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臣全传——邓世昌

邓世昌

邓世昌（1855～1894），字正卿，广东番禺（今珠海）人。历任广东、福建舰船管带及千总、守备。后来李鸿章把他调到北洋水师，任致远号巡洋舰管带，后因有功，升总兵，海军中军副将。光绪二十年（1894），在中日甲午海战中壮烈牺牲，年仅三十九岁。死后光绪帝赐号为“壮节”。

一、少年有志 治军有方

邓世昌，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原名永昌。自幼十分聪明好学。其父邓焕芬在番禺邓氏宗谱中属第二十三世。母亲刘氏共生六子，邓世昌是老四。他身材不高，性格沉毅，少年时就有办事的才干和心计。后移居上海，他精通英语，对于凡是长见识、增知识的事十分留意。他在上海黄浦江一带看到外国人的军舰任意出入中国的海港，常常叹息说：“中国通商日盛，外国舰只来华日多，中国的弱点被外国人探知，假使中国不用西方的办法建立海军，一旦强邻挑衅，就没有办法对付了。”因此，邓世昌在青少年时，就立志于我国的海军建设。

同治六年（1867），林则徐的女婿沈葆桢在福建任船政大臣，招考广东籍而又学过英语的青年入船政学堂，培养航海技术人才。当时船政学堂招收学生十人，邓世昌就是其中之一。他学习十分认真刻苦，成绩也特别出众，各门课程的考试都在最好的等级里，尤其对“测量”和“驾驶”两门课，成绩最为出众，受到沈葆桢的器重。同治十年（1871），邓世昌被派到建威舰实习，并巡航南洋各岛，不久，被提升为该舰管带。同治十三年（1874），因邓世昌成绩卓著，被奖励五品军功，派充“琛航”运输舰的管带。光绪元年（1875），他先后被调任“海东”、“云和”、“飞霆”等炮舰管带。针对日本窥台湾，扼澎湖、基隆等要冲，邓世昌被清政府补千总，调任振威号舰长。因为还要缉捕海盗，又升为守备，加都司衔。

光绪五年（1879），李鸿章兴建海军，得知邓世昌不但熟悉管理军舰和航海技术，而且是水师中才能特别出众的人才后，便把他调到北洋水师，担任镇南炮舰管带。第二年，总教习英国人葛雷森率镇东、镇西、镇南、镇北四炮舰巡游渤海，至海洋岛，镇南舰触礁，由于邓世昌沉着指挥，很快使船脱离了危险。但是邓世昌还是因此被撤了职，由洋教习英国人章斯敦接任。同年十二月，邓世昌以副管带的身份，跟随提督丁汝昌到英国接带“超勇”、“扬威”两艘巡洋舰。这是他第一次出洋，深感机会难得，更加留意西方海军的发展，认真考察西方的海军情况，详细了解了训练海战的技术。这次往返共十个月，邓世昌学到了不少东西，进步十分大。

台南“亿载金城”内之大炮

光绪八年（1882），朝鲜的政局发生了动乱，起义者放火烧毁了汉城的日本公使馆，迫使侵略者狼狈逃往仁川。日本侵略者利用这一事件，派遣军队去朝鲜，以战争相威胁。这时，清政府也知道了此事，派邓世昌随丁汝昌率舰护送浙江提督吴长庆的陆军部队东渡，以增援朝鲜。邓世昌指挥部队快速行驶，直接奔仁川而去，这样他们比日本的舰队早一天到达了仁川，日本人见中国军队已经增援了朝鲜，没有办法，只好悻悻返回。日本人虽未敢轻举妄动，但是胁迫朝鲜签订了《仁川条约》，取得了在汉城驻扎军队的特权。从此，日本的侵略势力进一步扩张。朝鲜事端平息之后，清政府为表彰邓世昌此次护送陆军有功之举，破格提升，免补都司，迁游击，赐勇号“勃勇巴图鲁”。此时的邓世昌，管带“扬威”舰，往来于天津、朝鲜。冬天寒冷，北方的海面都结了冰，邓世昌便南下巡查，担任台湾、厦门一带的海上防务。

石涛《巢石图》

光绪十三年（1887）七月，李鸿章在英、德两国订购的致远、靖远、来远、经远四艘巡洋舰已将交货，就派邓世昌、叶祖珪、林永升、邱宝仁出洋接带。邓世昌以营务处副将衔参将兼致远号舰长。在归航的途中，他正好生了病，但他带病坚持监视行船，不怕惊涛骇浪，抓紧时间，指挥这些新舰沿途进行实地演习。在演习时，邓世昌每天都要演习数种阵法，一会操练水险，一会操练火险，一会作备战攻击。舰上的将士们也个个都精神勃发，严阵以待，没有一个惊惶失措，使全体将士在远洋航行中受到了一次很好的锻炼。邓世昌还十分关心舰上士兵的生活，其他舰上升火的水手病故了许多，不得不雇用“升火土人”，但致远号却没有。这全凭邓世昌的关怀。

光绪十四年（1888）三月十五日，邓世昌率致远、靖远、经远、来远四舰安全抵达天津大沽港。这一年，台湾的土著居民反叛，邓世昌以副将的身份跟随丁汝昌前往征讨。在埤南和叛军交战，邓世昌指挥部队摧毁了叛军的碉堡和庄寨，被提升为总兵。清政府任命他仍为致远号管带。同年五月，李鸿章到威海检阅北洋舰队，因为邓世昌训练得力，奏准赏换“噶尔萨巴图鲁”勇号。同年九月，北洋舰队成军，授邓世昌中军中营副将，仍管带致远舰。

邓世昌治军严整，办事认真，并刻苦钻研海军业务，为当时北洋水师中的优秀将领。他平时精于训练，办事特别谨慎，受到人们的赞誉。他虽然没有出洋留过学，但是对西方的各方面的知识都了解得很多很深，比一般同僚总是高出一筹。当时海军的左右翼总兵分别是福建人林泰和刘步蟾，丁汝昌一向不熟悉海战，因此他的命令部下不能很好地执行，只有邓世昌是广东人，又担任舰船总管，不到规定的时间决不让士兵上岸，因此福建人都很嫉妒他。但他治军有方，有人称赞他使船就像驾马一样熟练迅速，放炮比放箭还得心应手，对各种战术他无一不精。

二、勇敢果决 胆识非凡

致远舰的部分官兵

邓世昌不仅航海技术精湛，而且具有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他年轻有为，意气风发，在大海上航行，以天为被，以海为席，从无怨言，哪里艰苦，他就到哪里。而且他还经常在军队鼓动士气，他曾经对人讲：“人都是要死的，但是我要死得其所！”他的豪气常常感动得别人都掉下眼泪。

中日海战中被击伤的日本旗舰“松岛号”

光绪二十年（1894）夏，日军侵袭朝鲜，封锁住海上通道。七月二十五日晨，中国军舰济远、广乙号受李鸿章之命开往牙山。行抵牙山口外丰岛附近，突然遇到日本军舰。日舰不宣而战，突然向济远和广乙号军舰开炮。中国的广乙舰船身小，战斗力弱，受到严重创伤。日舰又炮击济远号，济远号是铁甲快舰，战斗力强，舰上的官兵有一部分作战勇敢，和比他们强大的日舰展开了猛烈的搏斗。都司沈寿昌、守备杨建章、黄承勋中弹牺牲。但是管带方柏谦贪生怕死，下令逃跑。这时，清政府雇用的英国商船高升号和自备的运输船操江号恰逢载运一千多名援朝陆军和各种器材弹药驶来。济远号本有护舰责任，可是为了逃命，竟然丢下运输船不管，致使高升号和操江号两船失去保护，结果操江号被日舰俘去。日舰浪速号又强迫高升号投降，船上的中国士兵坚决不从，表示决不投降，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当俘虏。日舰的火炮、鱼雷齐放，高升号的中国士兵以步枪英勇还击，直至舰沉壮烈牺牲。在此同时，日舰“吉野”号紧追济远号不放，方柏谦挂白旗投降，但日舰见后追得更急。舰上的士兵对方柏谦的可耻行为极为愤怨，水手王国战、李仁茂等，发尾炮射击，击毁了日舰吉野号的指挥中枢瞭楼，使它不敢再追。方柏谦吹嘘他的胜利战绩，返航后堵塞住了威海的东、西两处出海口。邓世昌见此惨状，悲愤交加，欲率舰与日作战，提督丁汝昌没有同意他的行动，不让他出击。邓世昌曾对部下将士说：“设有不测，誓与日舰同沉！”以表露为国家要与敌人决一死战的赤胆忠心。

清人绘《仿古山水册》

高升号被击沉后，清政府又幻想英国出来干涉，不愿应战。直到这一希望完全落空之后，才于八月一日宣战。中日甲午战争正式开始。

九月十七日，中国北洋舰队又在黄海突然遭到日本船队的袭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海战。在敌人的进攻面前，中国舰队的官兵临危不惧，沉着应战，以十艘大军舰对抗十二艘敌舰。丁汝昌乘坐定远号居中指挥，将其他舰船排列左右作为两翼。日军舰船首尾相接鱼贯而进，占据了上风，丁汝昌命令开炮轰击但距离太远没有击中。日军舰船体积小，调头灵活，一会儿分开，一会儿集中，弹雨聚集，丁汝昌乘坐的定远号被击得震动起来，舰上的大旗倒下了。邓世昌见指挥各舰作战的帅旗没有了，担心各舰见后军心动摇，就急忙取出致远号的大旗竖起来。

在这次海战中，邓世昌指挥“致远”舰勇猛冲锋，开放舰首尾十二吋的大炮，并施放机器格林炮，先后百余发炮弹打出，击中了很多日本军舰。此时，日本的吉野、浪速等四艘军舰驶至中国旗舰定远号前方，并向定远号进逼。为保护定远号，邓世昌将致远开足马力，驶向定远号之前迎战日舰，这样，致远号即陷入了四艘日舰的包围之中，但他仍然镇静自若，毫不退缩。邓世昌沉着指挥，胆识非凡，极大地鼓舞了全舰将士的斗志。此次海战，日本旗舰“松岛”等三艘敌舰受到重创。

三、跳海自沉 气贯日月

在这次海战中，邓世昌驾驶的致远号最为勇猛。它和日方主力舰吉野号在海洋中的速度相当。致远号被日舰包围后，历经数小时的浴血苦战，中弹甚多，水线下受伤，船身倾斜，势将沉没。这时，弹药也快要用完了。在这危急关头，邓世昌视死如归，激励将士们说：“我们从军卫国，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现在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今天正是我们以死报效祖国的时候。但是即使我们战死，也不能让我们的海军的声威受到影响，我们要长我们国家的声威！现在是我们报效祖国的时候了！”邓世昌见全舰将士都能与他同心同德，即下令致远号开足马力，冲入敌阵。

致远号伤势虽重，但在邓世昌的指挥下，仍能于战火纷飞、阵云缭乱的海洋中勇猛向前。此时，恰与日舰吉野相遇，邓世昌即准备与它同归于尽，以保证海战胜利。邓世昌对大副陈金揆说：“日倭的军舰中吉野是主力，如果我们撞沉它，我军就可以胜利！”于是，他下令开足马力，在枪林弹雨中向日舰驶去。不幸被敌人的鱼雷击中，机器的锅炉炸裂了，船开始向左倾斜，不大一会儿就沉没了。邓世昌和大副陈金揆、二副周居阶等人同时落水。邓世昌壮志未遂，全舰二百五十人，除二十七人遇救获生外，其余的全部壮烈牺牲。

军舰沉坠后，邓世昌因身上有救生圈而没有沉下去。丁汝昌和其他将士看见了，急命舰船开过去救援，其随从刘相忠跃入海中救他，可他说：“全船的将士都沉没了，我没有权力自己偷生。”说完双臂蜷缩让救生圈脱了出去，不肯上船，同时，他高呼：“为杀敌而死，不要偷生，不做俘虏！”此时，他平时所养的爱犬“太阳犬”也凫到他身边，衔住他手臂不放，被他推开，此犬又衔住他发辫，使他不至于沉下去。邓世昌毅然伸出手，掀开他的爱犬，和爱犬一同沉了海底。时年仅三十九岁。

在这次海战中，经远号管带总兵林永升、超勇号管带参将黄建寅、扬威号管带参将林殿中也一起战死在疆场。

事情奏报给皇帝，光绪帝赐邓世昌谥号为“壮节”，其余的人也都给了优厚的抚恤。邓世昌在临战时以忠节义气与众将士互相激励、以身殉国的情景颇为壮烈，世人有把他和左宝贵并称为“双忠”的说法。缪钟渭在《纪大东沟战事吊邓总兵世昌》诗中赞道：

两军鏖战洪涛中，雷霆铿 天异色。

高密后裔真英雄，气贯白日怀精忠。

这深深地反映了人们对邓世昌英勇事迹的讴歌和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