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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梦华——通俗小说崛起:从被人看不起到登大雅之堂

历史大观园 还原历史 2020-06-21 23:45:14 0


上回书讲到,任一事物要想发展到极致,无外乎两个字——自由。明朝文化史上最重要的一笔——通俗小说的流行,亦是自由所致。

那么在下不妨从明朝的自由入手,来说一说通俗小说的流行情况。

说到自由,前文在下略提及明朝读书人在言行、服饰方面的放浪不羁,不过论及文化方面引领思想潮流的,须提到三个人。

此其一者,姓王名守仁,字伯安,号阳明,又称为阳明先生,为明朝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乃陆王心学之集大成者,可与孔子、孟子、朱熹等并立。

不过,此所谓的“并立”乃地位上的并立。在思想上,王守仁继承孔孟,但反对朱熹,提倡致良知,强调并拓展陆九渊的“心即是理”的思想,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并曰:行之明觉精察处即知,知之真切笃实处即行。此即著名的知行合一说。

知行合一,提倡个性解放,乃王守仁心学的核心,认为只要一心向善,每个人皆为圣人,直接把圣人拉下了神坛,“天地虽大,但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虽凡夫俗子,皆可以圣人”。可见圣人不可假装斯文,表面慈善,只要一心为善,再平凡亦是圣贤,与佛家众生平等说颇为相似。

心学的出现,让平民、书生及士大夫等各个阶层找到了放任自由的依托、随性而为的支点,打破制度的樊篱也就从“心”开始了。

有其师必有其徒,王艮,乃王守仁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在下要说的第二个人。此人原不过是烧盐的灶丁,按照明初人与人之间等级的划分,王艮属于贱民。好在他生在了一个好时代,于成化十九年出生,至成年时,差不多已是嘉靖年间,社会风气已然开放。

王艮十九岁随父去山东,经孔庙拜谒时,突发奇想:夫子亦人也,我亦人也,圣人者可学而至也!同样是人,你既能成为圣人,那么我为何不可呢?

从此王艮立志读书,手不释卷,即便出门,亦要将书藏于袖中,以便随时阅读。自学十余年,颇有些心得,逢人提问,信口便说,所说之道理往往与古圣贤所言大相径庭。听着似歪理邪说,但细想却又不无道理,因此颇有些追随者。

王艮在三十八岁那年拜入王守仁门下,却又不服师父所言,时时与王守仁作对狡辩,有时为辩一个道理,两人甚至口沫横飞,面红耳赤。

王守仁曾言,但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虽凡夫俗子,皆可为圣贤。这一日,王艮出游归来,王守仁问道:“此番游学,可见到了什么?”

王艮朝师父看了一眼,嘴角浮起一抹坏笑,道:“弟子出游,见到了件怪事。”

王守仁看他的神色,情知其不怀好意,却依然问道:“何等样的怪事?”

“弟子眼睛所见者,竟然皆是圣人。行至街上,一街之圣人,坐于酒馆,一店之圣人,就连街头之贩夫走卒,看起来也像极了圣人。”王艮眨了眨眼,道,“你道怪是不怪?”

王守仁自然知道这不正经的学生是在嘲讽他的学说,却不说破,顺着他的意思道:“你这是少见多怪。心中有佛,看人即佛;心里有屎,看人即屎也。”王艮闻言,一时语塞。

什么叫作“心里有屎,看人即屎”?这里面有个典故。

苏东坡去拜访一位大师,法号佛印,是位得道高僧。

苏东坡问道:“大师看我像什么?”

佛印答道:“一如尊佛。”

苏东坡闻言,高兴不已。佛印问道:“施主看贫僧像什么?”

苏东坡有意刁难,答道:“一如坨屎。”佛印闻言,笑而不语。

苏东坡以为难倒了佛印大师,回到家后,与苏小妹吹嘘,言其辩得佛印大师哑口无言。苏小妹听罢,咯咯笑道:“哥哥,亏得你自称文士,分明是辩输了,尚沾沾自喜。”

苏东坡讶然道:“如何说是我输了?”

苏小妹道:“佛印心中有佛,看万物皆是佛;你心中有屎,看万物便都是屎了,表面上似乎你逞口舌之便,得了便宜,实际上是损人害己,哪里得了什么便宜?”

苏东坡这才恍然大悟,脸色铁青。

听王守仁说出这个典故,王艮一时无语,但并未服,在其师心学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强调身体为天下之根本,百姓日用即道。

何谓百姓日用即道?

是说百姓日常生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为圣人所谓的道,再进一步讲,平时之饮食,日常之穿衣,对父母孝顺,对朋友讲义气等,无不为道。

此是何等样的概念?说白了,只要不作奸犯科,无论怎么做都是可以的,而且还都是圣人认可的。

那些贩夫走卒、工匠农夫听了此说,无不欢欣鼓舞,摒弃了士大夫的那套传统理论,纷纷跟随王艮,做了他最忠实的拥趸。

无论当局者、为官者如何将王艮之说视作谬言、异论,也阻挡不了王艮学说的流行,后人称之为泰州学派,在晚明影响深远。

第三个人唤作李贽,字宏甫,号卓吾,乃泰州学派的继承人。既然是泰州学派出来的学者,毫无疑问,定然是个反传统、反礼教、反一切不合人伦只说的人物。那么李贽是如何“反”的呢?

李贽不只看不惯社会风气,也看不惯官场、教育,以及那些表面上衣冠楚楚,实则假仁假义的假道学家们,甚至将孔孟之道说成万恶之源……这等话,无论在哪朝哪代说将出来,皆可谓惊天动地,令所有官员、学者都挢舌难下。

那么李贽之说对吗?在下以为,在特殊的情况下是对的。

明初以儒家思想治天下,仁治天下自是不会错的,错的是人心。有些人为了迎合上级,将一些本来简单的道理复杂化,有些人为了一己之私欲,将圣贤之言错误理解,甚至指鹿为马,最终导致人心越来越复杂,社会越来越淡漠和势利。芸芸众生为了各自的利益,出门戴着面具行走,露着假笑,说着假话,违心地做事,麻木不仁。

发展到这等地步,儒学再好,也被弄成了假儒学。更为可恶的是,各州各府的学子,所读所习的就是这些假道学。有明智之辈明知不好,有害下一代,但为了功名、前程,为了名或利,为了各自心中的私欲,违心地学着、逢迎着。

社会上的人,上至官员,下到百姓,不只戴着面具做人,还戴着脚镣做事,举目所见,无一个真心之人!

李贽对此等现象极为看不惯,对当时的官学以及士大夫尊崇的程朱理学表示出极大的不满,指出那些东西不仅不能教育世人,更是假道学、伪经典,是会害人的。继而提出,不能以孔子之是非为是非。

此等言论提出来,端的是惊世骇俗。李贽认为,那些所谓的圣人之言,并非都是圣人说的,绝大多数为后世之人吹捧所致,将这样的言论奉为经典,作为世人行为处事的唯一法则,岂不是会害人吗?

什么男尊女卑、重农抑商,统统假借圣人之口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是传播思想还是禁锢世人之手脚呢?

面对李贽的学说,老百姓一则看热闹不怕事大,二则真被说到心里面了,一时群起追随。而对官方来说,这不仅是邪说,更是异端,不仅是不尊重圣贤,简直是大逆不道、数典忘祖,这样的人还是读书人吗,简直疯狗也!

李贽倒是看得开,尔等不是说异端邪说、疯狗吗,罢了,就疯给尔等看便是了。遂辞去了云南姚安知府之职,从此后四海为家,讲学游说。所到之处,无论是农耕樵夫还是闺阁姑娘,皆前往听讲,万人空巷。

这一日,李贽从云南一路讲学辗转至湖北黄安,入住友人耿定理家中。耿家知道这位朋友乃当世之大儒,也乐意其留下,教习家中子弟。原本相安无事,却因耿定理的兄长耿定向,闹出一桩历史上知名的公案来。

话说那耿定理有兄弟三人,另两位分别唤作耿定向、耿定力,三兄弟要么为官,要么治学,均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合称天台三耿。

耿定理不问官场,无心功名,只潜心读书教学。耿定向乃嘉靖三十五年的进士,万历年间,已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正三品的衔,朝中之大员。

朝里的人,自是看不惯李贽这般狂放不羁之辈,耿定向写了封信,给同朝为官的同乡周思久。偏生那周思久虽也在朝中为官,却是刚正不阿之辈,与同时期的海瑞相似,对当下之时政亦颇多不满,见耿定向说李贽纵情任欲,以妄乱真,邪说毒世,不以为然,便将那封信给了李贽。

李贽本来见惯了这等言辞,但是,想到耿定向是朝廷大员,索性就拿他开刀,说一说这四处充斥着假道学的世道吧!由此,著名的“童心说”面世了!

“童心说”提倡一个“真”字,曰:

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

如果人失了童心,会如何呢?会失掉真心。人一旦没了真心,也就枉为人了。

又云:

盖其人既假,则无所不假矣。由是而以假言与假人言,则假人喜;以假事与假人道,则假人喜;以假文与假人谈,则假人喜。无所不假,则无所不喜。满场是假,矮人何辩也。

人一旦以假仁假义之面貌处世,则人人一本正经地说假话,这世上也就无所不假了,甚至假借圣人之言,说出来的亦是假话。“然则六经、《论语》《孟子》,乃道学之口实,假人之渊薮也,断断乎其不可以语于童心之言明矣。呜呼!”

六经、《论语》《孟子》,被假道学家拿来作为唬人之工具,被伪君子拿来作为挡箭牌,已不可与发自内心的话同日而语了,可悲啊!

这篇文章不仅批判了那些为官的当政的,还把孔孟拉下水,言下之意是,他们的言语被那些有心机之辈拿来利用,委实可悲之极。

写完这篇文章后,李贽离开了黄安,又浪迹天涯,多居住于寺院庙庵,后索性放任疏狂,剃了个光头,留着长须,半俗半僧,似疯还癫,摆出一副异端之面目。

听在下介绍了以上三人后,相信列位看官对明朝中晚期的社会风气应有了大体的了解,如这般的思想解放是不可遏制的,此并非个性或时代发展的需要等所能解释的,从整个大历史发展的环境来看,进步永远是历史的脚步中最为豪迈而重要的一环,除非那个朝代是短命的。明朝显然算不上短命王朝,所以,历史便毫不犹豫地迈出了这一步。

说完了自由,再来谈通俗小说的发展,就显得通顺多了,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水浒传》《三国演义》这等大部头的、原本是痴呆之辈热衷的通俗小说,在苦等了将近两百年后,随着经济发展的大浪潮,终于涌出水面。

是时,人们似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痴呆的愚夫愚妇阅读的通俗小说,竟是恁地精彩,细细一想,岂止是精彩,实在是大快人心,看到那些忠义之辈征贪官杀恶徒,仗剑天涯,行侠江湖,路见不平拔剑而起,快意恩仇,胸口宛如吐将出一股沉年积郁之气,心旷神怡!

《水浒传》《三国演义》不可遏制地大红大紫,并引起一系列联动效应,激发出一大批同类作品,虽说泥沙俱下,良莠不齐,却给乏味无趣的大明朝文化市场造成强烈的冲击,并引出更多传世的伟大优秀作品。

受到《水浒传》《三国演义》的刺激,明朝的文化市场究竟繁荣到何等程度,又引出了怎样的传世之作,有分教:这厢三国甫归晋,那边大圣又舞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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