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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纷争——蜀王建称帝据西川 晋嗣昭婴城安上党

历史大观园 历史启蒙 2020-07-07 17:06:42 0


李克用不肯称帝到底为什么呢?蜀王王建百思不解。他袒腹开襟坐在后宫的阆(lánɡ郎)风阁上,望着外边濛濛细雨,迎着从四面流通的凉爽爽的风,觉得暑气消散了,很是舒快。侍女送上茶来,王建呷了一口,想:管他李克用呢,他不称帝!老子称帝!他传命:“速召韦庄入宫!”

侍女传出王命,过了两盏茶的工夫,四川的才子、蜀王府掌书记韦庄戴雨而来。这韦庄字端己,原籍是陕西长安人,祖宗韦待价曾在武则天时当过宰相;曾祖韦应物是盛唐时著名的诗人。他小时候,家境贫寒,但读书刻苦,聪敏超群。四十多岁时在长安,赶上黄巢兵攻破长安,他东逃到洛阳避乱,在洛阳写了一篇长诗《秦妇吟》,十分出名,被人称为“秦妇吟秀才”。直到五十九岁,唐昭宗乾宁元年,他才考中进士,当了个校书郎。到他做王建四川节度使幕府掌书记的时候,年纪已奔七十了。王建被唐帝封为蜀王,韦庄仍任掌书记。这个老头儿,年事虽高,精神却旺盛得很。这天细雨绵绵,他正在窗下整理自己的诗稿和词稿,忽得王建召他入宫之命,便匆匆赶来。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不用人搀,健步登上楼梯,来到阆风阁外,先脱去蓑衣,摘了斗笠,换下踏雨的木屐,才进阁拜见王建。

“大王召老臣,有什么指派?”

“你且坐下。”

韦庄坐在细纹锦席上,王建说:“孤打算仿效刘先主,你看可不可?”

“臣以为大王早该在朱全忠篡唐不久,就自立于蜀国。”

“好,回对得痛快!如今也不算迟,距朱贼僭位才半年啊。孤本想让晋王李克用带个头儿,才派使臣去太原劝进;谁知那老儿是昏了心,还是真要守节?竟拒绝称帝。只好孤带这个头儿了——反正朱全忠篡位,是天下人所共知的贼臣;既然朱贼能当梁皇帝,孤怎不能做蜀皇帝呢?你说对不对?”

“大王所言在理。”

“孤是军伍出身,对什么五经六经的不怎么懂。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传我之命,召集群臣议论登极的事——看看人心向背是要紧的。”

“臣遵命。”

“孤登大宝之后,这朝廷上的礼仪、国家的典章、制度等等一大套,也得由你主持制定了。”

“这些事,请大王放心。自唐末丧乱以来,关中、中原的衣冠士族多避乱来到西川。依臣看来,今日文人荟萃之地,首推川蜀!况且大王素日器重儒生,制定典章,实不是难事。”

“嗯,不错。别看孤是马上得功名,心里还真是喜欢文人的。每当看见你们挥笔成文,开口成诗,孤的心里也痒得很,却自恨来不了你们那一手呢!”王建说到这儿,拍手大笑。

翌日一早,韦庄就以蜀王命令,召集文武到王府议事厅议论请王建当皇帝的事。自打朱全忠建立梁朝,王建派使臣去太原下书请李克用称帝那时起,韦庄就发现众文武在谈论:“蜀王何必劝晋王称帝?蜀地山川险要,正该自立才好!”韦庄明白:众人盼王建当皇帝,也是为自己得以封官受爵着想。就是我韦某,年近古稀了,难道还甘当一个藩王幕下的官儿吗?倘如王建称帝,我也至少来个宰相做做,人生一世,荣名为宝,生得为高官,死得受显谥(shì示),也算不白来一世啊!果然不出意料。他向众人说了:“蜀先主刘备,忠心辅汉,治理西川。在曹丕篡汉之后,先主为号召天下,在群臣劝进之后,告天即位。今我蜀王,大唐之忠臣也。唐运不延,朱贼篡逆,四海汹汹,八方扰扰。蜀王一心思为大唐复仇,誓与朱贼不共戴天,应学刘先主即位蜀中,号召天下的故事,称帝于成都。众公以为然否?”众文武中立刻响起一片赞同之声:“蜀王理应即大位!”韦庄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展开来,说:“我已草拟了劝进表,今读给诸公听听,如没有异议,誊抄之后,请诸公在上边签名,随我一同面见蜀王,上表劝进。”

“且慢!”

韦庄和众人一愣,只见席间站起成都刺史冯涓。韦庄问:

“冯公有什么高见?”

冯涓向韦庄一拱手,说:“韦公劝进之论,下官以为不可。”

“有什么不可呢?”韦庄平和地问。

“蜀王乃唐朝忠臣,志在灭梁复唐。如果诸公劝进,实是使蜀王背弃唐朝,陷于不忠不义之地!”

韦庄的脸沉下来了,问:“依冯公之见呢?”

“依我之见,不妨请蜀王称制以号令诸侯共伐朱梁。待灭梁之后,寻到唐室宗亲,立其一人为帝,重建大唐。这样做,才能使蜀王显示守节不移于天下人之前。”

什么叫“称制”?皇帝下的命令叫“制”。称制,就是以大臣代行皇帝的权力——也就是摄政的意思。韦庄当时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心里说:不达时务的书呆子!蜀王难道不想当皇帝吗?重建大唐?笑话!

众文武纷纷谴责冯涓,说他“计迂”的,说他“不通机变”的,说他“乖背人心”的……一片冷嘲热讽声,苍蝇嗡嗡似的响在大殿里。冯涓傲然地挺胸昂首,面上一派鄙夷不屑的神色,一手背后,一手拈髯,似笑不笑。韦庄向众人摆了摆手,殿里才静下来,冯涓也坐下了,韦庄就阴阳有致地朗读了他草拟的劝进表……

文官武将联名上的劝进表一呈到王建手中,王建草草了了看了一遍,用不着去细咀嚼辞章文意,反正是劝他当皇帝,便提笔在上边写了个“准”字。侍立在他身边的太监原是长安唐皇宫里的,避难逃到成都,入了蜀王府当差。这个太监看王建往劝进表上批字,上前低声在王建耳边说:“大王,这劝进表不能批什么‘准’、‘不准’的。古来受劝进的王公,都要表示‘三让’——就是再三地辞谢谦让一番,而后再答应。”王建扭头看着太监,微微一笑,说:“再三谦让还不是装样子给人看?何必呢!想即位就来个干脆痛快的,来个‘兵贵神速’!你说孤这话在不在理?是实理不是?”太监啼笑皆非,脑袋点得像鸡啄米似的,连说:“是实理,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嘛!”王建听了,哈哈大笑。他命召韦庄、张格两个文臣来见。韦庄等上表后,在王府前廊等候消息,听到召唤,韦庄和张格就进到里边偏殿来见王建。

“孤王览表后,觉乎着众卿的心意十分笃诚,孤不能驳你们的好意啊。”王建笑吟吟地说。

“就请大王择吉日登极,以顺天意,合民心!”韦庄忙打躬说。张格也逢迎说:“大王登极,蜀国臣民必如久阴见日啊!”

“不过——”王建眨巴眨巴眼,眼珠一转,说:“孤终有愧于故主啊!”说完这句,显出一副凄惶样儿,闭上眼,仰头长叹,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冯涓的话说得也有理啊。”

张格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话头如何说起。韦庄说:“大王怀故唐之恩的心情,臣等尽知。臣倒有个办法——”

王建的眼倏(shū舒)地睁开,注视着韦庄,急问:“有什么办法?快说。”

“大王在登极之前,可以率臣民哭吊大唐三日,这样,也足以尽昔日君臣之情义了。”

王建眼前一亮,兴奋得一拍大腿:“好!就这样办了!”

这天风和日丽,成都东门郊外可热闹了。临时搭起的大棚和数座大帐差不多占了半里方圆的地方,由一队队士卒持刀荷枪地戒了严。蜀王王建天刚亮就来到一座大帐中,文官武将也挤满了其他帐里,成都城里的百姓们,连娘带仔的也陆陆续续进入戒严的圈圈之内。

卯时一到,骑马的传令官们在人群中奔走呼叫:“哭吊就要开始,百姓们跪下——”成千上万的百姓呼呼啦啦地跪下来,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这时候,王建身穿孝服,率属下文武官员也来到了大棚下。棚里摆设好了香案,香烟缭绕,气氛肃穆。充当司礼官的张格走到香案前,代王建上了香,王建向东行叩拜大礼,群臣跟在他屁股后头也像磕头虫似的跪下叩拜。王建跪着向东北方向的天空仰望着,大声说:

“大唐列祖列宗圣灵在上,臣王建没能为国除贼,致使九鼎播迁,臣有罪呀!呜——呵呵……臣愧负天子倚重之恩呀!啊——喂喂喂……”

他捶胸击首,放声“呜……呵呵……啊……喂喂”地号了起来。大概因为自我激动了,也还真挤出几滴眼泪来。群臣见王建号哭,也伏地助阵似的帮他号。这“号”,只是扯开嗓子大放悲声,并不是真连哭带号,也就是干号。大棚里主行臣效,顿时号声震得棚顶都颤了,声传四野!

王建号了一通,又说:“臣——”他发现他的声音连自己也几乎听不见——屁股后边的号声太大了,如波浪一样,一浪才落,一浪又起。他不再说什么,接茬改为号“啊……嚯嚯……先帝哟……”当他听后边的号声渐低,知道是众人号累了,得歇歇嗓子了,才大声叫了起来:

“臣不是不守臣节,为了保全蜀中军民不受朱贼蹂躏,臣不得不顺从士民将卒们的心意自立为帝呀!啊……先帝吔!列祖列宗吔!”

王建总算把要说的话说完了,又接着“领号”,于是乎,大棚里又掀起一片“合号”。

老百姓们被叫来之前,就得到官吏们的吩咐:“与大王一起去哭吊大唐,听到大王和官员们哭,你们就跟着哭!”所以,此时在军卒与胥吏们的监视下,听见棚里传出号声,也只好把头伏在地上,用手一抱,“”地陪着号起来。也有真哭的,那是心肠软的女人们,一听号声,忍不住就伤心;还有就是小孩子们,他们哭,不是因见妈妈哭,就是纯粹被这突如其来的怪现象吓的!

这一天,王建率臣民哭了三场。第二天,又哭了三场。王建与大臣们哭累了,到帐幕中去喂肚子,休息;老百姓们被军卒们看着,不敢回城,只得自带干粮。如此,又哭完了第三天。“阿弥陀佛,可完了!”老百姓们庆幸着,如被释放的囚犯一样,拖着疲惫的身子散了,回家了。王建的心里也舒畅至极,他认为这一通哭,总算是对得起唐朝对他的恩情了,他报答这恩情了,他可以心安理得地自立为大蜀国皇帝了。不过,这三天,也够累的了。他回到王府足足地歇了两天,第三天召韦庄入宫,先夸奖“率士民哭三日”的主意出得好,而后便迫不及待地问:

“即位事宜,都准备停当了吗?”

韦庄笑着回道:“一切典章、制度、礼仪,全定好了——蜀中文臣多是唐故臣,深谙唐朝的礼仪、制度,所以,很快就定出来了——一律依循前唐制度。”

“好,好,应该依循盛唐制度,才显出我大蜀的气象!朱梁算什么朝廷?一群贼崽子罢了,懂什么君臣之礼!登极的吉日选好了吗?”

“选定了:九月己亥日大吉。”

王建捏手指头一算,己亥日不过几天就到了,心花怒放,说:“就定下来吧!其他都准备停当了?”

“一切都备齐了:通天冠、衮龙袍、法驾,‘皇帝之玺’也刻成了。”

“哈哈哈,韦公真是办事老练,甚合孤意啊!大蜀开国,韦公就是宰相!”

“臣谢陛下!”韦庄忙跪下叩头,这会儿王建还没称帝,他就称起“陛下”来了。

九月己亥日这天可算来到了。王建郊天登极,当了皇帝,建国号“大蜀”,改王宫为皇宫,王府正殿就是“金銮殿”了。韦庄被拜为宰相,群臣一一封官。唯独那不赞成王建即位的冯涓,托病告老辞官。王建倒是气度恢弘,并不难为他,准了他的所请。这样,冯涓便回乡隐居去了。

五代十国的第一个“国”,就这样出现了。

当王建在四川自立为帝的时候,梁军与晋军正在潞州(山西长治)对峙,展开激烈的攻、守之战。

朱全忠当皇帝后,深恨李克用与他作对,就派检校太保康怀英率大军十万夺取潞州。潞州,地处晋、梁交界之处,是上党一带地方的首府,北倚潞河,东依太行,四面都有山,形势险要。这座城原是朱全忠的,李克用派大将李嗣昭攻潞州,梁将丁会举城降晋,因此归了李克用,李克用就派李嗣昭坐镇潞州,拜为昭义节度使。李嗣昭,字益光,小名叫进通,是李克用的侄儿。他长得貌不惊人——又瘦又小,宽脑门,尖下颏,高鼻梁,瘪咕嘴——可以说长得够寒碜的。不过,他那对小眼睛像两颗灼灼的星星,他浑身筋骨、肌肉结实得像铁棍棍。他为人聪敏、机智、谨慎,勇武过人,手中一对短戟,在两军阵上斩将夺旗,如探囊取物。

六月的一天,李嗣昭正在批阅下边呈来的公事,亲将裴约来报:“朱全忠遣康怀英率十万兵来夺潞州。”李嗣昭一惊,双眸注视着裴约,放下手中的笔,不急不忙地把公文放好,站了起来。

“大帅,是守?是战?”

“潞州守兵一万,敌十倍于我,而且来势汹汹,正希望乘着锐气与我大战呢。我不能上当啊。”

“那么是守了?”

“潞州城墙高大坚固,城里储粮也不少,还是闭关守城;待敌军锐气下降的时候,再找机会跟他打!”

潞州的城门紧闭,城头上布满了晋兵,奉了李嗣昭将令的将领们开始轮流巡防了。康怀英率梁军抵达城下,就发起攻势,一连攻了十五天,损伤了不少士卒,也没攻动守卫森严的潞州城。

猛攻了半个月,攻不开潞州城,这可怎么办呢?梁军主帅康怀英焦躁得眼里冒火,在大帐聚将议事的时候,把两员攻城中督军不严、指挥不当的将领各打了二十军棍。“今夜各营一齐攻城!谁先攻入城里,赏;后攻入的,斩!”康怀英怒吼着。当夜,梁军从四面向潞州城发起轮番的猛攻。康怀英身披重甲,跨马提剑,亲到城下督战。

城下一片火把,一片发狂的兵将如潮水一般扑击城墙,一片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城上,火把、灯球连成一条火龙似的盘在城头,李嗣昭率副节度使李嗣弼以下众将,在城上指挥士卒顽强守城,用弓箭、石块、断木向缘城爬上的梁兵发射,一次又一次击退了梁兵……

这一夜的应战,到天拂晓时,潞州城下横躺竖卧丢下两三千梁兵的尸体。康怀英无奈,只得收兵。他回到营中,命诸营统领检点伤亡人数,竟死了近三千人,伤了七千多!他愁得连饭也不想吃了。身为主帅,康怀英怎么这样沉不住气呢?他也是久经征战的大将啊!他有他的心事——

在领兵即将从开封出发前,他入宫陛辞。梁帝朱全忠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严肃地说:

“卿位居上将,勇冠三军,向来冲锋陷阵都是舍生忘死的。朕器重卿,所以从不吝惜高官厚禄,封卿为检校太保,也算对得起卿了。朕听说忠臣事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卿既受朕的封赠,是不是该以死效忠呢?”

“啊,是!是!臣一定以死报效陛下!”

“潞州守将丁会,在朕手下为将的时候,朕待他不薄啊。谁知他竟归降了李克用!像丁会这样忘恩负义、背主投敌的贼子,早晚得遭天报的!大凡忠臣,是决不会负恩背主的,是不是?”

“是!是!”康怀英觉得朱全忠的目光,像两把锥子一样刺人。他的心怦怦直跳,脊梁上一个劲出凉汗,他在揣测着:皇上对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朱全忠又说:“这次,朕把国中精兵都交给卿了,望卿竭诚尽忠!”“是!是!”

“况且,李嗣昭占据上党不久,人心没有安定,卿以十万之众讨伐他,朕想是必能够一战成功,一举克复潞州城的。待卿凯旋时,朕将为卿置酒高会庆祝大功!”

……皇上把重兵给我,心里不放心啊,怕我倒戈投晋啊!康怀英紧锁双眉默默地想着,皇上说“以十万之众,能一举克复潞州”,不就是让我快攻下潞州吗?我如果不能很快攻下潞州,收回上党这大片地方,岂不会使皇上更加不放心?更会疑猜我有二心?嘿嘿,自古以来的大将,有多少个都因为功太大,使君王生疑乃至猜忌,结果落个被杀的下场!

想到这些,康怀英心上像压座山似的。偏偏事与愿违,他越想速战速决,越落个坚城难克!如今,兵士又折损近万,皇上一旦降下罪来,自己的性命怎么办?看来硬攻是没什么希望了,不如困城,困得城里粮竭草尽,晋兵军心自乱,等到那时候再大举攻城,不愁潞州不破!

按照康怀英的命令,梁兵围着潞州城开始修筑了一个接一个的土堡,挖了一条又一条的沟堑,断绝了潞州与外边的联系。

“报——”梁军探子飞奔到帅帐,跪见康怀英,禀报军情,“晋王李克用任老将周德威为元帅,统带马军都指挥使李嗣本、马步军都虞候李存璋、先锋指挥使史建瑭、铁林都指挥使安元信、横冲指挥使李嗣源、骑将安金全等,领番、汉大军自太原来援潞州,已抵屯留县北,余吾县境。”

“再探!”康怀英挥退探子,问帐中诸将:“哪位将军愿迎击周德威?”

亲骑都头秦武站出来说:“末将愿往。”

“周德威是晋军中的老将,久经战阵了。秦将军此去,要谨慎,能战则战,不能战则筑营垒阻其前进。”康怀英叮嘱说。

“遵令!”秦武接令出帐,点了一万骑兵,向西北方的屯留县进发了。秦武率兵出发后,康怀英又挥军攻了两次城,全不成功。第三天拂晓,康怀英刚起来,急报就到了:秦武被周德威在余吾县打败!周德威军进驻高河!康怀英急忙升帐,众将刚到齐,辕门的士兵来报:

“秦武败回大营!”

“命他进帐!”

秦武丢盔解甲,狼狈不堪地进了大帐,躬身向康怀英施礼说:“末将败阵,请大帅责罚。”

康怀英愠怒地说:“本帅嘱咐你对周德威要小心,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守。你怎么打的呢?”

“末将人马一过屯留境内,就遇到晋军先锋史建瑭,一战把他打败。我军北进数里,安下大营,不料,晋军当夜劫营,因此……”

康怀英一拍几案,喝道:“住口吧!念你往日作战有功,这次饶过你!退下!”

“是!谢大帅!”秦武抹一把汗,退立一旁。

“报——”守辕门的兵跑进大帐,“回大帅:圣旨下!”

康怀英心陡然提到嗓子眼,忙说声:“接旨!”就站起来,率众将出了帅帐。没到营门,就遇上已进了营的亳州刺史李思安。康怀英上前拱手:“李将军奉旨来的?”李思安笑道:“是的。”众人进帐后,李思安展开圣旨,康怀英跪下听旨。李思安宣读道:

“今康怀英取潞州无功,命李思安代之!贬康怀英为行营都虞候,旨到即行交代。”

康怀英情知这是朱全忠对他不放心,但他非但不因被罢帅而懊丧,反而为卸去重任而高兴,朗声回答:“臣遵旨!”他这一声带出了喜气的回答,使李思安和众将都莫名其妙,露出诧异的神色。

潞州被困半年了,眼看就到年根底,怎么还不见救兵到呢?李嗣昭心里有点着急。他近几天,在城上往外瞭望,发现梁军在城外筑起了一道困城的土墙——这倒厉害:城里的兵想出去突围是不易的了,外边的援兵也难来了!潞州城与外界的联系彻底被割断!

“大帅,救兵久久不到,军心一旦有变怎么办?”副节度使李嗣弼担心地问李嗣昭。

“怎么,士卒中有乱象?”

“乱象倒还没有发现,不过婴城固守,最怕内部哗变,我们得防患于未然呀。”

李嗣昭点点头,说:“我们看看仓廪去。”就拉了李嗣弼出了帅府,上马率数名侍从到城西南的粮仓来了。刚到粮仓大门外,就看见一群士卒,内中还有一个将官,正围着粮官大吵大闹。李嗣昭来到众人旁边,粮官一眼看见,抢上前跪下:“卑职参见大帅!”吵叫的将士们一回头,谁也不吱声了,忙过来跪见。

“吵什么呢?”李嗣昭问。

那些将士们面面相觑,不敢做声。粮官说:“这些弟兄们到这儿来,闹着叫卑职多发他们一些粮,卑职说只能按日计粮分下去,不能随便多发。他们不答应,就围上卑职吵嚷不休,请大帅裁决。”

李嗣昭问众人:“粮官说的可是实情?”

众人先是不敢回答,李嗣昭又问了一遍,众人才参差不齐地答道:“是。”

李嗣昭把脸一沉,问,“每天该发你们多少口粮?”

那将领说:“平均每人三升。”

“够不够吃?”

“够。”

“够,为什么多要?”

“这……”

李嗣弼气愤地说:“分明是无赖!来呀,把他们押起来游营示众,而后各打二十军棍!”

一个胆大的士卒连连叩头,说:“副帅息怒,小人有下情回禀。”“讲!”

“是。我们这些人的家小都在城里,我们在军中吃粮,家里的积蓄不多了,又没法子出城去弄粮食,因此才想……”

李嗣弼更生气了,还要喝责,被李嗣昭拦住,李嗣昭说:“来呀,把他们带到帅府去。”登时身后过来两个侍从亲兵,把这几个将士喊起来,带走了。李嗣昭叫粮官起来,他翻身下马,李嗣弼也跳下马来,叫粮官带路,进了官仓大门。他们巡视了一座座粮仓,询问粮官这些粮还够吃多久?粮官说:“半年之内,不会乏粮的。”李嗣昭心里很踏实,当下赞扬了粮官,并吩咐他明日到帅府领赏,粮官谢不绝口。

李嗣昭和李嗣弼回到帅府里,那些被带来的将士一个个垂头丧气地正立在大堂阶下。李嗣昭和李嗣弼进了大堂,吩咐把那些将士叫进来。这些人进了大堂,都吓得跪下伏首在地。李嗣昭严肃地说:“你们私自到粮官那儿滋事,该不该依军法处置?”

“该,该。”

“念你们日夜守城劳苦,这次权且免了你们的罪!起来!”

众人磕了头,站起来后,李嗣昭又说:“我差你们做件事去——”他说到这儿停下来,一双小眼含着笑,扫视着众人。众人一时猜不透主帅要他们干什么,都有些紧张。李嗣昭说:“不要怕,办件好事去:拿我的令箭,到各营去查一下家眷在城里的弟兄有多少。”说完,抽了支令箭交给那将官,“去吧,快来回报。”这个将官接了令,带了几个士卒,个个惴惴不安地出了帅府,到各营防地去找营中主将,调查有家在城里的士兵人数,弄得主将们不明就里,有家在城中的士卒也且疑且虑。这件事,足足把这些人忙了一天一夜,连觉也没睡,次日一早就到帅府交令来了。

李嗣昭见他们来了,收回令箭,问:“多少人啊?”

“回大帅:在城里有家的弟兄,总共有八百六十二个。”

“嗯。再传令:让这些弟兄们到帅府后门去挨个领粮。”

这几个人都一愣:“领粮?”

“本帅自家仓廪中还有点儿积粮,都分给弟兄们去安家吧。一个弟兄领二斗,多了不给——我想多给,也没有了。”

这些人突然一怔之后,通的一声都跪下了,眼含热泪,齐呼:“谢大帅!大帅待我们太好了!”

“哈哈哈哈!”李嗣昭笑着站起来,亲手拉起众人,说:“大敌当前,将士一心,同舟共济才能守城啊。我又不是吝啬鬼,有粮不给弟兄们吃,一人也吃不了呀!”

这些人听了李嗣昭又郑重又诙谐的话,感动得又哭又笑,一个个叩了头,站起来就往外跑——传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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