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中国历史 > 明清光辉

炉边话明史——阉党焦芳

历史大观园 明清光辉 2020-07-02 23:58:40 0


阉人自古就有,阉党之入史列传,则始于明之正德朝,终于天启朝。

顾名思义,既称阉党,其成员应该都是阉人,如东林党的成员都是士人。阉党却不然,成员不仅是士大夫,大部分人还是出身于进士。权阉大珰,需要他们舞文划策,排挤忠良,通过士大夫来打击士大夫;他们需要阉人汲引朋比,由此位列公卿。有的人对阉人未始不鄙薄轻视,只因阉人口衔天宪,功名利禄,往往凭他们一言而致得失,只好向阉门折腰了。

明代阉党的著名人士,前为正德朝刘瑾弄权时的焦芳、张綵,后为天启朝魏忠贤弄权时的顾秉谦、崔呈秀。正德和天启即位时,都只有十五六岁,生于深宫之中,正是爱玩的年龄,这两人也是中国历史上最糟糕的少年天子。刘瑾为东宫旧奴,忠贤因客氏而早与幼主相识,所以,都可以将皇帝玩于股掌之上。朝散之后,宫门紧闭,日长无事,皇帝能够亲近的只有一些太监了。

《明史》阉党传占一卷,倒是可以写成专史,从其中可看到当时政治上、人事上、文化上许多特色。阉党传之前有小引云:“明代阉宦之祸酷矣,然非诸党人附丽之,羽翼之,张其势而助之攻,虐焰不若是其烈也。中叶以前,士大夫知重名节,虽以王振、汪直之横,党与未盛。至刘瑾窃权,焦芳以阁臣首与之比,于是列卿争先献媚,而司礼之权居内阁上……庄烈帝之定逆案也,以其事付大学士韩等,因慨然太息曰:‘忠贤不过一人耳,外廷诸臣附之,遂至于此,其罪何可胜诛。’痛乎哉,患得患失之鄙夫,其流毒诚无所穷极也。”上面被点名的为焦芳,列于阉党传第一名的也是他。

《明史·宰辅年表》一:正德元年,焦芳加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二年,晋少傅兼太子太傅谨身殿大学士,四年,晋少师兼太子太师华盖殿大学士。四年之间,已历“三太”。三公之职,本为“论道经邦,燮理阴阳”。焦芳无德无能,就因依附刘瑾。

他是河南泌阳人,天顺进士,由编修而进侍讲。当选学士时,有人向大学士万安说:“不学如芳,亦学士乎?”焦芳闻而大怒说:“是必彭华间我也。我不学士,且刺华长安道中。”彭华吓坏了,连忙告诉万安,乃进焦芳为侍讲学士(按,万安与彭华亦非正人)。

焦芳没有才学,却工于心计。户部尚书韩文曾言当前财政不足,廷议则谓理财别无奇术,唯有劝皇上节俭。廷议为什么这样说?当然因为正德会挥霍。焦芳知道旁边必有窃听的人,故意高声说:“庶民家尚须用度,况县官(指皇帝)耶?谚云:‘无钱检故纸。’今天下逋租匿税何限,不是检索,而但云损上何也?”听者告诉正德,正德自然大为高兴,这时恰值吏部尚书马文升去职,遂擢焦芳继任(原为侍郎)。

户部尚书韩文,鉴于“八虎”横行,正德荒唐,将率九卿劾刘瑾。六部奏事,例由吏部为首,便告知焦芳。焦芳暗中向刘瑾泄露,刘瑾遂将韩文、刘健、谢迁等逐出朝廷。《明史》云:“而芳以本官(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阁辅政。”但据陈弘谟《继世纪闻》卷一,与事实不甚相符:焦芳入阁后仍欲兼部事,刘瑾几次派人向首辅李东阳去说,东阳告以无此例,“内阁佐天子出令,吏部所拟升调官间有可否,今自拟议之而自可否之耶?又每日通政司奏事,奉旨吏部知道者,即当廷跪承旨,内阁班皆立听,今亦将出跪而更起立耶?又部事差缪,或章奏错误,小则回话认罪,大则罚俸,脱有之,亦将随同认罪乎?芳乃辞部事”。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刘瑾用事》,先书冬十月,“以吏部尚书焦芳兼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办事”,后又书“十二月,吏部尚书许进奏南京科道皆要职”云云,未明书焦芳辞职而许进继任,人家还以为两月之间,吏部竟有两个尚书。

但由此也可看到刘、焦之间勾结之深。芳每与瑾交谈,必称千岁,自称为门下。在内阁时批阅章奏,完全依从刘瑾之意。阉人虽不能入阁,焦芳却成为刘瑾的内阁影子。各地向刘瑾行贿,亦必先赂焦芳。

刘瑾是奴才而不是秀才,但他职司司礼监,可以批阅章奏,也是一种很古怪的制度。批答的章奏自然很粗鄙,便由焦芳润色,也是焦芳用武之地,可怜的阁老李东阳只是俯首低头而已。虽然如此,焦芳还是对东阳嫉妒,因为位在焦芳之上,便常向刘瑾进谗。后来东阳奉命编纂的《通鉴纂要》完成,刘瑾就叫人去捉叉头。《通鉴》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就在文字的笔画上摘小疵,除了处分几个誊录官员外,还想牵连李东阳,东阳大窘,只得向焦芳和张綵求情,要他们从中缓解,这两人其实是给奴才做奴才的奴才。后人对李东阳这段日子的处境,有体谅他委曲求全、保护善类的,有讥讽他贪恋禄位、委蛇去就的,比起刘健、谢迁来,也确有愧色,所以在饯别刘、谢时,他为此而涕泣。

兵部尚书刘大夏,为孝宗旧臣,又为刘瑾所恶。阉党刘宇亦恨大夏,遂与焦芳谮于刘瑾曰:“籍大夏家,可当边费十二三年。”后借口田州岑猛事件,将大夏囚于诏狱。刘瑾欲坐以“激变”罪而处死刑,都御史屠滽不赞成,刘瑾就骂他“老畜生”,并说:“即不死,可无戍耶?”李东阳婉为大夏缓解,刘瑾也知道大夏家实清寒,去收捕他时,他还在园中锄菜。于是初拟充军广西,焦芳接上来说:“是送若归也”(大夏原籍湖南华容),因而改为肃州。用不着再说什么,阉党之恶已可概见。

阉党本是以利相合,所以内部的倾轧妒忌也很厉害。后来焦芳与张綵有嫌隙,刘瑾却信任张綵,当众斥责焦芳父子,这对焦芳真的成为千钧棒了,只得乞归回乡。焦太师并无先见之明,并非已感到刘瑾是一座冰山,然而这次乞归,正好是他运气。

正德五年(1510年)四月,安化王朱寘反,檄文中声数刘瑾之罪。五月,命太监张永总督军务,都御史杨一清为提督,率兵讨之。不久,寘就擒。在行军中,杨一清曾为张永划策,要他诛刘瑾。永还京,遂将刘瑾逮捕,磔于市;张瘐毙狱中,仍锉尸于市。焦芳只是削官,其子黄中(原任翰林编修)逃跑了。

刘瑾的从孙二汉被斩时,说了很有意思的话:“吾死固当,第吾家所为,皆焦芳与张綵耳。今与我处极刑(按,当时实尚在狱中),而芳独晏然,岂非冤哉。”《明史》说“芳父子竟良死”,也是带有不平之意。

刘瑾是犯众怒的人,但要使这样一个巨无霸伏法,最后却是杨一清用以阉攻阉之计,说服张永之故。张永又为什么能被说服?《明通鉴》卷四三引“御批”曰:“刘瑾罪恶贯盈,擢发难数,固神人所共愤,然张永本其党与,即稍有猜嫌,亦未必遽肯自伤同类。杨一清乘机怂恿,而永尚怀疑虑,知非复可以大义相规,因以‘瑾诛公益柄用’一语中其所欲,遂慨然直任不辞。一清盖能洞见小人腑鬲,而谲以行其正者。”所以,《明史》称一清以才略智数而锄奸定难,因以成功。

但杨一清此举,实亦具有冒险性。因为刘瑾的大罪名是谋反,正德是不是相信(实际上,阉人还反什么?难道想在京城即帝位)?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刘瑾用事》有两句很巧妙的话:“言于寘鐇倡乱之后者,信而有征,言于狗马娱心之日者,迷而难悟。”这是针对正德说的,但当张永向正德奏刘瑾不法事时,正德正在醉中,就低头说一声“瑾负我”。

查继佐《罪惟录·奸壬列传》评焦芳云:“焦与尹(旻)才不能为恶,徒为逆瑾颐使。而恶之肆及,遂称殊授,百刘(健)谢(迁)无才矣。”这也说得对。焦芳等之才,本来连作恶也够不上的,但受到刘瑾的嗾使,成为阉党后,推波助澜,如同经过特殊的训练,千百个正人也变成无才了。虽然,刘瑾没有焦芳等,也不会闹得鬼哭狼嚎的。

中国的历史实在悠久丰富,即使是记阉人阉党,也会使人读到许多东西。

免责声明

本站部分内容来自于网络或者相关专家观点,本站发表仅供历史爱好者学习参考,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本文地址:/zgls/mqgh/18056.html

  • 手机访问

站点声明:

历史学习笔记,本站内容整理自网络,原作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仅供学习参考。

Copyright © http://www.historyhots.com All Rights Reserved. 备案号:粤ICP备20055648号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