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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纷争——篡唐朝全忠登大宝 循旧号克用守初衷

历史大观园 历史启蒙 2020-07-07 17:06:39 0


唐哀帝天祐四年(公元907年)四月的一天,洛阳皇宫崇勋殿里,十五岁的唐皇帝李柷,傻了似的一个人坐在御榻上,脸色煞白,两眼发直盯着殿门外。他周围连个宫女也没有,空落落的,他感到恐怖,心揪紧了,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手不由自主地在抖颤。突然,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嚷着:

“陛下,回来了!回来了!”

李柷霍地站起来,就往御座下跑,一脚踏滑了,仅有几级的台阶,竟没走下来。不是宫女上前扶住,他就得摔倒在地。他奔到殿门口,手把着门框往前一看,果然,几天前把他的传国玉玺和全副銮驾拿走,送给在汴梁的朱全忠去的宰相张文蔚、御史大夫薛贻矩等几个大臣进了崇勋门,朝他走来了。他们上台阶了。他看见他们——他的大臣们——心里似有了点儿依靠,但当他看到他们那一张张如霜的面孔时,心又怦怦乱跳,跳到了嗓子眼儿。

“你们回来了?”他急切地先打招呼。

张文蔚等走到李柷面前,李柷惊惶疑惧的眼光迅速不停地在他们脸上扫来扫去,期待着他们说一句话。张文蔚只冲他拱拱手,脚不停地从他眼前走过,直到御座前,转身取出诏书说:“唐主接旨!”

接旨!李柷只知他是降旨叫臣子们接的,如今他要接旨了!他明白这是朱全忠当了皇帝降给他的旨。他不再是唐朝的皇帝了,唐朝天下已归了朱全忠!他泪水潸然而下,两腿一软就伏在了地上。他听张文蔚朗声念道:

“王者受命于天,革故鼎新,创业垂统,神器所归,咸承天意……”

张文蔚又念了些什么,李柷没听见,他只听清了这些——朱全忠夺了他唐朝天下,改国号为梁,改今年为开平元年。变了,都变了,唐朝完了,梁朝开始了!他被梁朝皇帝朱全忠封为济阴王了!他再也不是什么唐朝皇帝了!他匍匐于地,号啕大哭,他怎么被人拉起来,坐在绣墩上的,自己也像未发觉似的。张文蔚走到他身边,说:“请济阴王登程吧。”

“啊?”李柷一下止住了哭声,仰起头来,一把抱住张文蔚的胳膊,脸上充满恐惧地说:“上哪儿呀?我不去,我不去,你原是我朝的宰相,你要救我!”

这个又当了梁朝大臣的张文蔚脸一下子涨红了,说:“济阴王不要怕,你既然禅位于梁,怎能还住皇宫里?应该到你的封地山东曹州济阴县去呀。车子已备好了,请吧。”说完,推开李柷,向殿外一招手。殿外的军卒们跑进来,连拥带拽,把李柷拉出殿外,推上车子,拉出了皇宫,拉出了洛阳,向曹州而去。在车上,李柷没有再哭,他的心紧缩着,似乎不跳了。他浑身不住地瑟瑟发抖,脸色煞白。他感到孤独如茫茫海上的一叶小舟,覆顶之灾迫在眉睫。就在三年前——天祐元年(公元904年)的秋八月,他的父亲昭宗皇帝在洛阳宫中被朱全忠派来的将士杀死。接着,朱全忠又杀了他的亲生母亲,杀了他的九个哥哥,把他们的尸体抛进水池。他的亲人全没了。他这个十三岁的小皇子被朱全忠立为唐皇帝,大权都控制在朱全忠手里,他是个地道的摆设。他幸亏是个孩子,他曾无数次为身边发生的事情感到害怕,但害怕过后,却能泰然处之。但今年,他比过去长了两岁,那害怕的心情却不像以往容易过去,心上总似压着块石头,或吊着个什么沉甸甸的物件,他的宰相张文蔚一向他提出把帝位让给梁王朱全忠,他就开始惴惴(zhuì坠)惶惶了。他怕有一天朱全忠也会用毒酒灌杀他,或用白练缢杀他!于今,他真的丢了帝位,丢就丢吧,那坐如针毡的御座,不坐更好。然而他能如同一个普通百姓那样好好地生活下去吗?他虽年少,毕竟称了三年孤,道了三年寡。他知道前代禅位之君都没有好结果:晋恭帝禅位给宋武帝刘裕后一年,被刘裕派人用被子掩杀;宋顺帝禅位给齐高帝肖道成后,没几天就被杀了满门;十五岁的齐和帝禅位给梁武帝肖衍后,被用酒灌醉而遭杀;十六岁的梁敬帝禅位给陈武帝陈霸先后,没过几个月被害死……他李柷能逃脱被害的下场吗?他哭了。“我一定活不成的啊!”他在车里自语着。他伤心,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孤单之感,他号啕了,叫着:“父皇!母后!诸位皇兄啊!”他恨朱全忠,却不敢骂一声。

李柷到了曹州济阴,就被囚在一座宅院里,宅子周围不但有兵围着,还插了一圈带刺的棘条,他如囚犯一样不能离开住房一步。十个月后,开平二年二月,虚岁刚到十七岁的李柷,被朱全忠派来的人用毒药酒给杀害了。

从参加黄巢军起家,投顺唐朝后,依靠军力在三十来年的混战中雄踞中原的朱全忠,篡了唐朝,建立梁朝,改元开平的这年,已经五十六岁了。他建都在汴梁(开封)。当皇帝前几天,他把元帅府改为皇宫,正衙大堂改称“崇元殿”,东房改称“玄德殿”,内室改称“金祥殿”,府中有个万岁堂,就改为“万岁殿”。当皇帝这天——四月十八日——张文蔚奉册书、传国玺,率原唐朝百官,在仪卫卤簿的引导下,来到金祥殿上,把册宝陈放在御案。这时,朱全忠头戴十二旒(liú留)通天冠,身穿衮龙袍,升坐御座上,张文蔚先读了唐帝的册书——无非是炮制好的一套吹捧朱全忠功高盖世,应该称帝的话罢了——表示李柷心甘情愿地把皇帝宝座让给朱全忠。而后,薛贻矩等又献上玉玺。张文蔚就率群臣扬尘舞蹈,向新皇帝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山呼:“皇帝万岁!万岁!万岁!”朱全忠端坐御座上,一改平时杀人魔王的面孔为笑脸菩萨,命群臣都到玄德殿宴饮。

在宴会上,朱全忠亲自举杯对张文蔚等人说:“朕今日为天子,都仰仗诸公推戴了!”他这一表示感谢,倒使张文蔚惭愧地伏地叩头,说不出话了。张文蔚心里是明白的,朱全忠势力之大,压倒群雄,又把徒有虚名的唐天子握在手心里,唐朝政权早已是姓朱的了!而他这位唐朝宰相,还不是因局势所趋,逼迫李柷禅位,做个讨朱全忠好感的聪明人?他此时也觉得有点儿对不起李柷了。还是薛贻矩脸皮厚些,他给朱全忠叩头,说:“陛下英武,人、神共仰,唐祚已衰,大梁当立。臣等有何功劳?都是陛下大功大德,应天命,顺人心,才代唐而登大位的!”这朱全忠刚登极,正是兴致勃勃,喜不胜喜的时候,薛贻矩又说上这一番应天顺人的自欺欺人之谈,说到朱全忠心坎上,他越发喜欢了。朱全忠当然希望人们把他篡夺帝位当成天意使然的事,贼总不愿别人骂他的抢夺行为是贼是匪的。不过,朱全忠是个变化无常的人,他曾经治过拍马屁的人。那是几年前,他当梁王的时候,一次,他和幕僚、宾客们一起坐在一棵大柳树下谈古论今忽然,他指着柳树说:“这柳树可以伐倒做车毂(ɡǔ古)。”在座的人一开始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更奇怪的是柳木不能做车毂是尽人皆知的常识,而朱全忠怎么竟说这柳树可以砍了做车毂呢?所以,众人都没吭声。过了片刻,有那喜欢逢迎的就开口了:“对的,这树可以做车毂!”一个人带头拍马,便引出好几个献媚的,都说:“大王说得是,柳木可以做车毂!”哪料,方才还和颜悦色的朱全忠,突然一变脸,眼珠子一瞪,暴吼一声:“全都是放屁!你们这帮书生,专会顺情说好话!谁不知道做车毂得用质地坚实的榆木,柳木能做车毂吗?”这可把那几个谄媚者吓呆了。朱全忠对卫士们说:“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呢?”武士们呼啦扑上来,把那几个说柳木能做车毂的拉到一边,噼哧扑哧一顿乱棍,全打死了。朱全忠这种喜怒无常的举动,使部下文武都胆战心惊,更加怕他。今天,是喜庆日子说喜庆话,薛贻矩的马屁拍得好,朱全忠一高兴,连饮了三大杯。

“帝王得有个好名字,朕今更名为‘晃’。”朱全忠摸着花白胡子说。

群臣一齐俯首称贺,又喊叫了一阵“皇帝万岁”。“晃”,是“日”下加个“光”,即“太阳的光辉”的意思;他是皇上,自然是太阳了!

玄德殿宴罢,朱全忠回到后宫,又摆下家宴,把宗室、亲戚们招来继续饮酒。酒酣耳热之际,朱全忠把龙袍的袖子一捋,笑着说:“你们如果没有朕,一个个无非还是乡里小民,对不对?哈哈哈,当初朕不得意的时候,你们怕都是看不起朕的吧?嗯?哈哈哈。”宗亲中会说话的忙说:“一人有福,托载满屋。我们都沾陛下的光哩!”朱全忠仰天狂笑,把龙袍大襟一撩,缠到腰上,袖子挽到胳膊肘上,露出两条毛乎乎的胳膊,大声说:“今天喜庆日子,又是一家人聚会,不必拘礼。喝酒还要取乐,来呀——摆下骰(tóu投)盘子,朕与你等掷骰子玩耍!”

皇上要掷骰子赌博,宗亲们自然高兴,狂呼乱叫起来。内侍把骰盘端来,往席间一放,这位朱皇帝便抓起骰子,喊着:“卢!卢!”哗地一掷,骰子转了一阵,真被他掷出个黑面来。“哈哈,如何!”朱全忠对众人说,“朕的手气就是好!当初,朕年轻时,赌十回赢九回!”众人又一阵呼叫。内中早有一个人看不下去,心里窝着火,又喝了几大杯酒,就按捺不住,站了起来,挤到骰盘前,伸手抓起骰子狠命往盘儿里一摔,叭的一下,骰子从盘里溅出来,正溅在朱全忠门牙上——他正咧着嘴笑呢,这下子吓了一跳,举目一看,摔骰子的是他亲哥哥朱全昱。

朱全昱指着朱全忠的鼻子,叫着他的小名说:“朱三儿呀!朱三儿!你是什么东西?你本是个无赖,从小不孝敬父母,先当贼,又投黄巢,末了又降了唐。唐天子待你不薄,拜你为节度使,还封你为梁王。你如今竟篡了唐朝天下,自称起皇帝来,天下人服你吗?你大祸临头了还在这赌博,你赌个屁!”朱全忠也火了,跳起来指着朱全昱骂道:“你娘个屁!你这个没福的臭庄稼汉,没有老子,你也配到汴梁城来?”朱全忠无赖样儿立时显露了,娘呀奶奶的,大骂朱全昱。宗亲们一瞧皇上和皇上大哥吵起来了,忙上来拉劝。这一伙拉住朱全忠,按他坐下,“请陛下息怒,王兄是酒醉失言。”那一伙连推带拉,把朱全昱劝出殿去。

朱全忠气得说不上话,好端端一团兴致被朱全昱泼了一桶凉水,心里如何不恼?在一家人玩耍的场合下,又不好给朱全昱定什么罪。在众人的劝慰下,只得装个宽宏大度的帝王气概,把手一挥,说:“算了,他不懂礼仪,朕才不与他治气呢!来,接着玩。”

次日,朱全忠下诏,命礼部祭天地、宗庙和社稷。过了两天,又颁诏大赦,又升汴州为开封府,称“东都”,洛阳为“西都”,追尊高祖、曾祖、祖、父亲为皇帝,忙忙乱乱了一阵子。又降旨命原唐朝的旧臣依守本官,但真正的朝政大权则交给他的心腹谋臣敬翔,任敬翔为崇政院知事,实权在宰相之上,皇上有什么旨意都通过敬翔宣示宰相去办,宰相除去奉旨见皇上面奏事情外,有什么事也先写清楚交崇政院,由敬翔转奏。敬翔成了梁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这个敬翔,字子振,在唐朝曾几次赶考都榜上无名。后来投到朱全忠部下,朱全忠没什么文才,不过识点字罢了,得了一位文士便十分器重。这也因为敬翔为人深沉、有智略,善于察言观色,摸准了朱全忠的脾气才开口的缘故。他追随朱全忠东杀西讨,转战三十年,朱全忠有什么军政要务都跟他商量而后行,他成了朱全忠的心腹谋主,所以朱全忠命他为崇政院知事。这崇政院,即枢密院改了个名,主掌军机大事,位虽在宰相之下,实权却大于宰相。

朱全忠一称帝,原唐朝许多藩镇惧他的军力,纷纷上表称臣。朱全忠就对这些人大加封赏,如武安节度使马殷,拥兵占据湖北一带,朱全忠就破格一下子封他为楚王。唐朝旧时的藩镇中,也有不尊奉梁朝的,不向朱全忠称臣的,这就是:

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克用;

凤翔节度使岐王李茂贞;

淮南节度使弘农王杨渥;

西川节度使蜀王王建。

这四镇,兵精将勇,势力在诸镇中最强,依然沿用唐天祐年号,表示仍是唐朝的臣子。这四镇之中,又以晋王李克用最强,而且是朱全忠的死对头。朱全忠就先拿李克用开刀,下诏削夺李克用官职、爵位,以此来恫吓别人。

朱全忠和李克用本来早就不和。那还是唐僖宗中和四年(公元884年)五月,李克用在山东灭了黄巢,回师西来,进入朱全忠占据的汴州地界时,在汴州城外扎下大营。朱全忠亲自到营中来请李克用入城休息,李克用推辞不过,就带了三百亲兵和监军陈景思、义儿李嗣源进了汴州。朱全忠在帅府大摆宴席款待李克用,命歌伎唱歌跳舞侑(yòu又)酒,他自己十分恭敬地为李克用敬酒,说:

“大帅此次灭了黄巢,重扶唐室,可真是功高盖世了!”

李克用拈着胡子,眯着那只好眼——他一只眼瞎,外号“独眼龙”——得意地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顿酒,从午时直喝到申时末,李克用就有些飘飘然了,朱全忠还不住地称赞他,把他捧为“中兴上将”、“大唐砥柱”、“谋同孙吴”、“武如关羽”……而且自己把自己说得力微势薄,忝(tiǎn舔)列将位……

“哼哼,”李克用喷着酒气,傲然斜睨着朱全忠说,“你‘忝列将位’?孤看来,你是侥幸得活啊。”

“这——”朱全忠听李克用话音不对,愣住了。

“你不明白吗?你也是黄巢的贼党啊。要不是你早归顺了朝廷,此时怕也成了孤的刀下之鬼了。是不是?”李克用用眼轻蔑地瞟着朱全忠。

朱全忠的黄脸蛋一下涨红了,又变黄了,笑容变成了冷面。李克用看朱全忠窘住了,反而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你是个机灵的贼啊,非但逃脱了死罪,还做了封疆大吏,太诡了!太机灵了!哈哈哈哈!”

朱全忠被奚落得心里冒火,牙咬腮帮子,脸上挤出干冷冷的几丝阴笑。

薄暮时,李克用一行被送到上源驿安歇。到了这座馆驿里,李克用进了屋,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李嗣源把三百亲兵安置妥,派了值夜的,他自己便在前厅和衣而卧,大枪靠在床头,伸手可取。

这夜,沉云密布,天空黑锅底似的。李嗣源睡中忽听脚步声,他一翻身跳下地,只见放哨的跑进来了,心急火燎地禀报:

“报、报大太保:驿馆周围起火了!”

李嗣源虽然才十七岁,却久经沙场,他提起大枪飞步到院中一看,果然驿馆外蹿起了火光。他镇定地喊了一声:“亲兵们集合应战!”又命两名亲兵速去叫李克用。这时,墙外的喊杀声大作,朱全忠的兵开始往院里射箭了。

李克用梦中惊醒,听见喊杀声,懵懵懂懂地滚下床来就钻进床下,两个亲兵把他搀出来,匆匆忙忙帮他穿上衣、靴,往外跑。李嗣源备好马匹,先请李克用上马,然后,他和监军陈景思上了马。火已烧进驿馆里,房舍开始着了。就在紧急时,豆大的雨点儿打下来,骤急的雨倾盆泼下,把火浇灭了。火光一熄,雨夜如漆,李嗣源保着李克用,率兵往外冲。驿门被撞开,梁兵也呐喊着冲了进来……

在混战中,李克用的三百亲兵被梁兵冲散了。李嗣源奋勇拼杀,保护着李克用冲出重围,跑到城边,扔了马匹爬上城墙,翻出城外。逃回大营之后,才从跑回来的亲兵们口中知道监军陈景思死在城里,三百亲兵死了有好几十。

李克用有两位夫人,大夫人刘氏,二夫人曹氏,一向是随军的。特别是刘夫人既长于弓马,又沉着机智。李克用到汴州城里去赴宴,军务就留交刘夫人掌管。当先从汴州上源驿逃出来的士兵把李克用遭袭击的事向刘夫人报告后,刘夫人心里吃惊,却丝毫不露半点惊惶的神色,她当即下令把这几个报信的推出帐外杀了——她不能让这个消息传开,那样会动摇军心!她召集众将,做好应急的准备,又派出大将周德威带五百骑兵到汴州城外监视朱全忠的动静,迎候李克用。李克用回来,就要发兵攻汴州城,刘夫人说:“王爷且忍耐了吧。平安回来就好,如果发兵攻汴,一来我们现在是在朱全忠的地盘里,二来我军远征而回,劳乏未解,打起来于我不利。且回晋阳,休兵整顿,再图复仇也不晚。”于是,李克用便拔营起寨,北归晋阳了。

从打上源驿结仇后,一晃二十三年过去了。这二十多年里,李克用的晋兵和朱全忠的梁兵打了无数次仗,两家势同水火,有我无你。李克用占据河东,与梁朝控制的中原紧相连毗,成了朱全忠北面的最强有力的威胁。李克用本不姓李,他是沙陀族人,世为沙陀酋长,居住在陇西金城(甘肃皋ɡāo兰)。唐太宗时,置沙陀都督府,唐高宗永徽年间任拔野为都督,因此,迁到瓜州(甘肃安西)。拔野姓朱耶,是李克用的始祖,自朱耶拔野开始,子孙相承,传了五世,到朱耶尽忠为沙陀都督的时候,因被吐蕃打败,沙陀族七千帐全迁徙到了甘州(甘肃张掖)。吐蕃继续进攻,朱耶尽忠率三万人向东败退途中,与吐蕃兵作战阵亡。他的长子朱耶执宜收拾余部,退到灵州(宁夏灵武),唐德宗即任命朱耶执宜为阴山府都督。唐宪宗元和初年,又封朱耶执宜为金吾将军,迁为蔚州(河北蔚县)刺史、代北行营招抚使。这样,沙陀族就从西迁到了今山西省雁北地区内。朱耶执宜的儿子朱耶赤心任朔州(山西朔县)刺史,唐懿宗咸通年间,因讨平叛乱有功,拜金吾上将军,赐姓李,名国昌,系于唐高祖之子郑王李元懿这一支下。李克用就是李国昌的第三子,十三岁就箭射双雁,十五岁时随父出征,因为勇于冲锋陷阵,得了个绰号“飞虎”。二十多岁时,受任为云中守捉使,在云州(山西大同)防御使段文楚帐下为将。当时年景不好,粮食歉收,军饷本来不足,段文楚还削减军粮,引起将士们的怨愤。云中的将领们大多平素与李克用交好,这时就拥戴李克用为首领,率一万多兵进入云州,扎营在斗鸡台,把段文楚抓住杀了,而后众将又推举李克用为帅。到了乾符五年,唐朝廷为了对付黄巢,才正式拜李克用为大同军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李克用很快控制了蔚州、朔州一带。广明元年,黄巢攻破潼关,攻向长安城,唐僖宗吓得逃往四川,同时又派陈景思到代北招李克用发兵打黄巢。这样,李克用就率番、汉大军两万,南下雁门关。在攻打黄巢的时候,他的军力扩大了,中和三年四月,他打到长安。黄巢被迫撤出长安,李克用就为唐朝收复了京城,因此被皇帝授检校左仆射、河东节度使之职。河东地区的治所在太原(晋阳),所以太原从此就成了李克用的根本之地。河东古是晋国的地方,因此李克用后来被唐朝封为晋王。

本来就视朱全忠为死敌的李克用,听到朱全忠篡位改朝的消息,拍案大骂:“孤早就料到朱贼会谋朝篡位,今天果然他做出这事来了!”他召集文武到晋王府正殿,容色含悲,声音带愤,说:“列位,逆贼朱全忠已僭位于汴,大唐虽亡,孤臣尚在。请列公随孤一同遥拜大唐列祖列宗之陵吧。”说到这儿,他哽咽了,站起身,走到殿下,向西方长安方向撩袍跪下去,众文武也呼啦一下跟在他背后跪倒。李克用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伏地放声痛哭,说:

“臣李克用未能剪除国贼,致使国祚不延,列圣蒙耻,臣有罪啊!臣誓除朱逆,以报国仇!”

说完,又大哭不已。文官武将无不被李克用感动得泣涕横流,殿里一片悲愤的哭声。内中最伤心欲绝的,是监军张承业。这位唐昭宗派到太原来监李克用军的太监,见李克用对唐室如此忠诚,感动得跪着膝行到李克用身边,托着李克用的手臂,颤声哭道:“晋王忠于唐室之心,天地可鉴了!请晋王保重身体,恢复唐朝社稷,还仰仗晋王呢!”这时,群臣也纷纷上前劝慰,李克用才用袍袖拭泪,站起来回到座位上。他传命:

“河东仍沿用大唐天祐年号,河东之地仍是大唐天下!”

过了不久,又从汴梁传来了朱全忠下的削夺李克用官职的诏命。李克用拈髯(rán然)冷笑说:“逆贼有什么权,敢削夺唐天子封孤的官爵呢?”

张承业说:“朱贼篡逆,应当传檄诸侯,会兵伐之!”

“孤也这么想呢。如今弘农王杨渥、蜀王王建、岐王李茂贞都拒受朱梁伪命,仍称唐臣,如他们与孤一心,不愁伪梁不灭!”李克用即命人起草讨伐朱全忠的檄文。

李克用的檄文刚散发出去,杨渥和王建的使臣先后到了太原。两家的使臣见到李克用,把他们主公的书函呈上,李克用拆开一瞧,脸上的笑容登时收敛了。他把两封书往案上一按,对两家使臣说:

“真巧啊!弘农王和蜀王远隔数千里,心思却想到一块儿去了,给孤的信内容竟也主旨相同!”

王、杨两家的使臣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几乎同时说:“也是劝晋王称帝?”

“嘿嘿!”李克用冷冷一笑,“是的。蜀王劝孤称帝,弘农王劝孤即大位,可不是一样!”

王建的使臣说:“大王做何打算?”

李克用回答得十分干脆:“孤是唐臣!”

王建的使臣吃了个闭门羹似的,舌头舔舔嘴唇,不做声了。杨渥的使臣比他机灵,笑着对李克用说:

“晋王此话虽简而明,足见大王忠于唐室之心了。不过,唐室已经不存,朱梁篡逆,天下分崩,大王还忠于谁呢?依臣之见,以大王之智谋、勇武、威德,正应该拥晋自立。”

李克用眯着眼,拈髯不语,王建的使臣这时也有话了:“是啊,唐朝已亡,天下无主,朱全忠既能称帝,谁还不能称帝?”

李克用静静地看看两家使臣。他站起来离了位。两个使臣不知他要做什么,也忙站起来了。只见李克用走到殿角,从他的兵器架上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来。李克用回到位上,郑重而平和地说:“请二位回复你们主公,就说孤发誓在今生今世决不失节!生为唐臣,死为唐鬼!”说完双手握住箭杆一撅,把箭折为两半,把一半递给王建使臣,一半递给杨渥使臣,说:“请你们拿着这个去回复你主吧。”

两个使臣怔怔地各拿半截箭,望着李克用,稍愣片刻,同时拜倒,说:“大王忠于唐朝,臣由衷敬佩!”拜罢,恭敬地退出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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