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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思史——丹王的凉鞋标签

历史大观园 文明起源 2020-07-01 20:02:57 0

博物思史——丹王的凉鞋标签

河马牙制标签,来自埃及古城阿比多斯(今卢克索附近)

约公元前二九八五年

现代大都市有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的神话:这里活力无限、物质充足,能亲近文化与权力,道路用黄金铺就。我们在舞台和银幕上都能看到这样的情景,也深爱着这样的都市。但实际上,每个人都了解城市生活的艰难。大都市充满噪音,四处潜伏着暴力,周围全是陌生人。我们常会觉得数量庞大的人群简直让人无法应对。不过,这其实不足为奇。看看自己的手机里存了多少电话号码,或是自己的社交网站页面上有多少好友,就会发现一个城市居民的联系人很难超过几百。社会考古学家兴奋地指出,这正是在石器时代的大型村庄里,我们需要与之打交道的人口数量。按照他们的观点,我们是在用石器时代的社交头脑来处理现代大都市的问题。因此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生活中陌生人的困扰。

如果你拥有一个国家,其中大部分人互不相识,而你只能和极少部分的居民直接交流,你将如何管理?自从我们居住的社群规模超过了部落或村庄,这个问题已困扰了政治家们超过五千年。世界上最早的城市与国家出现在土地肥沃的大河流域,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印度河等。而本节将要提到的这件文物与它们中最有名的那条——尼罗河有关。他来自法老治下的埃及,在那里,如何管理人口庞大的国家,答案很简单:武力。

如果要研究埃及法老,大英博物馆里有许多选择——纪念雕像、彩绘木乃伊棺,等等。与它们相比,我选的这一件十分不起眼,它真的就来自尼罗河的泥浆,由河马牙制成,属于埃及最早的法老之一——丹王。和它即将带我们去探索的庞大权力相比,它实在有些渺小。

这件文物很薄,长宽各五厘米,外观和感觉都像现代的名片。实际上,它曾是一双鞋上的标签。这一点从它一面上雕刻的鞋的图案就可得知。这枚小小的河马牙名牌是埃及法老的姓名标签,将伴随他走向通往来生的旅途,让遇到他的人了解他的身份。通过它,我们立刻走近了这些早期的埃及王,约公元前三千年的埃及统治者们,他们治下的新型文明造就了埃及最伟大的纪念艺术与建筑物。

我觉得,跟这枚标签最接近的现代物品便是白领们挂在脖子上用于通过安检的门卡。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些标签的预设读者是谁,可能是死后会遇上的神灵,也可能是迷路的鬼仆。工匠们先在河马牙上雕刻,再把黑色的松脂抹进雕刻的刀纹,使黑色与河马牙的乳白色形成绝妙的反差,标签上的图案由此成形。

在法老出现之前,埃及一直处于分裂状态。一半是东西走向、面向地中海的尼罗河三角洲,一半是沿河而起的南北走向的聚居地。尼罗河水每年泛滥一次,农作物得以丰收。有了足够的食物,人口增长极快,还常有剩余可供贸易。但在洪泛区之外没有任何肥沃土地,因此日益增多的人口必然会为有限的土地进行艰苦的斗争,冲突不断爆发。在公元前三千年左右,三角洲的居民终于被来自南部的埃及人征服了。统一的埃及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接近现代国家概念的地区。作为早期的统治者之一,丹王必然会面对现代国家需要处理的管理和协调的问题。

你大概觉得从一双鞋的标签上看出他管理国家的方式是不可能的。但丹王的凉鞋可绝不普通,它们是地位极尊贵的物品,由宫廷高官掌管。因此,标签背后载有关于法老如何行使权力的清晰描绘似乎也是自然而然的事。而五千年前的埃及丹王的权力模式与今天的世界还有一些神秘的共鸣,这恐怕也不是多令人惊讶的事。

标签的另一面是凉鞋主人的画像,他戴着高贵的头饰,一手执权杖,一手执鞭。战斗中的丹王威风凛凛地击打着蜷缩在他脚下的敌人。我们的目光自然首先会落到他的脚上,但他很令人失望地赤着脚。

博物思史——丹王的凉鞋标签

标签背面的图案是一双凉鞋

标签上是人类史上第一张统治者的画像。在统治的最早期,统治者想要表现的就是征服敌人的总指挥的形象,这一点颇值得玩味,但恐怕也让人有些灰心。这是最古老的用图画表现权力的方式,有些地方却熟悉得令人不安。其形式之简单和人物的大小比例,都让人忍不住联想起当代的政治漫画。

但制作标签的工作其实是极为严肃的:要让统治者看起来如天神般战无不胜、威风凛凛,要让埃及人相信,如果他们期盼法律和秩序,那么丹王是唯一能赐予他们这一切的人。在法老治下,他们要接受并体现出一个埃及人的明确身份认同。而凉鞋标签所传递的信息就是:逆我者亡。

图像之外还有文字信息。刻在河马牙上的早期象形文字让我们了解了丹王的名字。丹王与敌人之间还刻有一行令人胆寒的字:“彼辈将遭灭顶之灾” 。“他者”将遭毁灭。所有野蛮的政治宣传手段都在此显露无遗:统治者沉着冷静,摆出胜利者的姿态面对外来的敌人——被故意扭曲变形的战败者。我们并不知道这些敌人是谁,在标签的右侧有一行题字:“第一次大胜东方”。根据图画中人物下方的沙地向右上方延伸,我们推测敌人来自东方的西奈。

丹王所统治和管理的统一埃及国家领土大得惊人,鼎盛时期囊括了从尼罗河三角洲到现代苏丹的整个尼罗河谷,以及东至西奈的大片土地。我询问考古学家托比·威尔金森,建立如此巨大的国家有哪些需要:

在埃及历史早期,国家仍在扩张兼并中,思想与心理上的国家观念还没有完全形成。法老与他的智囊不断寻求强化埃及国家民族意识及巩固政权的方法。我想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一如世界各国的领导人从历史中了解的一样,对一个国家或一个民族而言,最具凝聚力的事莫过于团结一致对抗共同敌人,而敌人的真假其实并不重要。战争对帮助埃及人建立国家意识起到了关键作用。

这种伎俩听起来相当耳熟,且令人沮丧。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外敌的威胁上时,你就能赢取国内的民心。而如有需要,用来消灭敌人的武器也可以很方便地转而镇压国内的反对分子。对外侵略的政治修辞总是靠铁腕的国内政策来支持的。

在丹王时期,现代国家这种机器已经建造起来,产生了艺术与政治上的深远影响。也只有在这种秩序下,才能组织起人力修建早期法老下令开工的那些伟大工程。丹王那宏伟的坟墓上的花岗岩,是从数百英里外运来的。此后,更为恢宏的金字塔得以完工,皆因法老拥有可以操纵人民身心的超凡力量。丹王的凉鞋标签是持久政治力量的高级课程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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