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正史——杜周　杜延年

杜　周　南阳杜衍（今河南南阳西南）人，武帝时著名酷吏。

他原是南阳太守义纵的部属，后在张汤手下谋事，为廷尉史。当时匈奴侵犯边地，人畜伤亡惨重，他常上书提出建议，切中要害，得到朝廷的注意和重用。他与减宣互为中丞，先后达十余年。

杜周讲话木讷重迟，但办事执法峻刻严深。他在担任廷尉期间，善于察看皇帝的脸色行事。皇帝想欲置某人于死地，他会“依法”不择手段地把囚犯整死；皇帝想欲赦免某罪犯，即使此人犯有大罪，他也有办法免除他的罪名。这些做法他都是从张汤那里学来的，但是他处理案件的手段又比张汤厉害，他可以左右法律。有人问他：“你为天下执法，不按三尺竹简上写的法律条文办事，专门以皇帝意旨作为治狱标准，这对吗？”他回答得很干脆：“三尺法是怎么来的？以前皇帝认为对的就可以著为法律，后来的皇帝认为可行的也可以定为法令。各当其时而为之，哪有一成不变的古法？”杜周凭着他这一信条和察言观色的本领，在任廷尉期间，以诏狱名义逮捕罪人达六七万之多，参与办案的官吏增加到十几万人。他一度免官，后任执金吾，在审理桑弘羊和卫皇后的案件中，由于他办事尽力，又被武帝升为御史大夫。

杜周起初只不过是义纵手下的一名廷尉史，全部财产除身上穿的衣服以外只有一匹马。曾几何时，他位居三公，子孙都做官，家产达好几万。

在他的儿子中间，杜延年与他性格不同，待人宽厚仁爱。

杜延年（？—前52）　字幼公，从小习法。昭帝即位初，大将军霍光秉政，杜延年得到任用，为补军司空。前83年，益州地区少数民族发生叛乱，他以校尉身份率兵出击，还朝后，任谏大夫。左将军上官桀父子与盖公主、燕王旦策划谋反时，代理稻田使者燕仓得知了他们的阴谋，告诉了大司农杨敞，杨敞为人胆小怕事，称病归家，把这事告诉了杜延年。杜当时在大将军霍光手下供职，很快把消息告诉了大将军，及时平定了这场叛乱，上官桀等人伏法。延年因及时揭发此事有功，封建平侯，擢升为太仆右曹给事中。

霍光执法严苛，杜延年则宽和待人，处事公平。在审理燕王旦案件时，因御史大夫桑弘羊也参与其事，其子桑迁怕牵连自己，躲到他父亲的故吏侯史吴家里。后桑迁被捕，伏法。在审理侯史吴案件时，廷尉王平、少府徐仁，和丞相车千秋认为，桑迁是因父谋反而受牵连，不是主犯，他躲到侯史吴家里，侯史吴不应有罪，就释放了他。治御史在复审此案时则认为，桑迁虽不是主犯，但他通晓儒家经典，知道父亲谋反而不谏争，应与谋反同罪；再说侯史吴也是朝廷官员，藏匿罪犯，与一般百姓不同，也应治罪。案件再经上级复审，不仅侯史吴有罪，连廷尉王平、少府徐仁也因审理不当定罪。徐仁是丞相车千秋的女婿，所以车千秋也为侯史吴开脱罪责。他还恐怕霍光不同意，又私自召集中二千石官吏、博士等在公车门集议此案，大臣们都了解霍光对此案的态度，所以都认为对此案要严办，侯史吴也应有罪。第二天，当霍光得知车千秋擅自召集中二千石以下的官员集议此案，这是违反汉法的，就把王平、徐仁等人逮捕下狱。大臣们都很担忧丞相车千秋也牵连进去。这时杜延年上书霍光，为车千秋开脱罪责。他说：“官吏放纵罪犯，有汉法规定。如今为此事要定侯史吴的罪，恐怕用法过严。丞相车千秋一贯勤职守法，谨慎小心，他只是为臣属讲了些好话。丞相是先帝的旧臣，未有什么过错，就要治罪于他，这是不对的。现在百姓们都在议论朝廷执法严峻，酷吏当道。丞相的事，又是一桩狱案，如果此事涉及丞相而有罪的话，怕会失去民心，舆论哗然，流言四布，这有损于大将军您的形象。”霍光后采纳了杜延年部分意见，虽未办车千秋之罪，但王平、徐仁还是有罪，弃市。杜延年处理事件都是像这样公平、正直。

延年看到朝廷在武帝劳师远征，糜费过度之后，国库空虚，便向霍光建议：“近几年来，收成不好，流民增多，朝廷应该学孝文帝的做法，以节俭宽和为本，以顺天心，以悦民意。”霍光采纳了他的意见，举贤良，召开盐铁会议，罢酒榷盐铁的专卖。由于他处事公正，百姓在审理案件时发生争执，往往都希望到他那里去处理。朝廷有文书、案件时，按规定分发给丞相、御史两府，有时朝廷也会把这些文书、案件送到他的案桌上。

昭帝得病期间，征召天下名医为他治病，杜延年掌管皇上的医疗事务。昭帝去世后，昌邑王刘贺即位，因行为不端，被霍光等废黜。大将军霍光、车骑将军张安世和大臣们在议论该拥立谁时，杜延年向霍光、张安世推荐皇曾孙刘询。刘询在宫中掖庭长大，与杜延年的次子杜佗关系密切，延年知道刘询品德高尚，就推荐了他。宣帝即位后，褒赏大臣，杜延年以定策安宗庙，赐食邑二千三百户，加上他原有的封邑，共有四千三百户。

杜延年为人宽和，朝廷政务都很精通，久典枢机，受皇上信任。他出即奉驾，入给事中，居九卿位十余年，是皇帝的近臣，先后得到的赏赐钱数千万。

霍光死后，霍氏家族衰落。霍禹谋反的事揭露后，霍氏有很多人被诛。杜延年也因是霍氏的部属臣僚，要求告退回乡。他虽未参与谋反，但也有一定责任，朝廷免去了他的官职，削户二千。几个月后，他复被召用，任北地太守。由于他是九卿外放边郡，对地方事务不熟悉，政绩不佳，受到了朝廷的责难。后他整顿吏治，选用良吏，打击豪强，社会秩序井然。不久，宣帝派使者来慰问他，赐金二十斤，调任西河太守。在那里他治理得很好，颇有名声。五凤三年（前55），朝廷调任他为御史大夫。他担任三年御史大夫，因年老多病，要求告老。宣帝批准了他的请求，派光禄大夫持节赐金百斤，安车驷马。不久病死，谥曰敬侯。

评：为维护封建专制统治，历代都有一批酷吏，他们严刑峻法，暴虐为治。西汉武帝时用法严苛，因此酷吏特多。张汤、杜周就是两个典型。他们从文墨小吏起家，滥用刑罚，权变机诈、钻营奉承，杀人不动声色，以至冤案遍地，而他们最后都位居三公。

耐人寻味的是，张、杜两个儿子却都宽厚待人，执事公允。也正如此，张安世、杜延年两人的名声，在历史上也许要比其父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