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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史五卷——军机处

历史大观园 明清光辉 2020-07-14 23:17:38 0


通史五卷——军机处

军机处

自秦始皇创立皇帝制度、确立官僚行政体制后,经过一千八百余年的不断发展演变,中国封建君主专制主义至清朝前期达到顶峰。

康熙帝曾对大臣们说:“朕御极五十余年,朝乾夕惕,上念祖宗遗绪之重,下念臣民仰望之殷,乾纲独断,柔远能迩,体恤臣庶,毫无私心。”乾隆帝更表示:“我朝家法相承,乾纲独断。”

清朝皇帝是如何做到“乾纲独断”的呢?

其中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即军机处的设立和长期存在。

军机处的重要职责——承旨出政。雍正年间军机处初设时,仅有几间比较窄的板屋,其西端因靠近隆宗门北侧之墙,光线非常暗,办公条件很差。不久,由于修缮宫殿,办公地点移到广场对面,完工后回迁原地。到了乾隆初年,始改建为瓦屋,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除了皇宫之外,在圆明园左如意门内、西苑门内等地,也有军机处人员的固定办公处所。而当皇帝出巡时,随从的军机处人员,或在各地行宫宫门值房,或在行营蒙古包、帐房内办公。

如果仅从办公条件的简陋情况来看,军机处似乎无足轻重。其实,恰恰相反,军机处在整个国家权力机制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其他任何机构都不能与之相比。

按照清朝的规定,以乾清门为界,横街以南为外朝,乾清门以北为内朝。内阁、六部等衙门位于外朝。而军机处则位于乾清门西侧、隆宗门北侧,紧邻内廷。所谓“军机处系机要重地”“军机处系机密之地”“军机处地属机枢”等,足见军机处在朝廷权力结构中的重要程度。

在人员设置上,军机处“大小无专官”,均为兼官,而且没有属吏,其成员仅有军机大臣和军机章京。

军机大臣,俗称“大军机”,由皇帝从满汉大学士、尚书、侍郎、京堂内亲自任命,没有固定名额,少则二三人,多则八九人,其中一人为领班军机,称为“揆首”或“领袖”等。军机大臣有一个十分突出的特点,即都是皇帝欣赏的亲臣、重臣。所以清人吴振棫说:“军机大臣惟用亲信,不问出身。”

军机章京,俗称“小军机”,起初由军机大臣从内阁满汉侍读、中书及各部郎中、员外郎、主事中,选其贤能者充任,无定员;嘉庆年间,改为考试选拔,定满汉各十六人,分为四班,每班以一人领班,满语为“达拉密”,后来又略有增减。

从体制上说,军机大臣间没有等级差别,但因各人资历、年龄、入值时间,特别是受皇帝宠信程度不同,名次各有前后之分。最后一名被戏称为“挑帘子军机”,因为每当觐见时,总是由他来卷帘子,以便领袖军机和其他军机大臣进出。

军机大臣和军机章京之间,也没有隶属关系。但事实上,军机大臣位高、权重、望隆,又身为内阁大学士或部院堂官,军机章京的地位比军机大臣稍低。

而且,在“首崇满洲”的格局下,无论军机大臣,还是军机章京,满洲人都比汉人具有一定优势,虽然不像其他衙门那么明显。

军机处尽管没有衙门,只有值房,但它承担的职责却很不一般。

据清朝官方和私人文献记载,军机大臣总的职责是:“掌书谕旨,综军国之要,以赞上治机务。”具体地说,负责为皇帝撰拟并发布上谕、协助皇帝处理奏折、随时听候皇帝召见以备咨询、参预高级和重要官员的选拔、提供赏赐名单和物品、奉命与有关部门官员商议大政、审理重要案件,以及兼充方略馆总裁、内翻书房管理大臣等。

军机章京则“分办清字、汉字之事”,如缮写谕旨、记载档案、查核奏议等。

在众多职责中,承旨出政,是军机处最为核心的一项工作,也最能体现出军机处的特殊性。

皇帝的命令分为谕和旨两大类:凡皇帝特别颁布的为谕;因官员奏请而指示,或因奏请而宣示中外的为旨。谕旨的传达又分两种形式:一是由军机大臣承皇帝之命交内阁办理的,称为明降谕旨,其中,在京衙门的朱批原折,要汇缴到军机处保存,需要用驿站传递的,由军机处封交兵部捷报处发出。第二种形式,是皇帝命军机大臣迅速、秘密办理,而不经内阁之手的,称为廷寄,直接由军机处封交兵部捷报处传递。传递速度,根据事情的缓急程度,分为日行三百里的马上飞递,或者日行四百里、五百里、六百里,以及六百里加紧等。

按照惯例,军机大臣承旨后,一般于第二天将所拟谕旨进呈。但自西陲用兵,军报一到,即立刻递进,所拟谕旨也随撰随进。

如果皇帝在巡幸途中,于马上降旨,军机大臣面奉谕旨后,便命军机章京歇马撰拟缮写,然后飞驰到皇帝驻足的行营进呈。不过,行营之间相距七八十里,需要半天工夫才能到达。军机章京为了显示自己的办事效率,常常匆忙将谕旨缮写好,便飞驰到两个行营之间的尖营(满语称之为乌墩)进行复命。这就是所谓的“赶乌墩”。清人赵翼曾评价这一做法,认为有利有弊:利在“敏速集事”;其弊则在于因赶时间,撰拟的谕旨“不能曲尽事理”,皇帝每每需要“御笔改定”。

廷寄格式,凡给经略大将军、钦差大臣、总督、巡抚、学政等封疆大吏的,封函上书“军机大臣字寄”;给盐政、关差、布政使、按察使的,则书“军机大臣传谕”。上面加盖军机处印信。

军机处成立之初,并没有印信。雍正十年(1732年)三月初三,大学士等遵旨议奏,才定为“办理军机印信”,由礼部铸造银质龟钮。乾隆初年,又换铸为“办理军机事务印记”。

军机大印一开始由军机处保管,后为防弊,转归内奏事处收藏,但印的钥匙仍由领班军机大臣随身携带。

另外,军机处还铸有一块金牌,上镌“军机处”三字。平常由值日军机章京佩带,封印后则交给领班章京。

每当用印时,值日章京先到内奏事处将印领出,然后以金牌为凭,向军机大臣请钥匙开启,用完后立即送回内奏事处。

如果平时事情不多,如此办理还不算麻烦,但若一天需用多次,就颇费周折了。军机处为此想出一个变通办法,即每次领出印后,就多盖一些封函,以便随时取用,从而提高了办事效率。

所以,清人赵翼曾感慨道:“机事必颁发而后由部行文,则已传播人口,且驿递迟缓,探事者可雇捷足先驿递而到。自有廷寄之例,始密且速矣。”

不设专署,附载内阁之后。然而,军机处尽管人员精炼、办事效率很高,但成立后很长一段时期,都处于临时性机构的状态,并没被列入朝廷的正式衙门。

在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所修《清朝通典》中,三通馆臣曾这样解释说:“军机为机务地,不设专署,附载内阁之后。”

这一解释不无道理。不过,还有一些因素值得关注。

雍正九年(1731年)二月,雍正帝在一道上谕中说:“于征剿准噶尔之举,悉心密筹于数年之前,一丝一粟,皆用公帑,而民间并不知国家将有军旅之事。”

同年四月,雍正帝又在另一道上谕中强调:四年(1726年)时,为应对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首领策妄阿拉布坦、噶尔丹策凌父子与朝廷的敌对状态,曾定议由怡亲王允祥等办理北路军需、大将军岳钟琪办理西路军需。因事属机密,办理了几年,内外臣民并不知晓国家将有用兵之举。直到雍正七年(1729年)大军将发,因不得不动用民力,秘密筹办之事才浮出水面。

通史五卷——军机处

张廷玉像

起初,为办理用兵军需事宜,在户部专门设立一临时办事机构“军需房”,以怡亲王允祥、大学士张廷玉、户部尚书蒋廷锡为总管,司官瓮藻负责具体工作。后来,随着形势变化、前线战事吃紧,办公地点移到紫禁城内乾清门西侧,机构名称也改为“办理军机事务处”,简称军机处。

关于军机处设立的具体时间,学术界一直存在不同观点,主要有雍正四年、七年、八年、十年等说法。目前雍正四年、十年两说已被排除,而七年、八年两说仍在争论之中。之所以出现分歧,除因清代官私记载存在差异外,还由于学者们对军需房、军机房、军机处等称谓,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看法不一。

一般认为,军机处是由军需房、军机房演变来的。但也有学者持相反意见,如赵志强研究员在《清代中央决策机制研究》一书中认为:“在满文档案中,办理军机事务处、军机处的称谓,从雍正九年一直使用到清末,其间没有任何变化”,“军机处称谓的混乱,其实只是汉语名称的混乱”,“军机处名称‘演变说’是很难成立的”。

尽管军机处成立的具体时间和称谓仍有疑问待解,但这一机构在协助雍正帝处理军机大政方面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则是显然的。

一波三折的身份转型。不过,军机处的发展在雍正帝去世后,却遇到了波折。

雍正十三年(1735年)十月二十九日,刚刚即位不久的乾隆帝宣布裁撤军机处。其理由是:“今西北二路既已无事,而苗疆之事亦少,大小事件既交总理事务王大臣等办理,其军机事务与苗疆事务,亦著交总理事务王大臣等兼理。”

但两年后的乾隆二年(1737年)十一月二十八日,乾隆帝于前一日应总理事务王大臣之请,取消总理事务处后,又下命恢复军机处。他强调说:“目前西北两路军务尚未全竣,且朕日理万机,亦间有特旨交出之事,仍须就近承办。”

乾隆帝之裁而复设,一方面说明他对是否要承继军机处这一机构心存疑虑;另一方面,也显示出他对军机处的功能还是较为重视的。更关键的是,他对军机处的定位,开始由主要承办军务转向办理军国机要。

这一思路,为其子嘉庆帝所承继。嘉庆十年(1805年)五月十九日,御史何元烺曾上奏建议“酌改军机处名目”,但嘉庆帝批驳他说:“军机处名目,自雍正年间创设以来,沿用已久,一切承旨书谕及办理各件,皆关系机要,此与前代所称平章军国重事相仿,非专指运筹决胜而言。”

军机处诞生之初的“神秘性”,在乾隆初年遇到的波折,以及此后很长一段时期对其身份定性的抉择,成为它迟迟不能转变为朝廷正式机构的重要因素。

军机处身份的转型,是在嘉庆年间完成的,而这与嘉庆帝对军机处的大力整顿密切相关。

大体说来,嘉庆帝主要采取了如下一些措施:为防军机大臣专权,严禁内外官员以所奏之事关会军机处,严禁朝臣阿谀逢迎军机大臣,亲王不得入值军机处,军机大臣与御前大臣不得相兼;对于军机章京人选,命军机大臣将各部院保荐者考选后带领引见,定其名额为满汉各十六人,规定军机章京升迁保举之法和回避之例,出差大臣除军机大臣外不得奏请随带军机章京,禁止留京王大臣将奏章交军机章京办理;为防军机处泄密,命都察院派监察御史一人,在隆宗门内北首内务府值房,轮流值班监视。

经过这一系列建章立制,军机处大为改观。所以,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续辑成的《嘉庆会典》,正式出现了“办理军机处”的名目,军机处从此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中央权力机构。其后,道光帝又于道光三十年(1850年)颁布《军机处章程九条》,军机处的规章制度得到进一步完善。

然而,随着鸦片战争的爆发,以及西方列强的不断入侵和蚕食,清王朝已是江河日下,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在此形势之下,军机处虽然一直存续着,但它所能发挥的作用,已远非此前可比。宣统三年(1911年)四月,随着责任内阁的建立,军机处再度被废除。至此,存在一百八十余年的军机处,退出历史舞台。

军机处所体现的皇权至上。从清王朝的发展轨迹来看,军机处的出现,并不是一个偶然现象,实际上,它与当时的政治权力架构,尤其是皇权的高度强化趋势密不可分。

早在入关之前,努尔哈赤、皇太极两代,即开始着手政治权力建设和行政运作可行性操作。

作为“天命抚育列国英明汗”的后金创始者,努尔哈赤因位高望重,享有至高无上之权,虽以八旗为支柱,但一切“予夺厚薄之权,实操于一己”。然而,关于继承人的问题,让他遇到了难题。当采取设立太子的尝试两次失败后,努尔哈赤于后金天命五年(1620年)九月,推出一项重大举措,即以他的儿孙、侄子为八和硕贝勒,共理国政。这一举措,在后金天命七年(1622年)三月再度被强调。后金权力格局暂时得到平衡。但仅仅过了几年,皇太极继位后,这种平衡便被打破了。根源还是出在诸贝勒对汗位的纷争上。

皇太极先是通过设立总理一切事务的八大臣等,剥夺了诸贝勒直接统兵、理政、断狱的特权,接着又借各种理由对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大贝勒进行打击,从而达到了“南面独坐”的目的,重新确立起君权至上、大权独揽的统治格局。

努尔哈赤、皇太极还通过设立书房和议政王大臣会议制度,进一步加强对权力的掌控。

书房也称文馆,为儒臣入值之所,初设于努尔哈赤时期,皇太极继位后进一步做了规范。

书房的儒臣,一开始称“巴克什”,汉人官员也自称“书房相公”“书房秀才”“书房臣”。后金天聪五年(1631年),皇太极更定为“笔帖式”。清崇德元年(1636年)三月初六,皇太极又将书房改为内三院,即内国史院、内秘书院、内弘文院,设立大学士、学士为三院官员,另设笔帖式等办事人员。

书房的职责,早期不详。后金天聪三年(1629年),皇太极命儒臣分两班入值,一班负责翻译汉字书籍,一班负责记注政事。

后金天聪六年(1632年),书房秀才王文奎在上奏中曾说:“夫今日之书房,虽无名色,而其实,出纳章奏,即南朝之通政司也。民间之利病,上下之血脉,政事之出入,君心之启沃,皆系于此。”可见,“出纳章奏”,也是书房的一项重要职责。既然负责“出纳章奏”,书房的儒臣们自然也就有“参与机务”的使命。

内三院的职责,就是在书房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化和规范的。

议政王大臣会议制度,草创于努尔哈赤时期,是后金以来适应政权建设,由满族宗室王公和八旗高级官员组成,负责议决军国大政的一种中枢决策形式。其办公地点为议政处。

议政处是一个特殊机构,因为它没有正规编制,而且有官无吏,议政大臣为该机构的主要官员,另设满洲、蒙古、汉巴克什从事具体事务,这些人员皆为兼职。

议政大臣的职责,起初是赞议军国重务、审理重大案件、荐举贤能官员并重,以后随着官制建设的不断成熟和完备,赞议军国重务成为它的主要任务,一般不再承担具体事务。

从人员组成和承担的职责不难看出,议政处是一个秉承君主意志、参与军国大政决策的非常规机构,具有很明显的满洲少数民族特性,主要体现了满洲贵族的利益。

定鼎中原、建立清王朝之后,满洲权贵的统治角色、面临的局面,都有了很大改变。为了应对新的形势,最高统治者一方面吸取借鉴明朝统治模式,进一步完善官僚体系;另一方面也承继了关外时期的一些做法,以确保满洲统治的主体地位。

入关之初,沿设内三院,顺治十五年(1658年)废除,改设内阁。顺治十八年(1661年),辅政四大臣执政,以顺治帝遗诏为名,罢内阁,恢复内三院。康熙帝亲政后,于康熙九年(1670年)八月,再度将内三院改为内阁,始成定制。

这一反复,既体现出清廷最高权力层内部对采取何种统治方式的分歧和犹豫,也表现出满洲权贵民族优越感心理的狭隘性。

康熙帝确立内阁后,依照顺治十五年成例,定大学士加殿阁衔,品级为正五品。这比正二品的六部尚书明显低了很多。雍正八年(1730年),雍正帝做出调整,定大学士为正一品,尚书为从一品。至此,内阁高居其他部院之上,大学士成为位极人臣的要职。但直到乾隆十三年(1748年)底,大学士员数和三殿三阁兼衔、出缺开列,才最终形成定制。

作为内阁的最高官员,大学士的职责是:“掌议天下之政,宣布丝纶,厘治宪典,总钧衡之任,以赞上理庶务。”

不过,鉴于明朝内阁首辅权重的教训,清代皇帝对大学士是严格控制或防范的,方法是:不设首辅,令学士、侍读参与票拟;军国大政仍主要由议政大臣商议,利用奏折制度直接下达谕旨等。总之,内阁是秉承皇帝意旨办事的。

尽管如此,皇帝对内阁仍不满意。一是由于内阁位于外廷,容易泄露秘密事宜;二是内阁办事效率不是很高,特命满汉大学士、尚书、左都御史而成立的稽查钦奉上谕事件处,就是为解决这一问题而设的。

不仅内阁不能令皇帝满意,延续下来的议政王大臣会议制度,同样存在问题。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 杨珍

议政王大臣会议是清代颇具特色的一种制度,他们议决的内容除了军国要务外,还有制定法规等,入关之后,议政王大臣会议仍然有很大的权力。

入关之初,由于政局尚不稳定,议政大臣在制定军国大政方面,确实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但由此也形成一个隐患,即权力过大。谈迁曾说:“清朝大事,诸王大臣佥议既定,虽至尊无如之何。”这种局面,显然不利于皇权的行使。

议政大臣虽然人员较多,但大多素质较差,且不谙政务。另外,议政大臣“会议之事,俱系国家重大机密事务”,“议政所关,殊为机密重要”,但因队伍庞杂,泄密时常发生。如此情形,议政大臣又怎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呢?

顺治至乾隆诸帝也曾想方设法解决这一难题,但收效并不大。

军机处诞生后,议政大臣越来越边缘化,渐渐成为满洲大学士、尚书所兼的虚衔。到了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十月,乾隆帝宣布废除议政虚衔。他说:“自雍正年间设立军机处之后,皆系军机大臣每日召对,承旨遵办。而满洲大学士、尚书,向例俱兼议政虚衔,无应办之事,殊属有名无实。朕向来办事只崇实政,所以议政空衔,著不必兼充。”议政王大臣会议制度就此退出政治权力舞台。

书房尽管经内三院而最终发展成内阁制度,但起初的影子仍有所保留,并呈现出新的形式。

顺治十七年(1660年)六月,顺治帝曾颁谕,命翰林院选翰林官轮班入值,以备自己随时召见,咨询顾问;并令在景运门内建造值房。这项举措,与当年努尔哈赤创建书房时颇为相像。但仅仅运行了一年半,这项举措就因顺治帝的去世而取消了。

康熙帝亲政后,又推出一项措施,于十六年(1677年)十月,谕令从翰林官内选择博学、善书者,入值内廷。经大学士等讨论后,十一月十八日,张英、高士奇首批入选。十二月十七日,他们在南书房正式侍从康熙帝。

南书房位于乾清门内、乾清宫的西南隅,又称南斋、大内南书房,原为康熙帝读书之所。

通史五卷——军机处

康熙像

南书房翰林大多为汉人,没有固定名额,主要职责就是侍从皇帝讲经论史、诗文唱和,以及编校图书等。

虽然康熙帝告诫入值南书房者不得干预外事,但有时也让他们参与特颁诏旨的草拟、书写工作。所以,宗室昭梿在《啸亭续录》中说:“本朝自仁庙建立南书房于乾清门右阶下,拣择词臣才品兼优者充之,康熙中谕旨,皆其拟进。”南书房翰林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几经调适和抉择,清王朝的权力架构越来越成熟。清人管世铭曾说:“国家初制,章疏票拟主之内阁,军国机要主之议政处,其特颁诏旨,由南书房、翰林院视草。自雍正初年设军机处,领以亲重大臣,复选庶官之敏慎者为满汉章京襄其事,机要章奏皆下焉”,“而政本悉出机庭,兼议政、视草而一之”。

通史五卷——军机处

南书房

这一中枢权力演变轨迹,也正是清代皇权不断强化的过程。

从大的趋势来看,军机处的产生,既是皇权不断强化的结果,又反过来进一步为皇权高度强化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因为,无论形制,还是职责,军机处可以说集内阁、议政处、南书房之大成,非常有利于皇帝集中权力,统一意志,能够快速、有效地推行政令;同时,也在很大程度上预防、排除了来自宗室、八旗权贵和朝中重臣等的干扰、掣肘,较好地处理了长期以来皇权与相权、臣权等的矛盾。

而从雍正帝的角度来看,当年摄政王多尔衮的目空一切、辅政大臣鳌拜的飞扬跋扈、康熙帝的两立两废太子、诸皇子谋求储位的明争暗斗,以及各种势力对清廷的敌视、少数民族政权欲与清廷分庭抗礼等血与火的事实,历历在目,这迫使他不得不建立强有力的权力运行机制,以化解各种明显或潜在的危机。西北准噶尔部的动荡和挑战,恰好为雍正帝创设军机处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契机。后来军机处的发展表明,这一制度更新,具有不可小觑的重要意义。

军机处尽管被赋予了很大权力,但有一个事实不容忽视,那就是它始终是在皇帝的掌控下行使职责的。

清人赵翼评价军机处说:“雍正以来,本章归内阁,机务及用兵皆军机大臣承旨。天子无日不与大臣相见,无论宦寺不得参,即承旨诸大臣,亦只供传述缮撰,而不能稍有赞画于其间也。”而经嘉庆帝大力整顿后,军机处的权限更受到了严格控制,不仅难以与过去的相权相比拟,甚至连雍正、乾隆时期的情形也不如了。

乾隆帝曾一再强调:“我朝家法相承,乾纲独断”;“我朝自定鼎以来,综理政务,乾纲独揽”。“乾纲独断”也好,“乾纲独揽”也罢,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即皇权至上。

既然皇权至上,军机处也就只能成为皇帝意旨的传达机构了。

南开大学教授冯尔康先生在《清朝简史?序》中曾强调:中国历史上皇权和相权的分配,从秦汉的丞相制,到唐代的三省制,再到明朝的内阁制、清代的军机处制,是相权越来越缩小,君权越来越加大。相权根本无法与皇权抗衡,从而也难以对专制皇权的弊病起到补救与调整的作用。清朝皇帝置宰相于幕僚地位,大权独揽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使皇权发展到高峰。但是像任何事物一样,当其到达顶点时,也就是走下坡路的开始。而清代皇权变化较快,由于外国的侵略和内部的演变,清代后期皇权在事实上衰落了,后来不得不宣布预备立宪,预示着典型的封建君主专制行将结束。

历经岁月洗刷,军机处已变得不再神秘。但当人们零距离接触它时,仍不免会产生无限遐想。

军机处留给世人的,并非一排看上去不起眼的房子,而是“一面镜子”:不打破权力怪圈,国家就不能在本质上走向正常发展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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