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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军的最后一击

历史大观园 历史评论 2020-06-03 23:03:53 0


“小阎王”是张宗禹的绰号,他是西捻军的最高统帅。关于他的背景材料大致如下:一、他是安徽蒙城雉河集(今涡阳)人;二、生卒年龄不详,约生于清嘉庆、道光年间;三、成分地主,家有良田千亩。

如果从“阶级论”出发,他完全不应该走上反抗的道路。但性格即命运,张宗禹从小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单从外号“小阎王”便可见一斑。他的父亲是个恪守礼教之人,平日对他管束甚严,可结果适得其反。张宗禹自幼不爱读书,并厌恶科举,年稍长便与捻众交往。不久因为一件小事,他离家出走,投奔族叔张乐行,并跟随其转战南北。

张乐行是捻军早期著名的领袖,别号老乐,安徽涡阳人。早在太平天国起义之前,他已是淮北十八股捻首之一。

咸丰三年(1853年),太平天国建都南京后,各地捻军纷纷起义响应,并在安徽北部雉河集会盟,公推张乐行为盟主。四年后,张乐行正式接受太平天国领导,被封为“沃王”。从此,捻军与太平军遥相呼应,并肩战斗。

捻军,又称捻子,或捻党。该组织最初起于安徽、河南一带,后逐渐发展至山东、江苏地区。他们“结则为捻,散则为民”,经常一股一股地活动,故被称作“捻子”。所谓捻,即拧成一股,结为一体之意。

同治三年(1864年),由于叛徒出卖,张乐行遇害。此后,张宗禹继续坚持战斗。天京陷落后,南方的太平军基本肃清,但北方捻军却开始了新的联合。由于皖北根据地大量丧失,加之清政府的严厉剿杀,新的局势使分散的捻军又重新聚集到了一起。11月下旬,西北太平军的首领,遵王赖文光、淮王邱远才率两部太平军数千人,在皖北与捻军主力二万多人会合,一些太平军、捻军残部也闻讯赶来投奔,从而组成了一支以赖文光为首的统一的新捻军。据赖文光在《自述》中说,当时江北剩下来的捻军有数万,皆为蒙(城)亳(州)之众,其头目有任化邦、牛宏升、张宗禹、李蕴泰等,众人共推他为首,决心“誓同生死,万苦不辞”,“披霜蹈雪,以期复国于指日”。

赖文光是广西客家人。据说他是洪秀全之妻赖皇后的族弟。天王在金田起义时,他就跟随麾下,时年尚幼,但已英姿勃发,崭露头角。东王掌权时,他曾遭到排斥,在天京闲居数年,及至东王死后,他才又恢复权力。天京陷落后,他撤往北方,手下仍有数千之众,并具有较高的威望。正因为如此,皖北会师时,他才理所当然地被推为领袖。

对于起义军来说,当时的局势极为严峻,新的会盟无疑给大家带来了希望。此后,捻军重新开始活跃起来。其中著名的将领有任化邦、张宗禹。任化邦号鲁王,张宗禹号梁王,他们的王爵究竟是太平天国所封,还是他们自称的,历来存在争议。不过,二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们与赖文光一起并称为捻军后期的“三大巨头”。

新捻军组建后,仍然保持原有的五旗军制,即用黄、白、红、蓝、黑五色军旗加以区分,但战术却有了重大改变,即易步为骑,采用流动战术。所谓易步为骑,就是改步兵为骑兵,以两条腿变四条腿,这就极大提高了作战机动性。他们呼啸来去,神出鬼没,像旋风一样驰骋于豫、鲁、苏、皖的广大地区,使清剿的清军追不上,打不着,只能干瞪眼儿瞧着他们纵横来去。

当时在北方负责剿捻的清军统帅是大名鼎鼎的蒙古亲王僧格林沁。早在同治元年(1862年),朝廷便授僧格林沁为钦差大臣,节制直、鲁、豫、鄂、皖五省兵马,目的就是要他迅速扑灭“捻患”。

僧格林沁的蒙古马队,号称天下无敌。在镇压太平天国北伐军时,占尽优势,令人生畏,捻军一开始也处处受制,损失惨重。然而,当捻军进行重组、改变战术之后,僧格林沁开始遇到了新问题。这个新问题就是:你有马,我也有马;你能跑,我也能跑。可跑与跑却不一样,一个是主动跑,一个是被动跑。捻军处处占据主动。他们想走就走,想打就打,忽东忽西,形踪飘忽,往来迅疾,而僧王爷只能跟在屁股后边,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整天东奔西突,疲于奔命。

捻军的战术很明确,就是利用精骑善走的特点,“以走疲敌”。这一来,他们的目的完全达到了。可傲慢自大的僧王爷却不服这口气,他心里想,我堂堂蒙古马队能跑不过你们这些乱匪?我还不信了!于是,一根筋到底,穷追不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有人劝他不能这么蛮干,部队会被拖垮的。僧格林沁大怒,抖着胡须骂:“你这是扰乱军心,长他人志气,再说一句,看本王爷宰了你不可!”说着,拔出马刀,劈倒了身边的一棵小树。众人一看这阵势,都吓得闭上嘴巴,不敢再劝了。

于是,猫捉老鼠的游戏继续进行下去。

可捻军并非老鼠。他们也不是吃素的,瞅准了机会便会反咬一口。他们常常在运动中寻找战机,利用有利地形,出其不意,突施冷拳。不打则已,一打便是正着。等到清军大部赶到时,他们又倏忽而去,再次不见踪影。如此一来,僧王爷疲于奔命,吃尽了苦头,一败邓州,再败南阳,三败鲁山,损兵折将,死伤无数。

朝廷非常失望。两宫有一次召见恭王爷,问起战事。

太后说:“听说僧王又吃败仗了?”

恭王答:“正是。”

太后说:“蒙古马队不是厉害吗?为什么灭不了捻匪?”

恭王答:“捻匪极其狡诈。”

太后叹了一口气,说:“僧王还有这个能耐吗?”

恭王无语。

于是,便有了调用曾国藩的打算。

其实,朝廷原先并不想调用曾国藩。同治元年(1862年)以后,湘、淮军渐成气候,曾国藩集军政大权于一身,朝廷隐约感到了不安。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非常希望培养满蒙亲贵的势力,以此达到与湘、淮军的平衡。和春、向荣先后死去,当时朝中有实力、有威望的满蒙将领所剩无几。其中最有名的一个是僧格林沁,一个是胜保。可这两人中,无论军功和地位,后者都无法望前者项背。因此,朝廷蓄意扶持僧格林沁。同治元年(1862年),命他以钦差大臣节制五省兵力(比曾国藩还要多一省),就是要拿他制约曾国藩。而一向傲慢自大的僧王爷也从没把曾国藩和他的湘军放在眼里。他曾放言说,若论战斗力强弱,“皖军为上,豫军次之,楚军(湘军)为下”。这明摆着是在贬低老曾。

同治三年(1864年),天京陷落后,对于清王朝来说,形势一片大好。尽管捻军还在扑腾,但在当权者看来不过是小鱼小虾,已不足为患,一鼓荡平,只是早晚之事。相反,倒是曾国藩的湘、淮军羽翼渐丰,成了一块心病。因此,天京一破,朝廷便开始了大规模裁军,其重点当然是要撤裁湘、淮军。然而,对于僧格林沁的部队不仅不裁,反倒不断补充增加,其用意不言自明。

可是,僧格林沁太不争气,北方捻军越闹越大,他却束手无策。朝廷打算派曾国藩前来,这让他深感脸面无光,而最气人的是,曾国藩的话还说得难听。他说,湖北已有僧格林沁和湖广总督官文两大钦差,再派他去,实无必要,且三个钦差“萃于一隅”,岂不要让“贼匪”轻视?言外之意,一是耻笑僧格林沁和官文无能,四百里内两大钦差,厚集重兵,却拿捻军毫无办法;二是真要我去也行,另两位得走人,否则三大钦差挤在一块,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哩!

僧王简直气坏了!可气归气,现状却无法改变。就在朝廷欲调曾国藩时,捻军已离开湖北,一阵旋风似的刮向了河南。接着,他们又在河南接二连三地重创了僧格林沁所部。1865年3月间,捻军忽然北上,由黄河故道进入山东,数日之内便穿越曹县、菏泽、定陶、郓城、巨野、济宁等地,直逼直隶边境。朝廷下诏痛责僧格林沁无能,说他“玩寇纵敌”,任捻北来,僧王爷一肚子委屈,却有苦说不出。

为了挽回败局,他下令穷追不舍,一心要找到“捻匪”与之决战。从3月底到5月初,僧格林沁率部从河南追到山东,又从山东追到河南,之后再由河南追到江苏,再由江苏追至山东。短短一个多月,狂奔数千里,经常是一昼夜追赶一二百里。马队快,步队每追不及,疲困之极,累死者达数百人之多。

就这样,僧格林沁仍嫌速度太慢。他下达死令,马不停,人不歇,非得追上捻军不可。至于他自己也够以身作则,每日“寝食俱废”。有时累极了,便在道旁小憩片刻,“饮火酒两巨觥”,喝下后接着上马再追。有笔记称,僧王日夜追敌,常数十日不离马鞍,手累不能抓缰绳,便用布带将手捆于马上。其求胜心切,由此可见一斑。

可是,人毕竟不是铁打的,马也不是铁打的,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但僧王一意孤行,刚愎自用。从好的方面说,他是一不怕苦二不怕累,忠于职守,骁勇好战,可有勇无谋,跋扈鲁莽,尤其是缺乏科学态度,却是致命弱点。曾国藩早有预见:“此于兵法,必蹶上将军。”他的话不幸言中。

1865年5月17日,疲惫不堪的僧军追至山东曹州,在菏泽高楼寨一带遭到捻军伏击。数万捻军主力呼啸而起,三路掩杀。清军迅速溃败。当天夜里,僧格林沁率少数亲随,冒死突围,此后失联。第二天早上,人们才发现他的尸体躺在麦田里,“身受八伤”。据杭州将军国瑞报告称,僧王是在激战中被长矛刺中坐骑,坠马落地,被贼匪所害。其阵亡处在曹州府城西北十五里,地名吴家店。而指挥这场伏击战的就是鲁王任化邦和小阎王张宗禹。

高楼寨一战,不仅葬送了僧格林沁,而且也使他的王牌马队毁于一旦。捻军声势大张,兵锋迫近京畿。清廷闻报,异常震撼,紧急调整剿捻方略,谕令曾国藩前往督师。

曾国藩到任后,根据僧格林沁失败的教训,归纳总结出了捻军的活动特点,即“打圈圈之法”,然后有针对性地制定了一套作战方略。其要点为:以静制动。你捻军不是能跑吗?好,你跑我不跑。我重点设防,先把你围起来,然后再加以剿灭。用他的话说,这叫“以有定之兵,制无定之贼”。

具体做法是在捻军经常出没的豫北、皖北、苏北、鲁南四省十三府重点防守,然后将这些点连成一线,形成一个大口袋,将捻军装在袋中,逐一消灭。

这一想法固然是好,可实施起来难度却很大。首先它需要四省督抚驻军齐心合力,同心同德,否则一点突破则前功尽弃。

然而,各地督抚守将各怀私心,谁也不愿牺牲地方利益。于是,各自为政,任由捻军纵横自如。时间一长,久而无功。朝廷急了,便开始追究责任。可是,各地督抚又把责任推给曾国藩,说他消极畏敌,未尽职守。他们还拿他与僧格林沁相比,说什么僧王爷再不济,人家鞍马劳顿,没功劳还有苦劳,而今他曾大帅倒好,安居徐州,风不吹雨不淋的,倒是气定神闲,可捻匪却愈加猖獗了。

面对无端批责,曾国藩大呼冤枉,可他一张嘴说不过多张嘴。面对腾章四起,谤议盈路,不禁大感头疼。

为了改变局面,他不得不对原先的战略加以修订。即在重点设防之外,增设运河、沙河与贾鲁河防线。曾国藩认为,贾鲁河、沙河是捻军闯入山东、皖北必经之地,只要扼守住这道防线,捻军的行动就会受限,然后,“各分汛地,层层布置”,便可渐逼渐紧,最终把捻军驱逐至豫西山多田少贫瘠之处,加以歼除。

应该说,这一方案比先前的方案改进了不少,也更加完善。但是,你想得好不等于做得好。计划再好也得人来执行。就在曾国藩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将千里长堤修筑起来之后,一天夜里,捻军大队突然冲破开封以南防线,向东奔突而去。守护堤防的河南防军几乎是一击即溃。千里长堤,铁壁合围,转瞬化为泡影。

计划再次受挫,于是抨击之声又起。就连李鸿章也对这一做法的可行性表示了质疑,甚至讥讽这种“修墙筑堤”之法,说是“闻者皆笑其迂”。他还写信给刘秉璋说,古有万里长城,今有万里长墙,不意秦始皇在千年之后,竟然遇见公等知音了。这话显具挖苦之意,虽是对刘秉璋说的(刘为河防之策的热心筹划者之一),实则却是暗讽曾国藩。

面对这种局面,曾国藩一筹莫展,又气又恨。在给曾九弟的信中,他无奈地表示,数万大军“想与敌交一下手而不可得,可恨之至”!想当年,轰轰烈烈的太平军都被他打下去了,而如今面对擅长“打圈圈之法”的捻军,他却无能为力,难建寸功。随后不久,“匪氛更炽”。捻军分为东西两股,一股深入山西,一路挺进河阳。朝廷焦急万分,不得不对剿捻人事做出重大变动,即令李鸿章前往接任曾国藩。

同治六年(1867年)2月李鸿章走马上任了。自咸丰三年(1853年)以来,清廷为剿捻先后派遣了二十二个统帅,到李鸿章已是第二十三个。这其中有亲王、总督、巡抚、总兵不等,一个个你方唱罢我登场,结果都难竟其功。现在,轮到李鸿章登场了。

此时的李鸿章信心满满,志在必得。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刚上任不久,捻军就当头给了他几棒。

1866年12月间,就在李鸿章督师前不久,捻军在杞县、河南一带分为东西两支:一支由赖文光、任化邦率领,继续周旋于山东和中原一带,称为东捻军;一支由张宗禹率领,前往陕甘,联络回众,称为西捻军。

捻军一分为二,这是战略上的重大调整,也是形势所迫。当时清军调集了大量军队,集中于苏、鲁、豫、皖地区,进行围追堵截。捻军虽然挫败了曾国藩的多次围堵,但局势并未改观,相反更加严峻。在此情况下,赖文光认为“独力难支,孤军难立”,特命梁王张宗禹等率部“前往甘、陕,连结回众,以为犄角之势”。

对于捻军的分兵之策,史学家历来有不同的评论。一种认为,这无疑是削弱自身的错误做法,从而给了清军逐个击破的条件;而另一种则认为,分兵陕甘,联络回众,扩大了捻军的基础,有利于进一步开展斗争。

究竟哪种说法正确,其实很难做出判断。不过,就在李鸿章督师不久,便从湖北传来消息,东捻军主力正在安陆臼口镇一带集结,李鸿章闻讯便立即调集各路大军开始向安陆进发,计划就地围歼。这是李鸿章上任后实施的第一个战役部署。各路大军包括刘铭传、张树珊、周盛波、鲍超以及郭松林的新湘军,总兵力达到七万之众。朝廷对此寄予厚望,认为“鄂省地势非平旷,马力不能施展,若各军四面夹击,齐心并力,必可痛挫其锋”。李鸿章也回奏称,“圣上英明,指授机宜,极其透彻”,“目下军势既集,网罗已张”,必将就地围剿,痛歼其匪。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接二连三的打击便接踵而至了。先是郭松林的新湘军在罗家集中了埋伏,之后张树珊部又在杨家河全军覆没,张树珊战死。事情到此还没完,不久,尹漋河之战爆发,号称“淮军第一名将”的刘铭传同样大败而归。紧接着,东捻军又在蕲水歼灭湘军彭毓橘部。仅仅半个月,湘、淮军便接连大败,损兵折将。这让李鸿章极为震惊,无地自容。这时,轮到曾国藩看笑话了。他在给九弟信中说:“人都说捻子善避兵,只怕打不着。我则说,不怕打不着,只怕打不胜。即便鲍超、刘铭传等与之相遇,胜负也很难说。”

出师不利,使李鸿章开始清醒下来,不得不认真研究对策,并调整作战方略。原先他对曾国藩的所谓“河防”不屑一顾,说是“闻者皆笑其迂”,并讥讽古有万里长城,今有万里长墙,不意秦始皇在千年之后竟遇知音,但在接二连三地吃了败仗之后,他才真正领会到曾国藩的良苦用心。对付捻军,光从陆路围剿显然不够,而利用河防,限制其流动,则不失为有效之策。直到这时,李鸿章才认识到,还是老师的手段高明啊!此法虽笨,但笨法自有笨法的道理。于是,他决定仿效曾氏“筑墙之法”来对付捻军。万里长墙终遇知音!但知音者,已非曾氏,而是他李鸿章了。

1867年春,东捻军从湖北突围进入河南南阳一带。当时他们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北上陕西,二是西下四川。可是由于陕西就食困难,而四川路途遥远,赖文光与任化邦等人磋商之后,决定东上山东,进入富庶的胶莱一带。

战略专家认为,这一决定实际上存在重大失误。因为它给了李鸿章利用运河和胶莱河作防线围剿捻军的机会。

从1867年6月,李鸿章在认真研究和部署之后,决定实施“倒守运河”之策。所谓倒守运河,就是将原来的东岸设防转为西岸设防。为了保险起见,他设下了两道防线:一道是胶莱河防线。其战略目标是困敌于胶莱海隅,加以歼灭。第二道是运河防线。此防线的战略目标是,万一捻军突破胶莱防线,则利用运河防线,继续围歼。

为了确保这一计划的实行,李鸿章亲自巡阅运河,沿途察勘,并督修长墙。“炎风烈日之中,弁勇昼夜兴作,劳苦异常”,“七月初间,运西长墙一律完整”。接着,李鸿章又调集数万重兵,其中包括淮军的全部主力,以及山东、河南、直隶等地的部队,层层设防,铁壁合围。

但是,尽管他周密部署,还是未能达到目的。原因是山东巡抚丁宝桢并不配合。就在他指挥各路军马层层合围时,东捻军却在胶莱防线的北端突破鲁军防线,渡过潍河。李鸿章几个月的精心筹划转瞬化为泡影,他又气又恼,指责丁宝桢“慢师轻敌”,玩忽职守,可丁宝桢并不买账,随即以牙还牙,攻击李鸿章调度不力,“纵贼误敌”。他还把责任推到淮军身上,认为潘鼎新部行动迟缓,救援不力,而李鸿章“徇私诿咎,倒置是非”,完全是推缷责任。

虽然李鸿章身为钦差大臣,专办剿匪事宜,但他管不了丁宝桢,后者作为一省大员也根本不听他的话。

说到底,这是个体制问题,或者说是中央与地方的矛盾。李鸿章早在督师伊始,就曾提出统一事权,明确地方权限,以防掣肘,可他的想法根本无法实现。曾国藩督师时就因地方掣肘,一事无成,现在轮到李鸿章吃苦头了。

丁宝桢是晚清名臣。他是咸丰三年(1853年)的进士,历任编修、知府、巡抚,后来官至四川总督。《清史稿》称他“严刚有威”。很多年后,他出任山东巡抚时,曾杀了慈禧身边宠宦安德海,为民除害。其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盛传一时。李鸿章碰上他,算是遇到硬茬儿了。两人腾章相诋,你来我往,朝廷不耐烦了,于是各打五十大板:下令李鸿章“交部议处”,丁宝桢摘去顶戴,革职留任。这是清廷惯用手法。不过这一顿板子,倒把李鸿章打醒了。是啊,这么闹来闹去,对谁都没有好处。眼下要紧的是尽快消灭捻军,建功立业。否则,曾国藩前车不远。

李鸿章脑子转过弯来后,便不再认死理了。他开始主动讲和,首先进行自我批评,认为大敌当前,应该一致对外。丁宝桢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冷静下来之后,也以和解的姿态做出了回应。此后,双方达成共识,一致决定加固运防,共同对敌。

然而,就在这时,朝中有人对运防提出了质疑,认为这玩意儿曾国藩过去搞过,李鸿章现在又搞,但都没搞出什么名堂,所谓劳而无功,不如罢之。

李鸿章一听这话就急了。如果说,几个月前,他还是运防的嘲弄者和否定者的话,那么,现在已是坚定的捍卫者了。在他看来,灭捻者,非运防不可,除非另有更好的办法。至于运防眼下尚未奏效,问题不在运防,而是另有原因。他上书陈述理由,请求不罢运防,认为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千万不能朝令夕改,否则前功尽弃,军心亦为之动摇。

李鸿章的请求最终得到了采纳。对于东捻军来说,这实在是一个不幸的决定。从9月初至11月下旬,短短的两个月间,淮军在加强运防的前提下,施展了猛烈攻势,以刘铭传为首的四支精锐的游击之师以骑制骑,以快制快,接连获得了胜利。尽管东捻军突破了胶莱防线,但仍被困于狭长的运河防线之内,无法摆脱淮军凶猛的追击,在连续不断的打击下,损失惨重。

9月间,李鸿章移师济宁,做进一步部署。此后不久,东捻军在山东境内频遭重创,被迫向江苏北部游走。刘铭传部紧追不舍,一路跟进。据报,11月17日,在日照的追击战中,铭军击中任化邦的右耳,尽管伤势并不严重,但李鸿章仍然很重视,并专门向朝廷报告了此事。

任化邦,小名任柱,安徽蒙城人,小捻子出身,自幼就跟随叔父舞枪弄棒,加入了捻军。他的哥哥、弟弟,包括妻子在内,都是清一色的捻军。任化邦勇猛善战,高楼寨打死僧格林沁、罗家集重伤郭松林、杨家河击毙张树珊、尹漋河大败刘铭传,这些战斗都是任化邦亲自指挥的。在捻军内部,他的名气甚至要超过赖文光。李鸿章把他看作死敌,认为他是“亳州积年巨捻,最为凶悍之首逆”。

日照之战中,任化邦被淮军枪弹所伤,但所幸未及要害。负伤后,他率部迅速退至苏北赣榆,然而刘铭传跟在后边紧咬不放。为了改变被动局面,任化邦决定利用淮军远道疲乏,对其实施伏击。11月19日下午1时左右,铭军与善庆马队来到了赣榆城下。他们找到了当地老百姓,打听捻军去向,得知捻军已向青口一带退去。

刘铭传下令继续追击。此时,天降大雾,四野昏暗,数步之外不见人影。铭军行进之中,突闻喧嚣四起,只见大队捻军黑压压地从四面围扑而来。一时间,杀声震天,地动山摇。

铭军立即展开反击。刘铭传与善庆分头迎敌。洋枪队连环施放,火光冲天,捻军正面的冲击虽然被抵挡住了,但很快又有大队捻军从铭军身后包抄过来。

在运动中伏击敌军,这是任化邦的拿手好戏。无论高楼寨,还是尹漋河,他都频频得手。这一次也如法炮制。

然而,就在双方激烈拼杀之际,捻军突然不战而退,队中有人惊呼:“鲁王中弹了!”随着喊声,只见一伙人护着一具尸体向后狂奔而去。

铭军乘机追杀,捻军大败。

事后据报,捻军败退是因为任化邦在战斗中不幸身亡。杀死任化邦的不是淮军,而是捻军内部出了叛徒。此人名叫潘贵升,系任化邦手下内五营头目,他在安邱之战后被刘铭传收买(刘许以三品花翎,并赏银二万两)。于是,潘某等人乘着激战之际实施了暗杀计划。马队哨官邓长安受命从背后开枪,任化邦中弹身亡。李鸿章后来在报告中称:“任逆被枪子洞穿腰肋,登时毙命。”

任化邦的牺牲是捻军的重大损失。在东捻军中,任化邦与赖文光可谓最佳搭档。一个善战,一个善谋。李鸿章曾评价说:“任柱马步贼为最善战,赖汶(文)洸(光)为最善谋,两逆狼狈相倚,固结不解。”任化邦战死后,赖文光顿失臂膀。此后,起义军开始一蹶不振,连遭败绩。12月间,淮军主力在寿光给予了起义军致命打击。这一仗,东捻军几乎被打光,残部仅剩数百骑跟随赖文光冲破六塘河,沿运河南下奔逃,最后在扬州瓦窑铺一带被围,赖文光不幸被俘。时间是1868年1月5日深夜。

赖文光被俘后,在扬州英勇就义。至此,东捻军全军覆灭。李鸿章甚为得意,他在给朝廷的奏折中称,东南五省全境肃清,所有捻逆全股扑灭。

然而,就在东南捷报频传之时,西捻军张宗禹部已在陕西越过黄河,进入山西,并将剑锋指向畿辅。

自1866年秋,出于战略需要,捻军分为东西两支,张宗禹便一直是西捻军的统帅。其部约有五万之众。他们入陕,一路所向披靡,11月便打到西安城下。陕西巡抚刘蓉的湘军接连大败,朝廷急调左宗棠督办陕甘军务,率部驰援。由于久攻西安不下,1867年2月,张宗禹率部进入渭北,与回民起义军联合作战,并继续采用流动作战方式,飘忽不定,来往闪击,搞得左宗棠焦头烂额,疲于奔命,却一无所获。

左宗棠乃湘军名帅,他才华出众,果断干练,但恃才傲物,目空一切,也是出了名的。他自比诸葛亮,并以“老亮”自号,但他这个诸葛亮遇上捻军却没了脾气,抓又抓不住,打又打不着,只得徒唤无奈,忧愤不已。李鸿章曾讥讽他说,张总愚(这是李鸿章对张宗禹的蔑称)、任柱,虽是天下无赖子,但老亮绝非敌手!

1867年11月,张宗禹转战陕北,连续攻占安塞、迁川、绥德等州县,就在这时传来了东捻军的告急文书。此时,任化邦在赣榆遇难,局势岌岌可危。为了援助东捻军,张宗禹本打算直接发兵苏、鲁,但考虑到那里清军云集,不易得手,于是决定施围魏救赵之计,率部直插京畿,以迫使清军回防。是年年底,西捻军从陕西渡过黄河,由晋南进入豫北,再由豫北转向直隶,并在冀南渡过滹沱河。到了次年的正月,进抵定州,威逼京畿。

清廷为之震动,急调各地勤王之兵十万之众,集结于直隶,实施围堵。当各地清军蜂拥而至之时,张宗禹才得知东捻军已全军覆没,他们的救援行动已失去意义。

于是,他召集众将商议,认为直隶为险境,不易久留,必须速回陕北,与回军会合,以免被清妖围困,重蹈东路军覆辙。

计议已定,西捻军开始迅速回撤。他们计划从河南退回山西,再由山西退往陕西。然而,由于清军围追堵截,西捻军的撤退并不顺利,只能被迫游走于直、豫、鲁三省平原,与敌周旋,再寻找机会退回陕西。

此时,李鸿章平定了东捻军,率淮军大队北上,这对西捻军如同雪上加霜。由于兵力相差悬殊,起义军的情势更加危殆。尽管如此,清军的战绩一开始却不明显,相反倒是一片混乱。究其原因,一是多头指挥,体系混乱。当时,应朝廷之令,北上宿卫之兵计有湘、鲁、豫、直、皖、吉等各军,由恭亲王奕出面节制。于是,直东战场几百里之内,竟然出现了三个钦差大臣、一个总督、三个巡抚、两个侍郎和一个将军。而且,在这些大员之上还有一个总指挥恭亲王。俗话说得好,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担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和尚,结果可想而知。李鸿章对此大为不满。他说,这样下去,将一事无成,“其免于九节度使之溃者几希”。

除了多头指挥外,更让李鸿章头疼的是碰上了左宗棠这个老冤家,处处与他作对。他提出“圈制”,以守待变,左宗棠偏不同意,力主强力追剿,两人互相牴牾,争执不休。

左宗棠为人一贯强势,不甘人下。早在湖南巡抚骆秉章手下做师爷时,他就十分霸道。师爷并非正式官员,但由于骆秉章的器重,他大权独揽,甚至比巡抚还巡抚,整个湖南官场提到左季高没有不害怕的。有一天,永州镇总兵樊燮前来汇报工作,骆秉章便让他去找左宗棠。樊燮来到左宗棠那里,由于没请安,不禁惹恼了左师爷。

左宗棠说:“武官见我,无论大小,都要请安,你为何不请安?”

樊燮说:“朝廷体制,哪有规定武官见师爷要请安的?武官地位虽轻,我好歹也是朝廷二三品官。”言外之意,你左某连个品级都没有,还在我面前摆什么谱啊!

左宗棠一听这话,立时大怒,起身就踢樊燮,嘴里还骂道:“王八蛋!你给我滚出去!”搞得樊燮狼狈不堪。

这事发生不久,便有人上书把左宗棠告下了,朝廷令湖广总督官文查处。官文早想整治左宗棠了(有人说,樊燮之事其实就是官文暗中指使),于是便要严办。幸亏胡林翼、曾国藩出面说情,南书房行走潘祖荫也上疏力保。疏中有“国家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此句流传一时,使左宗棠名声大噪。后来,此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左宗棠不仅没有受到查处,反而得到了提升。再之后,他入了曾国藩幕府,从此开始青云直上。《异辞录》中说:“左文襄(左宗棠谥号文襄)勋业,以幕客时为始。”此言不虚。

左宗棠入曾幕,与李鸿章一样,都受到曾国藩的器重。曾国藩待他们,官分上下,情同兄弟。早年在湘军,左宗棠驻地与曾国藩大营相距数十里,每次来,曾国藩总要设宴招待,并戏称:“大烹以养圣贤。”左宗棠能吃而善谈,每次来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入座则盘杯狼藉,遇到大块肉食,便动手撕扯,大吃大嚼,恣意笑乐,旁若无人。

左宗棠是出名的“杠子头”。凡事爱抬杠,每抬则必争上风。有时,较真起来,怒目而视,仿佛要打架一般。他与曾九、李鸿章等经常抬杠,彼此较起劲来,互不相让,言语冲撞,难免伤及和气。早在曾幕时,李、左之间就不融洽,除了湘皖地域之见外,左宗棠行事张扬,为人刻薄,这也不为李鸿章所喜,但李、左真正不和却始于同治三年(1864年)。

晚清中兴名将,号称曾、胡、左、李。无论年资,还是其他,左宗棠似乎都在李鸿章之上,但到了同治三年(1864年),淮军后来居上,李鸿章的地位已有超越左宗棠之势,这让老左心里很不舒服。

金陵会攻,朝廷屡诏李鸿章往援,可李鸿章碍于曾氏兄弟的关系,一边按兵不动,一边南下图浙。这一来,等于把手伸进了左宗棠的地盘,老左岂能容忍?他告李鸿章“越境掠功”,李鸿章当然不承认。两下打起嘴仗,你来我往,怨恨的种子从此便埋下了。

刘秉璋说过,李文忠与左文襄皆当世之英,两强相遇,各不相让,久之遂生意见。此话颇有道理。

有笔记载,一日,某公请客,李鸿章和左宗棠都来了。席间,李鸿章说:“非翰林不入相。左公伟业盖世,封侯封公,我不敢望,惟有大学士一位,恐怕要让我一筹。” 清制,大学士必由翰林提拔。李是翰林出身,而左只是举人。李鸿章知道左宗棠不服自己,故有此言,意在挖苦老左。

另有笔记称,洪杨之乱后,李鸿章与左宗棠闲谈论功。李说:“你别尽自夸张了,死后谥号不能得一‘文’字。”

谥号,乃死后封号。按定例,非进士翰林出身,不得谥“文”字。这句话同样是在刺挠左宗棠。左闻之默然,半晌无语。

左宗棠一生最大的缺憾就是没能考中进士。他二十岁中举,偏偏此后接连三次会试(考进士)都铩羽而回,不禁心灰意懒。他曾有诗云:“蚕已过眠应做茧。”句中流露了无法排解的郁闷之情。此后,他一见到进士就不舒服。后来,他做了陕甘总督,便重科榜(举人)而轻甲榜(进士)。有进士翰林来见,他大多没有好脸色,言辞中也多有揶揄。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李鸿章的话无疑是在揭短,触到左宗棠的痛处。尽管李鸿章的话后来并未应验,左宗棠死后破格得谥号“文襄”,但在当时李鸿章的话还是让他大受刺激。

左宗棠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他刚明果断,勇于任事,这是他的优点;但他性格要强,为人处世,一味霸蛮,很难与人相处,这又是他的缺点。

西捻军进逼直隶后,李鸿章受到朝廷严责。出现这样的局面,李鸿章认为这都是左宗棠惹的事,他在陕西剿贼不力,结果放贼出山,殃及鄙人。不过,鉴于丁宝桢的教训,他决定忍让,主动求和。在给曾国藩的信中,他写道:“鸿章此行迫于大义,吃苦受气是分内事。拟再与左公议和,但勿相犯,决不失敬。”

不久,李鸿章进驻山东德州,主动与左宗棠寻求和解,朝廷也令恭亲王协调李、左关系,而此时的左宗棠由于追剿不力,也开始反思自己的战法。6月间,漳、卫上游,陡发山洪,运河水位猛涨。西捻军三面遭水,行动困难,被迫徘徊于直鲁边境。左宗棠看到战机有利,开始接受李鸿章“圈制”之策。6月14日,李鸿章与左宗棠在德州桑园会晤,这就是著名的桑园会议。李、左两巨头的携手,带来了直东战场的重要转折。

西捻军的噩运开始降临了。从6月至8月间,湘、淮军利用运河、黄河和大海的长墙工事,对西捻军实施全面围剿。7月14日,在商河之战中,张宗禹中弹负伤。据李鸿章的奏折称,“商河之战,逆首张宗禹自带黑旗队冲阵,被我军枪伤落马,枪子自背后穿小腹而出,贼数十骑扛之而逃,群贼立即纷溃”。

在报告中,李鸿章还写道,他亲自审讯了张宗禹亲兵毛牛儿等人,证实“小阎王”张宗禹“腹受枪伤甚重”。最后,他的结论是:“张宗禹受伤情形甚为确实,既系子穿小腹,似亦万无生理。”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几天后,张宗禹又出现在济阳*家渡、龙王庙一带,这让李鸿章很没面子。

8月4日,西捻军在商河、乐陵一带遭遇淮军追击,张宗禹率部试图摆脱,但淮军诸将次第追击,并逐步形成合围。战斗从19日一直持续到28日,西捻军突至山东茌平附近的南镇,陷入了刘铭传、潘鼎新、郭松林等几路大军的联手合击。西捻军顽强抗击,直至数千将士伤亡殆尽。最后,张宗禹仅带数十骑突出重围,在高粱地里不知所终。

茌平一战,是西捻军的最后悲歌。此战,他们全军覆没。张宗禹之兄张宗道、其弟张宗先、其侄张正江等全部阵亡,就连他的儿子张葵儿也未能幸免,被官军抓获,只有张宗禹去向不明,众说纷纭。

官方宣称,张宗禹投水而死,其依据是李鸿章的报告。李鸿章在报告中称,民间纷传张宗禹投水淹毙,后来抓获了张的亲随王双孜。李鸿章与袁保恒等亲自提讯。王犯供认,他跟随张宗禹九年,战败当日,张带八人逃至徒骇河边,自知难逃一死,不肯受刑戮之辱,遂令随从七人各自逃命,自己则下马脱衣投水而死。

据此,李鸿章在报告中作出认定,张逆“投水伏诛毫无疑义”。至于尸体没找到,李鸿章的解释是:“惟刻下黄水盛涨,灌入徒骇,深不见底,事隔多日,该逆尸身随水漂流,必已腐烂无从寻认。”

这份报告写于8月25日,即战后十多天。9月6日,李鸿章再次上报,确认张宗禹之死“毫无疑义”。报告称,前审王双孜,王犯供称“逆首张宗禹投水淹毙”。此后又对降贼王结巴亲加研讯,“所供与王双孜相符”。因此他再次认定:“是日(捻匪)全股歼除,张逆亦毙,嗣经各处搜捕并无实在匪踪。”

但是,对于这种说法有人表示质疑。尤其是左宗棠,一直不相信张宗禹投水自杀之说,认为这是李鸿章弄虚作假,贪功求赏。他上疏称,张逆未死,必伏后患。为了抓住李鸿章的把柄,他“多方搜剔”,并派兵四处搜寻证据,这让李鸿章大为恼火。两人关系进一步恶化。李鸿章觉得左之所为,完全是出于嫉妒。在给曾国藩的信中,他愤愤不平地指责左宗棠,称他是“阿瞒本色,于此毕露”。然而,尽管存在争议,张宗禹的下落始终不明,最后朝廷只能接受李鸿章的说法。《清史稿》等史书也都如是记载。

那么,张宗禹究竟是否死了呢?

学界看法不一,直到如今仍然未有定论。不过,在如今的河北沧州孔家庄却有一座张宗禹的墓碑。据说,张宗禹跳河后并没有死,而是逃到了孔家庄,隐姓埋名活了下来,直到二十年后病死。临死前,他才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民国版的《沧县志》有如下记述:

张酋败后,逃至邑治东北之孔家庄,变姓名为童子师,后二十余年病死,即葬于其庄,至今抔土尚存焉。其临殁时告人曰:“吾张宗禹也。”

事过一百多年后,有人去孔家庄追访,并发表了《捻军领袖张宗禹下落考察记》一文,载于《齐鲁晚报》。文中记述了张宗禹逃至孔家庄后的生活情形,并配发了张宗禹墓碑的照片。照片上的墓碑孤零零地竖在荒草丛中,显出了几分凄冷。看着照片,不禁让人心生感慨:轰轰烈烈终归平静,尘埃落定,日月依旧。

另据《张宗禹传略》记,张宗禹尚存一子,其后裔如今都生活在皖北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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