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臣全传——左宗棠



左宗棠

左宗棠（1812～1885），字季高。左宗棠历经清咸丰、同治、光绪三朝，曾任闽淅总督、陕甘总督，两江总督、军机大臣等职。谥号“文襄”。湖南湘阴人。他的父亲左观澜，为禀生，有很高的学问与修养。左宗棠是清末湘军首领之一，洋务派中坚人物。初由曾国藩推荐，率湘军赴江西、安徽与太平军作战。因战功显赫后升为闽浙总督。光绪帝时督办新疆军务，率兵讨伐阿古柏，收复乌鲁木齐、和阗等地，阻遏了俄、英对新疆的侵略，尤其是收复了被沙俄侵占的新疆伊犁的绝大部分地区，为维护我国领土主权做出了贡献。

一、少有壮志 统军建功

左宗棠出生于书香之家，他父亲名观澜，是个禀生，有很好的学问及修养。左宗棠是道光帝时的举人，以后三次参加礼部的考试都没有考取，于是他断绝了仕途上发展的打算，而专心致志地研究地理与兵法。他平时喜欢故作豪言壮语惊人，在公卿士大夫中间颇有名声。曾经自比为诸葛亮，大家都觉得他非常狂妄。胡林翼却非常欣赏他，认为看遍全国，没有一个人才能超过左宗棠的。左宗棠快四十岁时，对身边的亲友说：“除非帝王一心想求得贤相，否则，我这辈子大概是没什么指望了。”

咸丰初年，广西太平天国起义爆发，此时张亮基巡抚湖南，以礼聘左宗棠为僚幕，但左宗棠不应召。胡林翼诚恳相劝后，左宗棠才出来，做了长沙县知县，以后因守卫长沙有功，从知县提拔为直隶州同知。以后张亮基转任山东巡抚，左宗棠回到家乡隐居。骆秉章任湖南巡抚后，再次用计谋硬拉左宗棠出来辅助军务，依赖左宗棠如同自己的左右手。下属幕僚向骆秉章禀报军务，骆总是问：“季高先生的意见怎么样啊？”由于这样，嫉恨左宗棠的人越来越多，诽谤他的议论四起，但他的名声却越来越响亮。左宗棠的同乡郭嵩焘在朝廷中任编修，一天，文宗召见他，问道：“你认识有个举人左宗棠吗？他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正式出外任职呢？年纪有多大了？再拖下去精力就会衰退，你可以写信告诉他我的意思，应当及时出来为我惩办贼寇。”胡林翼听到这一消息后，非常高兴地说：“帝王得贤相的日子到了！”

左宗棠手迹

咸丰六年（1856），曾国藩攻克武昌，上奏陈述左宗棠训练部队、筹集军饷的功劳，朝廷诏谕授予左宗棠兵部郎中听候调用，不久又加四品卿衔。但不久因有人在湖广总督官文面前构陷左宗棠有罪，编造的一些流言蜚语也被皇上听到了，于是命左宗棠到武昌对簿公堂。由于官文是满人，对曾国藩、胡林翼等汉人，尤其是其统帅的湘军很看不起，而自己属下的八旗兵又总打败仗，因此气愤无处发泄，想重处左宗棠以让湘军将领丢丑。湖南巡抚骆秉章上疏为左宗棠极力辩护。胡林翼、曾国藩也都说左宗棠无罪，极力称赞推荐左宗棠才能出众可以重用。后来京官潘祖荫也公开说总督是被别人的表面言辞所迷惑，所以最后左宗棠才得以免遭逮问。不久朝廷下旨，命令左宗棠以四品京堂身份跟从曾国藩治理军务。曾国藩命他自己招募一支军队，由此左宗棠的才华终于得到了施展的机会。左宗棠招募了五千人马，经过训练号称“楚军”。

南京太平天国王府花园

咸丰十年（1860）八月，左宗棠的楚军建成后挥师向东。太平军翼王石达开向四川挺进。朝廷命左部移师征讨四川。曾国藩、胡林翼因为江西、安徽战事危急，联名上疏请求留下左宗棠。当时曾国藩进兵皖南，驻在祁门，太平军侍王李世贤、忠王李秀成正集数十万人猛攻祁门，当时左宗棠正率领楚军取道江西，转战前进，一路攻克德兴、婺源。左宗棠得到曾国藩命令后马上返师回击，在江西乐平、鄱阳一带与太平军展开激战，太平军将士有十多万被左宗棠部打死，李世贤也不得不化装才逃走。自此以后，江西、安徽左宗棠所率楚军声势开始大振。

咸丰十一年（1861），朝廷因功授予左宗棠太常寺卿，并提升他帮助曾国藩协办江南军务，不久左宗棠在曾国藩的命令下，率领楚军八千人向东援助浙江。这时曾国藩认为左宗棠军足以胜任节制浙江的事务。左宗棠部将中有名的战将有刘典、刘松山、王文瑞、王沐等，但当时他们所率的几支部队都很单薄，还不能满足浙江全省的作战防守。左宗棠奏请从广西调蒋益澧，从湖南调刘培元、魏喻义增援，但因各处都在太平军等起义军攻击下吃紧，都没有调到。在这种情况下左宗棠以几千人马应付七百余里防地，指挥若定。曾国藩非常佩服左宗棠的有疏有密的军事才能。曾国藩再次上疏举荐左宗棠，朝廷于是任命左宗棠为浙江巡抚。

当时太平军在努力攻击浙江，当时全省地域只剩下湖州、衢州没有陷落到太平军手里，曾国藩与左宗棠商议，为确保浙江，左宗棠亲自指挥部队拼命抵抗终于击败了进攻的太平军。

同治元年（1862）正月，朝廷下诏催促左宗棠从衢州开始谋划整个浙江的收复。左宗棠有一套自己的战略，他回奏说：“作战的法则，一定要避开对敌人的长期包围，防守好自己的后路。”

洪秀全

在左宗棠的凌厉进攻下，太平军在浙江的势力迅速瓦解。当时各支部队争相建议要乘胜收取太平军所占据的杭州，左宗棠不喜欢打攻坚战，认为皖南太平军的气势还很旺盛，消灭太平军要稳扎稳打，先去其枝叶，再折其主干，而不要贪图近功。于是左宗棠率部从金华向严州进军。左宗棠命令刘典带领八千人会同王文瑞部防守徽州，命刘培元、王德榜部队驻守淳安、开化，而让蒋益澧率部攻打富阳。弹劾罢免了道府以及失守的将吏十七人，荐举浙江名士吴观礼等人赈济灾荒，招募老百姓垦田，保证军粮丰足供给。四月，朝廷任命左宗棠为浙闽总督兼巡抚事宜，不久左宗棠的部队遭到了军粮供应困难。刘典的部队到达皖南之后，便留在那里屯守。蒋益澧打入富阳，由于富阳太平军的顽强抵抗，部队损失很大。不久，左宗棠患了疟疾，困乏疲惫，富阳很长时间了都未能攻下。左宗棠在这种情况下，集中兵力，从水陆两路大举进攻，终于将富阳攻克。蒋益澧等长驱直入包围杭州，魏喻义、康国器进攻余杭。

左宗棠认为杭州的太平军依恃余杭以为犄角，不先攻下余杭，收复海宁，就不能切断嘉兴、湖州对杭州的后援接应，于是左宗棠亲自到余杭督战。这时，太平军都城受到曾国荃湘军越来越紧的围攻，洪秀全多次命令李秀成率江浙的太平军解围。同治三年（1864）二月，杭州太平军守将陈炳文见形势紧迫，约定献城投降。左宗棠担心中间会起变化，便乘大雨发起紧急进攻，陈炳文深夜开城门逃跑了。杭州收复后，余杭的太平军将领汪海洋也往东逃跑了。皇帝得到捷报，下诏给左宗棠加授太子少保衔，赏赐黄马褂。

洪秀全玉玺

左宗棠军进入省城杭州后，申明军纪，招集商贾开门营业，停止征收杭州货物的关税，减征杭州、嘉兴、湖州三分之一的赋税，还大力招揽贤士，一时声誉鹊起，受到广泛称赞。不久大部太平军聚结湖州，左宗棠立即调遣部队包围他们，使浙江太平军余部又受到沉重损失。三月，江苏太平军攻克常州。在江苏的太平军余部开向安徽的徽州、婺源，然后又向江西靠拢。左宗棠把太平军进入江西看作是心腹之患，奏请清廷请曾国藩部杨岳斌督率江西、皖南部队，让刘典当副将加紧围剿。六月，曾国荃攻克太平军都城天京，洪秀全服毒自杀，他的儿子在太平军将士的护卫下冲击出去，左宗棠立即率部围击，洪秀全的儿子不久也被俘，在南昌被处以裂体之刑。七月，左宗棠攻克湖州，浙江各地得以全部平定。评论军功，封左宗棠为一等恪靖伯。

以后残余的太平军流散到徽州、宁国、江西、广东等地，还打入了福建的汀州，福建大为震惊。于是左宗棠奏请蒋益澧护卫巡抚，自己移镇福建并增调王德榜部到福建。同治四年（1865）三月，江苏淮军郭松林前来福建会师，不久太平军不得不放弃漳州，离开大埔。五月，太平军余部李世贤、汪海洋屡次战败后，精锐部队伤亡过半，投降的有三万人。左宗棠部队进驻漳州、武平，这样太平军只好撤到广东的镇平。自此福建也平定下来。

接着左宗棠又下令调康国器、关镇平两支部队进入广东，王开琳的部队进入赣州防守江西，刘典的部队赴湘南防守湖南，留下高连升、黄少春的部队驻军武平，侦候太平军的进退情况。六月，太平军大举进攻武平，左宗棠指挥所部力战打退了太平军余部。以后，太平军余部内部又发生了内讧，李世贤投靠汪海洋被汪所杀，这样太平军内部更加互相猜疑怀有二心。朝廷下诏让左宗棠统率三省各路部队，趁机迅速进剿。十月，左宗棠移师屯驻绩溪。王德榜担心主帅屯兵之处成孤悬之势，主动请命作为中路策应，刘典听说王德榜的部队开赴前线，也带领部队疾速前进。路上突然遇上太平军伏击刘典部，措手不及，打了个败仗。太平军乘胜追击刘典，但又为王德榜军伏击包围损失惨重，太平军死伤超过四万，传言说太平军主要首领汪海洋也中炮死了，官军士气更为高昂。这时鲍超的部队也赶到了，太平军出战抗拒，又被打得大败。左宗棠汇合闽、浙、粤各路人马合围，太平军余部的最后据点丧失，太平军许多首领也牺牲了，太平军将士战死达一万六千多人。因这一战功，朝廷下诏赐予左宗棠双眼花翎。

二、总督陕甘 剿杀捻回

同治五年（1866）正月部队凯旋。左宗棠因为广东太平军已经平息，首先建议裁兵减饷，减少团练的费用。又认为海关开禁，不制造装备船舰器械就不能图谋自强，于是左宗棠在马尾山下创建船厂，举荐起用沈葆桢主持船厂事务。但不久因为朝廷军队征讨西部边陲回族叛乱久未奏效，朝廷便诏令左宗棠转赴陕西、甘肃督军。十月，左宗棠挑选了自己部下的三千名精兵，向西进发，令刘典另外再招募三千人，相约如期在汉口会合，但行至中途，因为西捻军张宗禹挺进到陕西，又命令刘典先入陕西剿“贼”。

捻军使用的武器

陕西、甘肃起义的回族民众多达上百万，与西捻军相合。左宗棠行军到达武昌时，针对这种情况上奏章说：“我认为在东南作战用舟船方便，在西北作战则应用战马为宜。捻军、回族的马队在平原驰骋，官兵用步军来抵挡他们，一定没有取胜的指望。以马力而言，西域产的马不如北域产的马强健。捻军的战马多是北方产的，所以捻军的作战能力比回民更强悍。我的部队只有六千人，现打算购买口北的良马演习操练马队，兼造双轮炮车。从襄樊、邓县出紫荆关，直穿商州就可以到陕西。在陕西经营屯田，作长远的打算。因此要进兵陕西，一定先要清除紫荆关外的捻军，然后进兵甘肃，而要进兵甘肃，又一定先要清除陕西的捻军，然后驻兵兰州，这样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粮饷运输的道路就会畅通无阻，部队行进就会没有障碍。至于部队前进的快慢，则随机应势，我请求给我机动的权力，宽限一些时日，使得我能从容地谋划，以求得成功。”左宗棠的这一战略计划获得了朝廷的允准。

同治六年（1867）春，左宗棠带领一万两千士兵向西进军。计划用炮车去制伏捻军的马队，而以马队去对付捻军的步兵。捻军猛然见到炮车，仗还没有打就狂奔而逃。当时陕西巡抚刘蓉已解任，而总督杨岳斌请求还乡的愿望也更加急切。朝廷下诏让宁夏将军穆图善代理总督，左宗棠以钦差大臣的身份督办军务。兵分三路入关，这时左宗棠又奏请皖南镇总兵刘松山率老湘军九千人援助陕西，并将这些部队都隶属左宗棠指挥。刘松山屡次打败捻军之后，又会合蜀军将领黄鼎、皖军将领郭宝昌，大败捻军于富平。这时捻军进攻三原，然后沿渭水北岸向东进军，回族义军则分出一部分人马向西进攻，左宗棠认为捻军比回军强大，应当先制伏捻军。于是下令各路人马沿河安营扎寨，希望短时间内在泾水、洛水之间歼灭捻军。捻军乘官军尚未集结完毕，又折向西渡过泾水和渭水，窥视河南、湖南。过了不久，清军大举向前进逼。捻军不能再向南前进，便奔赴西北。左宗棠为防止捻军和回军汇合的势头，而且又因为西北荒凉贫瘠，部队行军粮草接济不上，因此紧急扼守耀州。

十月，捻军战败撤到宜川，不久汇合回军攻打铜川。留守耀州的官兵不能抵御，刘典、高连升急驰援助，大破围城捻军，左宗棠率各路清军拼命围剿捻军，各支部队将领虽然屡次打败捻军，但始终被回军牵扰，部队前进缓慢；而在宜川的捻军大部队更是扰乱延长，抢掠绥德，直趋葭州，回军也从延安发兵攻陷绥德。左宗棠自己因为延长、绥德相继失陷，主动上书请罪。部阁商议给予左宗棠革职处分。当时扶风、岐山、凤翔等地回民都纷纷响应。捻军从南向北，分散一千多里，回军从西向东，也有一千多里。陕西地方官军有作战能力的不到五万，然而回民义军与官军一旦交战总是败北。刘松山等攻克绥德，回军败走米脂，左宗棠一面派刘厚基出兵陕西东北追逐回军，同时令刘松山等沿黄河西岸挟制捻军，阻击西捻军支援东捻军。但是谁知西捻军取小道翻山到壶口，乘河面结冰偷渡过黄河，威胁了京师，为此左宗棠奉接朝廷旨令，亲率五千人马赶赴支援，让刘典代替自己统督陕甘官军。

这年十二月，西捻军从垣曲进入河南，进一步前进到定州，用游散的骑兵进犯保定，京师因此戒严。皇帝下诏严厉斥责督兵大臣，从左宗棠、李鸿章到河南巡抚李鹤年、直隶总督官文，都被革除职务。刘松山等接连攻破捻军所占据的深县、祁州、饶阳、晋县等地。在这个时候，捻军在方圆数百里间奔走趋赴，先在直隶后又转战河南、山东，不久又渡运河，越吴桥，进犯天津。李鸿章提议四面包围以抵挡敌人；左宗棠则认为应当一边防守一边主动出击，运河西岸重点固守，东部就一定要有追击剿杀捻军的部队，这样才可以扼制捻军长驱直入的气势。皇上两次首肯左宗棠的建议。于是各地来护防京师的部队大规模集结，左宗棠率军驻扎吴桥，居中调度。捻军由于左宗棠、李鸿章的围剿计划，不得流动征战，只能在陵邑、济阳一带徘徊，左宗棠趁此机会，立即汇合淮军、豫军接连打败捻军。张宗禹最后跳河自杀，于是西捻平息。由于左宗棠打败捻军的功劳，清廷特命他入朝拜见皇上，并对左宗棠大加褒赞，并且询问西部边陲部队还有多久能取胜班师，左宗棠回答要五年，后来果然如左宗棠所预言的那样。

福州船政局制造的“扬武号”兵船（模型）

同治七年（1868）十月，左宗棠率领部队回陕西，抵达西安。当时陕西东北的盗寇董福祥聚众多达十余万人，骚扰延安、绥德，而陕西西南的回军首领白彦虎等号称有二十万人马，盘踞在甘肃一带。刘松山率部赶到，击溃地方盗寇，董福祥投降。但回军却更加四处掠劫，和在西南一带活动的白彦虎等合力骚扰秦川，黄鼎率部击败了他们。左宗棠进军乾州，暗探报告回军将把总部迁到金积堡，左宗棠便遣兵攻击他们，终于接连克复镇原、庆阳，回军死亡达三万人。收复后，督促回民中的壮丁耕作，教会他们区田、代田等法；给险峻荒凉之地的流民发放巨额钱币，让官军收留的饥民及投降的十七万兵士全部居住在那里。左宗棠于同治八年（1869）五月，率军进军甘肃。

同治十年（1871）七月，左宗棠亲自率领大军从平凉移到静宁驻防。八月，到安定。这时另一支回民义军聚集在河州，再往西都是险要之地。左宗棠命诸将分头出击，攻破平定了这些地方。当时回民首领马朵三已死，马占鳌看到官军步步深入，西宁的回军又已归顺朝廷，去路已断，于是也投降了。河州也平定下来。

同治十一年（1872）七月，左宗棠率部移驻兰州。徐占彪在此之前因为伊犁之变率兵向西，但这时因肃州发生骚乱而使行军受阻。原来回族另一首领马文禄先已投降，听说新疆战事紧急，左宗棠率部要进军西去感到有机可寻，便又占据城池发起反叛。徐占彪的部队在肃州以西被围困，只得据城死守，并且向西宁乞求援助。这时原左宗棠平定的西宁回民白彦虎、禹得彦也暗中响应马文禄。等到刘锦棠率军向西增援时，西宁地方的回民及陕西回民又纷纷叛变，推举马本源为元帅。

西宁东北有湟水为阻，两山对峙，这就是古时称之为湟中的地方。回军占险要之地屯兵，但左宗棠不容回军立稳脚跟，立即派他所率的湘军精锐，携大炮进攻，很快就将阻挡的回民打得大败，遗弃的大批马骡辎重堆满了山谷。这时大通都司马寿又唆使向阳堡回民残杀汉民，背叛朝廷。同治十二年（1873）正月，刘锦棠进攻向阳堡，夺取城门而入，杀死马寿，接着攻破大通，又杀死马本源。于是黄河东、西众回军都向官军投降。

马文禄盘踞肃州，看左宗棠大军压境之形势不利，假装请求招抚，暗中却进一步招募城外回民入城协助防守，官军接连进攻都未能攻下。八月，左宗棠到前线视察部队，马文禄登上城头看见左字帅旗，锐气顿减。左宗棠命金顺、刘锦棠的部队大规模集结，并用大炮轰击。马文禄走投无路，出城投降，被裂肢处死。白彦虎逃跑到关外，肃州得以平定。朝廷嘉奖左宗棠，任其为陕甘总督协办大学士，加封一等轻车都尉。左宗棠上章奏请在甘肃开科举考场，设立学政。同治十三年（1874），晋升左宗棠为东阁大学士，留在陕西总督的治所。

从咸丰初年开始，天下大乱，先是广西而起的太平军最为严重，其次是捻军，再次是回军。左宗棠先后亲手平定了他们，到这时陕西、甘肃全部安定。清廷感到左宗棠鞍马劳顿，风餐露宿几十年，劳苦功高，因此对他特别恩宠。

三、进军新疆 收复伊犁

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浩罕国被沙俄灭掉，浩罕国流亡军官阿古柏，纠集一些亡命之徒窜入我国新疆，占据新疆喀什噶尔，后来慢慢占了南部的八个城池，又攻败盘踞在乌鲁木齐的回族人妥明。妥明本是西宁的回人，当初以传播新教而游说关外。同治初年，乘陕西、甘肃汉人、回民间有矛盾之机举兵发难，占据了乌鲁木齐，并兼并了北边的伊犁等城，收取那里的赋税收入。妥明不久被驱逐，在路上死了，而白彦虎逃到乌鲁木齐，他派使者同英、俄勾结，购买军械器具装备自己，英国人暗中帮助他，想让他另立一个国家，以挟制俄国。正在这时，俄国以回民多次扰乱其边境为由，突然发兵驱逐回民，占领了伊犁，并扬言要攻取乌鲁木齐。

伊犁大城

光绪元年（1875），左宗棠平定陕甘回民之乱后，按照清廷的命令，正准备率军出关，平定阿古柏的侵略，这时清廷起了海疆防守的争议。议论的人大多认为自清高宗平定新疆以来，每年要花费银两数百万，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漏斗。现在竭尽天下的财力赡养西北官军，没有剩余财力来预防东部海疆的不测之需，尤为失策。应该遵照英国人的建议，准许阿古柏自立为国，作为大清藩国，停止西征，专力于海防。李鸿章持这种观点尤为竭力。但左宗棠说：“关、陇刚刚平定，不及时规划这些回归国家的旧有之地，而割弃使他们自立国，这是给自己留下后患。不是从西面被英国人所合并，即是向北归入俄罗斯的版图。我们的版图无缘无故缩小，边防险要尽皆散失，到那时，防守边疆的士兵不会比现在减少，粮饷费用也一如现在。这不仅无海防之益，挫伤国威，而且助长叛乱。这是万万不可以的。”这时在朝中只有军机大臣文祥非常赞赏左宗棠的建议，最后清廷通过决策让左宗棠继续出塞，不罢兵，并授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统督军事。

光绪二年（1876）三月，部队驻扎肃州，五月，刘锦棠向北翻过天山，会合金顺部队先攻打乌鲁木齐，攻克了乌城，白彦虎逃走到托克逊。九月，清军攻克玛纳斯南城，北路平息，于是谋划南路。左宗棠发布命令说：“回族各部被回首驱迫，厌烦战乱已经很久了。大军所到的地方，不要奸淫掠夺，不要残杀无辜，朝廷的仁义之师如及时之雨，现在正应是这么做的时候。”光绪三年（1877）三月，刘锦棠攻克达坂城，把所擒获的回民全部释放，让他们回家。南路叛兵很恐惧，第二天，清军即收复托克逊城。徐占彪和孙金彪两支部队也接连攻破各个城隘，会合罗长祜等部队收复了吐鲁番，收降回民达一万余人，最后阿古柏走投无路服毒自杀，他的儿子伯克胡里杀害了自己的弟弟，逃往喀什噶尔。

左宗棠西征中使用过的大清银币和饷银

白彦虎逃到开都河，左宗棠想趁势擒获他，奏章还没上，恰遇库伦大臣上书声言本部边境现在正议定疆界，而朝中大臣也认为西域征战费用巨大，现在乌鲁木齐、吐鲁番既然已经收复，可以休兵罢战了。左宗棠感叹道：“现在正是有利之时，怎么能作出划边界退缩防守的计策呢？”便上疏据理力争，皇上觉得左宗棠的意见很对。鉴于当时俄国正与土耳其作战，金顺请求乘虚袭击伊犁。左宗棠说：“不行，出师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他们就会抓住口实了。”八月，与刘锦棠在曲会会师，就由大道向开都河进发，作为正面部队余虎恩等从库尔勒出奇兵以助。白彦虎逃到库车，又到阿克苏，刘锦棠拦住攻击，白彦虎只好转而窜逃喀什噶尔。左宗棠大军不久收复了南疆东部四座城池。以后何步云献喀什汉城向清军投降。伯克胡里接纳白彦虎后，就合力攻打汉城。官军大部队人马赶到，他们又逃往俄国。南疆西部四城相继攻下，左宗棠向朝廷报捷，皇上下诏晋升左宗棠为二等侯。这时在新疆的布鲁特蒙古十四部争相归附清朝。

左宗棠

光绪四年（1878）正月，左宗棠陈述有关在新疆建行省的事宜，同时请与俄国谈判有关归还伊犁和交换战俘这两件事。朝廷派遣全权大臣崇厚出使俄国。俄国用通商、划分国界和索要赔款三件事相要挟。崇厚轻率地签订了条约，但朝廷有识之士纷纷反对，议论好久都没有决定下来。左宗棠上书说：“从俄国占据伊犁以来，蚕食侵占没有止日，新疆已有每日缩地百里的势头。俄国把伊犁看成自己的外府，等到我们要讨回土地，他们就索要赔款卢布五百万元。这样俄国归还伊犁，对俄国而言没有丝毫的损伤，而我们得回伊犁，只不过是一片荒野郊原。现在崇厚又提出给俄国霍尔果斯河和帖克斯河，这就是把伊犁西南的土地划给俄国。在军事上打不过人家的时候，才有割地求和这样的事。现在一箭未发，就马上送献战略要地，这条约是万万不可以答应的。俄国的商人目的想要进行贸易，他们的政府便在各地广设领事馆，想借通商之由深入腹地，这是切不可准许的。我认为俄国人包藏祸心，猜测我国可能已厌倦兵事，用全权大臣谈判的办法来牵制边疆大臣。当今之计，应当先和俄国人谈判，委婉而运用计谋，另一方面，要准备在战场上决一高低，坚忍而务求胜利。我虽然衰老平庸不成样子了，但哪里敢不勉力效忠啊！”皇帝觉得左宗棠的话很有志气，命令将崇厚逮捕治罪，朝廷命曾纪泽出使俄国，更改前面的和约。这时左宗棠请求亲自出兵驻防哈密，策应收复伊犁。命金顺立即率军出发，作为东路，张曜率部沿特克斯河进兵作为中路，刘锦棠经布鲁特游牧地区作为西路；又分别派遣谭上连等各带兵屯守喀什噶尔、阿克苏、哈密等地作为后路声援。这几路部队总共有马兵、步兵四万多人。声势浩大，做出一副与俄军不惜决一死战，务期收复伊犁的姿态。

光绪六年（1880）四月，左宗棠为表示自己收复伊犁的决心，命人抬着棺材从肃州出发，五月，抵达哈密。俄国人听说清军大兵出动，就增兵守卫伊犁、纳林河，另外派兵舰在海上巡戈，以震撼京师，天津、奉天、山东等地也同时告警。七月，朝廷下诏让左宗棠回京城任顾问，让刘锦棠代替他。俄国人也害怕我方官军的威武，担心事态发展后会引起决裂而挑起战端。第二年正月，在中国在赔款上又做出让步后，清与沙俄终于达成了《中俄归还伊犁条约》，中国收复了伊犁的大部分地区。

四、入京为相 效死疆场

左宗棠用兵善于审时度势，把握时机，筹措战事，尤其注重节制兵丁人数，保证粮饷充足为根本。刚开始西征，左宗棠担心各行省协助军饷不能按时到达，请求向外国作些借贷。沈葆桢反对他的建议，皇帝下诏说：“左宗棠以西线战事为己任，国家又何惜千万金。给拨款银五百万两，再准允他向外国借贷五百万。”左宗棠部队出塞共二十个月，新疆南北各城能全部收复，实在是军饷及时供给充足的功劳。当初议论西部边防事务时，左宗棠主张发展屯田，听到的人都认为左宗棠迂腐。等看到左宗棠上奏论述关内外过去屯兵的弊病，以及说应该将兵农划开为二，挑选精壮的人为兵丁，让老弱的人去屯田垦地，大家这才佩服左宗棠老谋深算。新疆平定后，朝廷升调左宗棠为军机大臣。入朝觐见后，皇上赏赐左宗棠可以在紫禁城内骑马，可由内侍二人搀扶着上金銮殿。左宗棠任职京师，带来了不小的震动。许多士人纷纷兴奋地议论说，中国相当长时间落后，非常脆弱。这次左宗棠打败了沙俄，中国有希望了。外国人也渐渐传说他的战功。他刚入京师时，内城有教堂高楼，在楼上可以俯瞰宫殿，民间老百姓喧哗，都说左侯到了，教堂高楼就要被捣毁。外国人为此也人心惶惶。为此左宗棠不得不公开贴出告示让大家放心，于是喧哗停止了，这可见左宗棠在老百姓中的威望已达到如此地步。但左宗棠在军机处当值，因他长年在外并不熟悉朝中的礼节、掌故，故屡受窘，他人又耿直，因此就有许多同僚多厌烦埋怨他。左宗棠自己也不乐意居住在京城之地，因此进京不久，便称病乞求引退。九月清廷命他出任两江总督、南洋通商大臣。左宗棠上任后出巡吴淞，路过上海时，洋人为左宗棠树龙旗，鸣礼炮，迎迓他非常恭敬。

西征运粮

光绪九年（1883），法国人攻打越南，左宗棠这时已七十有余，且身体多病，已致仕在家，这时他马上请求到云南指挥军队，并下令让旧部王德榜在永州招募军队，号称“恪靖定边军”。到光绪十年（1884），中法战争终于爆发，云南、越南官军溃败，左宗棠被召入京，再次任职军机处。不久法军大举向我内地进犯，皇帝诏令左宗棠到福建视察部队，左宗棠命王鑫之子王诗正暗中率军渡海到台湾，号称“恪靖援台军”。王诗正到台南，受到法兵阻击，他与台湾军民一道最终击败法军。而王德榜会合其他部队在谅山取得大捷。中法和议达成，左宗棠再次称疾请求告退，但尚未获准，七月在福州病逝，时年七十三岁，赠太傅，谥“文襄”。将其灵位入祀于京师昭忠祠、贤良祠，并在湖南以及立有战功的各省建立专祠祭祀。