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名臣——王敬则

王敬则

王敬则（435～498），临淮射阳（今安徽境内）人，侨居晋陵南沙县（今江苏境内）。他出身贫寒，也不识字，但却英勇果敢，屡立战功，被封三公之职。后来他起兵反叛，兵败被杀。

一、少小异相 生性顽劣

王敬则母亲是个女巫，常常对人说：“敬则出生时胞衣是紫色的，将来应该能够鸣鼓角（指率领军队作战）。”人们笑着挖苦她说：“您儿子能为别人吹角（指根据指挥官的命令吹号角的小号兵）就蛮不错啦！”

王敬则长大以后，两腋下竟长出了乳头，而且长达数寸。他常对人说梦见自己骑着五色狮子行走在大街上，大家都在向他礼拜，听的人也只是笑笑而不做什么理会。

王敬则性情倜傥不羁，喜欢弄刀使剑。有一次，他和暨阳县的县官发生口角，吵得不可开交，愤然指着县官说：“等将来我掌了暨阳县的权，一定要用鞭抽你这个小官的后背，让你懂得我的厉害！”县官听了冷笑一声，回答说：“那你就等着吧！等你成了暨阳县长官，我也做了司徒啦！”

王敬则杀狗贩卖，在三吴一带往来。有一次他去了高丽（即现在的朝鲜半岛），与那个国家的女子私通，不肯回来，后被官府收捕才返回来。王敬则身手矫健，武艺高强。宋前废帝刘子业让他做了侠毂队主，领细铠左右。后来他和寿寂之杀了前废帝。明帝刘彧即位，任他为直阁将军，封为重安县子。

王敬则少年时，有一次在草丛中射猎，忽然发现浑身爬满了像黑豆一样的虫子，赶紧用手抽打，脱下衣服抖落，但身上已流出血来。他感到特别害怕，去找道士卜卦，道士却说：“这是封侯的吉兆啊！”王敬则听了转忧为喜，于是就远远出门去找事做。

后来，王敬则补暨阳县县令，当年和他打架的那个县官吓得四处逃跑。王敬则勒令那个县官出来见自己，十分和气地问：“我现在已成了暨阳县令，您什么时候做司徒公呀？”那个县官面红耳赤，无言以对，只是下跪求饶。

王敬则刚来时，走到暨阳县陆主山下时，自己的船突然停滞不动，而周围的十多条船都快进如梭。他感到奇怪，令人下水推船，发现了一具漆黑色的棺材。王敬则祷告说：“如果这是吉祥之兆，就让我的船快速前进，我富贵后一定要改葬您。”不一会儿，船队便又照常行进，还超过了行在前边的船只。到了县里后，王敬则便下令打捞此棺，选一风水好地重新安葬。

那时正值兵荒马乱，县里有一伙贼人逃入山中打家劫舍、胡作非为，县里百姓都十分痛恨，却又无可奈何。王敬则得知后，便派人送信给这伙盗贼的头目，劝他出首，并答应对他加以保护。那时城外有一座庙，那里的神像塑得十分酷烈，百姓都信奉此神，王敬则当众指神发誓，“一定不亏待这伙贼人”。贼帅于是放心出面，王敬则便在庙中设置酒宴招待，而且把贼帅带到里面的屋里，亲自和他畅饮，待他喝到半醉之时，便在座上把他收捕，微笑着对他说：“我已发誓，如违背诺言，将还神十条牛。今天我是不能违反誓言的。”于是令人杀掉十条牛祭神，然后把这伙盗贼全部斩首。百姓都拍手称快，从此县里便重新安宁了。

二、助萧建齐 权倾朝野

萧道成

元徽二年（474），王敬则随萧道成在新亭抵御桂阳贼人，大破贼人水军。事后，任越骑校尉。那时的后废帝刘昱十分狂虐，众臣都很疑惧。萧道成却威名远扬，于是王敬则便投到他的门下忠诚效力。每次从朝中或军中下班，王敬则便去萧道成的领军府。他在夜间穿上青衣，趴在路边，替萧道成探听消息。萧道成也让他在朝中密切关注情势变化。等到杨玉夫拿着人头来投奔王敬则，他便火速去见萧道成，于是萧道成戎服入宫。到了承明门，门郎怀疑不是外出的刘昱回来了，王敬则怕他从门里看见，便用刀环塞住大门的窥孔，大声呼叫开门，叫得特别急。卫尉丞颜灵宝窥见萧道成骑马在门外，悄悄地对旁边的人说：“现在如果不开内领军门，天下会大乱的。”于是打开大门，王敬则跟随萧道成进了大殿，废除了刘昱。

升明元年（477），朝廷升任王敬则为辅国将军，领临淮太守，知殿内宿卫兵事。沈攸之事起，又封王敬则冠军将军。萧道成入守朝堂，袁粲起兵，召领军刘韫、南阁将军卜伯兴等在宫内呼应，戒严将发，王敬则开关掩袭，把他们全部杀掉。殿内诸乱尽平，全都依仗王敬则的力量。萧道成的大小事宜，全都委托给他办理。

王敬则不识字，但却果断异常。萧道成将要受禅建立齐朝时，宋顺帝刘准不肯出宫逊位，第二天临轩，顺帝又逃回了宫内。王敬则便带着车子进去迎接顺帝，把他带出来，让他上车。顺帝不肯即上，哭着对王敬则说：“我将要被杀吗？”王敬则回答：“出居别宫罢了，当年你家夺取司马家也是这样的（指当初宋建立时把晋主移居别处）。”顺帝又泪流满面弹指叹道：“只愿后身生生世世不复天王作因缘。”宫内的人全都大哭，声音响彻内外，顺帝又拍着王敬则的手说：“必无过虑，当饷辅国十万钱。”

齐王朝正式成立后，建元元年（479），王敬则被任命为都督，南兖州刺史，封浔阳郡公。妻子怀氏加封为浔阳国夫人。建元二年，魏军攻淮、泗两地，王敬则害怕，便放弃两地跑回京都，百姓也都惊慌逃散。齐高帝萧道成因为他是功臣而没有问罪，让他做了都官尚书，兼吴兴太守。

吴兴郡历来剽掠之习难治，王敬则赴任后下决心革除这种劣习。有一次，他看见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在路上拾取别人丢下的东西，便收捕这个小孩当场杀头示众。人们见此都十分惊惧，从此以后，郡里再也不见劫盗之事发生，而且形成了路不拾遗的风气。又有一次，王敬则抓获一个小偷，便把他的亲属都叫来轮番拿鞭子抽打他，然后令他负责清扫街道，过了一段时间，再把他叫来，让他举报新的小偷来代替自己受罚。自此以后，小偷害怕自己被检举揭发，纷纷逃走，于是当地境内日渐清静。还有一次，王敬则到乌程（今浙江湖州），从街上经过，发现了屠肉桁，感叹说：“吴兴以前没有此桁，这是我少年时在这里做的啊！”于是召集昔日旧友饮酒话平生，不以自己以前所为为耻。不久，王敬则迁护军，以家为府。

建元三年（481），王敬则因母亲病逝而离职，齐高帝下诏赠其母为浔阳国太夫人，改授王敬则为侍中、抚军、加封都督。

永明三年（485），王敬则进号征东将军。王法朗的妾路氏残酷凶暴，有一次和婢媵发生口角后竟杀死了婢媵，王法朗上告路氏，王敬则闻知大怒，亲自到狱中杀了路氏。路氏家属上诉，有司向朝中奏明此事，山阴县令刘岱坐弃市刑。王敬则来到朝廷，齐武帝萧赜问他：“人命关天，是谁准许你杀人了？怎么能擅自行事呢？”王敬则说：“杀路氏是臣愚意，我知道什么是法律，但我根据人的行为道德，也能说出谁有罪谁无罪。”刘岱之子再三为王敬则开脱，武帝才赦免了他。后来王敬则和王俭都被封为开府仪同三司。当时徐孝嗣在崇礼门等候王俭，嘲笑王敬则说：“今日可谓连璧。”王俭说：“不料老子遂与韩非同传！”有人告知王敬则此事，王敬则欣然说：“我一个南沙县县官，侥幸能够带兵作战，屡建战功，以至于此，遂与王卫军同日被封三公，我王敬则还有什么抱怨的呢！”了无恨色。朝士们因此都很称许他。

南北朝武士复原图

永明十一年（493），王敬则又被授司空之职。王敬则名位虽然显赫，但从不以富贵自我夸耀。当初他没有发达之时，曾出使魏，在北馆种了许多杨柳，后来员外郎虞长曜出使魏回来后，王敬则问他：“我以前种的那些杨柳树，现在长得有多大了？”虞长曜说：“那里的人都把它当作甘棠了。”武帝在宴会上令群臣赋诗，王敬则说：“我几乎落在这种深渊里。”武帝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回答道：“我如果识字，那我最多也就能担任尚书都令史罢了，哪能像今天这样呢？”王敬则虽然不识字，但性情机警果断，在郡里办理事务时，让省事为他读文件，他听完后当即作出判决，竟然没有不合理入情的。

齐明帝萧鸾即位后，王敬则为大司马。在拜受此职的那天，天降暴雨，如倾如注，王敬则和文武众臣都大惊失色。这时他的一位门客来到他身边说：“公由来如此，当年拜丹阳尹和拜吴兴官职时，也是这样。”王敬则听了愁容顿消，高兴地说：“我宿命应得雨。”于是带上羽仪，穿好朝服拜受；然而心中好像仍不太自在，好半天才恢复常态。

三、遭疑起兵 身首异处

齐明帝掌朝后大肆地屠害重臣。王敬则是齐高帝和齐武帝的旧臣，所以心里也常怀疑惧。明帝虽然外表上对他以礼相待，内心里却对他怀有疑忌，经常来探视他的饮食和身体情况，听说他年已衰老，且已定居于外，所以心才稍稍放安。后来王敬则派人带领仪仗五百人行晋陵，王敬则诸子都在京都，闻知此事都又惊又怕，无所适从。明帝便问计于萧衍（即后来的梁武帝），萧衍说：“王敬则只是一介武夫罢了，容易被感动，只要多多赏赐给他女子玉帛，好好招待他的使人，这就足够了。”明帝采纳了他的意见，对王敬则表示出特别的敬重之意。

吴人张思祖是王敬则的谋士，为府司马，经常奉命出使。明帝假装全心全意地优待他，让他做游击将军。王敬则的世子王仲雄善于弹琴，明帝便赐给他焦尾琴。王仲雄为明帝鼓琴，作了一首《懊侬曲》，歌中唱道：“常叹负情侬，郎今果许行。”又唱道：“君行不净心，那得恶人题。”明帝听后，更加猜疑王敬则了。

齐明帝

永泰元年（498），明帝患重病好几次差点儿死去，他以张环为平东将军，密防王敬则。王敬则知道此事后，私下里说：“东面现在有谁呢？我看平东将军也无非是平我罢了。但东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平的，我终究不会接受皇帝赐给我的鸩酒去自杀！”于是决定起兵反帝。王敬则的族人王公林劝他星夜还都，王敬则说：“且忍一夕。”当天夜里，王敬则招集僚佐文武来赌钱，对大伙说：“你们想让我怎么做呢？”众人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儿，防阁丁兴怀说：“现在就应该决心举事了。”王敬则没言语。第二天早晨，山阴令王询、台传御史钟离祖愿被叫来，王敬则扶刀跪坐，问王询征发壮丁能有多少人，库里现在有多少钱物，王询和钟离祖愿回答得吞吞吐吐，王敬则大怒，把他俩推出斩首。王公林又劝谏说：“您难道不想再多加些考虑？”王敬则唾其面说：“小子，我做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于是起兵。王敬则想劫持前中书令何胤为尚书令，长史王弄璋、司马张思祖阻止他说：“何令高蹈，一定不服从，那样的话就得杀了他。但举大事先杀朝臣，这必然对自己不利啊。”于是带领披挂铠甲的士兵一万人过浙江，说：“应该写一篇檄文。”张思祖说：“您现在自己还朝，哪还用得着这样呢？”于是作罢。

朝廷派辅国将军前军司马左兴盛、直阁将军马军主胡松率三千余人，在曲阿筑垒迎敌，尚书左仆射沈文秀为持节、都督，驻在湖头。王敬则以朝中旧将身份举事，百姓都去起响应，担篙荷锸跟随他的有十余万人。王敬则军在兴盛、山阳二寨和官兵遭遇而展开激战，胡松带骑兵突击王敬则军队的后部，那些人全是没有武器的壮丁，眨眼间都惊慌逃散。王敬则大叫要马，等马来时已来不及了，只好弃马作战，被兴盛军容袁文旷斩杀。

这时明帝的病已特别严重，生命垂危，王敬则突然起兵，朝廷内外无不震惊恐惧。东昏侯萧宝卷在东宫商量想要反叛，派人到房顶张望，看见征虏亭失火，认为是王敬则来了，慌忙收拾行装想要逃跑。有人告知了王敬则，王敬则说：“檀公三十六策，走是上计，你们父子只能赶快逃走了。”大概是讥刺檀道济避魏那件事。

王敬则发兵而来，声势浩大，但十来天便失败了。他死时六十四岁。朝廷把他的人头用漆封好收藏在武库里。梁天监元年（502），他的故吏夏侯亶上表请求收葬，得到准许，才得以身首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