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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原来是这样——难为张謇:状元反水为哪般

历史大观园 还原历史 2020-06-21 11:51:52 0

1911年10月4日,为庆祝大生集团扩展到了长江中游地区,张謇前往武昌出席湖北大维纱厂的开工典礼。在抵达江城后的一周里,张謇遍访鄂中大员,又与立宪派的同道中人畅谈国事,心情很是愉悦。10月9日中午,张謇应湖北咨议局的邀请赴宴,晚上又受到湖广总督瑞澂的宴请,当晚九点才回寓休息。

就在这一天,张謇还忙里偷闲买了一对孔雀,又问友人要了一对锦鸡,打算拿回去充实南通博物苑。但到第二天,武昌突然全城戒备并一度关闭了所有城门。直到上午十点,张謇才得以出城前往汉口(革命党人刘复基、彭楚藩、杨宏胜三人于当天凌晨被杀,枭首辕门)。

到汉口租界后,张謇再次看到了歌舞升平的景象,而这一天他又受到了汉口士绅商人们的热情款待,一直应酬到晚上八点,张謇才被送上“襄阳号”轮船,准备返程。阴错阳差的是,“襄阳号”这晚耽搁到晚上十点才开船。很多年后,张謇仍清楚的记得:“舟行二十余里,犹见火光熊熊烛天也”。张謇所看到的,不是其他,正是武昌起义的熊熊大火。

张謇生于1853年(咸丰三年),江苏通州人(今南通),在其兄弟中,张謇明显聪慧过人,他4岁启蒙,5岁即能背诵《千字文》而一字不差。15岁时,张謇首次参加科考,因其祖上三代无人获得功名(即所谓“冷籍”),为免受学官歧视,张父与如皋县某张姓人家交易,“酬以钱两百千”(即两百吊)而冒张家子弟名应试(张家三代内有功名,这种做法有些类似于当下的高考移民)。殊不知,这给张謇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张謇初上考场,县试、州试均顺利通过(秀才考试须经县试、州试、院试三场),但州试成绩取在百名开外。回去后,其师大骂,“若千人应试,定额九百九十九,那不中的人就是你”。张謇羞惭至极,到家即在窗户和帐顶上“并书九百九十九为志”,读书累困之时,每见所书则泪流不止。经数月的发愤苦读,张謇最终以第二十九名顺利通过院试,考中秀才。

按说这是件开心的事,但如皋那户张姓人家性本狡黠,他们见张謇中了秀才,于是借“冒名”一事大做文章,并向张父反复要挟勒索,如不遂愿即要告上公堂。之后5年中,张家饱受其苦,竟为之负债上千两银子,几乎倾家荡产。闹到最后,还是通州知州孙云锦出面调解,并将此事上报江苏学政,继而由礼部将此案了结,张謇这才得以重填履历,恢复原籍。

孙云锦对张謇的才华颇为赏识,之后将他推荐给了淮军“庆字营”统领吴长庆,张謇由此入幕军营。1880年,吴长庆移防山东登州,次年袁世凯来投(袁之嗣父袁保庆与吴长庆系至交),吴觉得小袁学识粗浅,遂命其拜在张謇门下学习。袁世凯在营中时,处理军务如鱼得水、井井有条,但其“文字芜秽,不能成篇”,令张謇无从删改,深以为苦。

从个人禀赋来看,袁世凯是个做实事的人,他之前曾参加过两次科考,深知自己不是科场中人,于是果断地弃文就武,另谋出路。与袁世凯相比,张謇在科场中的运气也好不到哪去,他曾于18岁、21岁、23岁、24岁、27岁5次赴江宁府应江南乡试,结果五售不中。直到33岁那年(1885年),张謇转赴顺天府乡试,这才取中第二名举人。

在接下来的会试中,张謇再遭磨难,他于34岁、37岁、38岁、40岁四次应考,均告落榜。最为好笑的是,当时翁同龢、潘祖荫等号称“清流”的考官们都有意把张謇录到自己门下,但每次都是误认他人,张謇反而一再落第。直到1894年,年届四十的张謇第五次进京应试,这才被取中为第六十名贡士。殿试时,翁同龢已是迫不及待,他命收卷官坐等张謇交卷,并力劝其他阅卷大臣将其考卷荐为第一。利用帝师的特殊身份,翁同龢还特地向光绪介绍说:“张謇,江南名士,且孝子也。”由此,张謇终于在41岁时得中状元。

不过,张謇的仕运也不咋地。他好不容易中了状元,偏偏又遇上甲午战败的沮丧之年。这还不算,其父又在当年去世。按清制,他必须回乡守制3年,这似乎也预示了他与仕途了无缘分。1898年守制期满后,张謇到北京销假,当时维新运动如火如荼,正当他想有一番作为时,其恩师翁同龢又被慈禧太后罢官。此事对张謇刺激极大,他在目睹了官场之险恶后决意远离,“三十年科举之幻梦,于此了结。”

张謇曾说:“愿为小民尽稍有知见之心,不愿厕贵人更不值计较之气;愿成一分一毫有用之事,不愿居八命九命可耻之官。”事实上,他也不是个适合做官的人。放弃仕途后,张謇投身实业,准备在“经济救国”中实现自己的报复。

以状元身份投身商海,史上并不多见,不过状元身份还是给张謇带来了一些方便。1895年,两江总督张之洞委派张謇、陆润庠和丁立瀛分别在通州、苏州和镇江兴办企业,张謇一生的事业由此起步。颇值一提的是,陆润庠也是状元出身,而且比张謇早20年,当时他因母亲患病而回乡,但两年后他仍重归官场并累升至侍郎、尚书、大学士,这与张謇有着截然的不同。

江苏是中国的主要棉产区,张謇给筹办中的纱厂起名“大生纱厂”(取自《易经》中“天地之大德曰生”一语),但从筹办到投产,“首尾五载,阅月四十有四”。问题主要在资金上,张謇最初将纱厂定位为“商办”,但民间集资招股说来容易做来难。无奈之下,张謇只能向官方求助。

之后,新任两江总督刘坤一将张之洞(已调湖广总督)用官款购买的4万多锭官机折价50万两入股,大生纱厂由此改为“官商合办”。由于商股股金迟迟不能到位,盛宣怀借机从大生纱厂分走一半机器,官股下降为25万两,但与之对应的25万两商股最终还是未能募足(只有15万两)。张謇四下奔走,到处告贷,但许诺者少,碰壁者多,最无奈时,张謇甚至在报纸上刊登卖字广告,以赚取来回旅费。

状元经商,狼狈如斯。不过,张謇的努力最后还是得到了回报,大生纱厂最终于1899年投产。走运的是,之后棉纱行情看好,大生纱厂次年即获利。到1908年,纱厂纯利累计近200万两。

1906年清廷宣布预备立宪后,张謇一度活跃了起来。1907年春,张謇北上入京,慈禧太后希望从这位“在野状元”那里得到一些真实有效的反馈信息和有益建言。据其回忆,慈禧太后“语及时局之非,不觉泪下”,而张謇直言当前官制混乱、行政效率低下;特别推行新政后,税收加重,官吏盘剥,民间怨声载道等世情。之后,张謇又提及年轻学生对国内官员腐败和宪政进程不满,民心涣散,革命潮起,慈禧太后听后不禁失声痛哭。

据说,张謇曾直面慈禧太后:“改革是真还是假?”

慈禧太后愕然:“因国家形势不好才着手改良,改革还有真假不成?”

在张謇面前,年事已高的慈禧太后也难掩心力交瘁:“我久不闻汝言,政事败坏如此。你可以问问皇上,现在召对臣工,不论大小,甚至连县官也时常召见,哪一次我不是用言语以求激发天良,要求他们认真办事?万不料全无感动!”

次年,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先后崩逝,摄政王载沣执掌国权。但是,年轻的载沣既无才干,也无政治经验,由此亲贵擅权,国事日非。1909年,江苏谘议局成立,张謇当选为议长。由于清廷将预备立宪期定为9年(从1909年开始),这引起了国内立宪派的极大不满。作为立宪派的中坚,张謇随后发起了三次规模浩大的国会请愿运动。

在民众的压力下,摄政王载沣将预备期提前3年作为妥协,但拒绝了立宪派立即召开国会的要求。之后,清廷对请愿运动进行打压,并严厉警告请愿代表“毋得再行渎请”。1911年后,载沣更是迭出昏招,其中就包括了当年5月的“皇族内阁”和“铁路国有”政策。

面对大厦将倾的局势,张謇决定赴京直谏摄政王。进京路上,张謇于6月7日特在彰德下车,去拜访一位28年未曾谋面的“学生”。原来,袁世凯在吴长庆死后又投靠了李鸿章,当吴之老部属写信给张謇诉说袁窃取庆军大权并专横跋扈时,作为庆军老人的张謇遂致信袁世凯怒斥其背信弃义,实为机巧小人,两人由此断交。但历史的吊诡就在于,之后的袁世凯一路鸿运,步步高升,在张謇为功名、为实业而奔波时,袁世凯“轻舟已过万重山”,并在庚子年后做上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位置。与之相比,身为状元的张謇就未免有些寒酸了。

袁世凯也有好运到头时。1909年初,摄政王载沣借口“足疾”将之一脚踢回了老家,而作为立宪派领袖的张謇此时正风生水起,他这一次拜访袁世凯,虽说有些“烧冷灶”的味道(提前搞好关系),但其心里也确实佩服袁世凯的才干,两人恢复关系,也是为袁世凯将来复出并调和彼此立场的考虑。

据当事人回忆,张、袁会面从下午五时持续到深夜十二时,谈话主题是立宪问题。张謇说:“公但执牛耳一呼,各省殆无不响应者。安上全下,不朽盛业,公独无意乎?及时不图,他日他人,构此伟业,公不自惜乎?”袁世凯的回答也很巧妙:“各国立宪之初,必有英绝领袖者作为学说,倡导国民。公夙学高才,义无多让。鄙人不敏,愿为前驱。”午夜时,张謇笑容满面地回到车上,说:“慰廷(袁世凯的字)毕竟不错,不枉老夫此行也。”

张謇入京后,受到载泽、端方等立宪派的热烈欢迎,宴请数日不绝。之后,摄政王载沣召见张謇,但对这次的会见,张謇却是大失所望。据其记载,张謇在会见中对内政外交提出了一系列的建议,但言者谆谆,听者藐藐,摄政王载沣或许是听不太懂,只是说了些“在外办事辛苦,名誉甚好,深为嘉慰”的客套话。张謇一片赤诚,结果全喷到了墙上。

机缘巧合,让张謇亲眼目睹了武昌起义的爆发,但此时的他仍想挽救清廷。10月13日,张謇赶到南京并拜会两江总督张人骏及江宁将军铁良,力劝他们发兵援鄂,但他不知道的是,江苏新军同样不可靠,铁、张自顾不暇,无以为应。之后,张謇又赶到苏州,并为江苏巡抚程德全连夜起草《改组内阁宣布立宪疏》,其中力劝载沣立即解散“皇族内阁”并严惩“酿乱首祸之人”(指盛宣怀),“然后定期告庙誓民,提前宣布宪法,与天下更始。”

但是,在革命迅猛发展的形势下,张謇动摇了。11月10日,张謇在日记中算了一笔帐:“计自八月十九日至今三十二日,独立之省已十有四,何其速耶!”在此情况下,张謇认为清廷气数已尽,只能另寻出路。7日后,清廷请其为“东南宣慰使”,但张謇在日记中却毫不客气的记了这样一笔:“何宣何慰耶?”12月14日,张謇剪去发辫,并称“此亦一生之大纪念日也。”

各省纷纷独立之时,张謇与程德全等江浙立宪派也都在暗地里较劲。他们的目的,是要在上海成立一个“全国会议团”,以图将筹建“临时中央政府”的主动权抓到自己手中。但是,独立各省特别是沪军都督陈其美对此并不买账,一番交锋后,各方终于达成妥协,并成立“各省都督府代表联合会”,以共同对付清廷。

此时袁世凯也已出山并督率北洋军攻打首义地武汉,但之后清廷与革命阵营均为财政问题所困,最终在列强斡旋下展开南北和谈。会谈最大的成果,是确定以“国民会议”的形式解决“国体”问题。在张謇等人的策划下,这实际上是利用此等会议逼迫清廷退位,由袁世凯收拾局面。

但是,孙中山的归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作为立宪派,张謇对革命派不甚赞同,他与孙中山首次会面后,即在日记中记了“与孙中山谈政策,未知涯畔”一语,其意颇存讥评。之后,孙中山等革命党人否定和谈结果并于1912年1月1日抢先成立南京临时政府,南北和谈陷入困境,张謇对此颇有微词并拒绝出任实业总长。相反,他在暗地里不断为袁世凯出谋划策,并最终促成了清帝退位与孙中山同时退职,而由袁世凯接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

2月12日,清帝宣布退位,其退位诏即出于张謇之手笔。据说,张謇最初不愿写,后赵凤昌(人称“民国产婆”,其住所“惜阴堂”系当时各方谋划及南北和谈的主要秘密场所)劝说,“朝廷养士三百年,君以文士,策名状头,固不当善为之词,以酬特达之知耶”。耐人寻味的是,张謇日记中并未记载这件名垂千古之事,而在事后自订的年谱中也不承认是自己所写的退位诏(或自认为不忠为污点)。直到后赵凤昌之子赵尊岳拿出原稿影印(曾刊于某年《申报》所出的国庆特刊),及其子张孝若在《南通张季直先生传记》(1929年)和刘厚生《张謇传记》中的记载,此事才得以披露。

遗老们对张謇的反水痛加诋斥,在他们眼里,张謇身为人臣,不但弃君国于不顾,反而参与和领导反叛运动,他们深感不齿。如郑孝胥即认为张謇、汤寿潜二人在武昌事件后转向革命,实“不知廉耻为何物!”朱祖谋、刘廷琛也直指张、汤乱天下之罪不可恕。陈三立在辛亥后追论国变之源,称国家的兴废存亡非一朝夕之故,“节钺重臣号为负时望预国闻者”昧于天下之势,放弃了他们的责任,致使人纪防堕、人心狂逞。

作为前朝状元,遗老们对张謇的批评或许有几分道理,但对张謇来说,清朝实无可留恋,事实上他也几乎未在清朝为官。在他看来,当一个旧体制愿意更新并处于更新阶段时,他会与其保持最大诚意与最大程度的合作,如立宪时期甚至武昌起义爆发初期,但清朝已无可挽救之时,国家的利益比国君就显得更为的重要,愚忠已是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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