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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的强势崛起 郑桓公东迁建国,郑庄公隐忍平乱

历史大观园 百家争鸣 2020-07-20 17:25:39 0

郑桓公与太史伯的“隆中对”

在西周灭亡前几年,深知王室内情的高级官员开始纷纷离开宗周王畿,前往地处中原的成周王畿避难。如前面今本《竹书》中所提到的,周幽王五年,担任王室卿士的皇父在成周王畿的向地建立大城邑。卿士是王室卿官之长,相当于后世的首相。反映周幽王时期史事的《诗经·小雅·十月之交》以讽刺的口吻描述说:

皇父孔圣,作都于向。

择三有事,亶侯多藏。

不慭遗一老,俾守我王。

择有车马,以居徂向。

皇父真是圣明,在向建立大邑。

选择三事大夫一起离开,个个家产丰富。

不愿留下一位老臣,守护我们的周王。

选择好车好马,前往向邑居住。

在卿士皇父及其党羽的“模范带头作用”号召下,其他王室高官也开始盘算“跑路”,其中就包括郑国始封君桓公。郑桓公是周厉王的儿子,前八〇六年(周宣王二十二年)分封在宗周王畿内的郑地,平日在王室担任卿大夫,幽王八年官至司徒。

司徒是西周重要职官“三有司”(司徒、司马、司空)之一,在西周金文中常写作“司土”,到中晚期开始有“司徒”的写法。有学者认为司徒最开始职掌土地及土地附生之物,后来逐渐扩展至附着于土地上的民众。在战时,司徒、司马、司空都有重要的军事职能,其中司徒负责召集民众、组建军队,并主管军中徒役;司马主管军政;司空主管工程营造。比如说,据盠方彝铭文记载,“西六师”中有司徒、司马、司空;曶壶铭文记载,周王任命一位名为曶的官员继承他父亲釐公担任“成周八师”的冢司徒(大司徒)。西六师驻扎在宗周王畿,成周八师驻扎在成周王畿,他们共同构成周王室的直属军事力量。此外,金文资料显示,在西周中后期,司徒还经常直接率军征战。(1)

根据《东迁》章中的分析,此时幽王集团和申侯集团已经处在决裂的边缘:幽王八年,褒姒的儿子伯盘当上太子;幽王九年,申侯访问鄫国与西戎,三方结成同盟。郑桓公担任主管民事、并有军事职能的司徒后,很受宗周、成周王畿民众的拥戴。对于政局内情十分了解的他也产生了到东土避难的念头,向太史伯请教最好的落脚地。《国语·郑语》记载了两人问对的详细内容:

郑桓公问史伯说:“王室多灾多难,我担心会被连累,大概哪里才可以逃脱一死呢?”

史伯回答说:“周王室将要卑微,戎、狄必定昌盛,不能靠近它们。东都成周王畿周边,南面有荆蛮、申、吕、应、邓、陈、蔡、随、唐;北面有卫、燕、狄、鲜虞、潞、洛、泉、徐、蒲;西面有虞、虢、晋、隗、霍、杨、魏、芮;东面有齐、鲁、曹、宋、滕、薛、邹、莒;这些国家若不是周王的同姓支族、母弟甥舅之类的亲戚,就都是蛮、荆、戎、狄之类的落后部族。不是亲属就是凶顽,您不可以进入成周王畿避难。

该去的大概是在济水雒水河水颍水之间吧!这一地带大多是封为子男爵位的国家其中虢国和郐国最大虢叔仗恃着地势郐仲仗恃着险要他们都有骄傲奢侈疏忽怠慢的思想还加上贪婪您如果因为周王室祸难的缘故提出要把妻儿和财物寄放到那里他们不敢不答应周王室混乱而衰败这些国君骄侈而贪婪必定会背叛您您如果率领成周的民众奉天子之命讨伐他们的罪恶没有不攻克的如果攻克了这两国那么周边邬郑国的强势崛起 郑桓公东迁建国,郑庄公隐忍平乱华就都是您的国土了如果拥有了华邑之前河水之后雒水右边济水左边的疆土主祭芣山和郑国的强势崛起 郑桓公东迁建国,郑庄公隐忍平乱山而饮溱水洧水的水修治典章刑则来守卫这片土地那就可以逐渐稳固了。”

郑桓公问:“那南方不可以吗?”

史伯回答说:“那荆子熊严生了四个儿子:伯霜、仲雪、叔熊、季郑国的强势崛起 郑桓公东迁建国,郑庄公隐忍平乱。叔熊逃难到了濮地从了蛮俗,季郑国的强势崛起 郑桓公东迁建国,郑庄公隐忍平乱被立为国君。薳氏打算重新拥立叔熊为君,祸乱又没有成功。这是上天开启季郑国的强势崛起 郑桓公东迁建国,郑庄公隐忍平乱的心啊,他又非常聪明而且能团结和协臣民,功德盖过了他的先王。我听说,上天所开启的,十代也不会被废弃。那季郑国的强势崛起 郑桓公东迁建国,郑庄公隐忍平乱的子孙必然大大开拓疆土,不可以靠近。

“而且楚国是重、黎的后代:黎是高辛氏的火官,因为他光明美盛、敦厚宽大,具备上天的光明、大地的美德,光辉普照四海,所以命名为‘祝融’,他的功劳算是大了。凡是成就天地大功的人,他的子孙后代没有不彰显的,虞、夏、商、周都是这样。虞幕能倾听和风,用来成就促进万物生长;夏禹能治理水土,用来分门别类安置万物;商契能协和五教,用来保育百姓;周弃能撒播种植百谷和蔬菜,用来供给民众的衣食;他们的后代都成为王、公、诸侯之长。

“祝融也能显扬天地的光明,从而培育柔润嘉美的材木,他的后代八姓(己、董、彭、秃、妘、曹、斟、芈)在周代没有做诸侯之长的。祝融八姓中在前代辅助治理百物的,昆吾是夏代诸侯之长,大彭、豕韦是商代诸侯之长,在周代还没有。己姓的昆吾氏、苏氏、顾氏、温氏、董氏,董姓的鬷夷氏、豢龙氏,被夏人灭掉了。彭姓的彭祖氏、豕韦氏、诸稽氏,被商人灭掉了。秃姓的舟人氏,被周人灭掉了。妘姓的鄢氏、郐氏、路氏、偪阳氏,曹姓的邹氏、莒氏,都是位于采服、卫服的边远国家,有的还在周王室治下,有的已经在夷、狄行列,统计不清楚了;而且它们又没有美名显扬,肯定不能兴起了。斟姓没有后嗣。

“祝融的后代能够兴起的,大概是芈姓吧?芈姓的夔越氏不足以承受天命。处在蛮地的芈姓已经蛮化了,只有荆楚确实有明德,如果周室衰败,荆楚必然会兴盛起来。姜姓、嬴姓和荆楚的芈姓,他们与姬姓诸国交相更替干预天下大政。姜姓,是伯夷的后代;嬴姓,是伯翳的后代。伯夷能礼敬神灵来辅佐唐尧,伯翳能使百物各得其宜来辅佐虞舜。他们的后代都没有灭族废祀,但也没有兴盛的,周室衰微,他们的兴盛将要到来了。”

郑桓公问:“谢国西面的九州,怎么样?”史伯回答说:“那里的百姓贪婪残忍,不能依靠他们。只有谢国和郏地之间的地区,那里的国君奢侈骄横,百姓怠慢他们的君主,还不具有周人的德行。如果更换君主而用忠信来教导他们,那是容易取得他们的归服,而且可以长久地使用他们。”

郑桓公问:“周朝将会衰败吗?”

史伯回答说:“恐怕是必然要衰败了。《泰誓》上说:‘下民所期望的,上天必定会遵从。’现在周王抛弃高洁光明、德行昭显的人,而喜好谗言邪恶、昏暗愚昧的人,讨厌具备夹辅丰满的贤臣面相的人,而亲近愚顽鄙陋、不识礼义的人。除去‘和’,而采纳‘同’。那‘和’才能滋生万物,‘同’就不能发展。保持不同事物的本性,使它们互相平衡叫做‘和’,所以能丰富生长而使万物归附。如果把相同的东西互相补凑,那么用尽了之后就只能抛弃了。

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

“所以先王把土和金、木、水、火掺杂,而生成百种事物。因此调和五种滋味以调节口,强健四肢来保卫身体,协和六律来满足耳,端正七窍来服务心,平衡八索来成就人,设置九纪来树立纯正的德行,合成十种等级来训导百官。于是产生了上千种品位,具备了上万种方法,计算上亿的事物,经营万亿的物件,取得万兆的收入,采取无数的行动。所以王者拥有九畡辽阔的土地,取得收入来供养万民,用忠信来教化他们,根据能力使用他们,使他们协和安乐如同一家人。这样的话,就是“和”的顶点了。于是先王从异姓家族中聘娶王后,向四方求取财货,选择敢于直谏的人来做官吏,处理众多的事情,努力处理好‘和’‘同’。声音都是一个调就没什么可听的,物色都是一样就没有文采,味道都是一样就不成其为美食,事物都是一类就无法进行衡量比较。君王却要抛弃这种‘和’的法则,而亲近专断的‘同’。上天夺走了他的聪明,要想不衰败,可能吗?

于是乎先王聘后于异姓,求财于有方,择臣取谏工而讲以多物,务和同也。声一无听,物一无文,味一无果,物一不讲。王将弃是类也而与剸同,天夺之明,欲无弊,得乎?

“那个虢石父是个谗言谄笑、佞巧媚从的人,而幽王却立他为卿士,这是亲近专断的‘同’;抛弃了聘娶的王后而立内妾褒姒,是喜好鄙陋无识的人;把侏儒、驼背的人置于身边取乐,这是亲近愚顽的人;不昭明周朝的法度,却听女人的话行事,这是任用谗言邪恶的人;不建立有德的人做卿士,却任用妖媚佞倖的小人,是行为昏暗愚昧。这些做法,都是不能够长久的。

“而且宣王时有一首童谣说:‘山桑木弓和箕草箭囊,这两样东西使周国灭亡。’那时宣王听了后,有一对夫妇在卖这两种东西,宣王便派人要把他们抓来杀掉。与此同时,王府里有小妾生了个女孩而不是周王的孩子,她因为害怕而抛弃了女婴,这对夫妇收留了女婴,逃亡到了褒国。上天命令这件事很久了,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呢?

“《训语》上说:夏朝衰落的时候,褒人的神灵化为两条龙,聚集在夏王庭院中,说道:‘我们,是褒国的二位君主。’夏王占卜杀掉、赶走或是留下它们,都不吉利。占卜请得它们的涎沫并收藏起来,结果吉利。于是就陈列玉帛,用简策书写告诉龙,龙离开了而涎沫还在,就把它用匣子收藏起来,在郊外祭祀它。到了商代、周代,都没有打开过。到厉王末年,打开来看,涎沫流到了庭前,清除不掉。厉王叫妇人不穿下衣而大声呼叫,涎沫变成了一只黑色蜥蜴,进入了王府。王府里的一个童妾还未换牙不到七岁就遇上了它,等她十五岁行笄礼后就怀了孕,在宣王时生了孩子。童妾没有丈夫却生了孩子,所以惧怕而抛弃了婴儿。卖弓和箭袋的夫妇正被刑戮所迫逃亡在路上,夫妇可怜那女婴夜里啼哭,就捡了她出逃,逃亡到了褒国。褒人褒姁犯了罪,就把这个弃婴长大而成的美女献给了周王,周王便赦免了褒姁。周王十分宠爱这个女子,立她为王后而生了伯服。

“上天降生这个祸害已经很久了,它的毒害够大了,将要使它等待淫德之君而加害他。最烈的毒物,杀人也最快。申国、鄫国和西戎正强盛,周王室正骚动不安,周王还要放纵私欲,要不衰败不是很难吗?周王想要杀掉太子宜臼来成就伯服,必然从申国去要人。申国不交,周王一定会去讨伐。如果周王讨伐申国,鄫国与西戎将会合起来讨伐周王室,周王室就保不往了。鄫国与西戎正要报答申国,申国、吕国正强盛,它们深爱太子也是可以预料的。周王的军队如果在场,它们去救援申国也是必然的。周王心中愤怒了,虢公顺从了,周朝的存亡,不出三年就可见分晓了!您如果想逃避这场灾难,要赶快规划好逃亡的处所,灾难时刻来了才寻找管用的对策,恐怕就来不及了!”

郑桓公问:“如果周王室衰败的话,姬姓诸侯中哪个会兴盛?”史伯回答说:“我听说,武王确实发扬了文王的功德,文王的福祚尽了,武王大概会继承吧!武王的儿子之中,应侯和韩侯的封国已经不在了,恐怕是晋国吧!晋国距守险要地形而邻近的都是小国,如果加上德政,可以大大开拓疆土。”

郑桓公问:“姜姓、嬴姓诸侯中哪个会兴盛?”史伯回答说:“国土广大而君主有德的国家差不多都能兴盛。秦仲和齐侯,是姜姓、嬴姓中的俊杰,国土又大,恐怕将要兴盛吧。”

太史伯的上述对答堪称先秦版的“隆中对”,因为他为郑桓公指明了中原的落脚之处,并且准确地预言了西周的覆灭,以及芈姓楚国、姬姓晋国、姜姓齐国、嬴姓秦国的兴起。如上一章节所述,太史伯这一系列过于“精准”的预言有可能是春秋战国时人根据已知史实的“倒编”,而并非西周晚期的秘密谈话实录。然而,郑桓公在做出转移家属和家当的重大决定之前,向太史伯这样的“王室高参”征询意见,这件事本身很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郑桓公东迁建国,郑武公巩固发展

按照《国语·郑语》的记载,郑桓公十分赞同太史伯的分析,于是就将妻儿和财货寄放到东土济、雒、河、颍之间的地域,虢、郐、邬、弊、补、舟、依、郑国的强势崛起 郑桓公东迁建国,郑庄公隐忍平乱、历、华等地都寄放着他的家属和财物。郑桓公向中原输送家属、财物的队伍中,不仅有自己的族人、家臣,还有一批从事商业的殷商贵族后裔。实际上,这些专业从事贩运的商人可能就是这笔“长途运输大单”的承运者。据《左传·昭公十六年》的记载,郑国执政卿子产向晋国执政卿韩宣子讲述郑国早期历史时说到:

“当年我们的先君桓公和商人一起从宗周迁出来到了中原,并肩协作清除这片土地上的蓬、蒿、藜、藋等各种杂草,一起定居下来。郑人与商人世代有盟誓,彼此相互信任,说:‘你不要背叛我,我不会强买你的货物,不乞求、不掠夺。你有好买卖、奇珍异宝,我不去打听。’双方仗恃着这个有信用的盟誓,所以能够互相保全,直到今天。”

我们今天所说的“商人”典故就来源于这里。这些商人和郑人在虢、郐地区的荒芜地带进行了早期开发,为后来郑桓公、郑武公的东迁建国打下了基础。郑人与商人订立盟誓,说明这些商人很有可能是一个有组织的专门团体。这个盟誓一方面保障了商人的利益,一方面也给郑国带来了商业的繁荣。不仅如此,我们在后面将会看到,郑国商人中的杰出代表弦高还在前六二七年郑国被秦国偷袭的危急时刻起到了迷惑秦军、挽救国家的关键作用。

关于接下来的郑国东迁建国史,今本《竹书》的记载如下:前七七一年,郑桓公和周幽王一同在骊山下被杀。前七七〇年,郑武公率军与晋文侯、卫武公、秦襄公共同护送周平王迁徙至东都成周。前七六九年,郑武公灭了郐国。前七六八年,王室赐命给司徒郑武公。前七六七年,郑武公灭了(东)虢国。前七六五年,郑国迁徙到溱水、洧水流域,定都新郑。

然而,灭虢、郐的到底是郑武公还是郑桓公,这是一个长期争论不休的学术问题。(2)二〇一六年出版的清华简第六辑(以下简称“清华简六”)里收录了三篇与郑国历史有关的文献,其中一篇题为《郑文公问太伯》,其中记载了郑大夫太伯对郑桓公、武公功业的概述:

昔日我们先君桓公初封在宗周,后来从宗周出来,带着七辆战车,三十个人,鼓励他们的腹心,奋起他们的手脚,密切协作;戴上头盔穿上甲衣,拿起戈盾开创功勋。在鱼丽交战,我们的先人获得了郑国的强势崛起 郑桓公东迁建国,郑庄公隐忍平乱地、訾地,并在此维修战车,而后偷袭虢国、攻克郐国,新占领土联为一体成为可以容纳国社的居地,这也是我们先君的功劳。到了我们先君武公,西边在伊水、涧水筑城,北边到达邬、刘,萦绕控扼郑国的强势崛起 郑桓公东迁建国,郑庄公隐忍平乱、邘,鲁、卫、蓼、蔡各国都来会见。

也就是说,清华简的记载明确支持的是郑桓公灭虢、郐说。实际上,如果我们回想上面所引的子产言论——“当年我们的先君桓公和商人一起从宗周迁出来到了中原,并肩协作清除这片土地上的蓬、蒿、藜、藋等各种杂草,一起定居下来”,这一番话其实也是在支持郑桓公建国说。随着清华简证据的面世,郑桓公灭虢、郐,初创中原郑国,应该说已经变成一种主流说法。

然而,清华简的这段记载也有它的问题。由于这段话的背景是郑大夫太伯用郑桓公创业史来勉励郑文公,因此跟很多创业史的套路一样,这段记载塑造了郑桓公依靠七辆兵车、三十个人到中原打江山的“建国神话”,而将当时郑桓公所利用或依靠的势力完全隐去不提。

回想史伯当年给郑桓公的建议——“虢叔仗恃着地势,郐仲仗恃着险要,他们都有骄傲奢侈、疏忽怠慢的思想,还加上贪婪。您如果因为周王室祸难的缘故,提出要把妻儿和财物寄放到那里,他们不敢不答应。周王室混乱而衰败,这些国君骄侈而贪婪,必定会背叛您。您如果率领成周的民众,奉天子之命讨伐他们的罪恶,没有不攻克的。”如果这一段也是基于史实的“倒编”,那么郑桓公有可能是采取了上述“养成其恶而后诛之”的策略:首先将财产寄存在(东)虢、郐,设局引诱两国背弃约定、侵吞郑国寄存的财产,然后利用自己担任王室卿士、司徒的权力,调动王室的成周八师,以追回财产、讨伐罪行的名义讨伐两国。不然的话,仅凭郑国从宗周迁徙来的自身力量,是绝无可能取得如此大的军事胜利的。

清华简六另一篇《郑武夫人规孺子》则透露了郑武公即位前的一场重大变故:

我们国君郑武公陷入到大难之中,在卫国寄居了三年,见不到他的国,也见不到他的家。如果没有良臣的话,那郑国三年没有国君,国家早就乱了。

由于郑国自身的力量非常薄弱,郑桓公、郑武公在开疆拓土的过程中可能不仅是充分利用自己的王室职权“假公济私”,还非常重视运用智计权谋来离间、削弱目标国家,《春秋公羊传》(以下简称《公羊传》)《国语》《韩非子》的相关记载对此都有所反映。比如说,据《公羊传·桓公十一年》记载:“早先,郑国在定都新郑之前居处在留地。郑国先君中有一位与郐公关系很好,他与郐公夫人私通,以此夺取了郐国,并把郑国都城迁到了郐,而以留为野鄙。”《国语·周语中》里也提到:“郐国由于叔妘而灭亡。”《公羊传》说到的与郑伯通奸的郐公夫人,应该就是这位叔妘。

《韩非子·内储说下》也记载了郑桓公用计灭郐国的故事:

郑桓公将要偷袭郐国,先打听清楚郐国的豪杰、良臣、辩智、果敢之士,把他们的姓名全都记录下来,选取郐国的良田写在他们的名字下面表示贿赂了他们,捏造了官爵名称书写在他们的名字下面表明收买了他们。接着在郐国外城门之外建造了盟誓时所用的土坛,把名单埋在地下,然后用鸡和猪作为盟誓的牺牲,好像是订立了盟约的样子。郐君以为内部祸难将起,因而把他的良臣全部杀掉了。于是郑桓公袭击郐国,最终夺取了它。

《韩非子·说难》还记载了郑武公用计灭胡国(3)的故事:

从前郑武公想要讨伐胡国,故意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胡国的君主来取悦他。接着又问群臣:“我想用兵,哪一个国家可以讨伐?”大夫关其思回答说:“胡国可以讨伐。”郑武公发怒把他杀了,说:“胡国是我们的兄弟友邦。你建议去讨伐它,是想干什么!”胡国的君主听说了这件事,认为郑国是亲近自己的,于是就不再防备郑国。结果郑人偷袭胡国,夺取了它的土地。

综合考虑传世文献和出土文献的记载,我认为郑桓公、郑武公在中原从零开始重建郑国的真实情形大致如下:

郑桓公在周幽王在世期间就将郑国财产和人员转移到了中原,并在留地建立了临时根据地。郑桓公充分利用自己的王室职权和在王畿的威望“假公济私”,并且娴熟运用智计权谋(后世文献将其进一步夸大),先后攻下了虢国、郐国和其他小国/城邑,初创中原郑国。桓公去世之后,他的儿子掘突出于不明原因在卫国寄居了三年。在此期间,郑国政事由国内的卿大夫主持。三年后,掘突回国即位,就是郑武公。郑武公时期,郑国疆域进一步拓展,国际地位也进一步提高。

郑庄公隐忍平乱:《左传》的传统说法

除了在中原继续开疆拓土,郑武公还通过联姻来构建政治联盟。与周幽王废申后、逐太子、与岳父申侯决裂正相反,郑武公从申国娶了一位公室女子作夫人,史书上称她为“武姜”。武姜的头胎很不顺利,出现了“寤生”的状况,给产妇造成了很大的惊吓。(4)然而,这个孩子活了下来,郑武公给他取名叫“寤生”,做父亲的本意可能是让他记住母亲生他所经历的苦难,一辈子不忘母恩。然而,对母亲而言,每次听到或者称呼“寤生”就会让她重新回忆起难产的恐怖经历,成为她心中无法抹去的阴影。寤生是嫡长子,顺利被立为太子,然而武姜却一直厌恶他。

后来,武姜生了第二胎,这一回生产顺利,取名叫“段”。“段”是春秋时期常见的人名,仅见于《左传》记载的郑国卿大夫名“段”就有印段、公孙段两位。通过古文字学的研究我们已经知道,“段”的造字本义是从山崖上凿石(5),这层意思在春秋时期应该仍然为人们所知晓,因为印段、公孙段的字都是“石”,而当时人的名和字之间一般都是有意义上的关联的。虽然我们无法准确知道武公为次子取名“段”的寓意,但是这个名无论如何比“寤生”要好太多了。有了这个孩子之后,武姜无处安放的母爱终于有了归宿,她希望废掉寤生,而立公子段为太子,多次向丈夫武公请求,但是没有成功。考虑到周幽王废太子宜臼、立宠姬之子伯盘的旧事,以及它所引发的灾难性后果,我们很容易理解郑武公为何在这件事情上态度坚决,不为武姜所动。

前七四四年,郑武公去世,寤生嗣位,也就是郑庄公,当时十四岁。和他的父亲一样,郑庄公也是王室的卿士。他的生母武姜还是执迷不悟地偏爱公子段,请求庄公把制邑(6)分封给他。庄公说:“制邑是一个险要的城邑,当年(东)虢国君主虢叔就死在这里。其他城邑都唯命是听。”武姜于是就请求将公子段安置在京邑(7),庄公被迫答应了。由于公子段是郑庄公最年长的弟弟,因此当时人称呼他为“京城太叔”。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郑武公去世、庄公嗣位前一年,与郑国一样立下辅弼王室东迁大功的晋国发生了惊人相似的事件。前七四六年晋文侯去世后,晋国发生了嗣位内乱,他的儿子晋昭侯在前七四五年暂时平息内乱正式即位后,被迫将比国都规模更大的曲沃城分封给叔父公子成师,成立曲沃国(参见《晋文篇》页7)。我认为,武姜本年提出分封公子段的建议,并且要求封给他地势险要的制邑,很有可能受到了晋国分封公子成师的启发。

由于有武姜在朝中撑腰,公子段到了京邑之后,实际上获得了一种类似于“国中国”封君的待遇,立即开始明目张胆地扩建城池、聚集党羽,为发动叛乱夺权做准备。庄公大夫祭足说:“大城邑,城墙边长超过三百丈,就会成为国家的祸害。先王的制度是这样规定的:大城邑的规模不能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不超过五分之一,小的不超过九分之一。如今京邑的规模不合制度,君主将会受不了的。”庄公说:“姜氏想这样,怎样才能避开祸害呢?”祭足说:“姜氏哪有满足的时候?不如及早为你那个弟弟寻找一个归宿,不要让他的势力滋长蔓延。一旦蔓延,就很难对付了。蔓延开来的杂草都不容易铲除,何况是君主受尊宠的弟弟呢?”庄公说:“不合正义的事情做多了,一定会自己栽倒的。您就等着瞧吧。”

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公子段得寸进尺,命令京邑所在西部、北部边境地区明里听庄公的、暗里听自己的。庄公大夫公子吕说:“国家是受不了两头事奉的,君主打算怎么办?如果君主想要把君位让给太叔,那臣下请求去事奉他;如果君主不打算让给他,那臣下请求把他除掉。不要让民众产生二心。”庄公说:“用不着,他这样下去将会自取灭亡。”

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

后来公子段进而将那些两头事奉的城邑收归成为自己的私邑,公然在国内搞起了割据,“国中国”的“疆域”一直到了廪延(8)。公子吕说:“可以动手了。太叔实力已经很雄厚了,将会得到民众的支持。”庄公说:“他既然做的是不合道义的事,就不可能真正团结民众。就像筑土墙一样,如果泥土不能紧密黏合,太厚了,将会崩塌。”

不义,不昵。厚,将崩。(《左传·隐公元年》)

前七二二年,公子段修整城郭,屯聚粮草,修治甲胄、兵器,调集步兵、车兵,准备起兵造反,偷袭国都,武姜准备为他开城门。庄公得知了公子段的起兵日期,说:“可以动手了!”他命令曾踊跃请战的大夫公子吕率领两百辆兵车讨伐京邑。京人叛变,公子段逃入鄢(9),庄公就派军队接着讨伐鄢。五月二十三日,公子段出奔到卫邑共(10)。此后他可能就一直躲在那里,所以后世称他为“共叔段”。根据《左传·隐公十一年》的记载,前七一二年,郑庄公说“寡人有个兄弟,不能和睦相处,而使他四处求食”,这说明《左传》认为公子段在此之后一直在共邑生活着。然而,另外两部解释《春秋》的著作《公羊传》和《春秋穀梁传》(以下简称《穀梁传》)都记载说,郑庄公在这次军事行动中杀死了公子段。

庄公有意识、有计划地长期纵容公子段,让公子段在武姜的引导和支持下,一步步从一个养尊处优的“京城太叔”蜕变成企图弑君夺权的叛乱首领,然后在母亲和胞弟认为图谋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将其一举粉碎。这不仅仅是一个国君对于叛臣的断然行动,也是一个长期被厌恶和冷落的儿子对母亲和胞弟的报复和羞辱。值得注意的是,郑庄公剪除公子段的策略与其祖父郑桓公灭(东)虢、郐的策略可以说是“异曲同工”,反映出两人在政治理念和做事风格上清晰的传承关系。公子寤生/郑庄公可以说是郑武公的“肖子”(11),而公子段则是“不肖子”,这可能也是当年郑武公为什么不听姜氏多次请求、坚持选择寤生作为继承人的原因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郑庄公讨伐京邑的前两年(前七二四年),晋曲沃国始封君曲沃桓叔(即公子成师)的儿子曲沃庄伯讨伐翼都,杀了晋昭侯的儿子晋孝侯。有学者认为,郑庄公在本年下决心要铲除公子段的势力,其原因之一就是受到了晋孝侯被弑事件的警示。(12)

庄公赶走(或杀死)公子段之后,在复仇冲动的驱使下,跟母亲撕破了脸,把她安置在远离都城的南部边境城邑城颍(13),并发下毒誓:“不到黄泉,我们母子今生不会再相见!”

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左传·隐公元年》)

从国家的角度,国君当然有权力驱逐(杀死)一个叛乱的臣子,惩治他的帮凶。但是从家庭的角度,一个哥哥也有义务爱护、教导弟弟,不让他走上邪路;一个儿子也有义务包容、奉养他的母亲。实际上,其他诸侯国对于庄公的这次打击报复行动已经有了好恶参半的评价。

鲁国国史《春秋》这样记载:“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根据《左传》的解释,公子段蓄谋作乱,不是一个国君的弟弟应该做的,所以《春秋》不写成“郑伯克其弟段于鄢”,不挑明这是一场兄弟相残的斗争,给庄公留点面子。郑庄公攻打公子段,就像两个敌国在交战,所以用记录国家间交战才会用到的“克”字。不写“郑克段于鄢”,而要点出“郑伯”,是要指出这其实并不是一场纯粹出于国家利益的军事行动,而更多地是出于郑庄公的个人意愿,这就点出了庄公的本心。所谓他的本心,就是故意养成公子段的罪恶,然后将其击败驱逐。这就暴露出庄公早已不认为自己是公子段的胞兄,不认为自己对公子段有爱护、教导的责任。

从此我们可以推测,在当时邻国的高层看来,庄公虽然成功地镇压了一场国内叛乱,算是有勇有谋,但是他其实本身就要为这场叛乱的发生负部分责任,而他的所作所为显示出,他是一个不孝养母亲、不友爱胞弟的薄情寡义之人。从庄公内心来说,他对母亲的强烈怨恨背后,其实是对母亲承认和关爱自己的强烈渴望。在内心怨恨开始消解、国际形象受到损伤之后,庄公意识到自己在复仇冲动下驱逐母亲做得太绝、损人不利己,感到非常后悔,并在朝廷上向臣下有所表示。但是,先前所发的毒誓已经广为人知,他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补救。

这时候,颍谷(14)封人(颍谷镇守封疆的长官)颍考叔听说了此事,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于是报告说有好东西献给郑庄公。庄公赐给他饭食。颍考叔吃的时候,故意不吃主菜炖肉。庄公觉得奇怪,问他为什么不吃。颍考叔回答说:“小人有母亲需要奉养,小人在地方官任上享用的食物她都尝过了,但还没吃过君主赏赐的炖肉,请求让我带着炖肉送给她。”

这寥寥数语触到了庄公的心病。他感叹说:“你有母亲可以送吃的啊,我却偏偏没有!”颍考叔明知故问:“敢问君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庄公于是向他倾诉了事情的原委,并且告诉他自己非常后悔。颍考叔马上献上了自己的计策:“君主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掘地见到泉水,在隧道中相见,谁会说您不对?”

庄公采纳了他的计策,挖了一条见到泉水的隧道,在那里与母亲相见。庄公进入隧道时有感而发,赋了这么一句诗:“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这时候双方都已经冷静下来,愿意接受对方,试着重建母子关系,在隧道里的见面应该是温暖而真诚的。所以武姜走出隧道时,接着儿子起的头,也赋了这么一句诗:“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15)!”

颍考叔的计策帮助庄公和母亲武姜之间达成了和解,也帮助庄公修补了他因为驱弟逐母而严重受损的公众形象,颍考叔因此也成为了郑庄公所宠信的臣子,而他所想不到的是,十年后他会因为恃宠而骄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郑庄公将计就计:出土文献新说

在这里,新出土文献所披露的信息对以上主要来自于《左传·隐公元年》的传统说法有重大补充。据清华简六《郑武夫人规孺子》的记载,郑武公去世后,武姜在郑武公停棺待葬期间,曾迫使孺子(16)寤生在头三年不得亲政:

郑武公去世,将棺材浅埋在土中待葬之后,武夫人教导孺子寤生说:

“昔日我们先君如果国家将有大事,必定再三请来大夫们而和他们一起谋划。如果得到有共识的谋划,就去实施它;如果谋划不成,国君认为贤良的大夫就会用龟筮来申明上天的意志,因此国君和大夫们产生怨恨,不会相安无事。

“当年我们先君郑桓公去世后,小小的郑国盼望我们国君(指郑武公)从卫国回来,没有人不满心希望我们国君能做自己的君主。我们国君派人从卫国远赴郑国通报消息,郑国在大夫们的管理下也没有给民众强加很重的徭役、赋税。我们国君陷入到大难之中,在卫国寄居了三年,见不到他的国,也见不到他的家。如果没有良臣的话,那时郑国三年没有国君,国家早就乱了。我们在卫国的国君与郑国的大夫们通过信使商议国事,就好像贴近耳朵谋划一样。这样的臣子,怎能不珍惜?我们先君以来恒常的心意,怎能不顺从?

如今我们国君去世了孺子你不要听闻国家政事把它交给大夫们老妇我也将纠察修治后宫的政事后宫门坎之外的事我不敢去听闻;老妇我也不敢用兄弟和姻亲的言论来扰乱大夫执掌的政事孺子你也不要过分依靠近侍小臣得宠御妾强壮大力之臣射箭驾车之臣谄媚妒忌之臣不要亲身恭敬他们的和颜悦色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从而扰乱大夫执掌的政事

“孺子,你恭敬对待大夫,而且向他们学习。如果到了三年后,侥幸如果治理得好,孺子就是再次得到了良臣,四方邻国也会认为我们先君很会安排任用群臣。如果群臣治理得不好,把我们先君当死人,把孺子当孤儿,他们的罪行也足够数落了。国人已经都听闻了,孺子也可以禀告我们先君。如果先君认同孺子的志向,也足够了,我们先君,必将辅相孺子来安定郑国的社稷。”

孺子下拜,于是武公夫人、孺子都出来面对尸体哭泣。从这时起到郑武公下葬的日子,孺子不敢听闻政事,交给大夫和百官,人人都小心畏惧,各自恭敬地做好自己的事。群臣之首边父规诲大夫说:“国君垂拱不言,把重担加在大夫身上,你们要慎重。”

国君服丧很久了,在郑武公去世后十三个月的上三月举行了小祥祭后,大夫们聚在一起谋划拥护国君亲政,于是让边父对国君说:“诸位老臣让我来把我们商量的谋划告诉君主。昔日我们先君使诸位臣子在前在后发言,使群臣得以执掌政事,不让群臣陷入死罪。如今国君位分已定,垂拱不言,诸位大臣在国中行事无所适从,遑遑然好像夜晚在众多器物中放置其他器物,生怕发生损毁之事,因此手足无措,几乎要败乱,还怎么让国君安宁?国君这是有了臣下而故意设下刑罚,希望臣下获罪,又侮辱我们先君郑武公,还要说这是他遗留下来的臣子。”

边父的意思是希望郑庄公早日亲政。

国君回答边父说:“诸位大夫,不应该对我的做法不以为然。诸位大夫都是我的先君郑武公托付给子孙的人。我的先君知道诸位没有二心,所以一直把国家政事交给诸位。不只如此,又让我的先君从大难之中振兴。如今诸位大夫蓄养我而打算让我有所作为,希望我能够勉力而为,但是让我拿我的先君死丧带来的忧伤怎么办?”

郑庄公的意思是他并不急于收回君权。

在清华简郑史三篇中,《郑武夫人规孺子》篇内容多涉及郑国内政细节,语言多生词僻句,与晚出的《左传》《国语》很不相同,有学者认为它在三篇中年代最早,很有可能是春秋初年的郑史实录,后来流传到了楚国。(17)如果上述记载反映了史实的话,那么我们对于武姜、郑庄公、公子段之间政治斗争的理解就要做不小的更新和调整:

第一,武姜在武公去世、庄公年幼(当时庄公至多十四岁)的背景下,作为先君夫人强势干预朝政,这应该是她废寤生而立公子段行动计划的一部分。虽然她在表面上似乎是在为孺子寤生着想,但真实目的非常明显,那就是阻止寤生顺利即位亲政,从而为公子段在边境地区发展壮大争取时间。

第二,郑庄公对公子段在边境地区的发展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最开始可能就是因为被武姜压制无法亲政,所以不得不如此。郑庄公应该是在亲政之后,才转变成《左传》所描述的蓄意谋划,那就是继续维持“无所作为”的状态,从而不惊动武姜,并且使公子段恶贯满盈,最终在他公开作乱时名正言顺地将他击败。

第三,从清华简的记载来看,郑武公去世后,卿大夫集团支持郑庄公,在小祥祭之后就提出要拥护他亲政,被沉着冷静的郑庄公婉拒。我认为,郑庄公在亲政之后,正是由于确知自己得到卿大夫集团的支持,在实力上远胜过武姜和公子段,所以才敢于采取“养成其恶而后诛之”这种“放长线钓大鱼”的高风险策略。


(1) 关于西周司徒的概况,参见王治国:《金文所见西周王朝官制研究》,北京大学2013年博士学位论文;张磊:《〈曶壶〉与周代司徒军事职掌新论》,《中国历史文物》2010年第2期。

(2) 参见苏勇:《周代郑国史研究》,吉林大学2010年博士学位论文。

(3) 胡见地图六,靠近郑国。

(4) 关于“寤生”的综述,参见曹嫄:《异说纷纭的“寤生”》,《安徽文学》2011年第5期。

(5) 参见季旭昇:《说文新证》,福建人民出版社,2010年。

(6) 制见地图四。

(7) 京见地图四。

(8) 廪延见地图四。

(9) 鄢具体位置不明,应该在京邑以北、远离郑都的地区。

(10) 共见地图四。

(11) “肖子”的“肖”,意为“相似”。

(12) 参见张德恒:《郑伯克段于鄢——并释〈叔于田〉两首》,《太原大学学报》2015年第2期。

(13) 城颍见地图四。

(14) 颍谷见地图四。

(15) 泄泄,音yìyì。

(16) 孺子指尚未正式即位的国君公族或卿大夫家族继承人。

(17) 参见李守奎:《〈郑武夫人规孺子〉中的丧礼用语与相关的礼制问题》,《中国史研究》2016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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