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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帝国——通向地图所述新时代的门扉

历史大观园 帝国时代 2020-07-01 00:12:02 0


两幅世界地图

目前,我正在针对蒙古时代的东西方出现的两种世界地图分别进行解读,并在此基础上展开比较研究。两种地图即东方的《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西方的《卡塔兰地图》(原名为Mappae Mundi,英语通称为Catalan Atlas)。这里,想举其要点谈谈曾存在时代史的大回旋的问题(均请参看彩色插图)。

首先,关于东方的“混一图”,依据四种抄本对显示其世界性的中亚以西的地名进行解读,弄清楚了二百二十多处地名。最终基本上厘清了几个方面的问题:该图所描绘的中亚、印度、西亚、非洲、地中海地区、欧洲等部分中,旭烈兀兀鲁思所涉地区较为详细,阿拉贡联合王国的相关信息十分丰富;从若干关键的伊朗和印度方面的地名,推知所绘为下限不超过1313年至1318年的蒙古时代的状况;据所推测出来的13世纪末至14世纪初势力扩张至地中海地区的阿拉贡联合王国的状况等,可以确定显示的数据上限不超过13世纪90年代。

其次,关于西方的《卡塔兰地图》,我主要对东半部即西亚以东至中国为止的部分进行了分析,而这一部分在欧洲以往的研究中从未得到正面的认真对待。作为阶段性的成果,也还是弄清楚了几个方面的问题:与旭烈兀兀鲁思相关的信息很醒目;蒙古世界帝国的宗主国大元兀鲁思以及旭烈兀兀鲁思、术赤兀鲁思、察合台兀鲁思都受到了应有的认真把握;从主要的地名信息中可以推测,此图是以1313年至1314年左右的数据为中心制作的;真实地描绘了包括制作该图的阿拉贡联合王国在内的,14世纪开始迅速活跃的地中海地区与欧亚大陆东半部之间陆地和海上贸易的状况。

两图所示内容

可以说是描绘出了东西方各自历史的这两种地图,当然反映的都是蒙古时代的数据,出现的令人吃惊的结果实际上是同时期的信息几乎占据了大多数。正如在讨论《史集》时已经接触到的那样,从1304年蒙古帝国实现东西方和合之时起,蒙古时代的非欧——欧亚大陆就卷入了空前的交流和贸易的浪潮之中。

从前因欧美史家不经意和轻率的类比产生出了“鞑靼和平”或“蒙古和平”的说法,这种所谓的东西方浑然一体化的现象,实际上的确与这两种地图所表示的时代和状况相吻合。例如,人们往往说地中海地区的交通和交流在11世纪以后似乎因十字军接连不断进攻中东而变得活跃起来,但这基本上是由纯粹精神原因产生的误解和执念。事实上,即使是在13世纪时地中海仍然是近乎封闭的海洋,很难开展有组织的航海。

地理知识和航海技术,到13世纪末迅速提高,进入14世纪后情况大变。所谓波特兰海图的出现,重视现实知识和技术、回归合理精神的世界认知得以发展。

《卡塔兰地图》的确象征着欧洲世界的变身,又以前所未见的水平绘出了东方世界的身形。一方面,东方的混一图终究不过是流传民间的中华本位的地图,且与当时的统治者蒙古人所拥有的地图(大概也曾有过世界地图)也不在一个水平上,但是作为流传至今的地图保存了很特别的内容。因绘有为海洋所包围的非洲等内容,仅凭一部混一图就可以轻易地推翻以往的欧洲中心史观。东西方两图所讲述的新大地,才是蒙古时代后半期世界的姿态。

蒙古帝国——通向地图所述新时代的门扉

左:《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

 有几种抄本为人所知,此图为日本长崎县岛原市本光寺所藏。数字表示部分的放大图请见其他图片

右:显示蒙古时代的地名

 旭烈兀兀鲁思在阿塞拜疆的主要城市“麻那哈”(蔑剌哈)、“撒瓦剌溪”(桃里寺)等。因有误写需要正确识读

蒙古帝国——通向地图所述新时代的门扉

左:混一图之欧洲部分

 可读出“阿鲁尼阿”(Almanya阿曼尼亚即德国)、“法里昔”(Paris即巴黎)之地名

中:报达

 被标记为“八合打”

右:有关西方的详细信息

 还有“马喝”(Makkah即麦加)和东非的“麻哈答采”(摩加迪沙)等地名

失去的下一个时代

人类历史在蒙古时代来了个大转弯。迈向世界史的步伐首先就在这里,而它本应更早地宣告下一个时代的到来。例如,在1371年至1375年之间制作的《卡塔兰地图》中,已经明确标示非洲西北方海面上的加纳利群岛处于阿拉贡海上势力的掌控之中。由伊比利亚人开创的“大发现时代”,实际上就在眼前。

然而,该图以后的欧洲反而逐渐倒退、沉沦下去了。正如《卡塔兰地图》以后的地图和世界地图充分说明的那样,至哥伦布为止的一百二十多年间,欧洲看上去似乎陷入了停滞和冬眠的状态。同样,东方也在混一图之后基本上失去了对西方的关注。近年来,主要是中国大陆和台湾对郑和下西洋给予了过高评价,然而郑和下西洋本身不过是蒙古时代的延续和遗产,倒不如说此事最终更为重要的是中华和亚洲东方迅速丧失了有组织的海上发展视野。

在14世纪末以后的“东西方衰退”的背景中,可以举出的首要因素恐怕是伴随蒙古解体而来的“非欧—欧亚大陆”交流圈的退步。例如,横跨欧亚大陆东西方的陆上交通随着蒙古的解体开始消失,经过很长时间后,可以说实际上直到苏联解体后才终于在最近好不容易得到了恢复。而印度洋航线的东西海上交通恢复到蒙古时代后半期的水平,还是始于16世纪以后葡萄牙向东方的发展。

对“大发现时代”的质疑

日本的西洋史学者所改用的“大航海时代”的说法,本身存在很大的疑义,这里暂且不谈这个问题。只是想问,总是在“唯有欧洲世界才可能发生”这一前提之下谈论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海洋进发,究竟合适吗?至少自古以来阿拉伯和伊朗的船只就往来于中国和非洲间的印度洋航线上,而这一航线在蒙古时代也因国家介入的航海组织化和体系化而得到了促进。然而,蒙古以后的亚洲东方自己将这一航线放弃了,只是在经历了近一百年的“空白期”后,小小的葡萄牙出现在了东方。众所周知,葡萄牙人依靠的是阿拉伯和伊朗的船只和技术。顺带说一句,西班牙对南北美洲大陆的统治,也正是因为处于同一地区而成为可能。过于抬高葡萄牙、西班牙的海上发展,是否合适?

作为此章的总结,想谈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西方人所说的“大发现时代”或“地理发现”,是由葡萄牙和西班牙所开创的。之前,卡斯蒂利亚女王伊莎贝拉一世开展政治大联合,实施“民族净化”,使得阿拉伯人、犹太人、非洲人被驱逐出因长久以来多族共同居住而形成的多文化、多元社会的伊比利亚半岛。在全然幸运到手的新大陆上,这些伊比利亚人“神”一般地恣意妄为。人类史上出现的种族歧视各式各样,但没有像“大发现时代”以后欧美人的种族歧视那样强烈、不体面和罪孽深重,其余影至今仍持续存在。

蒙古帝国——通向地图所述新时代的门扉

《卡塔兰地图》的局部放大

 在靠近里海的地方,可以看到Marga(Marāgheh,蔑剌哈)、Tauriz(桃里寺)的地名

波斯湾周边(右图)

 《卡塔兰地图》的局部放大。海洋上的船只悬挂的是旭烈兀兀鲁思的旗帜,同样的旗帜在海湾岸上的街道里也飘扬着几面。大尺度绘出的船只,使人可以想象其航行于印度洋上沟通东西方的状况

另一个问题是,改称为“大航海时代”也可以,但是很难否定其中隐藏着一些不可忽略的陷阱。除了上文所说的问题,例如被认为是新时代的引领者的恩里克航海王子,其真实面貌就几乎笼罩在黑暗中,评论基本上是19世纪有意的“奉承”。这除了葡萄牙自身所为,还有英国的主动效仿。这其中难道没有吸收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成果”的英、法等国的“历史创作”吗?

在英帝国论者等一些人喜好的所谓由“大航海时代”之后的“海进”引发全球化进展的理论中,非常缺少朝向陆地的视角和见识。同样举例来说,16世纪中叶以后莫斯科帝国的出现、接踵而来的俄罗斯帝国的形成、后来直至20世纪末为止长期持续的“陆进”,不得不说是世界史上的大现象。不只是那位麦金德,仅凭“海洋理论”讲述的世界史,本身也是非常奇怪的。

如前所述,能够为人类所共有的世界史尚未被创作出来。朝着这一方向重新树立信念、孜孜不倦地努力,不能不说是历史学家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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