然公然指责他把持朝政、图谋不轨。鱼朝恩听罢十分生气,立即与代宗争辩起来,言语颇为傲慢。此时,周皓等人抓住时机,上前迅速擒住鱼朝恩并将其缢杀。从此,代宗对元载越发宠幸信任。元载认为自己为皇帝立了大功,是唐王朝的大功臣。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欲望开始无限度地扩张起来。

在元载执政期间,唐朝官场上流行着一条潜规则,那就是谁要做官,只要找到元载就能搞定一切。当时,京师长安随处可见从全国来买官的人,只要他们手里有钱,没有不称心如意的。主管选官工作的吏部侍郎杨绾由于看不惯元载等人的所作所为,而遭到元载的排挤。恰好岭南节度使徐浩欲任京官,他寻找到了南方的无数珍宝用以贿赂元载。很快,元载便让徐浩代替了杨绾。陈少游为了能在官场站稳脚跟,每年贿赂元载的金帛约十万贯,足见元载“政以贿成”的威力。

在弄权上,唐朝一向重内轻外,虽然到了这时已经藩镇林立,中央朝廷的权力已大不如前,但一个宰相的份量还是相当重的。有一次,元载的一个长辈找到他希望能够通过他的关系谋求个一官半职。元载认为他没有什么才能(还好,还没到有求必应的地步),又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好写了一封信让他带走捎给河北节度使。其实从信封到信纸元载只签了个名,其他什么都没写。这位"丈人"(史书原话)这个气啊,可是也没办法,又不能白走一趟,就打算拿着信试一试,不想仅凭一封空信就受到了河北节度使的热情款待,临了还带走一千匹绢。只怕元载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权势已到这个地步了。

元载干宰相多年,权倾朝野。家中汇集了境外的各种奇珍异宝,资财不可胜数。元载在公然收受贿赂的同时,越发奢侈腐化起来。他花费巨资,在长安城中建造了一南一北两处豪宅,恢宏壮丽,冠绝当时。又在长安近郊修建了一处园林,其内设施、物件应有尽有。城南还有大片的肥沃土地,并建有数十处别墅,婢女奴仆就有一百余人,他们穿的都是绫罗绸缎,比一般百姓穿得都好。

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么,巨贪元载给妻儿老小带来的,究竟是福还是祸呢?元载的这些权势和财富,并非一人享用,对于他的妻儿老小来说,这是元载送给他们的一份厚礼。元载的妻子王韫秀是一个凶狠暴戾、权力欲望极强的女人,元载的三个儿子元伯和、元仲武和元季能,也是在温室中长大的纨绔子弟。随着元载势力的不断膨胀,王氏及其三子也开始变得贪婪起来。元载虽然贵为宰相,在家里却怕老婆,对王氏言听计从。王氏不仅主持家事,对国家的政事也横加干预。谁都不会想到,元载的政见大多来自这位枕边之人之口。元载每次上朝,王氏便纵容元伯和等出外肆意游玩,无恶不作,完全不符合大臣子弟的行为举止。元伯和倚仗其父权势,贪婪成性,专好聚敛财货。陈少游在接到桂州刺史、桂管观察使的任命后,不愿到偏远的岭南地区为官,首先便将金银财宝送到了元仲武的手中。元氏兄弟还收留了一批流氓无赖,为其所用。皇宫中没有的美女和难以听到的美妙音乐,在他们的府中都能看到和听到。元氏兄弟们都蓄养着众多姬妾,将大量金钱花在她们身上。元载父子还有一个共同爱好,就是喜好欣赏倡优表演的猥亵游戏,在这些低级下流的行为面前,父子兄弟竟然一同观看,而毫无羞愧廉耻之心。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面对元载及其家人、党羽的倒行逆施,大历十二年三月,忍无可忍的代宗终于下令逮捕元载及其党羽,元载的妻儿也一并收监。经过审讯后,元载等人在如山的铁证前供认不讳。不久,元载及其妻王氏、三子均被判处死刑,其女虽然出嫁,也被判入后宫做奴婢。同时拆毁元载父祖坟墓,弃尸荒郊,并焚毁了家庙中的祖先像。德宗即位后,又下令拆毁了大贪官元载的两处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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