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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王朝——艺术圣母

历史大观园 列国史志 2020-07-19 22:39:15 0

在圣米歇尔(Saint-Michel)区的旁边,孔特斯卡赫-圣安德烈街(rue Contrescarpe-Saint-André)上,整个巴黎的文学界都乐于每周一在“马尼之家”(Chez Magny)餐厅碰面,品尝着羊腿或是波尔多风格的小龙虾,再配着夏布利干白。福楼拜、小仲马、泰奥菲勒·戈蒂埃、泰奥多尔·德邦维尔(Théodore de Banville)以及龚古尔兄弟,他们在这个餐厅的一个秘密沙龙上谈论着文学。这些欢乐的聚餐正是圣伯夫所组织的。作为知名的评论家及作家,他在1863年认识了玛蒂尔德。在一次共进午餐后,他们之间就建立起了坚实的文化交流的友谊。公主非常欣赏这个讲话如此尖锐而身材却如此“短小”(公主本人的用词)的老男孩的魅力。听闻了在“马尼之家”举行的作家们的例会之后,她十分渴望去到他们中间参与这种美味的文学交流。但圣伯夫并不因此感到高兴,甚至有些担心。这个地方的确相当雅致,但配得上一个波拿巴家公主的造访吗?带着疑虑的他最终建议让公主在库塞尔街来邀请这个作家团队,公主当然是欣然接受了。从此以后,玛蒂尔德的沙龙开始定期接待圣伯夫的朋友们,展现了一个全新的局面。面对这种状况,嫉妒的不只是皇后,还有朱莉·波拿巴(Julie Bonaparte)——约瑟夫的外孙女,她同样举办着一个与其不相伯仲的沙龙。在第二帝国时期,玛蒂尔德将自己的时间分配给了她的沙龙和她在圣格拉蒂安(Saint-Gratien)的领地[位于首都近郊的蒙莫朗西(Montmorency)河谷]。她鲜少出现在宫廷,甚至几次缺席著名的贡比涅“度假”——登峰造极的大型皇室庆典。在巴黎,她的日程表永远是不变的:周日或周一用来听音乐,周三她会接待文学界的朋友,周四则是画家与雕塑家来向她致敬,而周六的晚上留给政治上的交流。

就像历史学家热罗姆·皮康(Jérôme Picon)所说的,玛蒂尔德总是在精心维护着这个圈子。“这些常来光顾她沙龙的作家,她当然想要靠近他们,但不只是如此,她也关心并疼爱着他们,以一种近似母爱的方式为他们的事业操心。她关心龚古尔的新书的出版,对他们的这份热情甚至到了盲目的程度。”每天早上,公主都在为她的这些“宝贝朋友”忙活——为了一项优待、一个勋章带或是一个议会的席位。她曾为了圣伯夫而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向皇帝谋求法国教育部长的职位。尽管最后没有成功,但她还是为他争取到了上议院的一席,这已经很不错了。经常造访玛蒂尔德家的好处也在于她可以把你带入法兰西学术院(Académie française)的圆顶之下。诗人卡米耶·杜塞(Camille Doucet)就曾拜这位忠心的保护者所赐享此殊荣。然而,公主在泰奥菲勒·戈蒂埃的事情上的失败却引起了轰动(他曾四次失败)。尽管有公主的支持,他还是没能穿上那享有盛名的绿色院士服。她保荐的这个人,被当时默默无闻的奥古斯特·巴尔比耶(Auguste Barbier)打败了,这让她异常愤怒。竞选一结束,她就在学院的出口孔蒂(Conti)码头大声地斥责那些出席的院士,认为他们全都是“猪”。除了对“宝贝朋友”不断地关怀以外,玛蒂尔德还大肆赞扬他们的艺术作品。她的这份热情让她获得了圣伯夫给她取的“艺术圣母”的绰号。

反过来,这个圈子里的朋友们也从未对她忘恩负义。作家朋友们总是把刚出炉的新鲜作品专门留给她读,但有时候会引发非常滑稽的场景。一天晚上,福楼拜被自己的创作激情驱使,像一个不顾一切的求爱者一样扑倒在了她的脚下。他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让玛蒂尔德十分尴尬,公主便让福楼拜起来,礼貌地责备了他:“请您理智一点儿,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会让一位更合适的人来阅读您的这本书。”这些艺术家和作家对她的友谊甚至是感情,或许还帮助她忍受了情感生活的空虚。1869年,当第二帝国岌岌可危时,她与她的“英俊的巴塔维亚人”的感情也走到了尽头。尽管几年来都没有怎么见面,但她一直忠诚于他。但他也是如此吗?假如他们各自的配偶都不在了——埃米利安已婚,而玛蒂尔德只是与德米多夫分居——那么他们会走入婚姻殿堂吗?“这是不可能的。”当玛蒂尔德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的时候,埃米利安这样回答了她。“为什么呢?啊,因为您还是康塔屈泽纳(Cantacuzène)伯爵夫人的情夫。”她愤怒地说道。“她是我的情妇?你怎么可以这样诽谤她!她是一个正直的女人。”埃米利安抗议道。“那么我呢?”公主感觉受到了侮辱。她在他的眼里到底是什么?一个轻浮的女人?在这场激烈而苦涩的争吵过后,他们分手了。这位雕塑家从此以后被禁止来到库塞尔街做客。不过,玛蒂尔德很快就得到了安慰,因为在三个月后,比她小5岁的搪瓷艺术家及诗人克洛迪于斯·波普兰(Claudius Popelin)就成了她的新宠。这位鳏夫的陪伴让她很高兴,尽管她的朋友当中的好几个人,尤其是龚古尔兄弟都并不欣赏他。不出意料,后来他也背叛过她,折磨过她,并没有真正地去爱她,但他还是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并早于她去世了。1869年的10月13日,库塞尔街最伟大的灵魂之一——圣伯夫与世长辞。这位作家与公主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简单,他们彼此依恋。他的离世比起其他所有的人都让她更痛苦。“我刚刚度过了艰难的一年……少了一位好友,失去了太多。”她叹息道。然而,次年她将要面临的是更大的挫折。

1870年8月,当巴黎的报纸报道了悲惨的法兰西战败的消息时,玛蒂尔德决定离开首都。她在库塞尔街的沙龙也开放了最后几天。在三天的准备工作后,她离开了巴黎前往迪耶普。但到达目的地后,由于民众的恐慌,她没能登船前往英国。只有一个可以接纳她的国家,就是比利时。所以,公主随后便去了蒙斯(Mons)避难。这座城市为许多先前的政权最显赫的名门贵族提供了庇护。1871年1月29日的停战后,她最后一次在靠近法国的边境上见到了拿破仑三世,他刚刚被普鲁士人放出来,并准备起航前往英国。看到他悲伤而憔悴的面容,玛蒂尔德流下了滚烫的热泪。虽然遭受了巨大打击,她的堂兄仍然显得镇定自若,没有表现出痛苦和沮丧,就像他一直以来所扮演的“狮身人面像”一样。在意大利又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玛蒂尔德才敢回到法国。当她的小轿车驶过库塞尔街时,她看到杜伊勒里宫的废墟仍在冒着烟。虽然她在巴黎的豪宅在当时幸免于难,但现在也已不再属于她,因为已经被封起来了。她被禁止来到库塞尔街的住宅。无所事事的她只好来到圣格拉蒂安,先是租赁,随后购置了位于贝里街(rue de Berri)20号的莱斯帕尔(Lesparre)侯爵夫人的房子。这座房子也曾是让利斯(Genlis)夫人的财产。

公主的新住处自然没有之前那样气派。“不能拥有一座宫殿,我至少想要一个属于我的小窝。”她带着一丝苦涩说。尽管没有那么大的排场,她的新沙龙还是重新开张了。客厅里依然摆着那些旧日的半身像和帝国的纪念物。就像以前一样,玛蒂尔德坐在大客厅的沙发上,旁边的桌子上铺着红色的丝绸布。在她的左边,和从前一样的位置,是她的密友们,而右边则是受邀的来宾。从1874年的秋天起,玛蒂尔德又开始期待每天晚上7点的晚餐。周三是专门给文学界的朋友们,而周五则是留给画家朋友们。尽管帝国不再,但也仅有很少一部分的“宝贝朋友”不再光顾沙龙。小仲马、阿贝尔(Hébert)、泰纳、福楼拜以及不可或缺的龚古尔兄弟都一直围绕在公主的四周。只有几个薄情的人或是巴黎公社的拥护者离开了这个著名的圈子。不过他们的背弃很快就被新的成员填补了:莫泊桑、普鲁斯特、都德、科佩(Coppée)、维克托里安·萨尔杜(Victorien Sardou)、阿纳托尔·法朗士(Anatole France)以及弗雷德里克·马松等,都常常来贝里街做客。

三十年来,公主一直都在积极组织着整个巴黎的文学圈和艺术圈,尽管一路走来,她的沙龙失去了些许昔日的辉煌。1895年,最开始的圈子里只剩下了埃德蒙和龚古尔。其他人都已经去世或是被打发走了,就像玛蒂尔德从1863年就一直关心照顾的泰纳一样。他犯了对波拿巴不敬之罪,被公主无情地疏远了。在他的作品《现代法国的起源》(Les Origines de la France contemporaine )一书中,他将玛蒂尔德的祖母莱蒂齐娅描述成了“一个原始的灵魂……从来不追求生活品质甚至是个人卫生,抠门儿得像一个农民”。不爱干净又吝啬,这就是“拿破仑的母亲”?这本书对于公主来说自然是无法接受的。当泰纳邀请她去自己家做客时,她冷淡地在邀请函上写下“P. P. C.”的字样,也就是“告假”的缩写。而在当时巴黎的沙龙上,大家则是这样理解:“P. P. C. ”更多指的是“公主不高兴” 。若有人中伤自己的祖先,她一定会大发雷霆。

1896年10月7日,仆人们帮玛蒂尔德公主换上了华丽的服饰。这是重要的一天:玛蒂尔德被委托去荣军院接待俄罗斯的统治者——沙皇尼古拉二世和他的夫人。共和国坚持要求她来陪伴他们参观皇帝的陵墓。当然,属于她的一个独一无二的特权就是,她会拥有其中一把钥匙。这也将是她所参加的最后一次公开的仪式。当随行队伍出现在图维尔(Tourville)街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她的身上,就像在自己家的沙龙一样,这位76岁的公主骄傲而自豪地走向通往圆顶的台阶顶端。在看到她的真实面目以后,俄罗斯皇后才明白自己被欺骗了:她一点儿也不像人们向她所描述的“老妇人”。在简单的问候后,公主陪伴了俄罗斯的君主以及法国总统费利克斯·富尔(Félix Faure)走向地下墓穴。途中,她对总统授予她法兰西喜剧院(Comédie-Française)的官方个人包厢的慷慨大方表示了感谢。总统则笑着回答:“夫人,我希望还有更多机会来使您开心。”参观完之后,玛蒂尔德被邀请到了俄罗斯大使馆参加豪华丰盛的国宴。但遗憾的是,对她来说,这四十八位客人中,她几乎一个也不认识。她属于另一个时代,这是显而易见的。

荣军院一行之后,她几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贝里街,除非是去她在圣格拉蒂安的领地。1903年6月,她接待了最后一位客人——作家皮埃尔·绿蒂(Pierre Loti),随后她就在楼梯上摔断了自己的股骨,这一摔她就再也没能站起来。卧床不起的她受尽了折磨,终于在1904年1月2日,在她巴黎的家中安详地走了。孔布(Combes)总理没有允许在巴黎举行她的葬礼,于是一场宗教仪式在圣格拉蒂安为她举行。1月18日,在欧仁妮皇后的注目下,她的遗体被埋葬在了一个以她名字命名的礼拜堂中。从此以后,这位妙趣横生的公主安息在了那里。在一个简朴的教堂里,只有一座不起眼的半身雕像提醒着游客们这是她的墓地。如果要向“艺术圣母”致敬的话,最好还是仔细阅读她的那些“宝贝作家”笔下关于她的部分,而不是在蒙莫朗西河谷来寻找她的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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