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中国历史 > 近代岁月

近代通史——杨秀清杨秀清逼封万岁与“诛杨”、“讨韦”事件

历史大观园 近代岁月 2020-07-02 08:56:19 0

太平天国的老对手向荣向荣死后,东王杨秀清杨秀清肆无忌惮,假借天父下凡,逼迫天王洪秀全洪秀全封其为万岁,太平天国高层的矛盾激化。其结果,酿成了被后人称为“天京事变”的血腥惨剧。洪秀全洪秀全密召韦昌辉韦昌辉等“诛杨”,在北王韦昌辉韦昌辉的屠刀下,东王及其部属数万人被杀。翼王石达开石达开起兵“讨韦”,又迫使洪秀全洪秀全诛杀了北王韦昌辉韦昌辉等人。

一太平天国高层矛盾的加剧

太平天国在西征取得一系列胜利,尤其是于1856年6月攻破清军江南大营之后,已从根本上扭转了自建都以来军事上的被动局面。然而军事上的这些胜利,并没有成为太平天国事业成功的保证,反而激化了领导集团内部的矛盾。

太平天国在定都天京以后,其政权体制已日趋完善,并表现为不可逆转地向君主政体的演化。在这一过程中,它的领导人之间原本相当亲密的结义兄弟关系,也日益为等级森严、名分各异的君臣关系所取代。

张德坚张德坚的《贼情汇纂》说:夫首逆数人起自草莽结盟,寝食必俱,情同骨肉。且有事聚商于一室,得计便行。机警迅速,故能成燎原之势。今踞江宁,为繁华迷惑,养尊处优,专务于声色货利,往之倚为心腹股肱者,今乃彼此暌隔,猜忌日生。这一叙述大体勾勒出了太平天国领导层从“情同骨肉”的结义兄弟到建都后君臣上下之间矛盾日益加深的变化。但“寝食必俱”云云,出于推测,并不符合实际。因为太平天国初起即极重名分。其起义过程是“先登极,后起义”,即先有洪秀全洪秀全于1850年4月3日(庚戌年二月二十一日)的称王登极(平山登极),后有杨秀清杨秀清等人于11月4日(十月初一日)的起兵勤王(金田起义)。起义之初驻军大湟江口石头脚时,洪秀全洪秀全就已拥有了15个娘娘,也即王妃,并有劳天父下凡教导“众小媳”们“孝顺”其丈夫,服事“二姊”(指洪秀全洪秀全元配赖氏)“国母也一样”。可见在当时,至少洪秀全洪秀全就已不可能与其他兄弟们“寝食必俱”了。但太平天国领导层的矛盾冲突,确实是到了建都以后才愈演愈烈的。而矛盾冲突的焦点,集中于太平天国正军师、东王杨秀清杨秀清的身上。

太平天国大革命的洪流,不仅将失意书生洪秀全洪秀全推上了“太平天王”的宝座,也使另一位昔日的卑贱者、以种山烧炭为业的贫苦农民杨秀清杨秀清成了总理太平天国军政事务的正军师。李秀成李秀成说:杨秀清杨秀清在家种山烧炭时,“并不知机”,但自从敬拜上帝之后,“件件可悉”,为此他感慨道:“不知天意如何化作此人!”又说:天王对杨秀清杨秀清“顶而信用,一国之事,概交于他,军令严整,赏罚分明”。

杨秀清杨秀清和他的多数臣僚们一样,不识字或粗识字,然而这并不影响他对一国军政大事的治理。据记载,他曾对入读奏章的书手们说过:“五岁丧父母,养于伯,失学不识字,兄弟莫笑;但缓读给我听,我自懂得。”

洪秀全洪秀全处心积虑地利用繁文缛节的礼仪和中国传统的尊君观念,以确保自己作为君主的至尊地位。然而他的一切努力,并不能阻止来自杨秀清杨秀清的有力挑战。

洪秀全洪秀全说:“生杀由天子”;“只有人错无天错,只有臣错无主错”;“臣不敬君失天伦”。杨秀清杨秀清却说:“君有未明,良臣启奏,君则当从”;“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他迫使洪秀全洪秀全表示:“自今以后,兄(指其本人)每事必与胞商酌而后行,庶不致有误也。”

洪秀全洪秀全说:“内言内字不准出,敢传出外五马分;外言外字不准入,敢传入内罪同伦。”其待宫内女官过严,雨雪寒冻,仍紧逼凿池挖塘,不得休息,还不准将其内情外泄。杨秀清杨秀清假借天父下凡,认定洪秀全洪秀全有过错,迫使其俯伏受杖(因洪表现恭顺,实际未予杖责),并“恩免天朝四女师理事”,不仅使石达开石达开与他自己的姊妹石汀兰、杨长妹两位“分属王姑,情同国宗”的女官各回王府,免受洪秀全洪秀全的责罚,甚至还顺带将朱九妹两姊妹也强行夺到东王府“安享天福”。接着,他又以东王身份进谏,使得洪秀全洪秀全不得不当众宣布:“尔为官者,须知尔东王所言,即是天父所言也。尔等皆当欣遵。”

杨秀清杨秀清在太平天国的体制中具有极其独特的身份:在宗教信仰方面,他拥有代天父传言的资格及“劝慰师”、“禾乃师”、“赎病主”等一系列神圣的头衔,是太平天国“最高指示”的实际发布者;在世俗的政权体系中,他作为太平天国的正军师、东王,又拥有节制诸王以及群臣的极大权力。他的尊呼“九千岁”只比“万岁”之尊的洪秀全洪秀全少一千岁,上朝奏事时可“立于陛下”而不必下跪,也即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天兄代言人、西王萧朝贵萧朝贵于攻打长沙之役阵亡之后,东王杨秀清杨秀清成了太平天国与上天沟通的唯一媒介。“天父下凡”是太平天国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每当天父依附杨秀清杨秀清的肉身下凡时,哪怕是在深更半夜,东王府的官员们都必须详实记录在案,并以最快速度通知在京的诸王和朝臣们前往聆听教诲并切实贯彻执行;而当天父需要召见天王时,就连洪秀全洪秀全也不得不匍匐于杨秀清杨秀清的脚前。杨秀清杨秀清于天父附身下凡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天父圣旨”,任何人都必须不折不扣地贯彻执行。

存世的《天父圣旨》第三卷,记有起自1854年3月2日(太平天国甲寅四年正月二十七日,咸丰四年二月初四日),迄于1856年8月15日(太平天国丙辰六年七月初九日,咸丰六年七月十五日,也就是杨秀清杨秀清被杀前18天)的历次天父下凡的情形。这些下凡活动,有些属于对处理国家大计的定夺,如改变对古书一律加以禁毁的过激政策(太平天国甲寅四年正月二十七日,1854年3月2日);暂停刊印新旧约《圣经》,并对天父天兄历次下凡的圣旨进行斟酌和修订(同年六月初一日,7月7日);让一班小弟小妹团聚,恢复天京的正常家庭生活(同年八月二十四日,9月28日);等等。但有些下凡活动,似乎只是显摆威风。如1855年8月25日(太平天国乙荣五年七月十九日)半夜三更,天父突然下凡,要到天王洪秀全洪秀全的天朝宫殿去,闹得动静极大。北王韦昌辉韦昌辉、翼王石达开石达开及众朝官等随行,各位王宗“齐执军装步行”,在舆左右护卫。到了天朝宫殿后,北王、翼王亲令典天炮官点放圣炮,又令典天锣、典天鼓等锣鼓齐鸣。洪秀全洪秀全虽令女官们速开朝门,但因“天朝朝门紧闭数重,实难骤开”,天父竟为此“大发义怒”,诏曰:“咁咁,音gàn,粤语方言,这;这么;这样。咁久,就是这么久。下文的咁大,就是这么大。久还不开朝门,真是该打!”不过在洪秀全洪秀全跪奏请求“恩赦小子迟延之罪”后,又予以宽恕。此次下凡,除当众宣布两项人事上的处分外,竟然只是要单独召见洪秀全洪秀全的正宫赖氏,欲其“时时虔敬天父”,敬其夫主,并教管好其他众王妃。但这位正宫娘娘半夜三更从梦中惊起,跪听天父教诲时的真实感想究竟如何,也只有天知道了。

天父更多的下凡,是对具体人事,甚至是对一些琐事的处置。各级官员乃至东王府的属吏,动辄因琐事而受到天父的责难或惩罚。有的还受到过于严厉的惩处,甚至被处以极刑。如冬官又正丞相陈宗扬夫妇,因偶犯“天条”私合,又欲勾引他人,即被一同处斩。天官正丞相曾水源曾水源及东殿吏部一尚书李寿春,因听女官议论“东王若升天,尔们为官的都难了”这句话未予告发、驳斥,先是由天父下令锁押东牢,旋即又由天父二度下凡命令立即斩首示众。1856年7月17日(太平天国丙辰六年六月初九日)天父下凡时,甚至连洪秀全洪秀全的二哥洪仁达也被下令锁押东牢。而此时距天父最后一次下凡仅一个月时间。

在日常的为人处事中,杨秀清杨秀清与韦昌辉韦昌辉、石达开石达开等首义诸王及其他高层人士也不融洽。

《贼情汇纂》在论述杨秀清杨秀清与韦昌辉韦昌辉的关系时说:昌辉曾读书,小有才,为杨秀清杨秀清所忌,虽封伪王,事杨贼为谨。……昌辉位下杨贼一等,其奸诈相似,阳下之而阴欲夺其权,故杨贼加意防范。咸丰甲寅五月,杨贼命昌辉上犯湖北,令下多日,杨贼私嘱群下禀奏挽留,佯作不准,濒行,忽改遣韦俊韦俊、黄再兴等。八月复令昌辉赴湖北、安徽,行次采石,杨贼复下令调回,改遣石达开石达开往。张子朋激变水营,杨贼杖昌辉数百,至不能兴。又诡称天父附体,时挫折之。

韦昌辉韦昌辉虽身为北王、副军师,但在杨秀清杨秀清面前“尚有惊恐之心,不敢十分多言”。他觊觎着杨秀清杨秀清的权位,在杨的打击和凌辱下,采取了韬光养晦的策略。韦昌辉韦昌辉平时百般谄媚,杨“舆至则扶以迎,论事不三四语,必跪谢曰:‘非四兄教导,小弟肚肠嫩,几不知此。’‘肚肠嫩’,浔州乡语,犹言学问浅也”。韦兄与杨的妾兄争夺房产,杨秀清杨秀清大怒,发其议罪。韦昌辉韦昌辉为讨好杨,不仅判其兄死刑,而且竟“请以五马分尸,谓非如此,不足以警众”。

杨秀清杨秀清对年轻有为的石达开石达开还是信用的。《贼情汇纂》说:“达开铜(乳)臭小儿,毫无知识,每见杨贼诡称天父附体造言时,深信不疑,惶悚流汗,尊奉洪、杨、韦三贼若神明。杨贼喜其诚悫,故屡委以军事。”但即使如此,在涉及人事处理时,杨秀清杨秀清照样丝毫不给情面。

燕王秦日纲秦日纲王府有一牧马人,在杨秀清杨秀清的同庚叔同庚叔,契兄弟的叔父。从府门前经过时,未按礼仪起立行礼,不仅立遭鞭子毒打二百下,还被这位同庚叔送给燕王。燕王未及处理,又将其送到主管刑讼的卫国侯黄玉崑黄玉崑处要求加以杖刑。黄玉崑认为既受鞭刑,可不必再杖责,婉转地加以劝慰。但这位同庚叔竟然推倒黄玉崑的公案,转向杨秀清控诉。杨秀清大怒,要求石达开拘捕黄玉崑。黄玉崑乃石达开岳父,即以无法执行职权提出辞职。身为朝内官首领的兴国侯陈承瑢以及燕王秦日纲也相率辞职。杨秀清不仅不作反省,反而将秦日纲秦日纲等全部锁押北王韦昌辉韦昌辉处,杖秦日纲秦日纲一百,杖陈承瑢陈承瑢二百,杖黄玉崑三百,并将其革去侯爵,降为伍卒。牧马人则被五马分尸。黄玉崑黄玉崑被杖后羞愤投水自杀,经人救起,后在翼王府办理事务。

太平天国的高层人物大都被杨秀清杨秀清以各种借口欺压羞辱过。其本人是“威风张扬,不知自忌”;众人则是“积怒于心,口顺而心不息,少怒积多,聚成患害”。他与太平天国其他高层之间,尤其与天王洪秀全洪秀全及北王韦昌辉韦昌辉之间的矛盾冲突,甚至连太平天国的敌人都看得十分清楚。曾国藩曾国藩的情报专家张德坚张德坚早在事变发生的一年前就分别在《杨秀清杨秀清传》与《韦昌辉韦昌辉传》中分析说:“秀清叵测奸心,实欲虚尊洪秀全洪秀全为首,而自揽大权独得其实。其意欲仿古之奸权,万一事成则杀之自取。”“杨贼与昌辉互相猜忌,似不久必有并吞之事。”事态的发展正如其所言。而引发导火线的,正是杨秀清杨秀清本人。

二杨秀清杨秀清逼封万岁

尽管杨秀清杨秀清可以代天父传言,可以立于陛下奏事,且拥有九千岁的尊呼,他的九重天府(东王府)的规格也仅稍逊于天王的天朝宫殿,但在现实世界里,他与洪秀全洪秀全的君臣界限却无法逾越。洪秀全洪秀全依然拥有诛杀杨秀清杨秀清的君权。对于这一点,杨秀清杨秀清本人也是心知肚明的。就在1853年12月26日(太平天国癸好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也就是他假托天父下凡欲杖责洪秀全洪秀全的第三天,他上殿安慰洪秀全洪秀全。洪秀全洪秀全称赞他说:“清胞真是古之所谓骨鲠之臣。……自后在尔幼主之世,凡为臣者,当如清胞今日之直言,方尽为臣之道也。”杨秀清杨秀清对曰:“小弟虽足为臣者法,但后日幼主以后,亦要法我二兄海底之量,能受臣直谏,方尽为君之道也。自古以来,为君者常多恃其气性,不纳臣谏,往往以得力之忠臣,一旦怒而误杀之,致使国政多乖,悔之晚矣。”

1856年太平军攻破江南大营后不久,终于发生了杨秀清杨秀清“逼天王亲到东王府封其万岁”的事件。据李秀成李秀成说,东王“权托太重过度。要逼天王封其万岁。那时权柄皆在东王一人手上,不得不封。逼天王亲到东王府,封其万岁”。但他没有交代东王究竟是在什么时候逼天王亲到东王府去的。存世的《天父圣旨》第三卷中倒是记载了天王亲去东王府的时间——1856年8月15日(太平天国丙辰六年七月初九日,咸丰六年七月十五日),这是洪秀全洪秀全仅有的一次亲去东王府聆听“天父圣旨”,从时间上来说,应是毋庸置疑的。此时,清军江南大营的主帅向荣向荣已死去6天。杨秀清杨秀清想来应已知道了向荣向荣的死讯。他选择于此时逼封万岁,显然已是解除了后顾之忧。而太平天国核心层的几位重要人物,翼王石达开石达开已远赴湖北武昌的洪山前线,北王韦昌辉韦昌辉则在江西主持军政,燕王秦日纲秦日纲则在忙于进攻向荣向荣的丹阳大营,杨秀清杨秀清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逼洪秀全洪秀全亲到东王府去。

可惜的是,《天父圣旨》对此次下凡的记载只有如下寥寥数语:丙辰六年七月初九日早,天父劳心下凡,诏曰:

“秦日纲秦日纲帮妖,陈承瑢陈承瑢帮妖,放煷放煷即放火,太平天国避上帝爷火华(现译作耶和华)讳,凡火字均改作意思相近的他字。烧朕城了矣。未有救矣。”

午时,天王御驾至九重天府。天父复劳心下凡,降圣旨云:

“朝内诸臣不得力,未齐敬拜帝真神。”

诏毕,天父回天。这一天,天父前后两度“劳心下凡”,却只有总共不到100字的记录,而且根本没有透露出一点有关“逼封万岁”的信息。天父既指出秦日纲秦日纲与陈承瑢陈承瑢“帮妖”,其性质之严重远非曾水源曾水源等人听女官议论而不举报所能比,但却未对其采取任何行动,这也是很反常的。显然这是洪秀全洪秀全在给杨秀清杨秀清平反昭雪后,于《天父圣旨》刊刻出书时对相关的内容作了修改和删节。由天父之口点出秦、陈二人“帮妖”,实际上是为后来诛杀秦、陈二人寻找依据,并开脱洪秀全洪秀全自己。

但时人的记载中却有十分生动的描述。张汝南张汝南的《金陵省难纪略•东北贼递杀大略》中是这样记载的:(杨秀清杨秀清)一日诡为天父下凡,召洪贼至。谓曰:

“尔与东王均为我子,东王有咁大功劳,何止称九千岁?”

洪贼曰:“东王打江山,亦当是万岁。”

又曰:“东世子岂止是千岁?”

洪贼曰:“东王既万岁,世子亦便是万岁,且世代皆万岁。”

东贼伪为天父喜而曰:“我回天矣。”

涤浮道人涤浮道人(知非子)的《金陵续记》中记载说:咸丰六年秋,东贼杨秀清杨秀清欲夺洪秀全洪秀全伪位,先将洪党分调出城,遂私刻“太平天国真命主杨秀清杨秀清”伪戳,于七月间,假称天父下凡,传洪逆之子不至。

洪自往焉,入东巢。

杨逆踞坐不起,云:“天父在此。”

洪逆即跪。盖贼等本系串惯伎俩,互相诞语,以愚党下,有是语不得不跪也。

杨逆假天父语问洪逆云:

“尔打江山数载,多亏何人?”

答云:“四弟。”

杨云:“尔既知之当何以报?”

答以愿即加封。随出向众党云:

“嗣后均宜称东王为万岁,其二子亦称万岁。”

贼众诺,杨色稍霁。……

杨秀清杨秀清显然对洪秀全洪秀全的回答表示满意。他终于获得了与洪秀全洪秀全平起平坐、同称万岁的资格。但这种君臣不别、二人并尊的局面是根本不可能维持下去的。事实上,仅仅18天后,他就为自己“逼封万岁”的行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三洪秀全洪秀全决意诛杨

洪秀全洪秀全在维护自己君权的根本问题上从来没有含糊过。就在他于癸好三年末(1853年12月)那次盛赞杨秀清杨秀清为“骨鲠之臣”,并在金龙殿内大摆宴席款待杨秀清杨秀清、韦昌辉韦昌辉、秦日纲秦日纲等人时(石达开石达开时在安庆主持西征军务),还特地申明:“朕同胞等皆是亲承帝命下凡,顶天父天兄纲常者。以理而论,惟朕及胞等始可在此金龙殿设宴。若至幼主以后,皆不准人臣在金龙殿食宴。设若臣有功者,欲赐宴以奖其功,只准赐宴于朝厅,断不准在金龙殿内君臣同宴,以肃体统也。此一事极为关系,当记诏以垂永远也。”

杨秀清杨秀清逼封万岁,使洪秀全洪秀全措手不及。在此危急的情势下,洪秀全洪秀全一面佯许以天历八月十七日(1856年9月23日)杨秀清杨秀清生日那天举行称万岁典礼,以稳住对方;一面赶紧在天朝宫殿周围所筑土城上密布枪炮,以防止杨秀清杨秀清前来暗算;又派心腹密召在江西的韦昌辉韦昌辉回天京,以部署诛杨。

参与诛杨密谋的至少还有秦日纲秦日纲和陈承瑢陈承瑢。此二人在韦昌辉伏诛后也作为天京屠杀事件的主犯而被处决。

但据李秀成李秀成说,石达开石达开也参与了诛杨密谋,而且主要是韦、石二人有密议:东王自己威风张扬,不知自忌。一朝之大,是首一人。韦昌辉韦昌辉与石达开石达开、秦日纲秦日纲,是大齐一心,在家计议起首共事之人,后东王威逼太过,此三人积怒于心,口顺而心不息。少怒积多,聚成患害,积怒仇深。东北翼三人不和。北翼二人同心,一怒于东,后被北王将东王杀害。原是北[王]与翼王二人密议,独杀东王一人。因东王,天王实信,权托太重过度,要逼天王封其万岁。那时权柄皆在东王一人手上,不得不封。逼天王亲到东王府,封其万岁。北翼两王不服。君臣不别,东欲专尊。后北与翼计杀东王。翼与北王密议,单杀东一人,杀其兄弟三人,原清、辅清而已。除此以外,俱不得多杀。后北王杀东王之后,尽将东王统下亲戚属员、文武大小男妇尽行杀净,是以翼王义怒之。李秀成李秀成的这段叙述后来成为不少史学论著判断石达开石达开参与诛杨密谋的依据,因此有必要略加辨析。

李秀成李秀成的叙述很有些前后错乱或含混不清之处。首先,秦日纲秦日纲、陈承瑢陈承瑢事实上参与了密谋。但在李秀成李秀成的叙述中,虽然一开始提到秦日纲秦日纲,说他也是“积怒于心”,却根本未提及陈承瑢陈承瑢。而在说到韦、石密议时,竟然把秦日纲秦日纲也排除在外了。其次,对韦、石二人密议杀杨的时间交代不清。先说“原是”韦、石二人密议,似是在杨逼封万岁之前;但后又说,天王封杨万岁,韦、石两人不服,所以密议杀杨。仔细推究原文,实际是说杨秀清杨秀清逼洪秀全洪秀全封其万岁才引起二人不服,起意杀杨。但杨秀清杨秀清逼封万岁时,韦、石二人,一在江西,一在湖北,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碰头密议。若说密议是在攻破江南大营后,二人分赴江西、湖北之前,则他们不可能未卜先知,预先为当时还未成为事实的逼封万岁而密议杀杨,更不可能在如此密议之后还能坦然奉杨之令各赴前程。再次,退一步讲,如韦、石二人确有密议,在洪秀全洪秀全密召时,石达开石达开理应与韦昌辉韦昌辉一起赶回天京。因从行程上说,武昌并不比瑞州更远;且二人一同回京解决杨秀清杨秀清及其兄弟数人的问题更易得手,更有把握,也根本无须大肆屠戮,株连其部属。若两人先有密议而届时只韦一人赶回,则石亦陷韦于不义。从石达开石达开的为人来说,似亦不会如此行事。最后,在太平天国的体制中,杨秀清杨秀清的地位极其崇高,又集军政大权于一身(《贼情汇纂》即将洪、杨二人并称“首逆”),如果他没有逼封万岁的举动,如果洪秀全洪秀全不下定决心,任何其他人,即使如韦、石这样的首义之王,也是没有条件而且不敢私下密议“诛杨”的。何况石达开石达开实际上深受杨秀清杨秀清信用,其本人并未受过杨秀清杨秀清的责罚,与韦、秦二人多次遭受刁难打击因而对杨秀清杨秀清深怀忌恨还是有着质的区别的。当时清方的情报分析也只是认为杨、韦之间势成水火,必有并吞之事,而根本未将石达开石达开搅入其中。总之,“韦石密议”之说疑点多多,不足为据。李秀成李秀成在天京事变发生时还只是在外带兵的将领,不可能了解多少真实的内情,所述只能是得自传闻。

种种迹象表明:石达开石达开对洪、韦之“诛杨”,事前并不知情。

石达开石达开自己是这样说的:“杨秀清杨秀清平日性情高傲,韦昌辉韦昌辉屡受其辱。七年达开在湖北闻有内乱之信,韦昌辉韦昌辉请洪秀全洪秀全诛杨秀清杨秀清。洪秀全洪秀全不许,转加杨秀清杨秀清伪号。韦昌辉韦昌辉不服,便将杨秀清杨秀清杀死。”

这是石达开石达开于1863年兵败大渡河之后在清营所录下的供词(不是其本人所写),除将“六年”(即丙辰六年,1856年)误记成“七年”外,对洪、韦诛杨过程的交代也有不确之处,但所透露出的信息还是很明白的,即他本人并没有参与诛杨密谋,只是“在湖北闻有内乱之信”。而他对诛杨过程叙述之不确,似亦可反证他并未参与其事。

在此之前,他于1857年出走后所公开张贴的告示中也说过:“去岁遭祸乱,狼狈赶回京。”表白其事前确不知情。

涤浮道人涤浮道人的《金陵续记》中也说:“先是翼贼石达开石达开奉东贼令分股窜湖北迤上等处。韦、洪既杀杨逆,又调石逆回城,几亦被杀。石逆旋与伪卫天侯曾锦谦、伪春官正丞相张遂谋张遂谋缒城逸出,不知何往。”

涤浮道人涤浮道人写作《金陵续记》时,天京城内的变乱尚未到结局阶段。他当时所了解到的信息是:石达开石达开奉杨秀清杨秀清之令到湖北前线,洪、韦杀杨之后才将其调回天京,石旋即又缒城逃出。

清朝方面,两江总督怡良怡良所得到的探报虽不很准确,但也大致勾勒了事件的脉络:查各路探报,有云伪北王韦娼灰(昌辉)由丹阳败回金陵,杨逆闭门不纳,逆首洪秀全洪秀全开门放进,因此起衅,互相戕杀。又有云八月十二日杨逆向洪逆索取伪印,意图并吞,洪逆将韦逆调回,杀死杨逆及其亲属。伪翼王石达开石达开闻信赶回,与韦逆又起争端,石逆逃赴上江,纠集党与,欲图报复。所闻不一,而其内乱则不为无因。诛杨之事风险很大,必须一举成功。揆诸情理,洪秀全也只能借助韦昌辉之手而不可能寄希望于与杨秀清关系较深的石达开。

四韦昌辉韦昌辉血腥屠杀

洪秀全洪秀全的密召,给了韦昌辉韦昌辉除掉杨秀清杨秀清、实现自己野心的最好机会。1856年8月下旬,他在江西瑞州率亲兵3000人,乘船200余只下驶,取道鄱阳进往安徽建德。9月1日,抵达天京登岸。当夜,韦昌辉韦昌辉与秦日纲秦日纲的军队悄然从南门进城,立即控制了所有的要害部位,并包围了东王府。

1856年9月2日(丙辰六年七月二十七日,咸丰六年八月初四日)凌晨,韦昌辉韦昌辉等以迅即的行动攻破东王府,杀死杨秀清杨秀清本人及其家属。据传闻,领头抓捕杨秀清杨秀清的为北殿右二十承宣许宗扬,也即曾因扫北援军的败绩而被杨秀清杨秀清收入东牢的那位许十八。并传闻,韦昌辉韦昌辉在杀死杨秀清杨秀清之前,曾当面对他说:“尔欲夺位,我奉二哥令杀尔。”除杨秀清杨秀清全家外,在其府中服役的所有500名女子也被杀死。围绕东王府的侍从馆闻有变,“各持械出”,但均被韦昌辉韦昌辉的部队击退。

天亮以后,韦昌辉韦昌辉将杨秀清杨秀清的首级呈送洪秀全洪秀全,“请标为老奸头”。洪秀全洪秀全即下诏,诛贬杨秀清杨秀清为“东孽”,并贴出告示,宣布其“窃据神器,妄称万岁,已遭天殛”的罪状。同时还关闭所有城门,下令凡“老奸”所属,无论官兵男女必须悉数自首,有藏匿者连坐。几天时间逮捕了两万多人。

当时秦日纲秦日纲军中有两名欧洲人,他们作为目击者叙述了自己的见闻:一天早晨约4点左右,我们被炮声惊醒,一发炮弹就落在我们住所的附近。我们立刻起身,想跑到街上去,但被阻拦住了。街面上排列着许多士兵,禁止任何人离开房屋。黎明时分,我们出了屋,吃惊地发现满街都是死尸——我们辨认出这些是第二位(引者按:指东王杨秀清杨秀清,下同)的士兵、下属官员、司乐、文书和家仆的尸体。我们还看到一具女尸。此时,数千名第五位(指北王韦昌辉韦昌辉)和第七位(指燕王秦日纲秦日纲)的士兵,甚至第二位的属下,正在第二位的宫殿里抢劫。……在几个小时内,宫殿被洗劫一空。全城在那一天处于极度的骚动状态,大多数人不知道事件的原委,所有的城门都紧闭着,城墙上也有人看守。三篇系出于同一来源,但叙事互有详略。本书引述时或以其中某一篇为主,并参据另两篇。凡下文引目击者所述均据此三篇,不再一一注明。韦昌辉韦昌辉和秦日纲秦日纲得以深夜顺利入城,迅即举事,使杨秀清杨秀清猝不及防,与陈承瑢陈承瑢的内应大有关系。那两位欧洲人称陈承瑢陈承瑢为第八位。

天京城内的东王余部为自卫计,曾进行了顽强的抵抗。据涤浮道人涤浮道人记述:东殿尚书傅学贤曾率部与北王韦昌辉韦昌辉的军队相对峙,又有国宗兄杨某某与其会合,约坚持了月余时间。“韦初小挫,随后东党势衰”,遭到屠杀。为何东王部属先能一度挫败北王的部队而后却又势衰遭屠杀?涤浮道人涤浮道人没能说出所以然。但据知情者说,为彻底肃清所谓“东党余孽”,韦昌辉韦昌辉、秦日纲秦日纲等人曾玩弄了阴谋手段。先由天朝宫殿女承宣官传达天王诏旨,谴责韦、秦杀人太多,令受杖责;又说明“东孽”逆谋是自天泄露,余党一概赦宥不问,召其前往观刑。仍据那两位欧洲目击者所说:韦昌辉韦昌辉与秦日纲秦日纲一同跪在洪秀全洪秀全天朝宫殿的门前,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套着锁链,头裹蓝巾。他们并不像犯人一样被拘禁着。天朝宫殿的一位女承宣官出示一块朱笔书写的大黄绸,放在他们两人面前。他俩便读上面的诏文,许多东王部属也挤上去看。诏旨很快就念完了,被递出来贴在正对天朝宫殿的墙壁上。韦、秦二人退到一个小屋里一同商议,并屡次通过这些女承宣官传递消息。最后,女承宣官宣布他们每人将被责打500下。随即有人递过了5根棍杖,韦昌辉韦昌辉和秦日纲秦日纲便被自己的军官带去受刑。在这场虚假的惩处过程中,他们的部属号啕大哭,并纷纷把手伸到棍杖底下,以代为受刑。当场有东王的5000多名部属放下武器,听凭关押。经特别指定,两座大房子暂充他们的收容所。关押在这两个大房子里的东王部属们后来被韦昌辉韦昌辉和秦日纲秦日纲的军队所消灭,其中一个房子里的人未作抵抗即遭屠杀,但另一个房子里的人们殊死抵抗了6个多小时,他们遭到枪炮的轰击,还被扔进去几个炸药包。他们用来抵抗的武器不过是墙壁上的砖块。后来这些尸体都被抛到一片荒野上,无遮无盖。欧洲目击者所言也得到了中文资料的印证。而相关记载指出,献计策划这场观刑阴谋的正是洪秀全洪秀全的妻子赖氏:城中东党闻变恟惧,遂与北党日相斗杀,东党多死亡跳匿。秀全妻赖曰:诛之不尽,或留后祸。因说秀全诡罪昌辉酷杀,予杖慰谢东党,召之来观,可聚歼焉。秀全用其策,而突以甲围杀观者东党殆尽,盖前后所戮不下三万人。清朝方面的情报说:9月23、24等日(咸丰六年八月二十五、二十六等日),“见有长发尸骸不可数计,由观音门口内漂淌出江,内有结连捆缚及身穿黄衣黄褂者,当经探得金陵逆贼内乱,自相戕害,首逆杨秀清杨秀清已被杀死,并杀杨逆之党与多人。”除此而外,还有大量尸骸“由西水关流出至下关江口”。

又有情报说:“近有金陵城内逃出难民,据称八月初间,亲见杨逆枭首通衢,系伪北王韦昌辉韦昌辉所杀。杨逆之眷属及所统伪官伪卒,亦于八月中旬(1856年9月9日至18日)后悉聚歼。”

《德兴阿奏》,军机处录副,革•太,第848—4号。

由此可以推测,大批集中屠杀的事件大约发生在杨秀清杨秀清被杀的20天之后。这大约也就是观刑阴谋实施的时间。

据目击者说:在集中屠杀事件之后,城里每户人家都得报告家中所有男女老幼的人数,每个人被发给一块小木牌,佩戴在胸前,一旦发现东王的人就得抓住。在几周之内,被抓获的东王的人五人一队,十人一队,甚至成百成千地被押到刑场斩首。所有吃过东王饭的妇女儿童也都不能幸免。对东王追随者的屠杀持续了3个月,据估计约有4万名成年男女和儿童丧命。

目击者还说:有好些受害者,自信无辜,高叫冤屈,向上帝严肃地呼吁;另一些受害者,则请求那几个外国人行刑,但求速死。

李秀成李秀成也说:“北王杀东王之后,尽将东王统下亲戚属员、文武大小男妇尽行杀净。”

在外地的一些东王亲信也被解除职权、调回天京加以杀害。据涤浮道人涤浮道人说:“凡杨逆遣窜各处之东党贼目,均令先缴伪戳,只身回金陵,至上河洪逆取设伪头关处所,到即杀讫。其率股匪踞陷各处之贼,在外日久,虽系伪东殿名下者,俱未杀,悉改为伪殿前字样,仍令在彼。”

但也有身在外地而遭杀害者。如洪秀全洪秀全即下令在安庆的殿右四检点(一说已升任春官丞相)张朝爵“将杨国宗(秀清之兄)杀了,并杨姓三人皆杀之”。

东王部属中,已知有4位封为侯爵的高级官员在屠杀中殉难,他们是助天侯、东殿刑部一尚书刘绍廷,翊天侯、东殿户部一尚书吉成子,扶天侯、东殿礼部一尚书傅学贤,补天侯、殿前国医李俊昌等。而在天京事变前,先后封侯的高级官员,除去已升王爵的秦日纲秦日纲、胡以晄(已病逝)和已牺牲的林凤祥、李开芳等扫北军5统帅外,共有12位。其他八位侯爵是兴国侯陈承瑢、卫国侯黄玉崑、镇国侯卢贤拔、赞天侯蒙得恩、襄天侯林大基、相天侯黄期升、匡天侯黄维江、卫天侯曾锦谦。其中镇国侯卢贤拔(为杨秀清杨秀清妻兄或表兄,曾执掌东王府事,后主持删书衙)和匡天侯黄维江(为杨秀清杨秀清姊夫或姑丈,总典圣粮)两人与杨秀清杨秀清有戚属关系,天京事变后也不再听到他们的任何讯息,看来都死难于事变之中。此外,作为翼王石达开石达开得力助手的卫天侯曾锦谦,在跟随石达开石达开回京之后,事迹即不显。据简又文推测:很可能翼王出城时仅带张遂谋张遂谋而留曾锦谦在京兼顾公私事,而北王在屠杀石达开石达开全家及翼王府留守人员时也将其一并杀害了。如此事属实,太平天国前期的12位侯爵中,就有7位,即超过一半死于韦昌辉韦昌辉的屠刀之下!

五石达开石达开起兵讨韦

在外地的太平军,除杨秀清杨秀清的部属外,看来多已接受了诛杨的事实。武昌、汉阳的守军(其首领为韦昌辉韦昌辉之弟韦俊韦俊)在答复敌人的劝降书时说:“我东王之所以被杀也,乃其有篡弑之心,故北王讨之,戮其全家。”清朝方面也有人证实,安徽宁国贴有太平天国的告示,内有杨秀清杨秀清“窃据神器,妄称万岁,已遭天殛”等语。

但接踵而来的大肆搜捕和屠杀东王部属的行为就不为人们所认可了。据传闻,当韦昌辉韦昌辉大肆搜捕东王部属时,洪秀全洪秀全曾使人传话说:“尔我非东王不至此,我本无杀渠意,而今已挐戮之,此属又何辜,毋乃伤天父好生心,以宽纵为宜。”韦昌辉韦昌辉怒道:“我为渠除大害,今反责我而欲沽名耶?”遂将所拘捕的东王部属全行杀害。韦昌辉韦昌辉自此以后“诸务皆自专,所为益横于东贼”。洪秀全洪秀全畏其所逼而又无可如何,“又急使人召翼贼”。

翼王石达开石达开仅带卫天侯曾锦谦、春官正丞相张遂谋张遂谋等少数人员赶回天京,于1856年9月26日(太平天国丙辰六年八月二十日,咸丰六年八月二十八日)进城。此时太平天国首都的肃杀氛围,已不可能让他为杨秀清杨秀清及其主要助手们说什么公道话,但他还是为东王的广大无辜部属请命,“计及免杀之事”。已杀红了眼的北王韦昌辉韦昌辉根本听不进去,甚至起意要杀石达开石达开。翼王见事机不好,连夜缒城逃往安庆。他在天京城里所逗留的时间大概还不到一天。据李秀成李秀成说:“后翼王在湖北红(洪)山,知到(道)京城害杀许多之人,在湖北红(洪)山营中,带同曾锦兼(谦)、张瑞(遂)谋狼辈(狈)赶回京都,计及免杀之事。不意北王顷起他心,又要将翼王所杀。后翼王得悉此事,吊城由小南门而出,走上安省计议报仇。<此时北王将翼王全家杀了。>后移红(洪)山之军下攻救宁国。”

时人的记述大致相同:“翼贼归……不得入,射书城上,转请于北贼,令只身入。入即见洪贼,得其情。然后见北贼,语不合,知有害己意,俟暮缒城出。”

那两位欧洲目击者的叙述要稍详些:约在第二位(即杨秀清杨秀清)被杀的六周后,第六位(即石达开石达开)和他的部分人马进了城,赶往第一位(即洪秀全洪秀全)处,在那里与第五位(即韦昌辉韦昌辉)和第七位(即秦日纲秦日纲)相遇。第五位和第七位给他看了他们的行动记录,第六位说:“你们为什么杀了这么多为我们作战的长发兄弟?难道第二位和他的几个要员的死还不能使你们满足吗?”第五位回答说:“你是贼!”第六位回敬道:“你也是贼!我们都在为同一个事业战斗,因此我们都是贼。”第六位接着说:“既然你们已一意孤行到如此地步,你可以自己了结这件事,这与我根本不相干。”当夜,他悄悄地集合了他的部队来到西门,但因未经第五位的许可而被拒绝通行。他便杀了门卫,同他的大部分属下出了城。如果那天夜里他没有出城,他就会被斩。不少人也乘机出了城。第二天早上,全城处于极度的骚动状态,每个人都携带着武器。他们四处出动,欲逮捕第六位,但不能断定他走的是哪条路。他们洗劫了他的住宅,杀死了他的妻子和小孩,以及夜间没有出走的他的所有部下。这两位欧洲目击者说翼王回京时间是在东王被杀的6个星期以后,则应当在10月14日前后,与前引9月26日相差两个多星期,因无更多资料加以判别,可与前一说两存。但其说翼王在西门“斩关而出”,与中文资料(包括《李秀成书供原稿》)均说翼王“缒城而出”不同,有可能是出于想当然。即如其所说第二天早上北王在全城搜捕,且不能确知其出走路线的情节来看,翼王也不可能是“斩关而出”,因为那样一来,北王即可轻易地断定他已出城,并分析其出走的大致路线。

有记载说:韦昌辉韦昌辉在石达开石达开逃离天京后,果然率众围攻翼王府,但没有找到石达开石达开,怀疑其在洪秀全洪秀全处,便将石达开石达开的妻小押至天朝宫殿,要挟洪秀全洪秀全。“洪力白其无,乃杀之,暴示翼贼反顾偏心罪,悬赏格,有得翼贼者,官丞相,金六百两。”

这段记载有含混之处,从中并不能准确判定下令杀翼王家属和悬赏格购其首级的究竟是韦还是洪。清朝方面的情报表明,悬赏是以洪秀全洪秀全的名义发出的。咸丰帝咸丰帝的上谕指出:据福济奏,有石达开石达开现踞安、桐之语。朕闻金陵贼党内乱,杨逆被杀,石逆不服,逃出金陵。洪逆现悬重赏购其首级,石逆之不返金陵,金陵之不助石逆已可概见。既据该抚探知,该逆现在安(庆)、桐(城)一带,急当乘其众心涣散之时,督饬兵勇,一鼓歼捦。天京城内的屠杀仍在继续,死难者除东王部属外,又增加了翼王的家人和部属。而这一切,不管是否出于韦昌辉韦昌辉的胁迫,毕竟都是洪秀全洪秀全认可的。

浙江巡抚何桂清于10月4日(咸丰六年九月初六日)奏报说:“再,臣闻八月中旬后,即据各路探报均称:金陵贼首于七月二十二日起闭城自相戕害,首逆杨秀清杨秀清已被韦逆杀毙,凡杨逆党与均多被杀,一月有余尚未开城语。臣初闻之未敢深信,半月以来,又接各营探报,皆称确有是事。”

可见至迟在10月中旬,天京城内仍有浮尸流出。屠杀仍未结束。

石达开石达开回到安庆之后,立即部署起兵讨韦,并公开提出要为杨秀清杨秀清报仇。为此他动用了正在湖北洪山前线援救武汉的机动部队,翼贵丈黄玉崑黄玉崑亦从江西临江赶来。但镇守江西的各地守军均未调动,其全省军务则由九江守将林启容林启容主持。石达开石达开在芜湖、宁国一线集结了6万—8万人的大军。

清朝方面看出有机可乘。咸丰帝咸丰帝为此接二连三地发出上谕,要求前方将帅和江、鄂、皖、赣等省督抚,乘太平天国内乱,加紧克复城池,并注意策反招降。他听说石达开石达开“系湖南拔贡,现因与韦逆不睦,颇有投诚之意”,更要求曾国藩曾国藩“豫为筹画,经权互用,以收实效”。

曾国藩曾国藩在奏报中答复说:“臣等伏查贼首之在江西主持军务者,自上年十一月至本年二月底,以伪翼王石达开石达开为主,三、四、五月,以伪翼贵丈黄玉崑黄玉崑为主。六、七月以伪北王韦昌辉韦昌辉为主。曾于八月初六日,附片具奏在案。自韦昌辉韦昌辉在瑞州战败,窜回金陵,被杨秀清杨秀清斥责。洪韦二贼谋杀杨秀清杨秀清,并诛其宗族党与。于是石达开石达开自湖北洪山归去,黄玉崑黄玉崑自江西临江归去,并赴金陵,谋为杨秀清杨秀清伸冤复仇。”

曾国藩曾国藩向皇帝说明:石达开石达开不是什么湖南拔贡,而是“广西浔州府桂平县大梭村人”(当然他的这个情报也不准确)。而且就是这个石达开石达开,曾在皖鄂赣战场多次使官军受挫,后来又“招纳广东新附之匪,连陷江西数府”。

他说:“现据各路探报,石逆纠集匪党十万余人,前往金陵,誓杀洪韦二贼,为杨秀清杨秀清报仇。以臣等愚见揆之,如果洪韦胜而石逆败,则投诚乃意中之事。若其石逆胜而洪韦败,则该逆挟诡诈以驭众,假仁义以要民,方且飞扬自恣,未必遽有投诚之心。”

又说:“假令石达开石达开自知大势之已去,识天威之难犯,翩然归命,稽颡投诚,则臣招抚之法,当令其立功赎罪,献城为质。以大局言之,北岸安庆,南岸九江,该逆之所必争也。以江西言之,瑞州、临江为根本,抚州、吉安为膏腴,亦该逆之所不肯轻弃也。能于此六城中献一二城为质,则可信其为真心归附。”

曾国藩曾国藩所设计的这一套招抚方案,只是为了应付皇帝,恐怕连他自己也根本不相信有可能付诸实施。

燕王秦日纲秦日纲在翼王石达开石达开逃离天京两个星期后,受命调集了约1.5万人的部队予以追击。在芜湖附近的江北小镇西梁山,他的部队攻击了翼王的守军,并抢掠了该镇。但在重上征程时,他们得知:天京以外的太平军全体弟兄都表同情于翼王石达开石达开,而翼王正统率着一支占有压倒优势的强大部队。这一情报促使秦日纲秦日纲改换目标,转而向附近的清军发起攻击。

在天京的北王韦昌辉韦昌辉做好了顽抗的准备。为防止翼王的部队利用城南的制高点大报恩寺塔,也即著名的琉璃塔,韦昌辉韦昌辉下令将其炸毁。

但滥杀无辜的韦昌辉韦昌辉已彻底丧失了人心。天京城内的军民也都一致同情翼王。洪秀全洪秀全终于屈从了石达开石达开的主张。1856年11月2日(太平天国丙辰六年九月二十七日,咸丰六年十月初五日),天京军民“合朝同心”,擒杀了北王韦昌辉韦昌辉。他的家人,包括其老父韦元玠也都被杀戮。此时上距杨秀清杨秀清被杀已61天,按天历计算正好两个月。但所幸的是,传令对其部属“皆不问”。“诛韦”没有扩大化。整个诛韦之役据说所杀不过200人,且交战仅两日。

传闻中的诛韦过程颇具戏剧性:一日,(韦昌辉韦昌辉)率众至洪贼居请朝,索翼贼。洪惧不敢见。薄暮,陈三千人于洪居前,谓不出翼妖,即火攻。洪乘墉与对垒,枪炮互施,逾时无胜负。洪居服役亦女人,悉使裹发效男装,各持械,启门则竖伪制翼贼旗,大呼出冲阵。北贼不意其遂出,又见翼旗,谓石果久伏洪所,与同谋,大惊,众遂溃。其先锋某率众趋朝阳门,斩关尽奔出。洪乘胜围北贼居,尽杀其妻小,比晓传令,北贼所属皆不问,第知北奸隐处者急首告……韦昌辉韦昌辉本人未及逃出城。3日后,其被一守栅者发现,并在盘问口号时露出破绽,守栅者“因大呼捉北奸”,“四街守栅人俱至,围而擒获之,果北贼,盖其日众奔而独留也。缚送洪”。洪秀全洪秀全下令处以极刑。“支解之,割其肉方二寸许,悬城中各栅,标曰:‘北奸肉,只准看,不准取。’”洪秀全洪秀全还将韦昌辉韦昌辉首级函送至安徽宁国石达开石达开军营,“收灭前赏格,召之还”。

11月中旬,打着翼王旗号的部队连日乘船驶入天京内河,并分股潜渡北岸增援江浦。20日,石达开石达开在皖南前线指挥了救援宁国的战斗。

秦日纲秦日纲尽管也十分卖力地向清军作战,但他并没有得到石达开石达开的谅解。在翼王的强烈要求下,他被解除军权,并被召回天京。镇江守军的第二号将领带领500人接统了秦的军队。11月28日,石达开石达开迫使洪秀全洪秀全处决了参与诛杨密谋及天京大屠杀的燕王秦日纲秦日纲及佐天侯(原兴国侯)陈承瑢陈承瑢。据那两位欧洲目击者说:“第六位对第五、第七和第八位的死感到满意,但并不准备杀死他们的任何一位手下,仅要求将从他家抢去的物件(事发于他匆匆离城的那天夜间)归还给他,对抢劫者也不予追究。”

腥风血雨的天京大变乱至此方告结束。

关闭了两个多月的天京城门终于又像杨秀清杨秀清被杀之前那样洞开了,在大屠杀期间所中止的一切宗教活动也重新得到了恢复。但两个月前还巍然耸立着的琉璃塔,这时已成了一片废墟。

免责声明

本站部分内容来自于网络或者相关专家观点,本站发表仅供历史爱好者学习参考,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本文地址:/zgls/jdsy/17441.html

  • 手机访问

站点声明:

历史学习笔记,本站内容整理自网络,原作无法考证,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仅供学习参考。

Copyright © http://www.historyhots.com All Rights Reserved. 备案号:粤ICP备20055648号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