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卷 市侩气十足的皇帝

身为皇太子，他不晓重任在肩，竟然去玩捉老鼠的游戏；他不顾伦理纲常，逾越法度，却自鸣得意。他成了帝王后，心思不在国家治理上，却一心喜欢开店铺；他宠爱潘贵妃，极尽天下的一切来满足心上人的需要，背地里仍不忘找机会寻花问柳；他生性好斗，却无深谋远虑，最后玩兵自焚。东昏侯萧宝卷，南朝时期一位放纵、疯狂、残暴和自私的帝王。

身为帝王无法度

萧宝卷是齐明帝的二儿子，原名叫明贤，在齐明帝成为辅政大臣后，他才改名为宝卷。建武元年（494年），萧宝卷被正式册封为皇太子。萧宝卷虽然身为皇太子，却不求上进，不爱读书，满脑子里想着整天玩乐。固然，每个帝王并非一定有学问才能有所建树。事实上，一些不爱读书的帝王，如刘邦之辈，照样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齐明帝本人就认为对帝王来说读书做学问是不值得计较的，当然就没有把萧宝卷读书的事看得太重。

作为皇太子的萧宝卷生活为所欲为，根本不遵从正常的作息时间。他总是夜晚玩耍，白天睡觉。他请求父皇，每隔一天，朝拜一次。齐明帝十分溺爱这个好动的儿子，大概是怕儿子休息不好，竟然允准萧宝卷每三天朝拜一次。心花怒放的萧宝卷整夜不睡觉，过上了放任自流的生活。他最喜欢的游戏是捉老鼠，日日月月乐此不疲。萧宝卷的荒唐，与齐明帝对他放纵、不加严格管教有极大的关系。

萧宝卷不仅无知，也不懂礼度。齐明帝刚死，他就厌恶父皇的尸体安放在太极殿上，他想赶快安葬父亲，自己好在太极殿上颐指气使，逞皇帝的威风大臣徐孝嗣坚决反对，其他大臣一致附和，齐明帝的尸体这才得以停放一个月每当轮到萧宝卷在灵位前祭奠父皇时，他就一个劲地叫着，说他嗓子痛，浑身不舒服。太中大夫羊阐前来祭奠，此人严重脱发，脑袋光光的，祭奠时只顾号啕大哭，前仰后合，站起坐下，结果一不小心，他头上的帽子脱落在地在他旁边陪哭的萧宝卷，见此情景，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声，禁不住抬头哈哈大笑，以嘲笑的口吻对身边的宦官王宝孙说：“这就是人们传说的秃鹰啼哭吧。”弄得齐明帝灵位旁边的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萧宝卷虽贵为一国之君，却从来不遵守帝王之道。按规定，每月的初一和重大节日等，王公大臣都要上殿朝见天子。由于萧宝卷常常夜间五更天才睡，早上肯定无法上朝听政。往往是到中午以后，甚至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他才姗姗而来，草草见一面，又匆匆离去，准备晚上的游乐活动。永元二年（500年）春节，一年一度的新年朝会来临了萧宝卷宴饮已毕，才慢腾腾地出来大臣们刚刚朝贺完毕，他就又回到宫中睡了。从早朝一直到晚宴，大臣们也没有吃，也没有喝，一直呆站在冷清清的宫殿之上，苦苦等待。可是他们左等萧宝卷不出来，右等萧宝卷也不出来。天气特别寒冷，大臣们连冻带饿，瑟瑟必抖。直到傍晚时分，萧宝卷才睡醒，懒洋洋地出来参加朝会，草草应付一番。众位大臣心中无不叹息。有时，主政大臣想与他商讨国事，一连十几天，甚至一个多月，也见不上一次他的影子，有时根本就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地位的变化，萧宝卷的爱好也在发生着变化。小的时候，萧宝卷话语不多，腼腆，害羞。他不愿意与大臣和文士来往。继承皇位后，他只信任宦官、侍从、护卫人员以及像启禀人员小黄门这些人，所以只在宫中玩一些捉老鼠的游戏。自从朝中阴谋作乱的大臣江拓和将领王遥光被诛杀以后，萧宝卷就想骑马外出游玩。最初，他还不会骑马，侍中俞灵韵投其所好，便制作了一匹会动的木马，萧宝卷骑在上边，进退自如。很快，萧宝卷不但学会了骑马，而且马术精湛。萧宝卷从此告别了捉老鼠的这般小儿科游戏，他以骑马为乐，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一有时间就在后堂中一展身手。

萧宝卷所用的一切马具极其奢华，马具外边都要用锦绣包裹，用各种各样的彩珠覆盖，各种器物，精雕细刻，巧夺天工。萧宝卷还喜欢戎装，他身披当时用最高档的织料织成的披风，头戴金盔，手拿一根七宝镶嵌的槊，远远望去，完全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打扮。对这些行头，他非常爱惜，害怕被雨弄湿一点点。他从黄门郎中选拔五六十人，作为骑客。又从市井无赖之徒中，选拔一些善长跑步的人，充作“逐马”，以佐骑兴。这些人前后左右，团团簇拥，来回奔走，一会也不休息。萧宝卷还开辟射雉场296处，凡是射中目标的人，根据目标的不同等级，分别给予不同赏赐，例如红锦、金银、玳瑁等高档物品，应有尽有。萧宝卷不怕酷暑严寒，不怕山高路险，经常冒着大风、大雪和大雨，外出游玩。口渴了，他就翻身下马，从腰边解下饮具，然后大喝一气，接着飞身上马，奔驰而去。放纵的个性，不加以拘束，出格是必然的，萧宝卷就是这样的典型帝王。

外出游玩苦臣民

帝王出游，或彰显威风，或考察民情。萧宝卷出巡，既不是考察民情，也不是彰显个人威风，而是地地道道地寻欢作乐。他以保障安全为由，全部赶走所要经过地区道路两边的居民。以至于他经常出行的一条路，从皇宫的万春门一直到东宫以东的京城郊外，100多里长的御道周围，普通百姓不得居住。萧宝卷每次出行，大街小巷都要高悬幔帐，临时搭成高高障台，派遣皇宫禁卫军，全副武装，严加盘查来往的行人，这一作法美其名曰叫作“屏除”。萧宝卷命令每个高高障台内，都要布置军乐队，往往一个障台不只有一支军乐队。萧宝卷的巡游队伍一到，军乐队便一齐演奏弟胡乐曲，煞是热闹风光。萧宝卷是个夜猫子，喜欢晚上出去，白天回来。在来来回回的路上，常常火光通明，亮如白昼，整个国家闹得毫无体统。

有一次，萧宝卷要到住在京城市场左侧的一个高官家中游乐。他不直接走正路，而是大摆龙门阵，左绕右绕，差不多快要转遍了整个京城大大小小的街区。快到三四更天的时候，突然发出阵阵鼓声，响彻天地，紧接着便是彩旗飘飘，霎时间整个道路上军戟交横，百姓到处喧闹，来回跟着奔跑观看，弄得全城鸡犬不宁，一片骚然。

每次萧宝卷外出回到宫中，天差不多已是三更了，老百姓才可以小心翼翼地返家。路上用泥浇灌，用冰冻封锁，道路封禁，不能通过。当时人们都把这些所围的地方叫作“长围”。后来建康城又被萧衍大军修筑围子封锁，也叫“长围”，有见识的人认为这是“谶言”在当时出现了。其实只是巧合而已。

有时，萧宝卷一月外出20多次，又因为去无定所，让待命服侍的禁卫军大为头痛。他们害怕得罪了萧宝卷，即便是萧宝卷向东行进，禁卫军也不忘记驱逐西边的人家，向北走时，不忘记驱逐南边的人家。萧宝卷要出去，禁卫军就得提前一天驱逐路边百姓。禁卫军四处驱赶百姓，满路上都是叫喊的声音。有时候，萧宝卷出行闹突然袭击，禁卫军只好马上驱逐百姓，有时，百姓们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只穿双鞋子就四散奔逃。没有来得及逃跑的百姓，常常死于禁卫军的刀下。

受到萧宝卷不间断地出游的影响，许多道路被迫中断。京城四周的老百姓因此而荒废家业，他们不能外出打柴，也不能出去打猎，红白喜事也受到极大的干扰。结婚办喜事和生孩子的人家，不得不迁移到其他地方。有的死人不能埋葬，只好弃尸于荒郊野外。有的人因为生病不能治疗，只好把病人丟弃在河边。当地的官吏又害怕被禁卫军审问，就干脆把这些人推到河中，或者用泥土覆盖他们，死者家属再想找，只能是生不见身，死不见尸。据说，太守王敬宾刚去世，还没来得及收敛尸首，家人就被禁卫军驱赶，以致最后没有人留下来照看他的尸骨，等到家人回去一看，老鼠已经把王敬宾的两只眼睛掏着吃了。整个京畿地区，老老少少惶惶不可终日。有经济实力的富贵人家为了躲避祸患，在多个地方建立自己的私宅。

萧宝卷出游，不仅仅是嬉戏，还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像他父亲齐明帝一样，萧宝卷心狠手辣，对惹他生气的人，他决不轻饶。萧宝卷有一次到沈公城出游，恰好有个妇人要生孩子，不能离开。怒气冲天的萧宝卷闯入这户人家，生气地问：“为什么你们还敢待在这里？”家中人回答说：“我家的媳妇快要生孩子了，无法离开。”丧心病狂的萧宝卷竟然命人把这个临产的女人肚子剖开，看看里面是男孩，还是女孩。朝廷官员长秋卿王儇，病得严重，禁卫军不让他待在家里养病，结果王儇死在路边。丹阳尹王志被禁卫军赶得着了急，狼狈地步行逃跑，身边只有两个门生跟着，没地方躲藏，只好藏在朱雀街南部的酒馆里。夜晚，他的护卫人员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他，护送他回府衙。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王公大臣，稍不如意，他就翻脸不认人，露出凶恶的本性。这样的皇帝没有不被推翻的道理。

萧宝卷喜欢巡游，打猎是少不了的事情，他甚至把活人当猎物。有一次，他跑到了蒋山的定林寺前去打猎，定林寺的一个老人因为生病没有离开，就独自悄悄地躲藏在草丛里，还是被萧宝卷手下随从护卫发现，按规定，应该被处死。萧宝卷的身边有个叫韩晖光的大臣说：“他是个出家人，又生了病，很可怜呀！”萧宝卷粗鲁地打断他的话：“你难道看见了獐鹿，也不射击吗？”萧宝卷随即下令手下人乱箭齐发，可怜的老人很快变成了刺猬。萧宝卷玩乐中总是带有一种杀气，这与其他另类帝王行为有显著的不同。

萧宝卷的放纵，劳民伤财。一次，萧宝卷外出没有回去，宫殿发生大火，又由于是晚上着火，宫殿内的各个房门已关闭，宫内的人想逃跑却出不去，外边的人又不敢打开宫门。等到宫殿门打开后，里面烧死的人到处都是。由于领军将军王莹急忙率领众人救火，太极殿才得以保全。萧宝卷三更天才回去，他先是到了东宫，害怕有人作乱，不敢进入。仔细捜索一番，没有什么危险，他回去。

宫殿被毁后，萧宝卷决定重建。萧宝卷有个随从叫赵鬼，他读过《西京赋》，他引用《西京赋》中的“柏梁火灾，建章营建”语句，建议大兴土木。萧宝卷觉得有理，便大规模兴建宫殿。芳乐、芳德、仙华、大兴、含德、清曜、安寿等宫殿拔地而起，金碧辉煌。齐明帝在位时聚敛许多金银财宝，萧宝卷就命人把这些金子做成金泥，涂抹宫殿墙壁。这些金子还不够用，萧宝卷就收购金子，他限定价格，侵夺民财，天下嚣然。有位叫张欣泰的官员对他的舍人裴长穆说：“修筑这些宫殿干什么！以大秦帝国的富庶，还没建起一个阿房宫就灭亡了。现在齐国还够不上大秦帝国的一个郡，却要建数十个阿房宫，国家真是危险了。”

萧宝卷宠爱潘贵妃。萧宝卷的母亲死得早，齐明帝便让一个姓潘的宫女来扶养他。因此，他从小就对这个宫女有依恋情结，当上帝王之后，更是另眼相看。他把她封为贵妃。萧宝卷不坐皇辇，让潘贵妃坐。他得意洋洋地骑着高头大马，像武士一样跟在皇辇的后边，潘贵妃仿佛女皇一样。虽然宫廷有天下各种名贵的饰品，但还是不能满足潘贵妃爱美的需要。为了讨好心上人，萧宝卷派人寻觅天下稀有的珍宝，出天价购买。有一次，潘贵妃买了一只虎魄钏，出价令人瞠目结舌，高达170万钱。

由于潘贵妃生活开支庞大，所以萧宝卷责令京城郊区县乡的酒税折合成黄金交纳，作为她的美容钱。萧宝卷还派人南下扬州、徐州桥头设置管理处，收税，敛财。因为税收太高，繁华一时的桥头和河岸变得冷冷清清。欲壑难平，有一天，潘贵妃想要雉头、鹤氅和白鹭缞，萧宝卷就任命一批官员专门办理此事，这批小人打着皇帝的旗号，要求各郡县进贡的这些珍贵的东西，名义上交纳一份，实际他们却要求地方长官进贡10倍，这些郡县官吏敢怒不敢言。

为了与潘贵妃尽情游乐，萧宝卷又下令修建了神仙、永寿、玉寿三座宫殿。为此，他极尽繁华，豪夺天下财宝。庄严寺有个九子铃，外国寺的佛面有个光相，禅灵寺塔中有个宝珥，萧宝卷都让人夺来，用来装饰潘妃的宫殿。用麝香涂抹宫殿的墙壁，用织锦作为帐幔，用珠玉作成垂帘，穷极人间的奢华。萧宝卷建造七贤殿，以美女侍立两侧，灵兽、神禽、风云、华炬，应有尽有。萧宝卷让人用金子镌刻莲华宝座，让潘贵妃在上边行走，他高兴地说：“这就是步步生在莲华上。”可见，萧宝卷为了玩好，还真是动了一番脑筋。

萧宝卷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事事顺心的结果养成他性格暴躁的一面，他想的一切都要马上得到。宫殿的花园里没有草木，他下令征集。无论百姓人家，还是富豪之家，只要树好他就抢，为了一棵树木，不时拆毁人家园墙和房屋。有时早上栽了树木，晚上又拔起。为了加快工程进度，萧宝卷让军队监管工匠，一刻不停地施工。他认为速度还不够快，又下令从各个寺院和庙宇中取来藻井上的仙人和骑兽来增加工程的进度。

???

南齐砖刻

萧宝卷还在阅武堂上建起了芳乐苑，用各种颜料涂上颜色。他让工匠跨越池水上方，建立紫阁、楼台和亭子，还在墙壁上雕有男男女女相互猥亵的画像。对此，萧宝卷很是洋洋得意。听说齐世袓曾在兴光楼上用青漆装饰，世人称之为“青楼”，萧宝卷不屑一顾地说：“齐武帝真不聪明，为什么不用琉璃瓦，这不就好多了。”真是浪荡儿不知前辈人的苦。

为了在宫中游乐的方便，萧宝卷还在宫中开设店铺，设立了一个集贸市场，在芳乐苑中储藏着各种货物，由宫女和宦官扮演成商人，自己则在集市中逛来逛去。萧宝卷还在芳乐苑中开掘一条水渠，亲自划船，在河堤上面开店铺，坐在那里杀猪卖肉。因此老百姓编撰歌谣说：“阅武堂，种杨柳，天子卖肉，潘妃卖酒。”市场管理由潘贵妃担任，萧宝卷担任副手，在市场上发生争执的人都要交给潘贵妃处理，就连皇帝萧宝卷本人稍有过失，也要接受潘贵妃的处理，绝不轻饶。萧宝卷怯内，他只好下令虎贲威仪不能进贡大荆子给苑中，防止潘贵妃用这些器具揍他。

帝王嬉游，祸国殃民；在皇宫中开设店铺，扰乱了宫廷重地，败坏了政风吏治。所以，宣德太后在诏书中痛心疾首地批评萧宝卷（齐昏侯陵），“身居元首之位，却喜好下贱之事”。实在是一位地地道道另类的帝王。

性格好斗无韬略

萧宝卷自幼逞强好勇，在游乐中常常带有杀气。但是，由于此人不好读书，对兵书战策一窍不通，他的好斗，充其量不过是一介勇夫所为。他任用的人，也大都是一些骄横、残暴的家伙。

萧宝卷上任之初，任命新蔡人徐世檦为直阁骁骑将军，凡是杀戮的事情，全都交给他处理。后来齐国元老之臣陈显达反叛，萧宝卷名义上任用护军将军崔慧景担任都督，而实际兵权仍然掌握在徐世檦的手中。陈显达的叛乱平定后，徐世檦对人得意地说：“我虽是五百人的军主，实际上却是平定万人叛乱的都督。”

对萧宝卷的无道和粗俗，徐世檦自然也是非常清楚的。一次，他对手下人茹法珍、梅虫儿说：“哪朝天子不用人辅佐，可是我的主人太可恶。”茹法珍等人早已经对徐世檦不满，正想办法与之争权夺利，就把他的话告诉了萧宝卷。萧宝卷马上派禁卫军前去杀害徐世檦，徐世檦与禁卫军搏斗一番，被杀死。从此，茹法珍和梅虫儿又得到萧宝卷的重用，两人担任外监，他们的话如同圣旨一样。当时中书舍人王咺之掌管诏令文书的草拟，三人相互勾结，唇齿相依，祸乱朝政。

501年，雍州刺史萧衍起兵，京城建康的江、郢二镇已经投降。萧宝卷依然游乐驰骋，他狂妄自大地对茹法珍说：“只等他们来到白门前，决一死战。”等到萧衍大军攻到京城近郊，萧宝卷才想起聚集精兵，商讨之策。他们认为陈显达一战就被他们打败了，崔慧景围住城池，后来兵败。这次萧衍起兵，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很快就会散去。萧宝卷不作最坏打算，下令催办柴米百日粮，认为这足以应付叛军。萧宝卷和他的这群乌合之众注定要失败了。

面对敌兵的步步紧逼，萧宝卷不做积极的防守，反而崇信起来神灵。他偏信蒋侯神，让他在宫中，不分白天黑夜地祈祷神灵的保佑。巫人朱光尚欺骗萧宝卷说看见了神，萧宝卷信以为真，一有事情他就去咨询。朱光尚信口胡说大臣范云有神灵之意。范云责备他：“你是天子的要人，应当考虑万全之计。”朱光尚说：“咱们的天子不可以正谏，应当托言鬼神表达心意。”有一次萧宝卷外出游乐，他的马忽然受到惊吓，朱光尚说：“刚才见到先帝非常生气，不许我们外出游乐。”萧宝卷勃然大怒，拔出宝刀寻觅先帝的影子，结果当然什么也没找不到。萧宝卷竟然使用菰草捆绑成齐明帝的形状，向北进行斩首。

萧宝卷就是如此的大逆不道，父皇的“神灵”也不放在眼里。他还是封蒋侯神为相国，后来又加封为“灵帝”，车服和羽仪，一律依从王。崔慧景叛乱时，萧宝卷封蒋侯神为钟山王。现在又尊奉蒋侯神为皇帝，他让朱光尚祈祷。虚设错马甲仗一千多人，个个张开弓箭，从东掖门而出，妄称蒋王出去平敌。结果还没与敌人打照面，就仓皇逃回。萧宝卷没有看到人事的重要，只相信鬼神能保佑他，真是荒唐到了极点。

珍国率领3万人前去讨伐萧衍大败而后，他只好再派遣宦官王宝孙率军，并称呼他为“王长子”，并亲自督战。王宝孙到任，胡乱指挥，把文武众将帅臭骂一通，直阁将军席豪一气之下，冲出军阵，力不敌众，战死。席豪是齐国最勇敢的将军，他一死，整个军队随之土崩瓦解。军兵们纷纷从朱雀观上跳下自杀，淹死在淮河的人不计其数。萧衍大军筑起长围，萧宝卷再出兵，屡战屡败。萧宝卷紧急下令关闭城门，以困兽之斗。当时的建康守军有7万人。自从兵败之后，人心浮动，茹法珍等人害怕手下人逃走，封闭城门不敢出战。

萧宝卷虽然喜欢好斗，但是他也非常怕死。萧宝卷亲自临阵，假装受伤，然后让人用皇舆把他抢走。萧宝卷想要用这种方法压制萧衍大军的士气，真是白日做梦。萧宝卷在阅武堂上设立牙门军，严加警戒。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白天睡觉，夜间起床，如同平常一样，索性眼不见为净。萧宝卷有时穿盔戴甲，带着威武的仪仗队，登上南掖门，观望形势。有一次，差一点被弩箭射中。众人怨恨他，不想为他出力。招募的士兵出城作战，刚出城门几十步，狼狈而回。萧宝卷考虑城外可能有伏兵，于是放火焚烧城墙旁边的官府衙署，六门之内的建筑荡然无存。在建康城中的阁道西掖门，相聚成为集市，由于战争的缘故，在那里贩卖死牛、死马。到了这个时候，爱斗的萧宝卷心中无平敌良策，如今只能束手就擒了。

萧宝卷爱财如命，到了这个时候，仍然不肯赏赐部下和军队，做殊死一搏。茹法珍叩头请求萧宝卷犒劳军队，萧宝卷却说：“贼人就是抢我的钱吗？为什么只向我要呢！”当时阅武堂中藏有数百具木榜，茹法珍请求用作为城池防守，萧宝卷说打算建筑宫殿用，不答应。在这个时候，萧宝卷还有心情制作300人的精美器仗，等待围解之后，作为“屏除”使用。京城防守的能工巧匠制作雕镂金银杂物，比平常更加紧急。

茹法珍、梅虫儿害怕萧宝卷怪罪他们，就先发制人，找个替罪羊，他们说：“如今京城的包围迟迟解除不了，都是由于王珍国和张稷用兵不力，应该把他们杀了。”王珍国和张稷担心大祸临头，由御刀丰勇做内应，率兵杀入宫殿，分兵包围后宫，以绝断萧宝卷的后路。当天夜晚，萧宝卷还吹了首笙歌，作了一曲《女儿子》。躺下还没有睡熟，就听到有军兵进入，他立刻跑出北门，想要返回后宫。可是门已封闭，宦官护卫黄泰平用刀刺伤萧宝卷的膝盖，萧宝卷摔倒在地，掉过头说：“你想造反吗？”话音未落，就人头落地了。从永泰元年（498年）萧宝卷即位称帝，到雍州刺史王珍国、侍中张稷率兵废除萧宝卷，前后不到3年时间，他死时年仅19岁。

萧宝卷的性格，集放纵、好斗和心狠于一身。他从小娇生惯养，不习诗书，不知百姓疾苦，平时的生活随心所欲，游戏当中充满血腥，所以他一直到最后还是狂妄暴躁，不知天高地厚。这种性格和生活方式与齐明帝的过分纵容有密切关系。生于、长于乱世的萧宝卷以此品行操守执一国之政，注定了国家必须灭亡的历史命运。用史家的话评价萧宝卷，就是“悔慢圣人之道，罪恶滔天，可以与远古暴君方辛相比。破坏朝典法则，灭绝人间伦理，玩兵弄寇，最终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