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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悲歌——“入幕之宾”郗超

历史大观园 魏晋风度 2020-07-08 15:34:02 0


桓温此次北伐乃是完败而归。

但晋帝司马奕仍派人携牛酒至山阳毕恭毕敬地犒军,并遣会稽王司马昱于途中迎接桓温。

虽是如此,桓温的一张老脸也无处搁置。

原本,他的一门心思是立功河朔,即返江东受九锡,然后取代晋室。

哪料到,竟然败了,而且败得这么难看。

唉,九锡的要求是说不出口了,篡国的事情得缓一缓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上表推卸责任,将北伐失利的原因归结于袁真没有打开石门水路,然后大筑广陵城,自己率军移镇其中,准备下一步大动作。

由于瘟疫流行,桓温又屡兴兵役、民役,百姓困苦,交相埋怨,桓温的人气直线下降。

这还不算,袁真因为遭受了桓温的诬陷,火气没能压下来,献寿春城投降了前燕。

桓温正找不到出气筒,立刻提兵问罪,于晋太和六年(公元371年)收复寿春。

不过,寿春收复之时,袁真已经病死。

桓温牙根痒痒的,掉头问其下参军郗超:“你说说,这一役足以洗雪枋头大败之耻否?”

郗超微微一笑,不说话。

桓温看他的笑里有内容,心里有点发毛。

再问。

郗超含糊其词地应了一句:“尚未满足有识者所想。”

到了当夜,郗超才和盘相托,说:“明公既居重任,天下的重责全部归于明公一身。若不能行废立大事,做商伊尹和汉霍光的举动,不足镇压四海,震服宇内,敬请深思。”

桓温听了,会心地笑了。

郗超,字景兴,高平金乡(今山西省高平县)人,其祖父是东晋开国功臣郗鉴,父亲是徐、兖二州刺史郗愔。

郗鉴、郗愔都忠于王室。

郗超自幼见识卓越不群,性情放拓不羁,有旷世之度,交游士林,常有不凡的表现,善发高谈,见解义理,精妙入微。

与父亲郗愔相较,郗超的父亲郗愔糊涂怯弱,而郗超却精明强干。郗超的父亲郗愔信奉道教,而郗超却痴迷佛法。郗超的父亲郗愔醉心敛财,而郗超却乐于散财。

郗愔曾搜刮有钱财数千万,郗超心中颇不以为然。某日,郗超去给父亲请安,每语不离钱财二字。郗愔听得烦了,挥挥手,说:“吱吱歪歪说这么多,你不过想得到我的钱财罢了,也好,今天开库一日,任你使用。”郗愔原以为郗超顶多不过用掉几百万,没承想,这个败家子,竟然在一天时间里把钱库里的钱全部分给亲戚朋友!郗愔气得差点吐血。

郗超异常崇拜道安和尚,曾送他千斛米,并且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恳切地请教超脱的佛法。

道安的回信是:“让你破费了,你送来的米让我更深一层地感到我的生命需要依赖这些米,心灵尚未得到解脱,真是烦死人。”让人啼笑皆非。

晋太和四年(公元369年)三月,桓温上疏北伐,要求徐、兖二州刺史郗愔配合他出兵。

郗超父亲郗愔热烈响应。

这位晋室大忠臣,根本搞不清楚桓温北伐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如果他知道桓温是想借北伐的战功来提高个人的威望,从而达到代晋称帝的目的,恐怕他早已跳起来要对桓温骂娘了。

他单纯地以为,北伐了,可以收复中原了,可以光复晋室了,兴奋得睡不着觉,给桓温写信,表决心,又是赌誓,又是发咒,说自己要与桓温共同辅佐晋室,并积极请求率领自己的部队渡河北上,讨伐前燕,收复失地。

写好了信,觉得儿子文才比自己强,让儿子润色润色。

郗超拿信回房一读,脸色大变。

桓温篡国之志已经彰露,你说你还一个劲地跟他说自己要辅佐晋室,光复晋业,这可不是找死吗!

郗超将这封信揉成了团,丢进了纸篓子,想了想,不放心,又拾回来,一寸寸撕碎。

然后提笔代父亲另写了一封,信中只管埋汰自己不是将帅之才,无力胜任军旅重任,而且年老多病,一条腿已经迈进了棺材,只求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来安度晚年,并劝说桓温执掌自己的部队。

桓温见信,喜不自胜,当即调任郗愔为冠军将军、会稽内史,自己兼任了徐、兖二州刺史,进而有了这一次的北伐。

而郗超一家也因此免遭桓温的忌恨,郗超也成功地成为了桓温的手下第一谋士。

郗超对桓温心里的小九九摸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听人说桓温常常念叨“京口酒可饮,兵可用”一语。

徐、兖二州乃是京口,原本地广人稀,而自西晋灭亡后,北方士民南下避难,逐渐聚积为东晋的重镇,号称北府。

这些北地流民,心伤故土,作风剽悍,勇于从军。

桓温早就想将京口重镇攫为己有了,只是没有适当的理由和借口罢了。

桓温本人英气高迈,自视甚高,向来没把人放在眼里,可是见了郗超,一番交谈下来,便钦佩异常,常说郗超深不可测,倾意礼待,郗超也深自结纳。

当时,有一个叫王珣的在桓温营中任主簿,人长得很矮,也很得桓温所倚重。自大胡子郗超来后,军中流行这样一条段子:“髯参军,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

郗超既是这样的心腹,又冒了天打雷劈的报应进献了这样一条超重量级的计划,桓温颔首赞同,于当夜定下了废立之事。

当年(晋太和六年,公元371年)十一月,桓温以晋帝司马奕阳痿而不能生育子嗣为由,逼崇德太后褚蒜子下诏废司马奕为东海王。

时已寒冬,被收缴了国玺的司马奕穿着单衣,孤零零地步出西堂,艰难地爬上牛车驰出了神兽门。

看着他那因为微胖而略带笨拙的背影,群臣泪流满面,却谁也不敢哭出声。

可怜司马奕素来礼敬桓温,行事规规矩矩,爱护臣下,眷顾百姓,最终却落了这样的下场。

被桓温新拥立的晋帝为司马昱,字道万,晋元帝的幼子,此年已经五十一岁,史称简文帝。

司马昱幼年聪慧,深受晋元帝的宠爱。当时著名的学者、文学家郭璞就给了司马昱一顶高帽戴,说:“振兴晋王朝的,必定是司马昱。”

可是,成年的司马昱却成了个清虚寡欲、善长玄学的玄言大家。

桓温奉迎其为帝,本已备了讲辞,想向其陈述自己废立的本意,哪料司马昱每次见了桓温,眼睛都在不停流泪,搞得桓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过废立之事,桓温为了掌握兵权,控制上游,任命郗超为中书侍郎,坐镇朝廷,自己则带兵返回白石,还镇姑孰。

明显可见,郗超名义上虽是皇帝的秘书,实际上是桓温布在朝中的一个眼线,以遥控朝政。

桓温临走之前,与郗超商议削除一些异己力量,以便将来举事。

两人细细合计,列举出的名单有:好习武事的太宰武陵王司马晞、对桓温素有成见的殷浩之子殷涓、广州刺史庾蕴等。

列好名单和草拟了相关文书条款,当晚,两人睡在了一起。

次日早起,桓温命人传侍中谢安、王坦之进来,将准备好的文书交给他们看,郗超则躲在帷幕之内。

谢安尚未开口,王坦之已下结论:“人多了。”把文书还给桓温。

桓温取过笔来,想从中减掉几个,躲在帷幕中的郗超不安起来。

谢安不经意一瞥,看见了郗超的身影,含笑道:“郗先生真可以称得上是入幕之宾了。”

这“入幕之宾”,可谓一语双关,“幕”既指郗超藉以藏身的帘帐,又指其是桓温的心腹。

不久,殷浩之子殷涓及庾翼的三个儿子庾蕴、庾冰、庾倩等人悉数被桓温杀,并族诛无数。

桓温还想处死司马晞。

简文帝司马昱被逼得急了,只好红着眼睛写手诏给桓温,说:“如果晋室国祚长久,那么你就应该依从早前的诏命从事;如果晋室大势已去,那你就让我退位让贤吧。”

桓温一看步子迈得过大了,不敢再逼,只上奏废掉司马晞和他三个儿子,并流放其家属。

饶是如此,经过这一系列运作下来,他的威势又真的回来了。

侍中谢安远远望见桓温,忙下跪拜礼。桓温见大名士此举也吃惊,忙问:“安石,你怎么向我行如此之礼?”谢安答:“未有君拜于前,臣揖于后。”可见,连谢安也把桓温当皇帝来拜了。

非但桓温威震朝廷,大家都知道郗超是桓温的“入幕之宾”,也都畏其权势。

有一次,谢安和王坦之一起到郗超府中拜会,由于巴结奉承的人太多,两人等到太阳快落山了,还没有被召见,王坦之想离去,谢安扯住他的袖子说:“为了宗族性命难道不值得再忍耐片刻吗?”

简文帝司马昱也同样对郗超敬畏有加,他担心自己被废黜,曾偷偷对郗超说:“命运长短,本来就并不值得计较,应该不会再出现废黜皇帝的事情了吧?”

郗超对司马昱的处境也有些同情,说:“大司马桓温,正在对内稳定国家,对外开拓江山,我愿用百余家口保证,不会再发生那种不正常的政变。”

简文帝司马昱这才勉强放下心来,对郗超吟咏庾阐的诗歌:“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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