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简史——敦刻尔克大撤退

■ 1940年5月26日～6月4日

VISIBLE HISTORY OF THE WORLD

关键词：撤退

在人类战争史上，大多数撤退往往意味着抛弃、放弃和对胜利的远离。而在1940年的敦刻尔克，英伦三岛没有抛弃孤悬在外的30多万大军，濒临绝境的英军也没有放弃逃生的信念，这才有了一场史诗般的成功撤离以及4年之后的诺曼底登陆。

敦刻尔克的危机

1939年9月1日，150多万德军对波兰发动了闪电战，就在波兰军民以血肉之躯抵抗德军钢铁洪流的时候，西线法军的100多个师和几十万的英国远征军安静地躲在马其诺防线的永久性工事里，士兵们写着情书，聊着足球，军官们喝着咖啡，听着音乐，战争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英法两国的政客们期待着德国人占领波兰后继续向东，期待着日耳曼人和红色苏联拼个你死我活。然而他们的美梦没能成真，1940年5月10日，德军A、B两大集团军群的136个师、3000多辆坦克，如同一把巨大的铁钳夹向了西欧大地。就在英法军队被B集团军群在比利时的佯攻所吸引之时，德军的A集团军群以强大的装甲部队为先导，出其不意地通过了森林密布的阿登山区，将英法军队拦腰截断。5月14日，荷兰向德军投降。5月17日，布鲁塞尔沦陷。5月19日，一支由7个装甲师组成的德军突击集群抵达了距离英吉利海峡不到20千米的地方。此时，约有40个师的英法军队被包围在法国北部的敦刻尔克地区。眼看一切都处在“掌握之中”，德军统帅部发布公告说：“被迫退入敦刻尔克地区的英军正在走向毁灭。”

5月24日，就在德军的装甲部队加速扑向敦刻尔克的时候，希特勒突然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这个命令后来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史中的一段“公案”，一些军史学家认为正是这个命令直接帮助英国成功地完成了一次难度极大的撤退；而另外一些人则认为这个命令也合乎逻辑，毕竟德军的装甲部队经过两个星期的连续攻击已经疲惫不堪，而敦刻尔克地区纵横交错的运河和沟渠根本就是坦克的噩梦。抛开对错不提，这个争议颇大的命令是在德国空军司令戈林和作战部部长约德尔的建议下下达的。一心争功的戈林向希特勒保证空军有能力消灭敦刻尔克的英法军队残部；而约德尔的作战部则低估了英国人的海上运输能力。出于保存装甲部队实力的想法，希特勒最终下了这样一个命令。这让英法军队获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远征军司令戈特将军向伦敦发出急电，呼吁政府派出舰队来拯救这支陷入绝境的部队。

“发电机”启动

其实早在5月19日，英国政府就预感到西欧战事败局已定，海军部已经开始制订远征军撤退的计划，海军中将伯特伦·拉姆齐被任命为撤退行动的总指挥。5月26日，代号为“发电机行动”的撤退计划正式启动。按照计划，英法军队将利用敦刻尔克、加来和布伦3座港口以每天1万人的速度撤退，但此时英法军队手中能控制的港口只剩下敦刻尔克了。更糟糕的是这座法国第三大港还遭到了德国空军的狂轰滥炸，4座大型船坞被炸毁，8千米长的码头变成了一片废墟。没有了必要的停泊设施，吃水很深的英国军舰根本无法靠近海滩，英国士兵们只能以30人或50人为一组，在军官和水手的带领下涉水登上离海岸较近的小船，然后再被转送到近海的军舰上，这大大延误了撤退的进程。在5月26日晚和整个5月27日，英国海军只从敦刻尔克撤出了9000余人。按照这个速度，40万英法士兵至少有2/3会成为德国人的俘虏。

在这个危急时刻，英国政府开始动员国内所有可以参加救援的船只。动员令刚一下达，上千名船主就准备好了自己的渔船、货船、小型帆船，甚至还有豪华的私人游艇和泰晤士河上的渡轮，大腹便便的银行家、戴着金丝眼镜的外科大夫、稚气未脱的童子军和年过花甲的老渔夫纷纷加入了营救的队伍。他们冒着被水雷和炸弹撕成碎片的危险，义无反顾地向敦刻尔克进发。5月28日，整整1.7万人成功地从敦刻尔克撤出，其中民用船只发挥了巨大作用，仅海军部地图室主任皮姆上校驾驶的一艘荷兰渔船，就在4天内救出了800多名士兵。5月29日，德军通过飞机侦察发现了英国人的意图，德国空军大举出动，3个“斯图卡”大队一共投下了数千吨炸弹，德军装甲部队也猛烈攻击敦刻尔克的外围防线，形势一度十分危急。海滩上的英军也加快了登船的速度，他们将一辆辆的卡车沉在海滩上，搭出一条临时的栈桥。这一天撤走了4.7万人，创造了撤退以来的最高纪录。

5月30日，敦刻尔克地区弥漫着浓浓的大雾，德国空军无法出动，当天从敦刻尔克撤出了5.3万人。5月31日，撤出的人数再创新高，达到了6.8万人，其中还包括英国远征军司令戈特将军。6月1日，天气转好，德国空军再次倾巢出动。尽管英国空军也进行了顽强抵抗，可还是有31艘运输船只被击沉。此时，英国远征军的代理司令亚历山大将军却在海滩上架起了躺椅，他一面“辛苦”地对付着手中的一个苹果，一面平静地注视部队登船，根本无视俯冲而下的“斯图卡”和它投下的航空炸弹。在普通的英国大兵看来，将军的表现代表着坚定的信心，自己和战友们一定能撤回国去，撤退反而进行得更加有序，当天又有6.4万人成功撤走。6月2日，由于英国空军已经伤亡惨重，远征军被迫停止了白天的撤退，只能在夜间进行。当晚，又成功撤出了2.8万人。6月3日晚，亚历山大带着自己的参谋人员登上了最后一批运输船，当晚，共有2.6万法军士兵撤至英国。6月4日上午9时，德军第十八集团军的装甲部队攻入了敦刻尔克市区，4万法军成了德国人的俘虏，“敦刻尔克的奇迹”终于结束。

伟大的意义

敦刻尔克大撤退前后历时9天（5月26日至6月4日），共有33.8万人撤回了英国，其中英军有21.5万人，法军有9万人，其余3万多人为比利时士兵。为了能快速登船，远征军将全部的重武器都留在了敦刻尔克的海滩中，其中包括1200门大炮、750门高射炮、6.3万辆汽车、7.5万辆摩托车和700辆坦克。除了手中的恩菲尔德步枪和贝蒂埃步枪外，这些战士已经没有其他武器了。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撤退中，英国海军、空军和英国老百姓都付出了沉重代价，200多艘民船和十几艘驱逐舰永远地沉没在了敦刻尔克附近海域，100多名优秀飞行员血洒长空。这些付出在今天看来是值得的。首先，这场不可思议的撤退大大鼓舞了英国人民的斗志；其次，英国人保存了一批经过血与火考验的老兵，他们的作战经验和训练水平比英国国内的国民军（英国的准军事组织）不知高出了多少倍。正是这些从失败中走出来的士兵，成为英军的中坚力量，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了阿拉曼、西西里、诺曼底等许多战场上。就像英国首相丘吉尔在下议院所说的那样：“我们挫败了德国消灭远征军的企图，这次撤退将孕育着下一次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