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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原来是这样——王金发:山大王的革命春秋

历史大观园 还原历史 2020-06-21 11:52:10 0

浙江革命时,绍兴旧官僚们上演了一出“咸与维新”的好戏,前知府程赞清与“几个旧乡绅”(如曾在浙江巡抚衙门当过“师爷”的章介眉)临时拼凑了一个“貌似革命”却“骨子里依旧”的“绍兴军政府”。这事传开后,本土本乡的“真革命党”王金发被惹怒了,后者立刻率领三百革命军浩浩荡荡的杀回老家搞“真光复”,都督随即易人。

鲁迅作品《范爱农》中的王金发是历史上的真实人物,这位在革命队伍中闻名遐迩的好汉,其原名王逸(字季高),“金发”只是他的乳名(原名被人遗忘而乳名留芳后世者,历史上还真找不出几个,王金发即为其中的一朵奇葩)。

王金发,浙江嵊县人,家道小康,早年丧父后,其母为之延师教读,虽天资颇高,但其自幼天性顽梗,长得又孔武有力,平日里喜欢舞枪弄棒,据说能“只手推倒墙壁”。在与小朋友玩游戏时,王金发一向霸占“领导”之位,于是他又有了个“大王”的绰号。

简单的说,王金发少年时实为一浮浪子弟,成年后更是投身江湖,当上了会党首领。举人徐锡麟在浙东运动革命时,发现了王金发被这个人才,后来他就跟在徐大哥的后面,并参与了大通学堂的创办工作。大通学堂的全名“大通师范学堂”,表面上以新式学校做掩护,实则一革命运动机关,譬如校中“体操专修科”,招收的第一批学员即多为会党成员,而作为射击能手的王金发,即兼有学生与教师的身份。

没多久,徐锡麟可能觉得大通学堂的教学过于乡土化,后带着王金发等人前往日本留学。《范爱农》一文中,鲁迅曾提及横滨接送同乡之事,其中重点描绘了范爱农而对王金发只字未提,实则后者亦在其中。到日本后,王金发入大森体育学校,据说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只是大森体育学校并非官方认定的正规院校,其原名“大森体育会”,以体育、军事学为特色,实为同盟与参与创办的的“野鸡学校”,只需一年或一年半即可速成毕业。话虽如此,当年入读该校的中国人不在少数,王金发能以第一名毕业,当然也不能说是侥幸。

1906年夏秋之际,王金发学成回国,虽然他与很多留日生一样,也许一句日本话都不会说,但好歹也镀过金、见过世面。而在这时,徐锡麟也回到国内并花了2万两银子(一说是5万银元)买了个道台,后被委任为安徽巡警学堂会办兼巡警处会办,一时间风光无限。按说,古代买官为发财,但徐锡麟骨子里却还是个革命党,他来回奔走于浙江、上海、安徽三地,为革命积蓄力量。

王金发回国后在大通学堂协助秋瑾培育革命人才,但仅一年之后,徐锡麟和秋瑾相继被杀,清廷缇骑四出,到处捉拿革命党人,王金发侥幸逃脱,失去生计后只好转回老本行,跑进山中做起了“山大王”。鲁迅先生说他“绿林大学出身”,却也不算污蔑。

尽管只做了半年的“强盗”,但王金发却在浙东留下了不少的传奇。据说,王金发曾在路上遇到了一位“饥饿垂毙者”,仗义的他把身上仅有的600文钱统统掏出来给了那位可怜人,而自己却与同伙整整饿了一天(这600文钱还是靠抢来的衣服所卖之钱)。再如,某乡中恶霸强逼一节妇改嫁,王金发大为愤慨,随后在途中将轿子拦下并痛打了那恶霸一顿,之后又率人将节妇送回老家。王金发这些类似于“罗宾汉”的故事在浙东广为流传,以至于绍兴人后来把他称之为“强盗都督”(当时国人尚不知有“罗宾汉”这一好词)。

1908年后,王金发与另一位著名的革命党人陈其美接上头,随后脱身去了上海。在之后的数年中,王金发扮演了一个“革命侠客”的角色,譬如在革命党人张恭的事件中,王金发就有一出极为精彩的表演。张恭也是留日学生,他在回到上海不久即被拘捕,后经革命党人的调查,出卖张恭的是一个名叫刘师培的人。

刘师培原是个读书种子,其人天赋甚高,年纪不大但经学研究已有相当的造诣。在清末的那波“留日潮”中,刘师培也凑热闹东渡扶桑,后被卷入革命风潮,做了一个有学问的革命党,堪与章太炎齐名。也正是在章太炎的循循善诱下,刘师培一度走上了革命道路,并自改其名为“刘光汉”——“光汉”者,光复汉族是也(徐锡麟死前也自称“光汉子”)。

1907年,刘师培携妻何震、姻弟汪公权来到日本,并担任了同盟会机关报《民报》的编辑。但是,刘师培毕竟是学问深厚的读书人,即便身处革命核心,他最终没能成为一个坚定的革命家。《民报》任职不久,刘师培即退出同盟会圈子,改而鼓吹无政府主义和社会主义。1908年,回国不久的刘师培被两江总督端方看中,为报知遇之恩,刘师培立即投至端方门下,成为立宪改良派的坚定一员。

作为一名高层的“前革命者”,刘师培深知革命党人内幕,他由此成为端方的一名密探,并与汪公权等人四处打探,据说向端方出卖过陈其美等人的革命计划。此计未售后,刘师培又将张恭出卖,试图从中套出光复会领袖陶成章的下落,但未等到张恭交代,王金发已摸到了他的上海寓所,刘师培被吓得四脚朝天,连连哀求。

在保证为张恭说情并担保张恭性命无忧后,王金发这才收回短枪,放了他一马(所幸王金发没有动手,否则中国近代史上只多了一个“革命叛徒”而少了一位国学大师)。之后,王金发将汪公权刺死,以儆效尤。另外,出卖秋瑾的绍兴劣绅胡道南后被人暗杀,据说也是倒在王金发精准的枪法之下。

上海举义时,王金发在陈其美的召唤下率敢死队“一行三十余人奔杀制造局”,为上海光复出了大力气;之后,王金发又马不停蹄的奔赴杭州,并与蒋介石各率一路敢死队分攻抚署和军械局。杭州革命胜利的功劳簿上,也少不了王金发的一笔。只是,胜利的果实被汤寿潜等立宪党人夺去,而这也是王金发杀回绍兴的主要原因(如鲁迅所说,“几个少年一嚷,王金发带兵从杭州进来了,但即使不嚷或者也会来”)。

王金发这次回绍兴,那真是衣锦还乡,出尽了风头。为迎接新都督的到来,绍兴民众排着队在西门外等了一天——结果没来;直到第二天傍晚,王金发一行人才乘白篷船而来。来后,王金发的手下便像扔爆竹一样朝天乱放数枪,算是给民众们答礼。接着,王金发慢腾腾下船,慢腾腾上马,在左右的前呼后拥中,进城转了一圈。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王金发剃着锃亮的光头,在绍兴的辫子世界中独具一格,就算是黑夜也无法夺去其光彩。

王金发回来后,老朋友范爱农与鲁迅当然要去都督府拜访他。据说,范爱农看着王金发的光头,忍不住上前摸了摸,赞道:“金发哥哥,侬做都督哉!”被摸之后,王金发想必有些尴尬,但大家都是熟人,也不好发作。

王金发当了绍兴都督,昔日的江湖兄弟们蜂拥而至,他的部队也很快由三百人扩充到一个旅,之后便是一个师。如此建军,兵员素质不消说了,军纪也成了大问题。但王金发也不便对昔日兄弟过分约束,其所部勒索敲诈、滋扰民间之事,也就多有发生,屡禁不止。

事情搞大了,王金发就拿出绿林规矩,亲自捉人,不经审讯的杀人,正如后人在他的《行述》中记载的:“一日王微服查缉,见有兵士在店强买,立命捉之出,举枪疾击死之。又一日,查得有屡在途调笑妇女之兵士一名,暗记其营哨号数,归召其排长及该兵至,将该兵士缚大树上,先以军棍击排长十百下,数其纵兵殃民之罪,然后起身自举枪,毙此士兵……”

在杀人方面,王金发毫不手软,被杀的也不止那些匪兵。之前反对革命、鱼肉百姓的地主恶霸们这下倒血霉了,据说先后被镇压了五十多个,其中还有不少是王金发亲自动手的。难能可贵的是,王金发当了都督后仍保留了很多“山大王”的做派,譬如开仓放赈,开监放囚,据说狱囚们还拿到了丰厚的遣散费,“少者三十元,多者一百元”,皆大欢喜。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当然是绿林做派的一部分,在徐锡麟及秋瑾等革命先烈被隆重公祭并厚恤其家属之后,当年参与谋害秋瑾的劣绅们吓得四处鼠窜,而那位负有直接责任的章介眉未及逃脱便被王金发抓住。按说,这老小子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严惩就对不起革命先烈,但结果却出人意料。王金发最后竟然用非常戏剧性地方式释放了章介眉,他派出16名卫兵用轿子抬着,将之浩浩荡荡地送回家——原来,章介眉将自己财产的一半,即田产3000余亩外加现洋5万元,痛痛快快地捐献给绍兴军政分府。

王金发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因他的队伍扩张太快,小小绍兴一府八县,不过半年多时间就招了一个师,这么多人要枪要饷要吃饭,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得不到满足就要搞出事来,而王金发又生不出金子银子,他也只有向绍兴的父老乡亲们伸手。如《让子弹飞》中编的,鹅城的赋税收到了90年后,王金发当然没有那么过分,他减免了当年的田赋,但之后却搞起了提前开征。

绍兴的盐茶两税一向是大头,王金发自然不会放过,他来了个加重征收;清末的富人们大多有抽鸦片的传统,王金发对症下药,在严禁鸦片的借口下,其指使手下对地主乡绅们大肆勒索乃至于没收田产。王金发的“倒行逆施”遭到绍兴人民的强烈反感,以至于在50年后的乡土史调查中,民间老百姓仍清楚的记得这样一首顺口溜:“吃的油,穿的绸,迟早要杀头”——这骂的不是别人,正是王金发一伙人。

权力没有监督,想不腐败都不行。正如鲁迅说的,有些人进城时还穿着布袍子,不多久就换成了皮袍子,“而天气还并不冷”。王金发闹革命时,家里倾家荡产还欠下一屁股债,最惨时,王金发的老母寄食庙堂,形同讨饭。等做了都督,那情况就完全两样了,王金发派兵挑着洋油桶,桶里盛满银元,回老家加倍还钱,这个信誉“杠杠地”。还有,金发哥一人得道,亲戚们也就鸡犬升天,不管是之前来往或不来往的,只要肯来都督府,王金发一律赏钱,弄得这些天里,王家的亲戚相望于道——都往绍兴走亲戚来了。

清末一向买官卖官,这是革命党人最痛恨的,王金发没这么干,但他禁不住别人阿谀奉承,也缠不过自己的亲戚故旧,因而肥缺大多给了这些人,譬如他舅舅当上了盐税局长,他的姨表兄弟们也捞了个酒捐局长、禁烟局长之类的干干。至于之前对他有恩的人,这回就像是买了个绩优股,回报大大的,那是要钱给钱,要官给官,反正金发哥现在有的是权,有的是钱,摆摆阔也不过分。

说到摆阔,王金发基本无师自通,绝不干那“衣锦夜行”的傻事。平日里,王金发都要骑着高头大马,排着队伍,吹着鼓乐,在绍兴的大街小巷乃至田间村坊招摇过市,大抖威风,唯恐别人看不见。另外,王金发是个孝顺孩子,之前老母因自己革命而吃了不少苦,这回得好好补偿一下,王老太太也就住上了洋房,用上了抽水马桶,王金发还专门为她布置一栋佛楼,老太太拜佛念经,都有雇来的尼姑陪着。王金发的外公也被接到都督府,但事出意外,进门时其随从鸣炮欢迎,差点没把老人家给吓晕过去,之后是说什么也不在绍兴待了,回家没不久,死了。

个人生活作风方面,王金发也让人颇有微词。正所谓“英雄好美女”,王金发是英雄不假,“寡人好色”,一个也不能少。当时有人送他一个美婢侍寝,王金发笑纳后,成天抱美妇,挎洋枪,“各乘骏马,驰骤郊外,以为笑乐”,如此放浪形骸,还以为大丈夫当如是焉。王金发平时就喜欢讲排场,都督府里一向警卫森严,外出则左右前呼后拥,就连小老婆回娘家,也要带着卫队,一路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潜意识里,王金发恐怕认为,今天的风光,乃是他出生入死换来的,享受一点,天经地义,无可厚非。但如此一来,王金发的革命性质完全变了,“造福百姓”变成了“鱼肉乡亲”,“为民请命”更不要提了——简直就是要了老百姓的命。

好在王金发只做了八个月的都督,在全国统一政令、撤销各地军政分府及舆论的压力下,王金发终于在老百姓的口诛笔伐声中灰溜溜地离开了绍兴。尽管如此,他在这八个月还是大有收获,那就是手握几十万的大洋,之后在上海滩上花天酒地,豪饮豪赌,还买了座小洋楼,收了名妓花宝宝,成天醇酒妇人,安享温柔富贵。

“二次革命”后,王金发意志消沉,与革命党人日行渐远,据说还入京投靠袁世凯,后因“一匪未缉,空有自首之虚名”而被浙江督军朱瑞诱捕,最终于1915年6月2日被枪杀于杭州军人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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