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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帝国——圣王路易之梦

历史大观园 帝国时代 2020-07-01 00:17:31 0


庞大的舰队,收复圣地的意念

在旭烈兀西征开始前五年左右的1248年8月25日,欧洲方面法国国王路易九世从新建的艾格·穆尔特港上船,三天后出发,目的地是地中海以东和埃及,登陆地点是达米艾塔。因为他认识到欲收复圣地必先制服埃及。作为十字军东征,这是第七次。

路易九世携全家出征。关于其麾下的官兵,法国历史学家的代表人物雅克·勒高夫在名著《圣路易》一书中推测:由两千五百多人的骑士、人数大致相同的盾牌手及武装扈从、约一万人的步兵、五千人的弓箭手组成,总共近两万五千人,约八千匹马。据说,运载那些官兵和马匹以及粮食等物资的船只,包括三十八艘大型船和几百艘小型船。大多数的大型船,是从当时活跃于地中海、爱琴海和黑海的两个意大利商业城市国家威尼斯和热那亚借来的。没有商业船和军用船的区别。总之,应该说是达到了欧洲最大规模的、阵容令人吃惊的大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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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九世

 卡佩王朝的法国国王。因扩大王权、发动两次十字军东征等业绩,在法国被视为理想的君主。死后被奉为圣人,呼作“圣王”

回溯前史,年仅十二岁的路易九世于1226年因父亲路易八世(狮子王)去世而登上王位,至此已经经历了二十二年的统治,这一年他三十四岁。二十二年后的1270年,路易九世又策划了他自己的第二次、总的第八次十字军东征,此次的目的地竟然是突尼斯。采取的是欲收复圣地耶路撒冷必先控制埃及,而欲制服埃及必先控制其“腹地”突尼斯的迂回策略。那种认为路易九世及其幕僚根本不了解非洲地理的看法,有一些值得认同之处。

但是,路易九世的第二次十字军东征进展也不顺利。不仅如此,到达目的地的七天后即8月25日,路易在弟弟夏尔·安茹到来之时去世了。这也是十字军运动终结之时。前后正好是各二十二年统治的对折,而且都发生于8月25日的暗中巧合,似乎有些缘由。

路易九世在位长达四十四年,这一阶段被视为法国辉煌的时期之一。生而为虔诚的基督教信徒,收复圣地的热情持续高涨的他,死后被奉为圣人成为“圣路易”,以理想的君主形象受到高度赞扬。而他的人生恰好与蒙古席卷世界的时代的前半期相当。蒙古也一直将法国国王视为欧洲最强大的国王。蒙古人所称呼的Irad Parans,即指法兰西王(Roi de France)。圣路易活在了急风暴雨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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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九世之系谱略图

说到地中海,或许容易使人联想到平安的航海。然而,地中海绝对是个危险的海域。地中海水深达四千米,而其中部的西西里岛上的埃特纳火山海拔三千三百二十三米,二者之间的高低差或是地壳上的段差超过七千米。拿破仑的故乡科西嘉岛大小适中,具有洋溢着独特风情的本土风俗习惯,巍峨的山峦和陡峭的溪谷令人惊异。由于历史上的类比,人们往往容易将地中海和濑户内海相提并论,然而两者实际上完全不同。水深很少超过二百米的平底浅海濑户内海,与常处于波涛汹涌状态中的地中海截然不同。冒着狂风巨浪航行于地中海,充满了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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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穆尔特的城墙

 面向地中海的港口城市。选自勒高夫的《圣路易》(《新评论》,2001年)

路易九世的舰船,在明知这一切的情况下出发了。当然那毕竟是在大多凭风向航行的年代,因此让舰队保持齐头并进根本就是空谈。在地中海上,自古以来使用帆和桨并用的桨帆船,特别是中世纪以后三角帆被引入,瘦长船体带来的灵活性也受到欢迎。可是,路易舰队那时还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与大型桨帆船出现的14世纪情况不一样。不仅是海图,就是在实际的航行当中,13世纪和14世纪之间也存在很大的差距。出港进港以及波浪不大的时候桨是有用的,但地中海的航行很少能按照预测来实施。

总之,我们应该将可自动航行的汽船出现的19世纪中叶之前和之后,明确地作为“不同的世界”来考虑。在这个意义上,我想再次提请读者留意,1853年时佩里舰队四艘船中的两艘即为可自动航行的蒸汽机船。在日本史中受到特别重视的时期,实际上在世界史中也已处在大变化的时代的顶端。

地中海舰队的实际状况

路易出发前往东方。作为很多人恐惧的航海,本身就已经是壮举。然而,进展并未如他所愿。路易的舰船首先驶向了塞浦路斯。当时,统治该岛的是鲁西格南家族的拉丁王朝,自1191年理查德狮心王占领以来一直持续至今,其存在对于地中海东岸的拉丁系诸国来说至关重要。路易一行于9月17日登上该岛,长期滞留直到第二年的5月。

年轻的武将让·德·儒安维尔率领香槟伯爵的官兵参加了路易九世的十字军远征。他于路易去世三十多年后写下的证言,是对路易九世及第七次十字军东征的真实情况充满身临其境感的生动口述,非常著名。根据这一口述,可知尽管路易本人打算立即前往埃及,但是随征的诸侯们建议他等候所有尚未到达的舰船和部队。

总之,路易的舰队没能“整体”行动,而是三三两两分批到达的。这一点与所谓元寇蜂拥至北九州时的情形,尤其是第二次来袭时江南军的情形相似。这种情况是很自然的事,没有办法。当时的实际情况也只能如此。

为了将塞浦路斯作为十字军的作战基地,路易九世从两年前开始就已经在岛上屯集了葡萄酒、小麦、大麦等大量物资。尽管如此,还需要重新准备增援物资和修造舰船,官兵日常宿营所需的开支也增加了。为此,除了以前在法国本土强行从神职人员那里征集带息军费外,路易此次还不得不向意大利的银行家们提出借款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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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次和第八次十字军远征路线图

塞浦路斯当地的王、诸侯以及居民表示愿意加入行动,留居地中海以东地区的骑士团和拉丁系诸势力也参加了进来。正当路易及其指挥层计划以最大规模的大兵团和万全的准备实施集中突击时,谁知却发生了法国势力与热那亚人之间的动乱和其他纷争,更出乎预料的是来自蒙古的使节到访了路易驻地。如下文所述,此事使路易对于某种大事有了期待。

而冬季航海过于危险,必须坚决避免,于是就出现了八个多月异常的长期滞留。好在度过了冬季和春季,总算轮到向埃及出航了。

登陆作战的幸运

然而,从一出发就发生了意外的情况。据儒安维尔所说,1249年5月22日,在塞浦路斯南岸的首邑利马索尔一带的海上,集结了包括路易所乘舰只在内的大小一千八百艘舰船,场景极为壮观。第二天即23日,当所有舰船在利马索尔海岬的尖端部分停止航行,路易等人下船做弥撒之后,突然从埃及方面刮来一阵阵强风,顿时狂风大作。

路易麾下总共两千八百人的骑士,大风过后仅留下七百人,其他人全部被刮向地中海东岸各地,久久无法返回。作为战斗力核心之核心的骑士,只剩下了四分之一。其他各兵种的人员,不清楚是否也照此比例减少了,但不管怎么说损失很大。这都雄辩地证明了地中海的可怕以及帆船时代的实际情况。

路易不得已率领仅剩的兵员,在风平浪静的次日再次扬帆,南下埃及。途中,与大公纪尧姆五世和勃艮第公爵所率战船会合,他们来自臭名昭著的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时曾出现的“拉丁帝国”治下的摩里亚(希腊的伯罗奔尼撒)。于是顺风前进,于6月4日到达位于尼罗河口的交通贸易要冲达米艾塔附近。阿尤布王朝算端统治下的埃及一方,预料到达米艾塔将遭到袭击,早已在海岸上布置了大兵团,严阵以待。

6月5日,路易的军队强行开始最危险困难的敌前登陆。他们由大船改乘登陆用的桨帆船和小船,还卸下马匹,力争登上陆地。可是全副重武装的骑士一旦落入海中,即意味着死亡。激战开始后,法军官兵的伤亡自然接连不断。

然而,这时又发生了意外。通过信鸽传递战况的埃及军队,因算端的命令迟迟不到而忧心忡忡,误以为重病在身的算端萨利赫已经去世。算端的去世不仅意味着政权结构的变化,而且意味着很有可能发生政变。仅此一点,足见阿尤布政权的不稳定性。埃及军队的将帅们,不得不赌上自己的命运前途立即撤退。以骑兵为主的埃及军队,就这样迅速从达米艾塔的战场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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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米艾塔登陆

 路易九世的军队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埃及人撤退后的城市

免除了埃及军队进攻的路易军,有惊无险地结束了危险的登陆作战。岂止如此,本应相当难攻的坚固城市达米艾塔,也几乎是在无抵抗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占领的,是埃及军队送上的礼物。这是6月6日的事。

法军进入达米艾塔城,将那里作为大本营。路易军的官兵因战利品的分配等尽情欢腾雀跃,也是很自然的。但是,由于对登陆作战的恐惧以杞人忧天的结局告终,又轻松攻陷了达米艾塔,他们反而开始小看埃及一方,忘记了自己的实力和处境。法军明显地骄傲、大意起来。

在这一时间点上,尽管出现了各种情况,但路易军基本上是幸运的。总之,不过是碰巧因埃及军队的失策而受益。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问题由此而出。

奢望与灾厄,凄惨的毁灭

正如儒安维尔直截了当指出的那样,得到达米艾塔是神的大恩赐。拿下控制埃及之咽喉的战略要地,本身就已经是漂亮的战果。以达米艾塔作为交换,谋求割让巴勒斯坦及其安全的谈判,也已经大有可能了。

对于被欧洲称作巴比伦的敌方首都卡海勒(今开罗)以及至其途中的要冲曼苏拉,即便不直接进攻,王权本身正衰微下去的埃及一方也很有可能让步。进行“有条件斗争”,余地很大。只是,能将意想不到的幸运直接作为幸运是一种能力。幸运有时候会引发更大的反动。看清彼此的形势,在任何时代都是非常困难的。

路易应当采取的战术,或是一气呵成地速战速决,或是固守达米艾塔及其周边,一边尽量避免实战一边施加压力。而埃及军队错过了在路易军登陆时予以攻击的绝好机会,白白地让出了达米艾塔,显露出政权的弱点。另外,伊斯兰方面当时还根本不具备海军力量。就舰船而言,基督教一方占有绝对的优势。假如路易一方能够动员其他欧洲势力的船舶,在封锁埃及沿海的基础上,以达米艾塔一带为重武装区域,不断从海上提供补给的话,埃及军队就会一筹莫展。不过这也许还是属于一种后见之明。

占领达米艾塔后,路易军几个月间按兵不动,每日忙于构筑各处的阵地和派驻军队,暂且采取了伺机作战的策略。据说这引起了很多战士的不满。但这毕竟是路易采取的持久战方针,完全可以理解。他大概已经预测到阿尤布政权的不稳和灭亡,而结局果真应验了。

然而,在10月末的协商中,因大多数人主张以海军力量为前提包围亚历山大港,即采取海上封锁策略,路易遂大胆采用弟弟阿托瓦伯爵罗伯特进攻开罗的战术,决定展开面对面的武力对决。路易之所以放弃被视为明智的持久战、敢于转向敌方占优势的以骑兵为主的危险的平原战,其背景中存在将罗伯特扶为埃及王的协议内容。开罗方面也将此视为企图占有全埃及之举,必须认真应对。路易舍弃安稳的成功,为实现将埃及据为法兰西王国属地的野心孤注一掷。失败之源首先在此。

灾厄也向路易军袭来,即坏血病和痢疾。南进的路易军在抵达曼苏拉之前一路奋战,但进展艰难。加上官兵们一个个染上传染病,路易军从内部垮了下来。与达米艾塔的联络又被切断,补给也得不到很好补充,只好惨淡撤退。法军顿时溃不成军。从外部和内部遭遇如此严重的毁灭,世所罕见。

埃及军队的主力,是来自遥远的钦察草原和东方等地的人们,总之是后来马穆鲁克军团的原型。唯有游牧民才具备的机动性和展开力,法军无法相比。现在,是拜巴尔所率埃及军为所欲为的时候了。

法军所擅长的肉搏战,终究没能抵过以游击战为真谛的战术方针。就是说,法军的战术已经落后于时代了。欧洲的骑士们,也过分依赖自己的体力了。实际上,应该说这是注定的失败。儒安维尔就悲剧式的凄惨结局所讲的经验之谈,至今仍具意义,他认为欧洲中世纪骑士道义的世界,似乎是过分自我赞美、脱离现实的讽刺画。

被俘之王,不归的路易

进退两难的路易及其手下官兵向埃及军投降,做了俘虏。其人数,据说是一万两千多,实际上应当说幸存的人基本上全都成了囚徒。这是发生在1250年4月10日或其前后的事。围绕此事的记载,大概都故意写得暧昧和模糊。顺便说一下,儒安维尔也做了俘虏。

路易九世等人度过了一个月的囚徒生活,后以归还达米艾塔和交纳二十万里亚尔的巨额赎金为代价获得释放。撤至阿克里(或阿卡)时,又再次签订了支付二十万里亚尔的协定。在被囚禁期间,路易等人直接目睹了阿尤布政权覆灭的场景。

回溯上文,在达米艾塔登陆作战时病情正处于恶化的算端萨利赫,最终于1249年11月在曼苏拉城去世。他的一个儿子图兰·沙被从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领地贾兹拉的哈桑凯伊夫城密召过来,即了算端之位。阿尤布王朝,用阿拉伯语说是Dawlat alKurdiyya,即“曲儿忒人之王朝”。此过程也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自然,新算端多起用来自曲儿忒的自己的部下,排斥曾支撑政权驻守埃及的马穆鲁克军官。

为此,被激怒的马穆鲁克一方的拜巴尔等人暗杀了新算端。事情发生在1250年5月2日。于是,埃及成了外来势力马穆鲁克军团的地盘。身为尚不知明日命运如何的囚徒,路易等人目睹了政变的全过程。如果在达米艾塔再坚持一阵持久战,就会自由地从远处眺望埃及方面的倾覆。路易的心中,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呢?事情的始末,与其说是路易不走运,倒不如说他明显缺乏将才和战略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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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苏拉之战

 1250年,路易军为埃及军所败,路易九世及其手下官兵被俘

政变发生后,商谈释放俘虏问题的对手,从艾伊贝克和古突兹变成了拜巴尔等人。就是说,路易九世等人和马穆鲁克政权此时直接接触了。据儒安维尔所说,路易作为王者的优雅气质以及不惜自身性命的坚毅气概,似乎打动了马穆鲁克军官们的心,甚至赢得了他们的尊崇。这非常容易理解。路易的魅力,在于他作为王者的高雅、对信仰的无限忠诚。出乎意料,路易就何为王者给马穆鲁克人上了一课。

5月8日,路易九世等人离开了埃及,沿海路进入耶路撒冷附近的基督教势力大本营阿克里港。此后的大约四年间,路易没有离开过这块圣地及其周围区域。当然,留守法国本土的路易之母即王太后希望他迅速回国。除了因贸然出击而战死的那位阿托瓦伯爵罗伯特外,安茹伯爵夏尔(倒是其法语名Charles d'Anjou更为出名)和普瓦图伯爵阿方索等诸弟已经回来,路易在确认最后一位俘虏生还后才启程回国。这反映出路易的为人,以及他身在耶稣之地愿做耶稣般牺牲的决心。

眼下,路易九世成了最了解埃及和中东局势的人。在埃及、塞浦路斯和巴勒斯坦总共六年与十字军战士们生死与共的生活中,超越身份和地位的一体感使路易的声誉大增。路易现在要利用以大马士革为中心的叙利亚的阿尤布政权与埃及的马穆鲁克政权之间的对立和斗争,建立自己新的立足点。埃及方面谋求与路易的联合,愿将“耶路撒冷王国”的西部让给他。路易又和叙利亚的阿尤布政权于1254年2月缔结了停战协议,以确保地中海东岸十字军国家的安全。巴勒斯坦地区基督教一方的城塞,也由路易军团重修了城墙,在主要城市派驻了增援部队。

路易尽管没有成为中东欧洲势力的救世主,但在留下了这些成果后于1254年4月25日离开了巴勒斯坦。时光流逝,在路易九世来到达米艾塔的五百五十年后,拿破仑在埃及登陆,迎击他的竟然是马穆鲁克军团。马穆鲁克军团形式上被奥斯曼帝国所吞并,但一直在埃及保存下来。

然而,在拿破仑军队的机枪面前,马穆鲁克骑兵已无用武之地。近代所带来的“某种东西”,作为欧洲和中东的差距在这里显露了出来。路易九世和拿破仑,同样梦想称霸地中海的两个人。这期间的岁月,象征着由中世纪向近代发展之世界史的大转折。

蒙古是敌人还是己方

时间再稍微倒回去看,在路易九世滞留塞浦路斯期间,有自称是来自蒙古的使节的人到访。1248年12月,两个自称是受蒙古统帅野里只吉带派遣的突厥系聂思脱里派基督教徒,来到从沿海一带迁往内陆尼科西亚的路易的大本营。如前所述,野里只吉带是第三代蒙古皇帝贵由任命的远征中东(未获成功)的先遣大将,曾镇守在东部伊朗的巴忒吉思。

两位使节,口头传达了皇帝贵由和野里只吉带皈依基督教以及与路易建立友好关系的意愿,并且递交了野里只吉带的波斯语书信。路易让多明我会的安德·龙如美译为拉丁语,得知内容充满了对基督教的善意。另外,据说二人提到关于路易的远征,说蒙古是从已知其事的埃及算端泄露的信息中获知的。

关于这两位使节及其所说内容和所带书信,一直存在不同看法。例如,有观点认为蒙古为了在接下来的计划中利用路易的十字军,所以故意这样做以引起对方误会;又有观点认为蒙古本想统治整个欧洲,为此将路易视为将来的合作者而有所期待;等等。确实,这些方面也可以考虑在内。不过,虽说是所谓的“多神教徒”,但蒙古人当中像贵由等人那样对聂思脱里派基督教信仰抱有好感的人实际上相当多。另外,对于贵由时期的蒙古来说是否有认真考虑征服中东的余地呢?

贵由首先必须考虑的是清除拔都。而实际上当使节似的二人到访路易的时候,贵由早在八个月前去世了。野里只吉带的书信,难以认为是写于贵由去世之后。因为贵由一旦消失,野里只吉带就会失去意义。而且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虽然两位使节说话确实有些夸张,但是就贵由健在时野里只吉带的举动来看,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自然的感觉。不管怎么说,时间的前后关系真的很微妙。此处成为关键的,还是信息的保密和传送的速度。

可以确认的是,路易心动了。还是在尼科西亚,路易从塞浦路斯王那里听到了经由当时归属蒙古的奇里乞亚和亚美尼亚王国获得的有关蒙古的相当详细的信息。这件事不容忽略。所谓路易九世听信离谱的怂恿沉浸在美梦之中的解说,是否有些过于想当然了呢?而认为1245年路易响应教皇英诺森四世的号召出兵地中海的事,不仅传到了巴勒斯坦和埃及,还传到了东方的伊朗的看法,或许更为合理。仅此一点来看,欧亚大陆东西方都动了起来。只是由于关键的贵由在位仅三年即去世,路易的期待最终落空了。

蒙古帝国——圣王路易之梦

蒙古致欧洲的“国书”

 1246年,贵由致信英诺森四世。阿拉伯文波斯语

了解其后进展的后世的我们,还是停止过分以智者自居随意评论历史吧。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路易对于蒙古已经做出了积极的回应。据儒安维尔所说,路易九世盛情接待了使节,还特别任命具有同蒙古接触经验的安德·龙如美为回访的使节,准备了祝贺蒙古皇帝皈依的礼物。尤其是极尽奢华的毡包式的礼拜堂,据说装饰着描绘圣母受胎告知和基督生平的上品刺绣,是无价之宝。

路易与蒙古擦肩而过

然而,形势突变。1249年,当安德等人到达位于巴忒吉思的野里只吉带的军营时,蒙古帝国内部已形势告急。下一代的大汗究竟将由谁出任,局势尚处在前途不明的混沌之中。路易的使节们,只得在贵由的关系网中活动,这本身就使自己跌入了倒霉的境地。野里只吉带已无其他选择,只好将安德等人送往旧主的皇后斡兀立·海迷失处。已成为帝国监国的斡兀立·海迷失,不住在帝都哈剌和林,而是住在贵由的私人领地叶密立。对于路易的使节们来说,那是一段迫不得已的、悲惨的旅途。

斡兀立·海迷失这个女人,一开始即以反面形象出现于历史舞台。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路易所派使节具有的政治意义。也可以进一步说,在终究难以达到这种可能的处境下,她也只能在难忍的不安当中观察着自己及其属下的前途。斡兀立·海迷失对安德等人表现出强硬的态度,也是无奈之举。在她看来,对于只是前来乞求臣服的人,不过像往常一样让其带上谕旨返回那样简单。

这只能说是太不走运的擦肩而过了。1252年,斡兀立·海迷失被新皇帝蒙哥处死。而路易也做了俘虏,刚刚获释不久。据说同一年当安德等人回来时,路易九世曾对和蒙古通使一事表示非常后悔,后世的我们对此也无话可说。

尽管如此,估计路易还是对蒙古一方有些不甘心。1253年,他以非正式的形式派卢布鲁克前往蒙古。继1245年教皇英诺森四世派遣普兰诺·卡尔平尼之后,使节又一次到访了哈剌和林。卡尔平尼的记载,充满了推销自己的意愿、过分夸张的语言和文字,以及虚构和编造,很难令人信服。相比之下,卢布鲁克的记载很正规,在记载的可信度方面,卡尔平尼无法与之相比。总之,依据卡尔平尼的记载进行讨论是危险的。反之,应当更多地利用卢布鲁克的记载。

卢布鲁克作为纯粹的一介修道士,从巴勒斯坦出发了。经过拉丁帝国治下的君士坦丁堡,由海路走黑海至克里米亚的苏达克登陆,拔都建议其直接前往皇帝蒙哥处。他没有受到卡尔平尼一行那样的特殊待遇,一路艰辛跋涉,终于在1253年12月27日到达了严冬中的哈剌和林南郊的蒙哥大营。其后的七个月间,他观察着蒙哥及其都城一带,目睹了打破宗教界线的面对面辩论。1254年7月,卢布鲁克携带蒙哥写给路易九世的回信,在皇帝的护佑下利用蒙古的驿道抵达拔都的宫帐,再经高加索和小亚细亚,于1255年8月15日到达的黎波里。可是路易已经离开了巴勒斯坦。卢布鲁克遂在阿克里给路易写了报告书,即流传至今的《卢布鲁克游记》。

蒙哥的回信,不承认斡兀立·海迷失,同时明确承认路易为“法兰克”之王。但自然洋溢着作为pādishāh-i jahān即世界帝王的自信。假设路易一直留在中东,结果会怎样呢?1254年从巴勒斯坦回国的路易,是否知道开始于前一年的旭烈兀的西征呢?去者和来者,由于1254年至1256年间的相错,始终没能谋面。另外,路易在中东时对亲眼所见的亦思马因教团的坚固山城印象深刻,回到法国后即对卡尔卡松城进行大规模改建,修建出了西欧真正的城郭要塞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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